国家边界与边界问题①

路洪海 董 杰 张重阳

(聊城大学环境与规划学院，山东聊城252059)

国家边界与边界问题①

路洪海 董 杰 张重阳

(聊城大学环境与规划学院，山东聊城252059)

边界问题是影响邻国关系的重要因素，由此引发的争端与冲突已成为国际政治冲突的主要内容之一.结合不同类型边界的形成和划分，分析了边界划定过程中存在的问题及影响；针对我国存在的边界问题，提出了应对策略.

国家边界,边界问题,应对策略

当谈及一个国家时，地理学者首先想到的往往是一个居于地球表面某一具体位置的地理疆域，而国家边界则是将一国领土与邻国领土分开的界线.自从近代民族国家在欧洲出现以来，对国家边界的有效管控成为维护民族利益、民族文化和民族空间活动范围的重要保障[1]，领土与边界问题及由此引发的争端与冲突成为影响邻国关系的重要因素.20世纪末以来的经济全球化和区域一体化虽然使国家边界的某些功能有所弱化，但其在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保证各民族国家的主体性地位等方面的作用并没有改变[2]，在当今世界面临的一些非传统安全威胁下，边界的某些功能甚至有所加强.

1 国家边界的形成与划分

边界是识别一个国家的主要标志，是国家主权的核心内容.尽管主权意识在民族国家形成之前就已存在，但由于那时的边疆地区多是自然条件恶劣、人口稀少的空旷地区，国与国之间往往没有明确的界限，这些边缘地区就成为邻国之间天然的隔离地带或成为相邻国家行政权力的过渡地带.后来在从主权国家到民族国家的过渡过程中，各国的领土意识逐渐增强，划分并确定领土边界成为维护国家主权、民族利益和增强民族认同的重要保障，从某种意义上说，国家边界的形成是伴随民族国家的出现而逐渐由一个过渡地带演变为一条明确的界线的.

国家边界可分为陆地边界和海上边界，还可以进一步延伸出空中边界(领空边界)和地下层边界.陆地边界是将一国领陆与邻国领陆分开的界线，是当今世界版图最主要的边界形态.陆地边界线多以两国边境地区的山脉、河流、湖泊、沼泽、荒漠等自然地理要素作为划界依据，边界线上通常有界碑、界墙等实体标志物存在.之所以将这类自然地理要素选作国家边界，一是因为它们地理特征明显，便于识别；二是它们在地理环境中稳定性较好，不致于因地标物的易变而产生争端；三是它们的隔离性(或分割性)较好，便于国家的防守和控制居民的活动及内部与外部的交易；四是它们最初被选作边界时，多是荒凉空旷之地，邻国之间利益争执较少[3].这些由自然地理要素构成的边界，也称为自然边界，它们多是在历史时期天然形成的，有的只是在后来通过订立边界条约进一步明确.

民族国家是当今世界基本的国家形态，民族的宗教信仰、语言文化等成为划分边界的依据，也称之为人为边界.但由于民族分布的聚居性和杂居性共存，真正以此标准划界的多是一战后或二战后新独立的一些欧洲国家，多数国家边界的人为划分还受到历史因素的影响，并受边境地区自然条件的限制.有些国家边界的形成则是不同政治势力之间利益角逐和妥协的结果，如非洲边界的划分；二战后的东德和西德也是根据停战协议将同一民族人为地划界分割为两个不同政治实体的国家.

海上边界是沿海国家按照相关国际法或公约(目前主要是依据《联合国大陆架公约》和《联合国海洋法公约》，也有各国自己制定的相关法规)，将主权管辖范围内的领海与公海(或专属经济区)、或与海上邻国主权管辖的海域分开的界线.

空中边界就是垂直于海、陆边界之上的一个假想平面，它界定了一个主权国家可管辖的领空范围；这个假想平面向地下(海下)延伸，就构成该国的地下层边界.

2 国家边界的划分与边界问题

边界问题是影响邻国关系的重要因素，由此引发的争端与冲突已成为国际政治冲突的主要内容之一.边界问题多是因划界纠纷引起，某些特定时期则是因国际政治经济格局演变、邻国实力消长以及对领土扩张的需求而导致.

自然边界多为历史时期天然形成，最初多为荒凉、空旷之地，邻国之间的利益争执较少，但随着民族国家主权意识的增强，当两国接壤地区由原先的一个过渡地带被迫变为一条明确的界线时(特别是边疆地区资源的发现与开发以及边境贸易、文化冲突等有可能给国家利益和国家安全构成潜在威胁时)，原本相安的自然边界就会引发争端.

当以山脉作为国家边界时，按照惯例通常是在山脊线上沿着分水岭划界的，但各个山顶相连的山脊线往往不止一条，到底选那一条就有分歧；如果一侧河流溯源侵蚀发展较快，穿越山脊线，使分水岭偏离山脊线很远，也会出现争端[3]；如果分水岭划界与传统管辖区域、民族宗教文化等相冲突，也容易引发冲突.

当以河流作为两国的界河时，如果河流不通航，通常以河流的中间线为界线；如果河流是通航的，通常以主航道中心线为界；也有因边界条约或历史因素将河流的一岸作为边界线.相比山脉界线，界河更易辨识，但如果界河流经地区地质地貌背景特殊，易发生河流改道或泛滥，致使河床经常变动，使一国利益受损，也会产生边界争端；如果界河为两国或多国的重要航道，航道的通行与维护也易引发纠纷；如果界河为两国或多国的重要水源河流，水资源的开发利用与分配、河患的治理等也会导致邻国及相关国家产生纠纷.

山脉、河流以及其他常被选作边界的湖泊、森林、沼泽等都是生态环境的重要组成部分，对区域生态安全起着重要作用.生态环境是一个有机联系的整体，不会因国界或其他人为界线而分割，一国生态环境的变化往往会引起邻国的连锁反应，并由此导致一系列争端.

人为边界虽然多以民族、宗教、语言、文化等为依据划分，但由于民族在地域分布上聚居性和杂居性共存，有些地方宗教和语言的分布犬牙交错，同时边界的划分还要考虑村落、河流、山脉、传统管辖区域等，一条简单的边界线不可能将同一宗教信仰和语言的民族划归到一个国家内，但国家对边界的管控会导致跨界民族的不满与抵触.

随着近海资源的开发和海洋世纪的到来，海上边界问题已成为海上邻国间矛盾与冲突的焦点之一.目前沿海国家对领海和海洋专属经济区的主张主要依据《联合国大陆架公约》、和《联合国海洋法公约》，但由于公约没有明确一些具体区域海上边界划分的适用标准，同时公约也不具备强制执行力，各国都按照有利于自己的条款提出自己的领海(或海洋专属经济区)主张，还有很多国家为了自己的海洋利益并不承认或未签署这些公约.

3 我国边界问题及应对策略

3.1 我国边界问题

我国是世界上邻国最多的国家，共有14个陆上邻国和8个海上邻国，其中朝鲜和越南既和我国陆地接壤又和我国海上相邻.我国陆地边界线长达22 000余千米，是世界上陆地边界最长的国家，且穿过地区民族众多，矛盾复杂，边界问题一直是影响我国安全的主要因素，一度被西方称为动荡之源.迄今为止，除了印度与不丹外，我国已与其余12个陆上邻国签订了边界条约或协定，为我国的和平发展营造了一个良好的周边环境.但由于邻国众多，有的邻国国内局势动荡，有的民族矛盾尖锐，有的暴恐活动猖獗，这些都成为我国边界管控与安全的重大隐患；虽然我国约90%的陆地边界问题通过谈判得以解决，但中印之间的边界谈判分歧仍较大；进入新世纪，我国与海上邻国之间的领海争端突显，由于很多岛礁的归属仍存在巨大分歧，海上边界的谈判也更为艰难.

3.2 我国边界问题的应对策略

3.2.1 正确认识当今世界的边界功能.二战后国家主权原则成为国际法和国际关系的基本原则，领土完整则是构成国家主权的核心内容.国家边界确立了一个国家可以管辖的领土范围，是一个国家是否独立和拥有主权的象征和符号.一个国家对边界的管控能力在一定程度上标志着这个国家行使权力的实际能力，也是国际社会承认一个国家合法性的前提.通过对国家边界的有效管控，可以确保在本国领土范围内实行独立自主的政治、经济和社会文化制度，确保国家利益不受侵害.边界的封闭性实现了国家对居民活动及内外部交易的控制，使国内不同民族、不同区域的政治、经济、文化等尽可能实现“均质化”[1]，这对建立统一的民族意识和增强国民对国家的认同具有关键作用.

20世纪末以来的经济全球化和区域一体化使不少学者开始重新思考国家主权的含义及主权国家在国际关系中的地位[2]，甚至质疑未来国家边界的功能.但当今世界无论是欧盟还是其他地区的一体化组织，国家边界只是在法律、税收等领土的某些具体功能有所弱化，但在维护国家主权和国家利益等方面并没有改变.同时我们也应看到，在社会经济大变革的背景下，边界地区的区位条件发生巨大变化，边界逐渐成为联系邻国关系的纽带和桥梁，未来在改善邻国关系、促进边境地区的发展等方面发挥着越来越大的实际作用.

3.2.2 积极稳妥地处理边界问题.我国是世界上边界问题最复杂的国家之一.与12个陆上邻国边界的确定结束了几百年的纷争，不但为我国赢得了一个稳定的周边环境，节约了大量的边防开支，也为亚洲的安全与稳定做出了巨大贡献.目前中不边界的谈判正在积极开展，但中印两国在边界划定上分歧仍较大，考验着两国领导人的智慧与能力.在边界最终划定之前关键是双方要把控好分歧，避免边境地区发生冲突，在边界划定上既要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又要妥善解决历史遗留问题，保障边民的利益.

海上边界问题的关键是解决有关岛礁的归属问题，在划界原则和划界依据上达成共识.为此要积极通过外交渠道阐释我国处理海洋问题的政策，同时密切关注海上邻国涉及我国主权问题的经常性的声索诉求，从历史上、相关国际法中寻找岛礁归属的法理依据；依据相关国际法和借鉴国际上已有争议海域划界实践，遵循公平合理原则与相关国家协商共同确定海上边界，满足双方的合理利益需求；要注重培养国民的海洋意识，增强国家的海洋实力，推进军队现代化建设，管控好相关岛礁，维护国家海洋权益.

3.2.3 加快边疆地区的经济发展，增强边民的向心力.边疆地区因远离国家核心区，同时受到不同势力的多重影响，本身就是一个异质性、动荡性更强的地区[4]，而我国边疆地区又多为少数民族聚居区，经济发展相对落后，所处的边缘性和相对封闭性的地理区位使其内部之间的交流比对外更频繁，其自主性也更强，对国家政权具有某种天然的离心力，在境外势力的干预下，极易发生社会动荡，对边疆地区的安全构成威胁.从历史上看，边疆地区经济发展越好、同国家核心区联系越紧密的时期就是国家边界越稳定的时期.因此在国家层面要通过多种帮扶措施加快边疆地区的经济文化发展，缩小其与内地的差距；在保持少数民族文化特色的同时，通过加大文化教育、宣传等，构建各民族对统一的“中华民族”文明的认同，增强边民的国家认同感和边疆地区的向心力.

3.2.4 积极开展边界学研究，为解决边界问题提供理论支撑.21世纪以来世界政治经济格局的演变以及全球新的安全观和国际观的形成，国家间发生类似上个世纪大规模冲突的可能性大大减小，但国家边界问题甚至边界冲突短时间内不可能消除.历史证明：没有永恒不变的边界，只有一定时期相对稳定的边界.目前我国没有划定的陆地边界和海上边界双方分歧都较大，积极开展边界学研究，可以为边界最终划定提供充足的法理依据，以便澄清事实，明辨是非，找到双方都可以接受的解决方案.边界的划定并不意味着边界问题的消失，一些潜在的边界问题或隐患会随着国际、国内政治经济形势的变化而爆发，一旦边疆地区或领海海底发现重要战略资源或边界地区战略地位突变都有可能引发新的边界争端.只有深入探索边界形成和演变规律，揭示边界问题产生的根源，才能消除隐患，确保边界的稳定和国家的安全.

4 结语

当今世界我们面临更多非传统安全威胁，边界口岸、通道等边界管控会面临更大的挑战.我们要坚持“睦邻、安邻、富邻”的周边外交政策，与邻国开展多方位、多层次的平等互惠合作，妥善处理边境地区的民族矛盾，对邻国不同的宗教信仰、文化传统等采取包容、吸收、共存的态度，对涉及双方生态安全的边境地区生态环境问题，要重视对方的关切，树立命运共同体的理念，共同维护边界的稳定，为我国在本世纪中叶实现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营造一个良好的周边环境.

[1] 谢立忱,黄民兴. 中东国家边界领土纠纷的民族主义诠释[J]. 西亚非洲, 2009(2): 50-55.

[2] 张金岭. 欧洲一体化中民族国家的外在边界[J]. 云南社会科学, 2014(5): 100-105.

[3] 王恩涌. 国家的边界及其类型[J]. 地理教学, 1997(4): 8-10

[4] 黄达远. 区域史视角与边疆研究—以“天山史”为例[J]. 学术月刊, 2013(6):59-164.

The Border and Its Effects on Neighboring Countries

LU Hong-ha DONG Jie ZHANG Chong-yang

(School of Environment and Planning, Liaocheng University, Liaocheng 252059, China)

Border issues are the important factors that affect the relations with neighboring countries. The territorial disputes caused by the demarcation of border have become the main reason that lead to political conflicts between neighboring countries. The formation and demarcation of different types of border were analyzed in this paper with its effects on neighboring countries. Some strategies were pointed out to resolve China’s border issu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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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2-22

山东省自然科学基金项目(ZR2013DL003)资助

路洪海，E-mail:luhonghai@lcu.edu.cn.

K993

A

1672-6634(2017)02-0065-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