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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视域下《浓情巧克力》的文化解读

2017-02-26程瑜瑜

关键词:弗朗西斯巧克力日记

程瑜瑜

(广州商学院 外国语学院,广州 511363)

宗教视域下《浓情巧克力》的文化解读

程瑜瑜

(广州商学院 外国语学院,广州 511363)

《浓情巧克力》是英国现代知名女作家乔安娜·哈里斯的成名小说。该小说富含历史与文化感,以日记叙事的形式剖白具吉普赛血统的薇安与坚守天主教信仰的神父雷诺两大对立人物的内心,折射了西方社会从古至今的对“人性”与“神性”两种精神信仰的选择、坚守、质疑与探索,肯定了尊崇内心与自由的薇安对生命本真与自我的追寻和认识以及给小镇带来的改变,寄寓了作者的人本主义的希望。

《浓情巧克力》;人性与神性;吉普赛文化;天主教

乔安娜·哈里斯(Joanne Harris, 1964-)是英国现代知名女作家,先后出版了《浓情巧克力》(Chocolate, 1999)及续篇《无影女孩》(TheGirlWithoutNoShadow, 2007)、《黑莓酒》(BlackberryWine, 2000)、《蓝眼睛的男孩》(Blueeyedboy, 2010)等多部长篇小说。《浓情巧克力》由于出版成功还被改编为电影,是乔安娜·哈里斯成名作与代表作,整部小说弥漫着糖果般的芬芳和光影般神秘的魔幻味道,生动地叙述了人们因文化、宗教、性别的差异而引起的隔阂、摩擦与纷争。

一、日记:心灵的独白叙事

十五世纪至十八世纪初是欧洲从传统的中世纪社会向近代社会过渡的时期,文艺复兴、宗教改革、科技革命等一系列重大的事件都在此期间发生[1],源于印度北部游牧民族并在公元1400年早期开始进入欧洲的吉普赛人却在西方思想走向开明的变革时期经受了基督教*本文所涉及的基督教及参考引文中所表述的基督教均指早期的基督教,也即罗马天主教。对异教的迫害。这种迫害不仅令犹太人、阿拉伯人、摩尔人等民族被威胁和强迫并改变原来的生活方式,更涉及因认为女巫阴谋摧毁基督教社会[2]3而令女性成为主要受害者的欧洲猎巫运动(Witch Hunts)。面对残酷的命运,在众多一蹶不振的民族中,吉普赛人勇敢地对抗苦难,坚强地生活,躲过了威胁他们和生命安全的宗教迫害[3]。黛博拉(Deborah)认为:“于文学或人类学而言,吉普赛人可能意味着社会边缘,游牧,异化和无法无天。他们既不同于殖民主体,也不同于身为外来者却行走于英语国家社会之中的犹太人,始终保留着陌生的异域身份,徘徊在主流的英语世界之外而不被同化,即使身处这个国家之中,他们也仍然坚持主流社会之外的个性。”[4]吉普赛人自由与坚持的民族个性折射出一种以人为核心的希腊精神。《浓情巧克力》通过日记叙事的方式,讲述了这段异教被迫害的血泪史,时间与空间的交错呈现了吉普赛传统与基督教信仰的相遇,阐述了人们对理智解放与情感自由的追求,对不同精神信仰的坚守、质疑与探索。

日记(diary),原本属于个人内心的隐秘表达,是作者抒写隐秘的思想和意念、愿望和期许、祈祷与希冀所留下的文字。小说作者乔安娜便以这种契合心灵的方式讲述信仰及文化间的对立与冲突。全书并非乔安娜的私人日记,扉页没有目录,也没有旁白,日记的数字及日期替代章节(chapter)划分,以第一人称的日记叙事方式呈现小说主人公——巧克力店薇安·罗切(Vianne Rocher)和牧师弗朗西斯·雷诺(Francis Reynaud) 生活在封闭的法国兰瑟(Lansquenet)小镇上的心路历程。有着吉普赛血统的薇安的第一篇日记作为第一章展开现实与心灵的双重叙述之旅:“我们乘着狂欢节的风来到这里。这阵风还算暖和,相对二月而言。”[5]1于吉普赛人,“他们从来不会停止流浪,他们总是在路途上的旅客,那是毋庸置疑的,无论他们曾经搭建过多少栖身之处。”[6]因而薇安的日记既有现实与回忆交错的时间感,还充满了极具张力的时空感:她回顾式地记录一天中发生的点滴,描写小镇上进入巧克力店的顾客与来往的人群,同时揭开往昔的旧时光——和母亲一同走过的街道、居住过的城市,不断迁徙的旅途,持续流动的回忆;既描写眼前女儿阿奴克的一举一动,又牵涉一切关于已逝母亲的联系;她观察镇上的每一个人,体味他们的内心,用亲手制作的巧克力点亮他们沉闷的生活。日记中讲述的故事如镜像般忽近忽远,薇安沿着“回忆-现实-宿命-机缘”的曲线体验一天比一天崭新的人生旅途。坚信自己是小镇守护者的弗朗西斯在小说第三篇日记开始记叙:“谢天谢地,终于结束了,走访相邻简直快把我累散架了。当然,我不是在说您,我的神父,因为每个星期来看您,对我而言是一种奢侈,甚至可以说是我唯一的奢侈。”[5]12在弗朗西斯看来,异教徒薇安是不速之客,他本将“上帝”供奉在虔诚捍卫的内心神殿,日夜提醒自己牢记职责,却在突如其来的异族文化前、在色泽甜美和香气四溢的巧克力店中惊慌得无所适从。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物永远无法赞同彼此,弗朗西斯揣摩薇安:“她和这里格格不入。虽然她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可是却和我们没有一丁点儿共同之处。给她两个月,她肯定会回到属于她的城市。”[5]13薇安则认为:“他从一个巴黎神学院毕业,他的知识都是从课本上学到的——他不了解这片土地、它的需求。”[5]25通过他们的对立视角,形形色色的小镇人物也在日记叙事中一一呈现:弗朗西斯敬畏的“老神父”,薇安记忆里的母亲和女儿阿奴克(Anouk),退休的中学校长杜普莱西(Guillaume)和他的爱犬查理(Charly),患糖尿病的老太太阿曼达·瓦辛(Armande Voizin)和她的女儿卡洛琳克莱蒙特(Caroline Clairmont)及孙子卢克(Luc),小学老师乔林·德鲁(Joline Drou)和儿子亚诺(Jeannot),约瑟芬·马斯喀特(Joséphine Muscat)和她开咖啡店的丈夫保罗·马力(Paul-Marie),以及同为外来者的洛克斯(Roux),等等。薇安与雷诺日记中各自的观感书写了小镇居民在传统的坚守与变革间的犹豫、在生命自由与束缚中的彷徨,在笔触丰富的文字盛宴中展开了一场感性与理性的心灵辩论。

二、信仰:“神性”与“人性”的碰撞

在漫长时光堆砌成的西方心灵史中,始终存在着二元对立的精神追求——沿袭古希腊传统的人文精神与基督教为依归的神性信仰,在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信仰之间,人们对于是回归自我,呼唤内心原始欲望,还是将它深埋心底、依赖神的慰藉难以作决断。这两种信仰的对立也即小说人物薇安与雷诺对立,他们的叙事声音针锋相对——弗朗西斯:“不要以为我在责怪薇安·罗切。其实,我几乎很少想到她,她不过是我每天必须斗争的邪恶影响之一。但是一想到那家店铺的狂欢节遮阳蓬,一想到那个眨眼,它软化了决心,销蚀了信念。”[5]22薇安:“现在,我明白为什么今天早上没有顾客敢进门了。这‘恰当’解释了一个神的代言人的诅咒带来的所有冷冷的非难。”[5]41二者对同一世界的不同解读眼光实质是基督教强烈的排它性导致的与异教难以调和的矛盾。

薇安与弗朗西斯日记的叙事时间以耶稣基督复活庆典为主线,囊括了复活节前后诸如忏悔星期二(Shrove Tuesday)、狂欢节(the Carnival)、圣灰星期三(Ash Wednesday)、情人节(St.Valentine's Day)、四旬斋(Lent)以及复活节(Easter)等节日,有着浓重的宗教气氛。然而,“吉普赛人作为一个天生流浪的民族,内心有很强的民族特性。他们用流浪方式抒写着一代又一代的历史,出生时是起点,死亡时是终点,”[7]27基督教节日对他们没有实际意义,对薇安也一样,她全身心地投入巧克力店的工作,仿佛心灵捕手般准确判断客人的心情与喜好。巧克力是弗朗西斯无法容忍的感官诱惑:“玻璃罐子和玻璃碟子里装着各种巧克力,杏仁巧克力、维纳斯的奶头、巧克力松露、乞丐四味干果巧克力、果脯蜜饯、榛子团、巧克力海贝、糖汁玫瑰花瓣、糖汁紫罗兰……它们散发出幽暗的光泽,犹如沉入水底的宝藏,阿拉丁偷藏甜品的洞穴。”[5]21它悄悄打开人们因基督教禁欲而紧闭的味蕾与心门,带着苦涩的甜味与浓郁的香醇提醒人们作为“人”对酸甜苦辣、七情六欲最真实与自然的感受,它的温热解冻了人们僵硬的表情,唤醒了灵魂深处的直觉,融化了这个几百年一直克制、内敛的小镇。巧克力店作为“人性”的象征和姿态与“神性”的教堂决裂,薇安坚定地说:“我出售梦想、小小的安慰以及甜蜜的、无害的诱惑,用榛子和巧克力牛轧糖”“打到一片圣人。”[5]45她在上帝安息日(星期日)继续营业,更在复活节来临之时创造巧克力节(the chocolate festival)——像一场巴赫金所描绘的自由狂欢节,是“平民按照笑的原则组织的第二生活,是平民的节日生活”[8]248。在巧克力面前人们不分彼此,摆脱了千丝万缕的等级关系、特权和禁令,以一种超教会、超宗教、非官方的方式聚合,仿佛实现了一种遥不可及的乌托邦理想。对比神学戒律形成的压抑感,吉普赛人四处行走的身体与精神通过巧克力传递了理智解放与情感宣泄的自由本质,释放出人本主义的力量。

神性作为人类在悠长生存岁月里孕育出来的异化特质,如何能真正压抑人最本真的属性?薇安回溯远古人类的信仰之路,代表情欲的希腊神话美少年阿多尼斯,象征生命的埃及冥神奥西里斯,以及崇拜生殖神的墨西哥古文明阿兹特克人,这些原始的古典崇拜对人的自身有着深深的敬畏,正如丹纳所说:“禁欲主义和修行思想不仅拥有一贯的新生体系和制度,还有那些主义对痛苦的心灵和过热的幻想造成的持久的紊乱。即便今日,在我们心中和我们周围,关于天性和人生就有两种观念、两种论调。二者总在争斗和较量。这使我们感觉到当初的世界多么和谐、自在。在那个世界中,天生的本能可以完整、真实地体现出来,宗教只顺应它的成长,而不是压制。”[9]61她敏锐地察觉到弗朗西斯·雷诺的恐慌:“可能这就是雷诺在我的小店里找到的感觉,好像世界回到了从前,是那么的宽广、那么浩淼。在基督降生之前,在阿多尼斯降生于柏利恒之前或者在奥西里斯牺牲于复活节之前,可可豆受到人们的尊崇,它被赋予了诸多魔力。它的液体渗入祭祀神庙的台阶;它带来的狂喜是如此的猛烈,让人颤抖。他害怕的就是这个吗?这种快乐带来的腐败,肉体慢慢地幻成液体,被装进罪恶的容器里?阿兹特克祭司在祭神仪式上的狂欢不适合他。”[5]54-55基督教禁欲教条令可可豆无异于伊甸园禁果,弗朗西斯战战兢兢地压抑随时会逃窜出来的另一半人性:“我尽量克制不去看那架子上的甜点:盒子、缎带、颜色柔和的蝴蝶结、成堆的金色和银色的糖汁杏仁、糖汁紫罗兰和巧克力玫瑰叶子……那是一句被上帝禁止的承诺,已经兑现了一半。我尽力不去看,不去闻。”[5]56他努力克制、挣扎和逃避,外化的“神”性和与生俱来的“人”性在内心交战。阿奴克脱口而出:“他们也不相信啊,他们根本不在乎什么上帝,他们也就是去教堂而已。”[5]48一语道破人们隐藏自我的谎言与面具,也呼应了“神父”与雷诺母亲之间的暧昧往事——这是禁欲思想熏陶下成长的弗朗西斯无法释怀的过往,十六岁的记忆挑战他作为神的忠实追随者的底线,安东尼神父与母亲偷情的事实或许是他对巧克力既恐惧又深恶痛绝的根源,佩特对阿伯拉与埃洛伊兹让教会恐慌的惊世爱情的评价可以解释这一点:“阿伯拉投身于对立面,这使他的事业平添了异样色彩,也撕裂了他的灵魂。这种对立,跟体系内单是专职的、正式的、被雇佣来的,但对体系自身盲目崇拜的牧师们与真正具备理性、情感和迅速感知能力这些牧师们已经丧失了的能力的光明之子——人文主义者之间的对立如出一辙……事实往往是这样:贫瘠狭隘文化的拥护者,因为他不能了解比自己更富有、更丰富的文化,所以对这些文化也毫不同情。”[10]弗朗西斯无法冲破黑暗的记忆,于是闯进巧克力店想要亲手毁掉一切,却沉醉在味觉的盛宴里无法自拔:嘴巴里塞满了巧克力,瘫倒在巧克力中央,他搭建的种种藩篱瞬间坍塌。相比之下,薇安因尊重内心而自由,对母亲的巫术、占卜与魔法传统持审视眼光;她熟知各种传说与泛灵论的崇拜,但杜普莱西问起她的信仰时,她脑海里闪过的却是:“佛陀、弗罗多挺进魔都城、圣礼的变体、复活节的兔子、外星人、壁橱里藏着的秘密、翻转塔罗牌时的复活与生命……我一度相信这个,一度相信那个,或者假装相信它们,或者假装不相信。”[5]175她也深受传统的羁绊:母亲口中的“风向”对她而言就是一种“神性”约束,风向一旦改变就只能选择离开,不停地变迁,但她拒绝异化。在信仰的追寻与冲突过程中,她迷惘但不迷失,愿意亲自体验、感受和思索,直至找到人生的答案:“我相信,快乐才是唯一重要的事情。幸福,简单如一杯巧克力,如心中的痛苦,苦涩,甜蜜,却鲜活生动。”[5]175

三、文化:历史、身份与性别

女主人公薇安跳脱了以往英美文学作品对吉普赛人的一贯想象,她不同于热情奔放的卡门,也不是司各特笔下隐忍的预言者老梅格,她在乔安娜生动的文字中呈现独立姿态的现代性。小说的潜文本隐晦地透露出她不单纯的身份信息: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她应该至少有一半的吉普赛血统,但也存在她是吉普赛母亲从欧洲白人手里偷来的孩子的另一种可能,但她终归在吉普赛文化下熏陶而成长起来,母亲的女巫身份,流浪的吉普赛文化,把玩的魔法、典礼和仪式,早已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记。因此,巫术女神崇拜的泛灵论与基督教男权制度的一神论之间的对立关系,欧洲基督教排斥异教文化的历史线索,母亲、薇安,以及小镇居民阿曼达和约瑟芬的女性视角,令这场神性与人性之争有更深远的意义。

薇安与母亲、阿努克作为同源的三代女性,为了确立自己的身份与地位,带着不可磨灭的血缘印记在时光与文化变迁的潮水中漂流,不断接触新的地域文化,在继承与摈弃之间徘徊、在坚持与相融间找寻。薇安洞悉吉普赛巫师背后的痛苦:“教堂的虚伪、对巫师的搜捕、对于流浪者以及有着不同信仰的人们的迫害……铲除圣地,焚烧圣女贞德,还有西班牙宗教法庭,哪一样公平?”[5]49残酷的史实是:“早期的基督教领袖决定通过消灭异教,将他们的教派宣扬成‘唯一的真理’。为此,任何非基督的理念都被说成是反基督教的,因而为世人所不容。异教和魔法均在此列。这一时期,魔法全都被归为恶魔主义、邪术和各种歪门邪道的东西,以达到消灭它们的目的。宗教裁判所的出现加剧了对它们的迫害,开启了宗教历史上最黑暗的一幕……就在被驱赶的历程中,四处流浪的吉普赛人往往把自己的宗教隐藏起来,转而信奉当地的主要宗教。”[7]1不宽容的环境令薇安的母亲四处躲藏——她的生活是不断变更的名字、塔罗牌的指引,从巴黎、罗马、科隆到布拉格的变迁生涯。新生代的薇安显得勇敢直率,她于弗朗西斯是神性信仰的叛逆者,于母亲是人格独立的开拓者。她没有全盘接受与生俱来的传统,“我不相信占卜之说,至少不像她那样,我不会用它来安排我们的行程路线,也不会拿它作为消极逃避的借口,或者在事情从不好变得糟糕时,把它作为精神支柱,或者用它来粉饰内在的混乱……我母亲非常喜欢仪式和符咒,我却不是那么情愿做这些事情。”[5]77她认为流浪并不能克服恐惧:“为了摆脱这种恐惧,你带着希望和绝望逃跑,不停地跑,最后却发现,无论到哪里,他都像一个恶毒的孩子一样藏在你的心里。”[5]177她鼓励被丈夫虐打的约瑟芬不要逃避:“一旦逃跑,你就要永远地跑下去。住在我这里吧,和我住在一起,同我一起战斗吧。”[5]178母亲的宿命论、文化困境从未让她折服,她呐喊着反抗:“我和普通人没有不同。”[5]242薇安的主动与积极打破了神性的禁锢,改变了了兰瑟小镇和镇上的每一个人,也改变了自己,在实现自我的人生道路上她终于摆脱母亲的阴影,冲破宿命论的藩篱,不再因恐惧随“风向”逃亡,远离了塔罗死神牌的困扰:“‘黑衣男子’已经走了。我的声音在自己听来,已经不一样了,变得更加勇敢、更加坚强……我的恐惧不见了。”[5]134

薇安与小镇居民阿曼达、约瑟芬的背景有种种差异,却在精神信仰与人格尊严的追求道路上殊途同归,三者一致地与基督传统男权体制度决裂。阿曼达与坚守天主教的女儿的对立,对孙子卢克身体力行的影响,均体现出她独特的品质。她不信奉上帝,认同心灵解放和个性自由;面对生老病死,她坦然又镇定:“死亡应该被人们庆祝,就像生日一样。等我的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希望能像火箭一样升天,然后落在幸运上,听见每个人大喊:‘啊!’”[5]211约瑟芬是在薇安与阿曼达帮助下成长起来的女性,她在世俗眼光与宗教束缚中挣扎后小心翼翼地走出以暴力丈夫为权力中心的家庭,从学习制作巧克力开始加入薇安的行列,逐渐开始敢于说“不”,并敢于表达自己的意愿,最终蜕变为独立自强的女性。这三位女性在巧克力店中的付出与坚持一同影响着周遭的人们,她们用巧克力打破了小镇的沉默,带给人们自由的思维和希望,她们以灵巧的双手和坚定的信念赢得了属于自己的胜利

四、结 语

《浓情巧克力》是心灵独白的日记本,作者乔安娜赋予两大主人公自由讲述的权利,在日记叙事中展开人物与自身、人物与人物之间情感与理智的对话,记载了每日每夜流动着的鲜活思绪——现实而生动的感悟、遥远而朦胧的记忆;困惑混沌的梦境、坚定清晰的心愿;含混不清的悲伤以及真切实在的喜乐。它也是一本丰富的历史书和文化读本,味道与色彩描写呈现了栩栩如生的视觉和图像效果,故事饱满而灵动,通过描绘宗教信仰的矛盾、历史传统的纠葛、文化个性的差异、不同人生理念的摩擦,性别的冲突充分展示了人的种种特性:人格的依赖与独立、自我的蜕变与发展、人生的梦想和希望。而风向、教堂、蜡烛、塔罗牌与巧克力成为各种文化指涉的道具与符号,它们既是异族迁徙文化流散旅途上追寻归宿与体悟人生的象征,也是西方精神历练与探索之漫长过程的隐喻;薇安为首的女性代表人物对神学羁绊与男权压制的抗争,是女性的觉醒,也是人本主义的希望。

[1] 徐善伟. 15至18世纪初欧洲女性被迫害的现实及其理论根源[J].世界历史,2007(4): 82-91.

[2] PAVLAC B A. Witch Hunts in the Western World [M]. San Francisco: Greenwood Press, 2009:3.

[3] 唐可诗,孟于飞.弗拉门戈——吉普赛桀骜不驯的灵魂[J].世界文化,2010(4): 26-28.

[4] NORD D E. Marks of Race: Gypsy Figures and Eccentric Femininity in Nineteenth-Century Women's Writing [J]. Victorian Studies, 1998(2): 189-210.

[5] 乔安娜·哈里森.浓情巧克力[M]. 龚甜菊,译.北京:金城出版社,2011.

[6] OKELY, JUDITH. The Traveller-Gypsies [M]. New 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3:128.

[7] 雷蒙德·巴克兰.魔法师大全[M]. 杨抒娟,舒丽萍,译.重庆:重庆出版社,2010:27.

[8] 胡经之.西方文艺理论名著教程:下卷[M].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248.

[9] H·丹纳.艺术哲学[M]. 张伟,译.北京:北京出版社, 2004:61.

[10] 沃尔特·佩特.文艺复兴[M]. 李丽,译. 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0:9-10.

A Cultural Analysis on Chocolate in Religious Perspective

CHENG Yuyu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Guangzhou College of Commerce, Guangzhou 511363, China)

Chocolate, the representative work written by contemporary British woman writer Joanne Harris, vividly illustrates the different inside world of Vianne who is a half Gypsy and the priest Francis in form of diaries, containing rich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connotation. Harris describes the encounter between the Gypsy tradition and Christian faith, presenting the protagonists' choice and adherence, suspicion and exploration between “humanity” and “divinity”. In addition, the novel confirms Vianne's respect on freedom and will, her seek in the cognition of self, which also change the small town and bring about the hope of humanism.

Chocolate; humanity and divinity; Gypsy culture; Catholicism

2017-04-17

广东省教育研究院教育研究课题(GDJY-2014-D-b032);广州商学院教学改革研究项目(JXGG201605)

程瑜瑜(1979-),女,广东湛江人,副教授,硕士。

I106

A

1008-3634(2017)06-0076-05

(责任编辑 蒋涛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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