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论周作人散文文体的形态

2017-02-24

关键词:广西师范大学周作人文体

郑 萍

(福州大学 人文社会科学学院,福建 福州 350116)

论周作人散文文体的形态

郑 萍

(福州大学 人文社会科学学院,福建 福州 350116)

从文体形态上看,周作人散文可以分为议论体、记叙抒情体和文抄体。这几大类散文都是非常值得关注的,它们不仅是周作人对世界的感受方式,它们的出现和演变同样是时代审美的选择。周作人的散文虽因形式不同各有所侧重,但又具有博采众体的自由,不落入窠臼。这种自由地运用文体,自由地表达,充分体现周作人杂家的一面,也是其散文的韵味所在。

文体形态; 议论体; 记叙抒情体; 文抄体; 生活艺术化; 艺术生活化

文体形态是作品的语言存在形式,它是一种有规则的语言系统,有一定的灵活性,但却按照某种特定的美学趣味组织起来,以此来表现出文本存在的状态。文体形态并不是单纯的形式,它还包括丰富的内涵。吴承学指出:“文体语言形式的深层具有丰富的人文内涵。文体的发展与人类思维能力和对世界的感受方式有关。人类在与自然及社会长期交往的过程中,形成艺术地感受和体验世界的心理图式和精神结构,而这些又是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所以,文体史从某种角度看,也是人类感受世界、把握世界的历史。文体具有特定文化上的指向,文体指向一般与特定时代的文化精神是同一的。文体产生于演变也同样指向时代的审美选择与社会心理,所以文体形态是有丰富意味的形式。”[1]从文体形态上看,周作人的几大类散文都是非常值得关注的,它们不仅是周作人对世界的感受方式,它们的出现和演变同样是时代审美的选择。

一、兼具讽刺与敦厚的议论体

既然这里所指的是议论体,议论便是其基本的特征了。在中国古代文体中,议论性的文字随处可见,但典型的议论性杂文、随笔却是现代发展出来的新的文学样式。周作人议论体主要有两种,一种是批评的讽刺之文,另一种是敦厚的议论之文。批评的讽刺之文主要指其“战斗性”杂文。这类文章主要出现在其早年笔墨中。“战斗性”的时文常运用反讽的手法,对时事进行批评。《前门遇马记》周作人叙述了自己前门遇马的经历,他这样记述到:“我当时理应不要逃走,该去和马上的‘人’说话,谅他也一定很和善,懂得道理,能够保护我们。”如果联系到文章记述的部分,这样的描写或许只是议论,未必表现出明显的反讽来,但如果结合文章的结尾来看,“我从前在外国走路,也不曾受过兵警的呵斥驱逐,至于性命交关的追赶,更是没有遇着。如今在本国的首都,却吃了这一大惊吓,真是‘出人意表之外’所以不免大惊小怪,写了这许多话。”[2]前后对照,文章的反讽意味溢于言表。还有一些反讽的文章,写得更为冷静。如“三礼赞”,《娼女礼赞》、《哑吧礼赞》和《麻醉礼赞》。如《麻醉礼赞》,总是站在麻醉的立场上,不论其以什么方式,抽大烟,还是饮酒,或是恋爱,都有其“醉生梦死”的快乐。周作人以其不能饮酒,达不到麻醉的效果,“还是清醒地都看见听见,又无力高声大喊”,认为此乃是凡人的悲哀。文章以礼赞为题,从正面论题,实则正话反说,但又不明显议论,而是透过文章表明愤懑情感,文章表面写的冷静,实则饱含情绪,与侃侃而谈中压抑内心的痛苦。这也是周作人反讽议论之文的一种特点。

在周作人的反讽议论中,包含幽默、诙谐的精神,说理并不空疏肤廓、干燥乏味,语言极具形象性,给文章增添了一种韵味,让人读之不禁会心一笑。但这样反讽的议论并不是周作人的长处,周作人更擅长的是温柔敦厚的议论。敦厚的议论来源于对自我思想和学问的自信表达。周作人在《我的杂学》中做过这样的总结:“我一直不相信自己能写好文章,如或偶有可取,那么所可取者也当在于思想而不是文章”。[3]这或许是自谦之言,但可见周作人对思想的重视。在《杂拌儿之二·序》里他还借对俞平伯的杂文的评论,表达了其思想之美文章的推崇,“如《中年》等,这里边兼有思想之美,是一般文士之文所万不能及的。此外有几篇讲两性或亲子问题的文章,这个倾向尤为显著。这是以科学常识为本,加上明净的感情与清澈的智理,调合成功的一种人生观,以此为志,言志固佳,以此为道,载道亦复何碍。”[4]周作人这段话实质是夫子自道。周作人认为杂文应体现文词和思想两面。文词需“雅致”,同时具有“思想之美”。本来思想属于内容范畴,与文体形态没有直接关系。但周作人的杂文“是由无数新鲜独到而又相互映证、自成系统的思想,铺成了一篇篇看似平凡的文章。这些思想既是形成内容的材料,又是知堂自己的这一文体形式所规定的必不可少的材料;如抽去这些若隐若现地遍布于文章各处的思想,它们也就不再像周作人的作品。”[5]可见,周作人议论性文字中的思想是其文体的一个部分。

敦厚的议论性的文字有思想做底,周作人议论起来不温不火,娓娓道来。《北大的支路》以议论式的漫谈方式展开,文章显得很松弛,有时议论甚至像叙述。文章开头是一个交代,介绍写此文的缘由,这是叙述,以叙述进入议论,有一种轻松自如的感觉。在展开对北大的议论时,周作人确立了北大的独特性,“他走着他自己的路,他不做人家所做的而做人家所不做的事”。[6]这体现在其“注重学理研究,开辟学术的领土”。这是议论,但周作人在议论中夹了两个例子,说明其观点,并缓冲了议论的紧张节奏。文章在叙述中荡开去,从容不迫。即使是议论,因为并不强调过分的逻辑与严谨,更多的是自我意见的表达,常常点到为止,因而显得舒展,宛若朋友漫谈。在谈到中国学人对于几方面的文化应该注意时,周作人例举了希腊、印度、亚剌伯与日本。说明缘由时,却不是急着摆证据,反而十分随意。“近年来大家喜欢谈什么东方文化与西方文化,我不知两者是不是根本上有这么些差异,也不知道西方文化是不是用简单的三两句话就包括得下的,……普通称为文明之源的希腊我想似乎不能不予以一瞥,况且他的文学哲学自有独特的价值,据臆见说来他的思想更有与中国很相接近的地方,总是值得萤雪十载去钻研他的,我可以担保。”[7]这段文字很有意思。“我不知”,“也不知道”,“似乎不能”,“据臆见说来”,“总是值得”,“我可以担保”,议论的方式是逐层递进的,先含糊再商榷,再肯定,逐步将自我意见得以确立,却不给人生硬之感。周作人的敦厚议论大体如此,有种明朗的不彻底的态度,这使其议论性文体润泽而敦厚。

二、平和恬淡的记叙、抒情体

周作人散文有议论性的文字,也有抒情的笔法,其记叙、抒情的随笔、小品更是享誉文坛。赵景深曾说:“我以为周先生究竟是情胜于理的人。”[8]虽然这看法人们有所争议,但周作人在散文中表达琐屑的自我的题材,如喝茶、饮酒、采野菜、看花、听雨、乘船等,表现了自我的情趣意味,洋溢着脉脉的温情,这些都属于记叙、抒情体的文章。

周作人的抒情带有平和恬淡的韵味。周作人的文章甚少表现澎湃的情感波涛,也不轻易表现明显的爱憎。他自称自己是一个“极缺少旺热的人”,他记述日常生活,抒写情怀时,总是恬淡自然的将蕴藉的情感不急不躁地表现出来,给人一种熨帖、宁静质朴的美感。周作人这种平和恬淡的韵味是其记叙、抒情体文章文体的主要特点,其中的样式也十分驳杂,但有三个特征,却十分明显。

其一为作者作文的姿态。人们常道周作人的文章平淡却隽永,有一种不急不躁的自信。这使得其文章有一种丰腴的从容感。在记叙、抒情体的随笔、小品中,周作人的这一文风格外突出。这些文章的丰腴从容还在于其描写常落在“实处”,在文章中周作人时常插入自己的真实体验,这让其笔端更显浸润。如《中年》等。《中年》从人寿谈起,觉得四十是个界限,此时进入中年,且“过了这个年纪,便将忘记自己的老丑。想在人群中胡混,执着人生,私欲益深,人情物理都不复了解。”谈及于此,周作人转向自身,虽已是不惑之年,却“总想努力不至于不不惑”,多了解人情物理,了解人生是一贯的,童年、少年、中年、老年,各有其意义。周作人随笔常在讲道理时讲自我,也常从自我出发讲道理,文章虚实相映,在讲道理的时候,即使是一些所谓的大道理,因为有了自我的调和,人们看起来,听起来也就舒缓易接受了。

其二,从容不迫的姿态造就了文体的任性自然,因而文章显得曲折有致,进退维谷。周作人文章显示出“低徊的趣味”,文章之美在于“情生文,文生情”,文章既放得开,又收得拢。读周作人的《石板路》,思绪的流淌仿若流水的低徊。“不值一提”的石板路,周作人却饶有兴致地回忆。北京少见石板,故思念起家乡的石板路,周作人的思绪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家乡乃古越之地,石板路也就有了历史的意义,从此至康熙六十年,整五百年,至清末又二百年,至今一直保存完好,这是历史的苍穹之感。迈过历史,更为清新的是切身的儿时之感,想起儿时听过有关石板路的山歌,至今缭绕耳前。思绪由街衢流动到街上的小摊。于是,回忆又沉浸在那各式各样急迫的叫卖声中,文章也即此荡开。等到回忆和现实都变得混淆、模糊时,才猛然一提携:“与石板路有关系的还是那石桥”,又回到石板。在数尽各种石桥名称时,在这凄冷雨夜,拿着灯笼行走,“忽见低空有一点微光,预告这里有一座石桥了”,这是怎样的惊喜。文章正如水墨散开,忽浓忽淡,不知不觉间时空也含糊了,一切如云雾弥漫般,亦真亦幻。张中行在《再谈苦雨斋》中这样评价:“这比《滕王阁序》之类的文章要难,因为那是浓,这是淡,那是有法,这是无法。……话很平常,好像既无声(腔调),又无色(清词丽语),可是意思却既不一般,又不晦涩。”[9]这可谓一语中的。

其三,生活的艺术化和艺术的生活化。周作人以记叙、抒情为主的随笔、小品,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美文,在文体样式上影响深远。他那温厚隽永的美文在文体上到底有着怎样的魅力而吸引了无数的追随者。这或许从《喝茶》中我们可以窥见其独特韵味。《喝茶》这样描述:“茶道的意思,用平常的话来说,可以称作‘忙里偷闲,苦中作乐’,在不完全的现实享乐一点美与和谐,在刹那间体会永久。”[10]周作人小品文追求的境界是“偶然的片刻优游”,这可以“刹那间体会永久”,在不完全的现实中享受“美与和谐”。这种生活艺术化的态度勾引起人对美的生活的憧憬,在不完全的现世,确实是一副安抚内心的良方。

在生活艺术化中,我们感受到的是周作人的雅趣,但其雅趣之所以丰腴而亲切,还在于周作人展示的美的生活,并非只沉浸于想象中,在具体的生活中,它如此真切,触手可及,他能将艺术生活化。例如,在文章中他描绘的多是普通的名物和普遍的情怀。普通的名物多涉及野草野菜、食物点心、草木虫鱼和民间工艺等。周作人在叙说这些名物时琐细周密。《苋菜梗》中描述苋菜梗的制作方法力求详尽。周作人细细道来,如数家珍,不仅描述了其制作方法,还谈及了如何食用。普通的名物勾引起普遍的情怀。普通苋菜梗在绍兴平民家中,总有诸多用处,这些“能安贫贱,敝衣恶食,终岁勤劳”的百姓,“咬得菜根”,可食贫,可习苦,却给人一种扎实的情感。乡间野草以及乡间野草带来的情感,让人品味,而其中的乡土世俗气息也扑面而来。

周作人的文章常给人一种感觉,不论其文章如何雅致,却总渗透出一种与生俱来的俗世情怀。他爱日常的俗世人生,他总对自己俗世人生中的一切报以热情,他津津乐道于草木虫鱼、民俗风情,对地方方言和俚语也兴致勃勃。他在那些极其琐细的名物风俗中,去感受人生的爱恋与哀痛。周作人在苦难的现世找到了可以津津乐道的俗世乐趣,表达出他“爱人间”的情怀,正是这种情怀,让其在小品文中对艺术的关注集中在“草木虫鱼”、“野草野菜”和“民俗神话”的琐细的生活的记录中。我们常说周作人具有将生活艺术化雅趣,殊不知他更包含将艺术生活化的俗趣。

读周作人的记叙、抒情的散文,发觉他能对记叙、抒情有很好的控制,他能有种情感的收放,即把握诗性与散文性的尺度,在记叙过于平淡时,加入一些抒情的成分,增添文章的诗性。在抒情过于浓烈的时候,又及时将记叙的方式加以调整,淡化文章诗性成分,增加散文性,让文章看起来更自然流畅,平淡真实。而且这一尺度的把握界限的松紧,也使其文体表现出不同特征。

三、古雅遒劲的文抄体

文抄体是周作人散文的一种新文体。以往的研究多忽略此体,更多的将目光投向周作人闲适小品,现在这种观点已经发生变化,人们看到了除了20年代的小品名篇,周作人后期创作了更多的作品,其中很大一部分是文抄体的读书录和笔记。周作人说:“我所说的话常常是关于一种书的。”[11]这既是周作人散文的一种取向,同时是周作人散文切入的一种方式,周作人以读书为契机,凭借其庞博的知识,将文化、人类学、民俗、历史、文学、名物等一一道来。虽然表现为大段大段地摘抄书本,仅仅在中间用少量的语言连缀,亦是“文抄”。

对于周作人文抄体,历来议论颇多。有些研究者认为周作人的文抄体只埋头抄古书,不发表意见,是周作人散文走向衰败的表现。但也有些研究者看到了这些文章的精致与苦涩,认为这代表了周作人散文文体的又一种取向。两种的观点主要集中在大段的抄书是否能体现周作人的特点。笔者以为,文抄自古皆有,但以文抄表现自我特色的并不多。周作人文抄体以知识为主,辅以情感,他通过知识性的闲话评论,借助引语、叙事、议论等多种表达方式,将对读书的哲思和对人事的感伤恰如其分地表达出来。

文抄体首先表现的是周作人的学识,要做到这一点,非常人所能。张中行在回忆中说周作人所读书的数量之多,内容之杂,难以想象,如他喜欢涉览笔记,中国的,他几乎都看过。在周作人的文抄体中,他常沉湎于介绍书籍的各类版本,考证其历史的变迁,尤其对一些世间的孤本、善本更是详加考证,表现出对书籍的珍视。有许多所抄内容并不是主要抄一本书的,而常常是抄一种书,或围绕一个中心抄多种书籍。这种横向的抄书之法,更见学识功力。如在《读<游仙窟>》中,他能举手之间将不同版本的谬误之处一一列出。而在《陶集小记》中,他更是能一口气列了自己所收的陶渊明集子的二十部书目,却还自谦说“寒斋所有的陶集不过才二十种,其中木刻铅字石印都有,殊不足登大雅之堂”。[12]这种博学让人叹为观止。

学识已弥足珍贵,但更可贵的是学识中的睿智之思。周作人的大量文抄体自然有着自娱自乐的成分,但同时也是寓思想于学问,寄希望建立清明的常识情理。《关于俞理初》中引著介绍俞理初的生平、性格和学问,更是直接抄录俞理初的言论,以此来赞扬俞理初平等的两性观。虽然在文章中议论的很少,但周作人在关键处的点评亦让人们认识到他对这种清明两性观的推崇,在他看来这是“认识人权”的一部分,乃是现代的精神。在思想的建构中,周作人始终以“爱真理”作为标准和态度。基于此,周作人对中国传统文化进行了全方位的驳斥,在他看来,中国儒家重伦理“持之太过”,[13]很少具有为知识而求知识的态度,故此,周作人希望在中国上下五千年的文化中寻找可能被道学家遮蔽的具有科学精神的人,他只找到了王充、李贽和俞理初三个“疾虚妄,爱真理”的人,而这些人都是与传统正统文化格格不入者。周作人感慨于中国多道德殉道者,却少为真理献身者,他将此三人作为“现代化的中国固有精神”加以推崇。可见,思想一直是周作人所致力表达的,1944年7月,他甚至说“我一直不相信自己能写好文章,如或偶有可取,那么所可取者也当在于思想而不是文章。”[14]丰厚的学识滋养了周作人的性情和趣味,也使其拥有了稳定的思想,故在文抄中,虽涉及万千书籍,但无论读什么书,他都能进能出,表达自我的意见。

除学识和思想外,周作人文抄体还有着独异的色彩,这是一种独特的话语方式,周作人以这种形式对世界发言,表现自己的情感和审美理想。这种形式是以“读”和“写”为基本方式的,通过“读”和“写”,周作人找到了与世界的沟通方式。

如《燕京岁时记》中,“读”和“写”浑然一体,在夹叙夹议的边读边写中,周作人借抄书说着自己的话。在冰胡儿的叫卖声和菱角鸡头的叫卖声后,周作人借叫卖声辨乡味,知勤苦,纪风土。他说:“因为这是平民生活所以当然没有什么富丽,但是却也不寒伧,自有一种丰厚温润的空气,只可惜现在的北平民穷财尽,即使不变成边塞也已经不能保存这书中的盛况了。”[15]边读边写,夹叙夹议,其中抄书成了他文章所叙的部分,与他的所议水乳交融,浑然天成。如此抄书,又怎能不让人叫绝,虽是抄书,实在是自我的创作,给人富丽充实之感。这样说来,确实文抄体最集中体现了他“读”和“写”的理想。

但在大多数文抄体中,周作人并没有如此完整的议论,后来,作品愈写愈加晦涩,很多时候他的议论是通过选本和中间的连缀语完成的。同样,选本是“读”,体现了作者独到眼力。中间简短的连缀是“写”,通过“写”将“读”贯穿连缀。这看似简单,却多有难处,更见作者的学识与功力。多年后,周作人在致鲍耀明的信中说道:“承示诸人议论甚感,语堂系是旧有,但他的眼光也只是皮毛,他说后来专抄古书,不发表意见,此与说我是‘文抄公’者正是一样的看法,没有意见怎么抄法,……不过我不愿意直说。”[16]周作人后来的文抄体散文大多如此,文章简单交代一下所读之书,接着仍是大段大段的引文,引文充斥整篇文章,黑压压一片,大段引文后只点缀几句评说,或者只在文章结尾点题。这些引文看似随意摘录,实则是作者费心挑选的,这是作者表达内心意趣的方式。

周作人散文的文体形态并没有清晰的界限,周作人的散文在文体上表现的十分驳杂,其文体的形态自然也是杂糅的。真正的文学家,并不会拘囿于文体的限制,他们的作品往往随性而作,因此表现出各种的形态特征。周作人就是这样一位散文家,他的散文虽因形式不同也各有所侧重,但却又是博采众体的自由,不落入窠臼。议论散文中又叙事的影子,叙事抒情中也夹杂着议论,而引文的熟练运用也是他散文的一大特点。周作人认为散文本是一种自由的文体,不应该对其作过多的束缚吧。这种自由地运用文体,自由地表达,充分体现其杂家的一面,也正是周作人散文的韵味所在。但周作人只解读与自己趣味相投的作品,并在其中传播自己的思想见解,建立其自我的理想文体,却是其各类散文文体的共同倾向。

[1]吴承学.中国古代文体学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1:239.

[2] 周作人.前门遇马记[M]//周作人散文:全集二.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170.

[3] 周作人.两个鬼的文章[M]//周作人散文:全集九.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645.

[4] 周作人.杂拌儿之二·序[M]//周作人散文:全集六.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122.

[5] 刘绪源.解读周作人[M].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8:80.

[6] 周作人.北大的支路[M]//周作人散文:全集五.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733.

[7] 周作人.北大的支路[M]//周作人散文:全集五.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734.

[8] 赵景深.周作人的<西山小品>[M]//回望周作人.开封:河南大学出版社,2004:78.

[9] 张中行.再谈苦雨斋[M]//在家和尚周作人.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1995:59.

[10] 周作人.喝茶[M]//周作人散文:全集三.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569.

[11] 周作人.夜读抄·后记[M]//周作人散文:全集六.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369.

[12] 周作人.陶集小记[M]//周作人散文:全集九.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17.

[13] 周作人.论小说教育[M]//周作人散文:全集九.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126.

[14] 周作人.两个鬼的文章[M]//周作人散文:全集九.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645.

[15] 周作人.一岁货声[M]//周作人散文:全集六.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224.

[16] 周作人.与鲍耀明书十通[M]//周作人散文:全集十四.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287.

(责任编辑:王 荻)

OnthestyleofZhouZuoren′sProse

ZHENG Ping

(School of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 Fuzhou University, Fuzhou 350116, China)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style, Zhou Zuoren′s prose can be divided into argumentative, narrative and lyric. Three kinds of prose is very worthy of attention, they are not only Zhou Zuoren′s way of feeling about the world, their appearance and evolution are also the aesthetic choice of the times. Although Zhou Zuoren′s prose should be different in forms they have a homage to body freedom, not falling into the rut. The use of free style and freedom of expression fully embody the charm of Zhou Zuoren’s Prose.And he is a Eclectics.

stylistic form; argumentative style; narrative and lyric; literary style; the contemplation of the living art; the artistic life of the aesthetic culture

I06

A

1008-2603(2017)05-0109-05

2017-03-16

福建省社科青年项目(2012C091)。

郑萍,女,福州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讲师,博士,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猜你喜欢

广西师范大学周作人文体
鲁迅 周作人 兄弟反目,都是女人惹的祸?
何冕作品
轻松掌握“冷门”文体
文从字顺,紧扣文体
AnAnalysisofInterculturalCommunicationEnglishTeachinginChinese HighSchoolfromthePerspectiveofPost—MethodPedagogy
哪有你这样你
周作人之死
若干教研文体与其相关对象的比较
周作人住在后面
周作人、鲁迅与李慈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