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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之以情,感伤而讽

2017-03-02曾梓晴

俪人·教师版 2016年20期
关键词:长恨歌

曾梓晴

【摘要】关于《长恨歌》的主题,历来有多种说法且没有定论。本文通过艺术的真实和历史的真实两种途径,一方面从诗作本身分析《长恨歌》主题;另一方面从基本事实,即诗歌创作背景和史料记载探究《长恨歌》主题。得出《长恨歌》是诗人白居易因唐玄宗和杨贵妃的爱情故事感伤至深而动之以情,从而讽劝后代君主要史为鉴,莫重蹈覆辙的伤讽主题。

【关键词】长恨歌 伤讽主题 感伤诗

一、艺术的真实:从诗作本身析主题

(一)诗歌的题目

此诗诗题为“长恨歌”,关键点落在“恨”字。“恨”的意义有二:其一是“遗憾”之意。“遗憾”即遗恨,由无法控制的或无力补救的情况所引起的后悔;其二是“痛恨”之意。“痛恨”古义为感到痛心,遗憾。诗人不单是“恨”,而且是“长恨”,由此看来,诗人是带着深深的遗憾和痛恨创作这首诗歌的。诗人感伤而恨,恨而讽。

(二)诗歌的文本特征

诗人白居易把自己的诗歌分为讽谕、闲适、感伤、杂律四类,把《长恨歌》归入感伤诗。按其本意,感伤诗乃是“事物牵于外,情理动于内,随感遇而形于咏叹者”。以《长恨歌》而言,其“牵于外”的“事物”是唐玄宗和杨贵妃的爱情故事,但故事本身包含大量政治因素。《长恨歌》是一首“婉丽多情”的感伤诗,但感伤至深时,诗人亦带着讽喻的意味。“感伤”是表达方式,“讽刺”是内容体现。诗人从主观感受出发,以“感伤”这一十分独特的方式反映他对唐玄宗沉湎于声色淫乐,不理国事而使国家陷入祸乱中的讽刺。诗人的讽是带着感伤的讽,是伤而讽。

(三)诗歌的内容

《长恨歌》在前半部分着力突出唐玄宗和杨贵妃的私人关系与国家政治之间的冲突。开篇两句“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平平的叙述中点出唐玄宗“重色”形象。“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更进一步指出其贪图美色荒淫误国。杨贵妃达到“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后,一人得宠,恩及全族,杨国忠当上右丞相,势倾朝廷,擅权乱政,埋下了造就安史之乱的恶果。“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杨贵妃得宠甚至还引起社会生育观念的改变,诗句的夸张手法的运用传达了广大人民对唐玄宗宠妃乱政的情绪,诗人嘲讽之意十分鲜明。“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暗含大唐帝国由盛而衰的历史转折,更有疾讽之意。

后半部分写唐玄宗和杨贵妃生离死别,刻意营造的悲剧结局,与前半部分构成因果关系。“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安史之乱迫使玄宗将杨贵妃赐死。“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写玄宗对贵妃死后的思念,渲染烘托、风情流转,一气直下:“峨眉山下少行人,旌旗无光日色薄”写其路上凄凉惨淡,“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断肠声”状其行宫雨夜之愁绝。

《长恨歌》着力描写了唐玄宗对杨贵妃间的深情,这正利于伤讽主题的表达,因为爱得越真、越深,就越珍贵,失去的就越多,破坏就越重,对帝王的震动就越大,教训就越应被记取。动之以情,感伤而讽,表现真挚的感情,尤其是刻骨铭心的感情,讽劝才更有力度,对帝王才更为有效。

二、历史的真实:由基本史实明主题

(一)创作背景

《长恨歌》创作于元和初期。距安史之乱51年之后,唐王朝百废待兴,民生凋敝,战争的创伤仍未抚平。当时宪宗初立,有志改革弊政,并使社会状况出现一丝转机。但他在生活中骄奢淫逸,宫中多宠。此时,白居易初入仕途,代表着新兴士族踏入政坛,主张革新,反对保守,反对门阀地主世龚先祖权益。白居易看到宪宗的情形,心中既充满希望又清醒地反思、总结历史教训。

中唐时代仍是藩镇跋扈、宦官专权,朝士相争、外患不断,人民生活困苦不堪。回观“開元盛世”,整个社会为一股感伤主义思潮所笼罩。白居易与文人间谈起唐玄宗和杨贵妃的故事,“质夫举酒于乐天前日:‘夫稀代之事,非遇出世之才润色之,则与时消没,不闻于世。乐天深于诗,多于情者也,试为歌之,如何?乐天因为《长恨歌》”更让他清醒地认识到一个值得怀恋的盛世时代已经过去,激起他怀旧感伤的情绪。

以“达则兼善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为写诗主导思想的白居易,在创作《长恨歌》的时候是感伤的,他一方面对唐宪宗的改革有所希望,另一方面对其生活的骄奢淫逸深有恐惧。再回想唐玄宗的故事,心中的遗憾更深,动之以情,而不得不讽劝宪宗。

(二)史料记载

首先,从白居易的其他诗作看。《上阳白发人》是白居易创作的一首政治讽喻诗。此诗通过描写一位上阳宫女长达四十余年的幽禁遭遇,揭示了“后宫佳丽三千人”的悲惨命运,同时对封建帝王强制征选民间女子以满足自己淫欲的罪恶行径提出强烈的控诉。“未容君王得见面,已被杨妃遥侧目。妒令潜配上阳宫,一生遂向空房宿”。“杨妃”指杨贵妃,由此诗可见,白居易对唐玄宗和杨贵妃的态度是讽刺的,《长恨歌》或多或少也融入诗人自身对唐玄宗和杨贵妃的讽刺态度。

其次,《长恨歌》讽劝有明确对象,即封建帝王等政治统治者。《唐宋诗醇》记载乾隆皇帝在读《长恨歌》后慨叹“欲不可纵”、“总以为发乎情丽不倦止乎礼义者戒也”。是《长恨歌》表达伤讽主题有效性相当有力、极其关键的可靠证据。

最后,据通行本《长恨歌传》记载,元和元年十二月,白居易从校书郎调盩厔作县尉,当时陈鸿与王质夫住在整匿,闲暇时一起游览仙游寺,谈起唐玄宗和杨贵妃的故事,互相感叹不已。“意者不但感其事,亦欲惩尤物,窒乱阶,垂于将来者也。歌既成,使鸿传焉。世所不闻者,予非开元遗民,不得知。世所知者,有《玄宗本纪》在。今但传《长恨歌》云尔。”《长恨歌》创作刚完成,白居易即委托陈鸿作《长恨歌传》。《长恨歌传》指出,白居易创作《长恨歌》“不但感其事,亦欲惩尤物,窒乱阶,垂于将来也”,即要借助唐玄宗和杨贵妃的故事,惩戒导致惨祸的“尤物”,阻断违背朝纲的乱源,以作为将来的鉴戒。《长恨歌传》虽非专论,但几乎与《长恨歌》的创作同步,有时代的信度,也体现了《长恨歌》的伤讽主题。

【参考文献】

[1]张中宇.白居易《长恨歌》研究[M].中华书局,2005.

[2]鲁迅.唐宋传奇集[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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