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至极，归乎于道

郭北平

邹和平祖籍文人辈出的湖南宁乡，秉承了南方人的灵秀，他多年来潜心执著于花鸟画创作与研究，并在传统的基础上 力求突破与创新，渐趋形成了其空灵洒落又富有禅意的笔墨语言。邹和平非常重视中国画与传统文化的关系，他的作品不仅仅停留在绘画的表象形态，而是深入到文化内涵之中，又能延续传承文人画写意传统。其画气韵典雅，格调清新，有传统气派和风神意象。邹和平的作品画路清晰，法统地道，注重书法用笔，讲究水法和线条的书写性，可谓纯然之中国画之表现也。

从邹和平的作品中，我们可以读出淡淡的禅意。“禅”的本意为“静虑”，要以期彻悟自己的心性，主张排除一切外在干扰，以空灵澄澈的“本心”体验为主心，并在直觉的观照中“我”与“物”融为一体，使“我”的清净本性与大千世界往复交流，领悟到本心清净、一切皆空的终极真理，从而达到顿悟。这种神秘的悟性是一种新的表象，而这种表象不是客观世界的具体反映，而是一种心理再现，并在“顿悟”中将这种心理再现，依照自己的审美要求重新组合，这就是禅宗的“梵我合一”。这种思想不仅与老庄的“天地合一”的思维方式和审美境界相一致，而且对中国画写意性艺术观念有着直接的影响，此外，他的画作展现的大多是一些极单纯的自然景观，画家用洒脱灵动的笔墨，画面中富有激情的 笔墨呈示出鲜活的动态和特别的效果。画家直抒胸臆，以写意的手法，取其意而不取其实。

正是画家艺术上的创造力使他的作品由“写意”向“写心”转化。画家凭着自己的感情和感觉去画画，看似平淡的景物，当画家以艺术的语言再现时，已把个人的情感寓于其中，意境构成也不过如此。邹和平的作品构图新颖，墨色灵活松动，使人们可以感受到空气在画面流动以及大自然的宁静与安祥。而且用墨浓淡干湿皆具，使画面层次丰富，画家所作的一切都可让观者体味到平凡中的美。

中国画笔墨集造型、传意、流美于一体，是高度凝炼、浓缩的艺术手段，是多功能的复合载体。前人论画说“凡状物者，得其形不若得其势，得其势不若得其韵，得其韵不若得其性”。笔墨是表达人们思想情感的形而下的工具和手段，它所表现出的笔情墨趣是形而上的，它既具独特的形式美感，又具人们情感追求的最高审美境界。一幅中国画的笔墨，要能在表现形、势、韵，性等诸方面都达到令人叹服的高度，才是充分发挥了笔墨的功能，才称得上是笔精墨妙。

古往今来，对笔墨预言的深化与革新是中国画家乐此不疲的学术课题。对邹和平而言，挖掘传统笔墨的多样表现的可能性是一方面，追求笔墨和意境具有表现题材之外的独立的审美价值是另一个方面。当下很多人对笔墨的认识也是非常有限的，“笔墨等于零”的大争议等现象的背后，就是笔墨问题带给当下人的困扰。

中国画的笔墨不仅仅是用笔方式的形象概括，它还具有审美品味的内容性特征。画家在笔墨运用中所投射的审美追求成为欣赏者努力寻找和接受的重要信息内容。体味笔墨的质感，你或许内心生发“枯而寓润”“刚而含柔”等这样的审美意味。从这样的角度切入，我们才能真正把握邹和平看似传统的写意花鸟画的价值，即这种艺术指向带有浓烈的知识精英特点。

邹和平的花鸟畫于写意一路有何位置，我不敢妄评；但他一路走来，于今确有明确而清晰的坐标。他的花鸟画作，于吴昌硕处得笔墨之醇厚而又显活泼生动；于徐谓、八大处获取率意而益见法度；于恽南田、任伯年处汲取韵致而更见气势；于潘天寿处得其经营而更为灵动。他是一位积极融入社会、坦率面对人生的画家。

邹和平笔下的物像既有传统画家常画的花卉，又有当代画家很少涉猎的名目繁多的奇花异草和他把花鸟与山水、人物融合的探索。他的画既重形式，又得气韵。古人论画皆重“神”而轻“形”。唐代张彦远曾曰：“古之画，或能移其形似而尚其骨气，以形似之外求其画，此难可俗人道也。”（历代名画记）又：“今之画人，粗善写貌，得其形似，则无其气韵；具其彩色，则失其笔法，岂曰画也？”由此可见，古人论画也有偏颇之处。画者，形制也，于写真处愈显气韵，方为画界高人。

邹和平的花鸟画气韵符合当代人的审美取向。这主要得益于以下三点：其一，他注重观察自然，感悟自然，经常深入生活写生；其二，他长期临摹古代名画，既掌握了其中的绘画技法，又浸染了古人气息；其三，他天生纵逸之才，于本心处得天授，正如明代董其昌所言：“气韵不可学，此生而知之，自然天授。然也有学得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胸中脱去尘浊，自然丘壑内营。”邹和平的花鸟画奔放淋漓、笔酣墨畅、古雅清新，更无俗气，体现了他的审美追求。

纵观邹和平的花鸟画作品，没有惊人的巨构，没有咄咄逼人的架势，也没有过分精微的塑形和渲深，其作大多来自自然，顺其自然，却能耐意韵深远，极富古人论诗的“韵外之致”“气外之气”“味外之味”。

在当今画坛多“心浮气躁”的创作心态和“浓重粗野”的时风下，邹和平的作品给我们带来了一股清新之风，同时也更显得冷静与理智难能可贵。这也得益于他数十年从事美术创作研究形成的严谨的治学态度。在邹和平的眼中，绘画不是一种时尚，而是一种艺术史自身演进的需求结果，也正是他这种对传统的执着坚守和孜孜以求的开拓创新，赋予了其作品丰厚的人文价值。

此外，邹和平在艺术创作过程中，讲求“天人合一，物我两忘”的境界，讲求自身的感悟与情怀融入到艺术创作的过程中去。“心之所至，万法生焉。”宋韩拙说；“夫画者笔也，斯乃心运也。索之于未状之前，得之于仪则之后，默契造化，与道同机。”所谓宇宙在乎手者，眼前无非生机。 邹和平在绘画艺术创作中，“师法高古，道法自然”，对艺术笃诚专一，潜心为乐，这是一种大境界，也是一种真境界，在当下时代背景下尤显难能可贵。古人云：“绚烂至极，归于平淡，有法至极，归于无法，法无定法，归乎于道。”相信邹和平在艺术创作之路上定能走得更远！

（作者系中国国家画院油画院副院长，西安美术学院副院长、博士生导师）

邹和平可谓多才多艺，画鹤、画鹅、画瓷、画花鸟、画山水，各有所长，皆有其味；书法也擅长，楷书、行书、草书、篆书，诸体得法，书艺精通。吾认为，画鹤是其最擅长的，其笔下的鹤，形态各异，灵动高逸，有仙气，也有真气，下凡尘而无俗气，融入了其才思艺求，彰显了其作为艺术家的必杀技。

——雪马（知名诗人、策展人、《艺术村》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