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策工具视角下美国老年体育政策文本特征分析

湛冰，王凯珍

政策工具视角下美国老年体育政策文本特征分析

湛冰，王凯珍

1 政策工具相关研究回顾

休斯在《公共管理导论》中将政策工具定义为：“政策工具是政府以某种途径调节其行为的一种机制，也是政府的行为方式。”［5］国内学者将其定义为：“政府治理的核心，是政府将其目标转化为具体行动的路径和机制。”［8］因此，老年体育政策中的政策工具即用来促进老年体育健康、持续、快速发展而采取的具体手段和方式。政策工具分析是公共政策研究的重要部分，这不仅体现政策本身在政策学研究中的重要性，也成为研究政策运行、政策执行效果、政策反馈等多个研究视角的重要补充。20世纪90年代以来，政策工具研究成为西方公共管理学和政策科学研究的重要主题。Rothwell和Zegveld在1985年曾提出将科技政策和产业政策结合研究，统称为创新政策，根据其作用面不同，将十几种政策工具划分为供给型、环境型和需求型3类。国内采用政策量化分析工具主要是在产业政策，如风能、公共科技政策、创新政策。政策工具分析的视角在体育领域的应用主要出现在2000年以后，如刘春华剖析了中国体育政策工具选择、组织和关联中存在的缺失和冲突［2］；刘春霞针对我国青少年体育政策进行了详细的计量实证分析［10］；张文鹏从政策文本的视角研究了新中国成立以后的学校体育政策演进［9］。本文从政策工具的视角出发，试图以定量的方式针对美国政策中直接提及老年人的41个政策文本进行定性化研究，将文本或文字的内容转化为定量的数据，用量化的方式深入描述和分析美国政策文本条例的执政理念，探究美国老年体育政策中的政策工具选择、组织、关联和运用中的合理性、缺失与冲突，从整体上把握和认识美国老年体育政策的价值取向和战略发展方向。

2 美国老年体育政策的政策工具分析

2.1 样本的选择

2.1.1 样本选取原则

美国老年体育政策与其他政策在多领域交叉重叠，比较突出的是公共卫生政策。在选择样本时，遵循以下4个基本原则：

1.完整性原则。为了尽可能全面反映美国老年体育政策的全貌，政策样本的跨度为1920—2016年期间政府颁布的相关政策，另外，首先保证涉老政策为基础，再从中筛选老年体育政策，以确保做到不遗漏。

2.权威性原则。所选定的政策样本均为文件全文含有政府机构署名的文本。本文结合《美国法典》（US Code）［3］和美国涉老政府机构官网以及世界卫生组织数据库官网完成样本搜索工作。

（1）在筛选联邦政府最高法律过程中，采取“初步”和“具体”二步筛选方式，初步筛选环节是根据《美国法典》的章节命名筛选所有涉及“老年人”“保障”“健康”“就业”“安全”“交通”“环境”“医疗”以及“社区”关键字的内容，从《美国法典》的第42卷“公共卫生与福利”（1～1 399条，共159章）着手，初步筛选共14个章节内容进行美国关于老年人法律文本的筛选工作（表1）［4］。在国会博物馆的《美国法典》原文中再次筛选，尽可能获取美国联邦政府涉及老年体育活动的文本规定。

（2）从美国涉老政府机构网站、世界卫生组织官网及数据库、公共网络资源搜索标题、文件全文、印发部门、印发时间等明确信息基本完整的政策文本。涉及老龄政策的部门主要有劳动部、卫生与公共服务部、国防部、社会保障局、卫生与公共服务部、财政部、房屋与城市发展部、内务部、交通部和司法部，还有协助以上部门工作的联邦调查局、美国邮政总局、美国国税局（表2）。

3.相关性原则。由于老年体育与社区发展、公共交通、环境保护、健康老龄化、积极老龄化等问题密切相关，为确保研究的覆盖面，虽然某些政策文件名称中不含“old people/older adults/aging/elderly”，其实质内容与老年体育活动推进密切相关或有一定关联，这些文件也在本研究范围之内。

4.唯一性原则。此处唯一性是指同一个政策文本在不同的年代表现形式不同，实际上是一个政策文本的，在搜索政策文本时进行查重处理，《美国法典》中提及的是所有关于某一主题的法律文本的历年修订的总结。当该主题法律文本已经在后续单独搜索的政策文本重叠时，将进行查重和删除。例如，在《美国法典》第42卷35章提及的《老年人法案》的修订案中包含老年体育活动，而《老年人法案》也已经单列出相关政策文本，则相应地给予对比和删除。但如果是同一法律，在不同时期针对老年体育活动的规定有不同的阐述，则都作为政策文本统计入数据库。

表1《美国法典·公共卫生与福利》中涉及老年人法律文本筛选情况Table 1 Related Policies List of PA for Older Adults in U.S.

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尽管在搜集样本时尽量保证完整性、权威性、相关性和唯一性，但是，由于美国老龄署的机构调整，所搜集到的政策样本仍不能避免有所遗漏的情况。但是，基于对所收集政策样本的层级、颁布部门、主题的初步判断，认为样本数量和质量并不影响整体研究的开展，能满足本研究的实际需求。

据不完全统计，依据搜索原则以及本文对老年人相关政策的界定，通过MEDLINE、EMBASE、Pubmed、Web of Science、CINAHL等数字资料库和相关政府网站，在美国公共卫生与公共服务部、内务部、交通部和环境部等部门搜索关键字“aged/old people/elderly/elders/aging adult/ageing adult/older people/older person”；“policy/promotion/policy development/national policy/national blueprint/plan/guideline/s/progress report/program”，初步搜索老年人相关的政策141份，将141份老年体育政策文本按照以下标准进行初步遴选：

1.政策文本为美国政府部门或政府部门与其他部门联合发布的正式文本，文本署名单位为联邦政府、政府有关机构及其他组织。

2.文本类型为法律、法规、条例、规划、战略、计划、办法、措施、策略、指南、指导以及标准。

3.与老年体育活动密切相关。政策文本中提及“aged/ old people/elderly/elders/aging adult/ageing adult/older people/ older person”和“physically active/physical activity/exercise，fitness/fitness activity”的相关规定。

表2 涉及老年人政策的美国政府各部门Table 2 Aging Related Policies Administrative Departments and Agencies in U.S.

2.1.2 样本的选定

基于对141份政策文本的研读，根据其与老年体育推广紧密的程度，采取名称或文本内容中包含老年体育的政策文本（例如“老年体育”“老年身体活动”“老年体育锻炼”“老年娱乐活动”“老年健身”等关键字）为筛选原则，选取与老年体育紧密相关政策文本为研究对象。经过专家咨询、小组讨论与多项评价的方法，最终从141个文本中筛选出包含关键字的政策文本41份（表3）。

表3 用于美国老年人体育、健康政策文本量化分析的文本Table 3 Policies List for Text Analysis

续表3

2.2 样本编码原则

1.准确性原则

第一轮两人一组，组间按照文本类别分工，组内建议按照内容模块分工以提高效率。组内，A同学、B同学完成各自分工后交换，切换用户修改对方的编码结果；无须两个人完全重新编码，但交换后双方必须批判性进行编码修改、不得在未经阅读修改的情况下全部认可。

2.熟练原则

编码人员在熟习代码系统的基础上再开始编码，做到见到一部分内容就能够准确判断它是否重要、应该在哪个编码下，提高效率和准确性。

3.统一性原则

编码表所有人保持一致不再修改，如果发现其他特别重要的信息未编码，可拖进各级编码后或者代码系统最后的“其他”并注明是关于什么的重要内容；相关度较低的信息拖进“其他”时无须注明是关于什么内容的。

4.多重编码原则

对于与多个编码相关的内容，应进行多重编码，是否需要多重编码应基于对内容的准确判断。

2.3 政策工具的分析框架构建

2.3.1 X维度：基本政策工具维度

本文借鉴Rothwell和Zegveld的思想，针对美国老年体育政策中41个紧密相关政策，将政策的基本政策工具划分为供给型、环境型和需求型3类，即X维度。其中，供给型和需求型政策工具对老年体育发展起到直接推动和拉动作用，环境型政策工具表现为间接影响作用，具体表现在：

供给型政策工具包括体育资金投入（提供老年体育推广的资金）、人才培养（提供老年体育活动指导人员或推广人员培训和课程）、科技发展研究（科研资助）、信息咨询和教育支持（即对促进老年人健康的体育活动提供直接信息服务，如提供信息宣传，提供体育活动指南和手册；通过网络等媒体建立资源等）。

环境型政策工具主要包括基础设施建设（即器材和设施的提供；便于老年人参加体育的城市社区、街道等体育活动场所的改善或重建等），目标规划（即政府针对开展老年体育达成的目标和远景规划、描述、奖励），外部主体激励（即对老年体育的体育场地、设施等相关优惠政策；津贴；环境和卫生保障），法规管理（即政府制定的一系列体育参与时间、频度等法规、制度；老年体育活动场地设施建设标准等），策略性措施（即为促进老年体育的计划、开展和推广，对相关行为主体采取的措施和手段，例如鼓励代际体育活动的开展）。

需求型政策工具主要包括国家层面需求〔即医疗负担、财政压力（成本和利益）、问题导向、政治导向〕、协作与外包〔即政府通过与委托研发单位（企业、大学、科研机构）进行研发针对老年人慢病管理和促进健康的体育活动项目〕，政府体育采购（即从市场需求角度，企业参与解决公共服务的瓶颈）。

2.3.2 Y维度：全方位促进健康老龄化的相关行为主体维度

体育是一个带有多重因素印记的特殊领域，单靠一次性的划分指标很难体现和表达体育政策的所有特征。作为以老年人为标识的体育活动政策也包含这些元素，体育之于老年人如同“良方”之于健康，因此，美国老年体育活动促进政策即为健康促进政策的重要内容。“健康老龄化”一词最早是1987年5月在世界卫生大会上以“健康老龄化的决定因素”作为老年研究课题的方式出现的。1990年世界老龄大会将“健康老龄化”作为应对全球老龄化的发展战略，1993年国际老年学学会达佩斯大会再次提出“科学服务于健康老龄化”的会议主题。自此，我国学者邬沧萍教授提出，健康老龄化主要包括5个主要内容：1）它是各国针对人口老龄化的现状提出的战略对策，主要目标是延长寿命和改善老年人生活质量；2）它关注老年人的“生活质量”和“生命质量”；3）为了老年人晚年能保持健康的身体、提高老年人身心功能和生活自理能力；4）健康老龄化将预防保健和康复医疗相结合，将饮食营养、体育锻炼、心理保健、环境保护、公共卫生、个人健康行为方式相结合，通过跨学科和多方式解决；5）健康老龄化是全民族和全社会共同的责任［7］。

国外学者有的认为，健康老龄化主要指个人健康老化和群体健康老化两类。有的认为，除了这两种老龄化，还包括社会的健康和全民的健康两类。国内学者则提出了新的观点，有的认为，“健康老龄化是指老年人在晚年保持躯体、心理和社会功能的健康状态，将疾病和生活不能自理的时间推迟到生命的最后阶段 。”［6］美国预防研究中心健康老龄化研究网提出，健康老龄化是指老年人身、心、群的健康发展和自身身体功能的维持，健康度过晚年生活。其概念包括4个领域的内容：硬件环境（社区、工作场所提供的场地、设施）；健康行为（个人的饮食和行为方式）；健康服务（公共卫生等领域提供的服务）和社区的项目（改善老年人健康生活方式的项目推广）［11］。由此可见，健康老龄化概念阐述时的最大一致性都是以“基于老年人需求出发”为立场。如图1所示，本文采用美国预防中心对健康老龄化的狭义界定，影响老年人身、心、群健康发展和身体功能的4个方面主要是考察老年人自身是否拥有健康的生活方式和行为方式，社区或工作场所是否提供场地和设施，公共卫生等政府部门提供的环境和政策，社区或社会组织是否提供促进健康的项目这4大方面。

2.3.3 二维分析框架的构建

通过梳理和分析，不难看出，影响健康老龄化的相关行为主体主要涉及老年人个体的行为方式、家庭和社区、工作单位、政府部门和社会组织5类。因此，在本文的政策工具分析时，将这5个影响老年人身、心、群健康的重要着力点作为Y维度来考察老年体育活动政策的效力。最后，本文形成了基于基本政策工具的X维度，基于个人、家庭和社区、工作场所、政府机构和社会组织组成的健康老龄化推进主体的Y维度，构建政策工具分析的二维空间分析构架（图2）。

图1 健康老龄化要素图Figure 1. Elements of Healthy Aging

图2 政策工具分析二维框架图Figure 2.2-dimensional Analysis Framework in Terms of Policy Instruments

2.4 政策工具运用的分析

2.4.1 对老年体育政策X维度分析

本研究对41个文本中所有“老年体育”的政策内容所包含的政策单元进行分类、编码，最终形成文本内容分析单元编码和基本工具分布（表4、表5），囿于篇幅以《国家蓝图：促进50岁以上老年体育活动计划》（以下简称《国家蓝图》）为例，显示部分内容编码。

根据X维度，即基本政策工具类型分析，美国老年体育政策中基本政策工具分布结果如表5所示。其中，3类政策工具所占比例如表6所示：从整体来看，美国的老年体育政策中政策工具的运用兼顾了供给型、环境型和需求性工具运用，为美国老年体育的推进提供了资金、人才、信息、策略等多方面的促进与激励。但是，这3种政策工具在具体运用上呈现明显的差异与分化，供给型政策工具占政策工具整体的30.5%；环境型政策工具占50.4%；需求性政策工具占19.1%。整体看来，美国老年体育政策工具选择上还是以环境政策居多，所占比例最高的前3项政策工具为策略性措施（24.5%）、信息咨询和教育支持（18.8%）、个人需求工具（12.6%）。

表4 美国《国家蓝图》分析单元编码表Table 4 Unit Encoding List of Text Content Analysis of National Blueprint

1.环境型政策工具的偏向运用

在3大政策工具中，作为一种外部因素的持续性渗透和影响，环境型政策工具达到24.5%。环境型政策工具对老年体育的推动是一个间接而潜移默化的影响，并不直接显现。环境型政策中，策略性措施达到49%；其次是目标规划，为12.2%，这主要是因为美国在《健康公民》实施30多年以来，尽管老年人群意识到体育活动对健康的诸多益处，老年人口体育活动参与人数仍不容乐观，政府急于通过设定目标规划以及构建体育活动外部环境来提高老年体育活动参与比例。因此，老年体育活动推进中大量策略性措施的采用也源于此目标，这也带来2000年前后美国大量的老年体育相关的政策和措施，在短期内取得明显的阶段性成果。其中，基础设施建设为7.7%，社区老年体育的适应性活动需要符合老年人的体育设施和设备，社区的基础设施建设等环境政策推动是推动社区老年体育和健康老龄化的重要方式，但政策文本分析中的7.7%比例的投入仍显不足。原因之一在于美国的社区养老设施和体育设施一般都是企业经营和管理，政府只负责制定标准和规则，市场是主体。原因之二在于美国联邦政府没有土地管理权，各州通过交通规划、森林保护、水质规划、国防军事等多部门的协调和博弈实现土地规划和管理。在进行土地规划时，还会涉及非政府部门组织，因此，多领域的互补和协同、制约和平衡是一个错综复杂的艰辛过程。因此，老年人基础体育设施建设还有待加强。

2.供给型政策工具的稳定运用

在供给型政策工具中，信息咨询和教育支持政策工具运用占18.8%，是除策略性工具外排第2位的运用频繁的政策工具，其他各政策相对较为均衡。早在20世纪60年代，因为运动不足引起全民的健康问题以来，美国在政策制定中高度重视健康教育和咨询。另外，其中科技发展研究略显优势，一方面是因为美国的老年人体育研究起源于20世纪50年代的老年体育活动的交叉研究，例如“体育与健康”的关系研究、“体育促进老年人健康”的研究、“体育活动在社区的推进研究”等等；另一方面，美国的健康促进政策是基于长期丰富的证据研究为基础的，当体育活动研究转化为实地的体育活动推广得到验证，这是有效地反拨政策的制定和修改的重要基础。另外，资金投入是所有政策工具运用最弱的一项，占比仅3.6%。

表5美国《国家蓝图》X维度基本政策工具分布情况Table 5 Distribution of X-dimension on Basic Policy Tools

表6 美国老年体育政策中基本政策工具占比情况Table 6 Percentage of Basic Policy Tools in PA policy for Older Adults in U.S.

图3 基本政策工具使用百分比Figure 3. Percentage Schematic Diagram of Basic Policy Instruments in PA Policy for Older Adults

3.需求型政策工具稍处弱势

需求型政策的运用中，个人需求为12.6%和国家需求为1.3%的占比充分体现了美国老年体育活动政策中“人本位”特点。政府采购和体育外包占27%的比例也体现了美国老年人体育的推动重视上至政府和下至社会组织和个体合作的理念，凸显了社会的参与度和关注度；另一方面，借助体育采购和外包的形式能有效地推动老年体育活动产业的产业化和规模化发展。

2.4.2 对美国老年体育政策Y维度分析

从美国老年体育政策本身归类，社会组织、政府机构、工作场所、家庭和社区在老年人体育中扮演着一定的角色。家庭和社区是老年体育发展责任的主要承担者、其次是政府、社会组织和个人，这符合美国在对老年人相关政策发展的定位。例如，美国老年人相关政策制定的首要部门——美国老龄署（AOA）原直接隶属卫生部，自2012年起，改名为社区生活部（DCL），下设美国老龄署，老年人相关的所有事务在社区生活部中管理。涉及政府和社会组织的占57条和25条，也体现了政府与社会组织协作和参与，共同承担责任的现状。虽然在老年人自身这一项有明显不足，但是，从个人的需求的角度出发制定老年体育政策的理念、“以人为本、为民服务”的思想值得肯定。

图4 美国老年体育政策工具二维分布图Figure 4.2D Distribution Maps of Policy Tools

3 政策工具视角下美国老年体育政策文本的特征与问题

3.1 特点1：重视个体需求和科研先导

美国的老年体育推进中重视个人需求的政策工具运用是源于美国老年健康状况不乐观、老年运动不足现象和扎实的调研基础上的。正是较为完善和充分的调研基础，对老年人体育的需求定位明确，美国老年体育政策在政策工具运用的分析中，个人需求的政策工具使用在所有政策工具中比例较高，排名第2位。可以说，美国的政策推行是“倒推型”的形成模式，使美国的老年体育政策呈现明显的“头重脚轻”特点。在老年人健康问题带来国家的健康成本居高不下、老年人运动不足现象等问题出现后［14］，各类大学和科研机构展开了丰富的跨领域科学研究，推进老年人体育活动的科研和配套体育活动参与与推广的调研、资源库建设、体育活动指南的构建推动了老年体育活动的开展。转化型科学研究在地方的适应性推广是美国老年体育政策制定的前提。当转化型研究在实地社区进行成功推广后，经初步收集各方意见进行听证会后才步入政策制订的环节，整个政策的形成确保了政策制定的有效性和科学性。扎实的科研基础有力地保障了“问题导向”和“需求导向”的老年体育发展道路（图5）。

图5 基于科研先导的“倒推型”政策形成模式Figure 5. Scientific Research-guided“Reversed”Policy Forming Model

3.2 特点2：咨询和教育全覆盖，重视个体行为方式形成

健康促进相关的行为改变研究显示，个体的行为很大程度上与自身的体育参与目标、动机和信念、健康习惯和知识有关，其行为在其文化背景、经济水平、知识和资源的框架内改变，并不考虑临床医生的建议［13］。因此，在美国老年体育政策文本中“信息咨询和教育”全面覆盖了从“政策环境、群体、个人”3个层面的信息咨询和供给。不仅有涉及政府提供的国家数据库的建设、为就业人员提供交流信息的工具和平台、为卫生系统提供体育信息等（政策环境），还包括在社区通过大众媒体提供体育活动指南和指导、在工作场所采取体育参与传播手段等（群体环境）。例如，美国的内科医生根据病人的身体健康水平和疾病进行体育评估、提供体育活动咨询已经进入美国内科医生年终评价的必备内容。社区服务人员的组成主要来自体育部门、卫生部门、社会组织和社区工作人员及志愿服务者。通过医护人员和内科医生提供体育信息、评估、跟踪；通过各种材料、指南和工具箱传播老年人体育的益处、量身定制体育活动计划等（个人层面），最终目的是改善老年人的行为方式，形成长期的健康生活方式。

3.3 特点3：兼顾老年人异质性

在代表性政策文本《国家蓝图》中，明确了老年人群的年龄区域划分，提出老年人要细化为50岁、60岁及75岁以上人群，区别开展体育活动。除了老年人年龄，还提出身体强弱情况、老年人的背景是考察和量身定制不同人群的老年人体育活动的重要因素，这三大因素是合理科学指导老年人体育参与的重要因素。第二，美国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在谈到美国老龄化现状时已经提及不同文化背景的老年人健康状况、体育参与水平和收入水平均不平衡的现象。以《国家蓝图》的配套社区老年体育促进计划《积极生活》为例，该计划包括“积极生活每一天”和“积极选择”两大项目，其中“积极生活每一天”实施地路易斯安那州的OASIS学院的老年参与者70%都为黑人，设计合理的、受欢迎的、有意思的体育锻炼方式，不过分强调科学性和结果，重视锻炼过程的趣味性为当地有特殊需求的老人设计特殊老年体育锻炼项目也是《积极生活》老年体育项目实施的亮点之一。

3.4 问题1：忽视地域差异性

以《积极生活》为例，该计划在加利福尼亚（蓝盾协会）、旧金山（伯克利县）、孟菲斯（宗教信仰社区）、俄亥俄州（西南地区老龄协会）、卡罗莱纳州（第一卫生组织）、底特律（弗吉尼亚）、大华盛顿地区（蒙哥马利县）、匹茨堡（圣路易斯和圣安东尼亚的老年中心）、芝加哥（青年基督教会）共计12个地区开展，涉及9个州。但美国各州的经济条件不平衡，根据2015美国各州的经济排名（GDP），大多数都来自中东部地区［1］。其中，加利福尼亚州、德克萨斯州、纽约州分别名列前3名。从政策实践层面看，加入《积极生活》的12个实施地的其他各州的经济条件也都排名靠前。

就失业率而言，失业率最低的州是内布拉斯加州，仅为2.8%，而西弗吉尼亚州最高，为7.6%。另外，老年人健康水平也参差不齐，每个州的老龄政策和卫生政策也不尽相同。在《积极生活》中，12个项目实施地中有9个集中在中东部地区，仅有2个分布在西部，1个分布在南部。可以看出，参加该计划的大多数州经济较为发达，却不能代表美国中部和北部的大部分州的老年人的基本情况。因此，地域经济发展的不平衡性使老年体育活动政策公平提出了新的要求。

3.5 问题2：支持性资金可持续性差

美国体育政策实践中，资金大部分都来自联邦、州级部门，县级政府投入资金推动地方老年体育活动开展的能力较弱。在美国政策文本分析中，政策工具运用分析表明，资金投入在整个政策工具运用中在倒数第三位，仅占3.6%。《积极生活》的资金不足尴尬也验证了政策决策中的偏颇本质。美国在《积极生活》项目中，各项目执行组织在资金的来源上也呈现多样性。《积极生活》在罗伯特伍德约翰逊基金会的资助下于2003年开始实施，但是，后续的资金由于基金会的资助重心转向预防儿童肥胖，因此失去了主要的资金来源。整体看来，45%的资金来自组织内部资金；25%的资金来自政府机构申请项目；11%的资金来自各州或基金会资助；19%的资金来自服务费［12］。其中，9个继续推广该项目的组织仅1/3的费用来自组织内部；2个希望继续该项目的组织近60%来自组织内部，前9个组织倾向组织内部75%～100%的现任职员参与项目管理、25%～72%的职员参与项目推进。《积极生活》国家项目办公室和项目实施地为了获取进一步的资助，在坚持最终提高老年人健康的使命和强调项目长期持续性开展的初衷的同时，不得不采取通过“推进社区老年人和儿童的体育参与，提高两类人群的健康”的策略，进一步推出了《积极生活项目执行地的跨代项目》（2005—2008）。原有的老年健康促进项目面临终结或与其他项目嫁接的尴尬。因此，除伯克利城（新项目实施地）外，原来实施积极生活计划的卡罗莱纳州第一卫生项目组、OASIS研究所、俄亥俄州汉密尔顿县大众卫生区3个项目实施地以不同的形式延续开展该项目［12］。例如，卡罗莱纳州第一卫生项目组获得了Kate B. Reynolds Charitable Trust 150万美元的新一轮资助而继续开展该项目，在俄亥俄州汉密尔顿县大众卫生区，该项目融入了大型的慢性疾病自我管理项目。

4 结束语

随着我国老龄化进入加速发展时代，在适应全民健身上升为国家战略的新形势下，恰逢《“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和《中国老龄事业发展“十三五”规划》开局之际，如何呼应全球积极应对老龄化的挑战，借鉴他山之石，制定促进我国老年健康老龄化的老年体育政策，是亟待体育学界学者关注的重要议题。这将为老年体育促进代际融合、建立“不分年龄、人人共享”和谐社会发挥重要“催化剂”作用。

［1］2015年美国各州经济排名出炉［EB/OL］.http://mt.sohu.com/ 20160103/n433328290s.html.

［2］刘春华.基于政策工具视角下的中国体育政策分析［J］.体育科学，2012，32（12）:3-9.

［3］美国议会图书馆数据资源库的历年《美国法典》（1925-1988年）历年的公共卫生与福利卷（第42卷）［EB/OL］.http://loc. heinonline.org/loc/LOCindex=uscodeloc.

［4］美国康奈尔大学法律学院法律信息研究所1992—2012年以来《美国法典》第42卷［EB/OL］.https://www.law.cornell.edu/ uscode/text/42.

［5］欧文·E·休斯.公共管理导论［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12.

［6］佟新.人口社会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165.

［7］王金芳.健康老龄化的科学内涵［EB/OL］.http://blog.sina. com.cn/s/blog_4c2af1df01000bsh.html.

［8］张成福，党秀云.公共管理学［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54.

［9］张文鹏，王健.新中国成立以来学校体育政策的演进：基于政策文本的研究［J］.体育科学，2015，35（2）:14-23.

［10］赵丽霞.我国青少年体育政策文本量化分析［J］.南京体育学院报，2014，13（1）：131-135.

［11］CDC Workshop:Improving Older Adults’Health:Opportunities and Resources for CDC.The Healthy Aging Research Network Writing Group.The Prevention Research Centers Healthy Aging Research Network.Pre Chronic Disease.January［EB/OL］.www. cdc.gov/pcd/issues/2006/jan/050054.htm.

［12］Community-Wide Campaign to Promote Physical Activity Among Midlife and Older Adults:Lessons Learned from AARP’s Active for Life™Campaign and a Synopsis of Evidence-Based Interventions［R］.AAPP，CDC，2007：18，32.

［13］HARRISON SA，HAYEZSC，Age-related differences in exercise and quality of life among breast cancer survivors［J］.Med Sci Sports Exerc，2010，42（1）:67-74.

［14］Healthy People 2010，with“Understanding and improving health"and"Objectives for improving health”［M］.Washington，DC:Government Printing Office，2000.

Policies of PA for Older Adults Analysis and Its Characteristics Based on the Perspective of Policy Instruments

ZHAN Bing，WANG Kai-zhen

美国老年体育政策工具是美国政府促进老年体育健康、持续、快速发展而采取的具体手段和方式。通过借鉴Rothwell和Zegveld的政策工具分类，构建分析框架、编码分类和统计分析等步骤分析美国41个与老年体育紧密相关政策文本。从政策工具X和健康老龄化5大推进主体Y的两个维度进行计量分析，深入剖析政策工具的选择、组织及其偏向，并得出美国老年体育政策文本重视个体需求和科研先导、咨询教育全覆盖、兼顾老年异质性的特点；揭示美国老年体育政策制定中忽视地域差异性和资金缺乏持续性的问题，为我国老年体育政策的制定提供借鉴和参考。

政策；美国；老年体育；文本分析；健康老龄化

Policy instrument in U.S.is the means of facilitating the development of PA for older adults healthily and sustainably.Based on the categories put forward by Rothwell and Zegveld,this paper builds up an analytical framework to textually analyze the 41 policies of PAfor older adults by coding classification and statistics from the respects of X and Y dimensions,deeply analyzes the choice,organizations and its bias of policy instruments,and finally put forwards the typical characteristics of policies of PA for older adults in U.S.,namely,stressing the individual demands and scientific research transformation,full-range of consultation and education,taking heterogeneity of older adults into consideration,the overlooking of imbalance of geography and the fund unsustainability,which serve as valuable references in development of policies of PAfor older adults in China.

policy；U.S.；PA for older adults；text analysis；healthy aging

G80-05

A

1000-677X（2017）02-0028-09

10.16469/j.css.201702003

2016-11-01；

：2017-01-06

北京市教育委员会社科计划面上项目（SQSM2011510029003）；北京市科技创新服务能力建设科技成果转化项目（154216011）；北京市委组织部青年项目（2014000020124G148）。

湛冰，女，副教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外老年体育及政策，Tel：（010）82099769，E-mail：zhanbing@cupes. edu.cn；王凯珍，女，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社会体育，Tel：（010）82099997，E-mail：wkz@sina.com。

首都体育学院，北京 100191 Capital University of Physical Education and Sports，Beijing 100191，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