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废星球

疏星

第一章 公路的尽头

（一）

老蔡向小蔡承诺了很多次旅行，却无法兑现自己许下的每一个承诺。

他试图告诉小蔡成人世界的无奈，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像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寄送通知书的猫头鹰，会在路上迷失方向。

“你没法预测明天发生的事，老蔡也是下午才知道明天要出差。”老蔡摊手表示，因为临时工作变动，之前承诺小蔡的迪士尼之旅可能要泡汤了。

“哦……”小蔡阴沉着脸，打算一晚上都不和老蔡说话。这是她最新发明的抗议方式——“非暴力不合作”，根据她的实战经验，对老蔡来说，这种“坚定的沉默”可比“大哭大闹”管用多了。

“小蔡——希望你能理解爸爸……”

“苦衷……”小蔡撇了撇嘴。

“下次，等到期末的时候，只要你还能保持好成绩，我就带你去漂流！”

小蔡忽然两眼放光：“当真？”对于这种有危险的活动，老蔡可是很少允许她参加。

“一诺千金。”老蔡信誓旦旦。

“老蔡，你要和我说了一千句‘说到做到，那你才真的是‘千金爸爸。”小蔡用自己的逻辑，一本正经地解释了这个成语。

老蔡望着面前的小不点，笑眯眯的。

期末成绩公布那天，老蔡正忙得焦头烂额。电话响起来的时候，老蔡一拍脑袋。

“想要什么？”

“要老蔡履行承诺，老蔡说过一诺千金。”小蔡趾高气扬。

“当然……当然……”

“这个假期，漂流走起！呦呦呦！切克闹！吃着火锅，唱着歌！”小蔡已经自带背景乐地唱了起来。对她来说，世界拥有无限可能，每一次期待的兑现，就是快乐。

老蔡哈哈大笑：“晚上收拾旅行装备！”

（二）

“老蔡，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漂流基地啊？”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在高速上疾驶了两个钟头，转眼都要望见夕阳抖动的羽毛。

“是哪个小懒虫赖到中午还不起床，耽误了行程？”老蔡揶揄道。

“我是考虑我们要在路上待个小半天，所以一定要吃饱饭再出发……”

“也行吧。今天到了山里后，我们好好休息下，明天再起个早，跟着升起的太阳开始漂流！”

“老蔡，天快黑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到旅馆啊？”

“下了高速口，再开半个小时就到了。按照导航走，不会错的。”

“我有点饿了……”小蔡嘟囔着。

“你看到高速公路尽头的那道霞光没有？每次在高速上，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终点，我就会看着那道霞光。我知道我在无限接近它，只要我们再开下去，就能到达要去的地方。”

小蔡抬起头看，在黑色的高速公路前方，果然有一道渐近的霞光。黄昏的时候，它和昏黄色的光线连在一起，渐变成油画一样的色泽。

当黑夜越来越深，越来越深，它就和老蔡车里播放的歌曲的钢琴音色，一起慢慢地沉落下去，沉落成一道微亮的光线。小蔡甚至觉得，如果这辆车一直开下去，他们就会来到另一个朝阳升起的黎明。

车子下了高速之后，小蔡发现这条路黑漆漆的，连个路灯都没有，老蔡只能把车开得很慢、很慢。

“小蔡，你看下导航还有多久能到？”老蔡拧了拧眉头。

“老蔡，手机没有信号了……”小蔡有点害怕。

“别着急……我先开到有人的地方。如果一直没信号，我就下车去问问路。”

“老蔡，我好冷，这里气温好低。”小蔡脱掉鞋，抱着双腿，蜷缩在座位上。

“应该是到山里了，气温比较低。”老蔡心里也没底，但是他不能在小蔡害怕的时候表现出来。

“老蔡……我们会不会像上次看过的香港电影里那样，其实我们两个，早在高速公路上，出了意外……我们早就是两个已经出意外的人……然后，我们来到死后的世界，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树木和空空的楼房……就在刚刚，我还看见了一个大楼里，飘过一个长头发的女人……我们会不会已经，已经……”小蔡差点哭出来。

老蔡紧握着方向盘，额头微微冒汗，他和小蔡一样，感到手脚冰冷。

“不会的，应该是走错高速口，来到无人区了。只要找到高速口再上去，导航就管用了。”老蔡镇定道。

他紧紧盯着前方的道路，坚定地往前开。再行驶了十分钟之后，前方终于出现了一间亮着灯光的房子，老蔡隐约看见了高速公路的入口。

“小蔡，我们安全了。”老蔡开上尽头的高速路口，长舒一口气。虽然这条高速公路有点昏暗，但总算是找到了路。

“老蔡……”小蔡颤抖着声音，“我可不觉得。你不要往前看，你看看窗外……”

老蔡忽然感觉车子颠了一下，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也跟着颤抖。他望向窗外，这才发现，他们并不是行驶在一条公路上，而是在一望无际的黑色天空。夜幕铺成一条大道，他们抗拒了地心引力，把车开上了天空。天空像一个吸盘，带着他们的车辆无限上升、上升，地面上的一切都在不断远离他们……

“老蔡，那个蓝色的光点，难道是我们的地球？”惊吓过度的小蔡反而平静了下来，端详起宇宙的景观。

老蔡望着茫茫夜空中转动的蓝色星球，开玩笑道：“看来我们的‘漂流，已经提前开始了。”

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紧紧握着小蔡的胳膊，因为在这动荡的宇宙中，随时都有不可预料的事情发生……

·視界大开·

这些常识你应该知道

宇宙起源于大约一百三十七亿年前。

目前，人们已经得知宇宙拥有数千亿个星系，每个星系又拥有数千亿个星球。

我们生活的地球，只是茫茫宇宙中的一粒微“尘埃”。

恒星是由引力凝聚在一起的球型发光等离子体，太阳是距离地球最近的恒星。

我们在夜晚还可以看见的其他恒星，几乎全都在银河系内。但由于距离遥远，这些恒星看上去只是一个个固定的发光点。

如果银河系是高速公路网——

一位天文学爱好者这样比喻：

如果，两个恒星之间存在一条高速公路；如果，每条高速公路上，没有任何自然光源或者人造光源；如果，每颗恒星都是一个收费站，并且自带光芒；如果，这条漫长的高速公路上没有服务区。那么，整个银河系就是一个庞大且没有服务区的——“银河高速网”！

正如下图所示——

而整个“银河高速网”大约有四千亿个恒星收费站！

知道吗？如此庞大的“银河高速网”只是“太空高速公路”系统的千亿分之一。

在太空中，类似的高速公路网络数以亿计。

老蔡和小蔡的这场宇宙星际旅行，看来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