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饼干
2017-03-01张正
金山 2017年1期
张正
小时候,我城里有个舅妈,在商业上工作。那时的商业,很吃香,不像现在,清汤冷水。即使像舅妈这样站食品柜台的,日子也比一般人家红火。
这个舅妈,我总体印象还好,觉得她对我这个乡下外甥不算太抠门儿。因为每次随妈妈去她家,她都会拿饼干给我吃。那时,我们乡下孩子,大多一年到头不知道饼干是什么味。
舅妈拿给我的饼干,我从来舍不得大口大口吃掉,而是一点一点放在舌尖上,用唾液洇湿了,抿在嘴里,一丝一丝往肚里咽。这样能把饼干的味道吃得悠长些。
有一件事,我一直憋屈在肚里:这个舅妈,拿给我吃的,都是碎饼干,从来没有拿过整块的饼干给我吃!
私下里,我认为,这个舅妈也不是对我特别好。直到长大成人,我也成了城里人,我还这样固执地认为。只是从来没有跟人说过。
舅妈早已从商场“买断”回家,不再站柜台了。一次,在我们家玩,看我喂儿子饼干,舅妈晒她以前的“幸福”:“我们那时候,饼干吃够了!”
她继续往下说,那個埋藏在我心里许多年的委屈,竟被她无意中揭开了谜底:“每箱饼干卖到最后,都有不少碎的,内部人,哪个想要,可以打折卖给他,三文不值二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