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曾佑研究之检讨与前瞻
2017-02-24詹建林
詹建林
(福建师范大学 社会历史学院,福建 福州 350007)
夏曾佑研究之检讨与前瞻
詹建林
(福建师范大学 社会历史学院,福建 福州 350007)
夏曾佑是晚清民国重要的思想家,曾对清末改革思潮起过重要作用。学术界对夏曾佑的研究经历了开创和发展两个时期,大致呈现两头热、中间冷的曲线轨迹。研究内容也由早期生平和史学领域扩大到文学、排荀思想、政治思想、书信交往、新闻实践、宗教思想等方面,研究点逐渐扩大、加深。两个时期对夏氏研究做出了各自的贡献,但就研究现状而言,远远还未能与夏氏个人成就和贡献相匹配,研究领域还有待拓宽、加深和综合。随着夏曾佑相关研究资料的扩充和相关问题的深入分析,夏曾佑研究也必将进入综合中分析,新的分析中再综合的另一阶段。
夏曾佑;研究现状;研究前瞻
夏曾佑(1863—1924),字穗卿,号别士、碎佛,浙江钱塘(今杭州)人,是晚清民国重要的思想家、爱国学者,与梁启超、康有为、谭嗣同、严复、汪康年、宋恕、章太炎等学术名流均有密切交往,曾对清末改革思潮起过重要作用,[1](P168)被梁启超称为“晚清思想界革命的先驱者”。[2](P1 149)
夏曾佑博学多才,在史学、小说理论、诗歌创作、佛学乃至西学上都有很高的造诣。甲午前后,夏曾佑与梁启超、谭嗣同等人相处密切,尤其是与梁启超,二人相交莫逆,夏氏对梁启超早期思想产生重要影响。 夏曾佑这个时期曾与梁启超、谭嗣同发起过“排荀运动”和“新诗运动”,以倡导新学、反对旧学,对当时及后世都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1897年,夏氏在天津跟严复交往频繁,并共同创办了《国闻报》,积极宣传西方资产阶级政治文化学说。《国闻报》在中国新闻报刊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除了严复、王修植的贡献外,亦离不开作为国闻报主笔的夏曾佑的努力。在与严复交流过程中,夏氏接受了严复系统的进化论,对中国的历史、政教和社会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其发表在《国闻报》上的《本馆附印说部缘起》就尝试用进化论观点阐释中国历史、政教等,此外,该文也被称为“阐明小说价值的第一篇文字”。[3](P1~6)1903年—1906年,夏曾佑任《中外日报》主笔,在《中外日报》、《新民丛报》、《东方杂志》、《外交报》等近代报刊上发表政论文章三百多篇,揭露时弊、倡导改革,内容涉及清政府内政外交等,影响颇深。此外,夏氏应商务印书馆之邀,开始编写在当时及后来都影响甚大的《最新中学教科书中国历史》(后改为《中国古代史》)一书。该书从出版到现在的一百余年中,不断再版,历久弥新。综上所述,夏曾佑在报刊界的努力,对清末改革思潮产生了重要影响,此外,夏氏在史学、文学上亦做出不小的贡献。
一、夏曾佑研究史之回顾
纵观近一个世纪夏曾佑研究史,基本呈现两头热,中间冷的曲线轨迹。根据研究面和研究热度,大致可将夏曾佑研究分为两个时期。
(一)开创期(1924-1949)
1924年,夏氏逝世后,其友梁启超发表悼文《亡友夏穗卿先生》,这是最早、也是最具有影响力的文章。梁氏在文中忆述了他与夏曾佑、梁启超的学术交流,如早年一起发起的“排荀运动”和“新诗运动”,也讲述了夏氏静谧的性格,文字间充满感情,此外,梁肯定了夏曾佑晚清学术界的地位,称其为“晚清思想界革命的先驱者”,[2](P1 149)对夏氏佛学修养、排荀思想、诗歌创作和对中国历史(尤其是有史以前)的见解,褒扬不少。
1933年,商务印书馆将夏著《最新中学历史教科书中国历史》列入“大学丛书”,更名为《中国古代史》,随之也出现了一些书评。钱穆认为夏书价值在于“编写此书之意义”和“编写此书之方法”,内容则“瑕瑜互见”。[4](P137)繆凤林指出“其宗今文经学,用谶纬怪诞之说入史不当”,但依然肯定夏史超越日人史著,是一部“近乎雅”的书。[5](P218~224)陈登原认为该书有“未把经说当做史料”、“不曾轻信伪史”等五项好处,同时也指出夏史抄史过多、见解矛盾、剪裁不当等“不无可议处”,但结论仍认为夏史“有胜过今人著作之处”。[6](P187~203)这三篇深具学术水平的书评,表明夏著《中国古代史》的研究已受史家重视,同时也奠定了夏史研究的基调。
1934年和1940年,夏曾佑子夏元瑮及学生夏循垍先后发表《夏曾佑传略》、《夏先生穗卿传略》,两篇传记简单叙述了有关夏曾佑家世、生平、性格和学术等。这两篇加上梁启超《亡友夏穗卿先生》和1991年夏曾佑子元瑜《反对科举的翰林——我记忆中先父的言行》两文,作者或为夏氏挚友,或为亲人,或为学生,其叙述可信度高,故也成为一些人物辞典、近代人物传记等著作的资料来源。此外,这一时期杨家骆、杨荫深、贾逸君、宋慈袌等人也曾写过夏曾佑传记,但内容几乎不出上述四文范围。
20世纪40年代,夏曾佑研究比较有影响的人物主要有周予同和齐思和二人。1941年,周予同在《五十年来中国之新史学》一文中,以大量篇幅讨论了夏氏史学,认为夏曾佑是把今文经学、进化论和新史书体裁“相糅合的第一人”,是“中国史学转变初期”的“先驱者”,并认为夏书中提出了许多在当时史学界“不易得的见解”,[7](P513~573)评价不可谓不高。此外,周氏从近代史学发展史上的角度来研究夏史,对夏曾佑史学研究也具有很大启发性。1949年,齐思和在《晚清史学的发展》一文中,从改编国史运动的角度分析夏史,认为该书是“第一部有名的新式通史”,但几十年后,夏书内容便“陈腐不堪了”。[8](P340~357)
建国后至改革开放前的三十年,夏曾佑的研究几乎毫无进展。仅有为数不多的文章,如周作人、顾颉刚、吴则虞、刘绍唐等人所作的夏曾佑传记,内容简短,其所述也亦未超出梁启超、夏氏兄弟所述范围。
(二)发展、深入期(1979-至今)
1979年以后,夏曾佑研究逐渐迎来繁荣期,随着有关资料的整理与相继出版,研究点也由早前的夏曾佑个人传记、史学扩展到文学、排荀思想、政治思想、书信交往、新闻实践、宗教思想等,研究范围逐渐扩大、加深。
夏著《中国古代史》传世最久,影响也最深,故学术界有关夏史的研究成果也最为丰硕,较有影响的除了上文所述钱穆等人,还有袁英光、陈其泰、李洪岩、吴怀祺等人。袁英光1979年发表《夏曾佑与<中国古代史>研究》一文,这也是改革开放后第一篇夏曾佑研究专文。袁文讨论了夏氏今文经学和进化论的史学渊源,详述夏曾佑依据历史进化观和文化史观来进行历史分期、历史与现实因果关系、批判君主专制等,同时也探讨了夏史在历史编纂特点及夏氏在政治改革上的取向,内容堪称详尽。但袁氏评价夏氏史学为资产阶级唯心史观,明显带有时代印记。陈其泰在《夏曾佑对通史撰著的贡献》一文中,系统阐述了夏曾佑吸纳公羊学说的变易观和进化论,从而突破了传统历史观念。陈文还陈述了夏史在历史分期、划分传说与历史界限、剖析历史转折期、批判专制政治等方面对中国历史演进的别开生面的论述。此外,陈氏还指出夏史对学术思想、社会风俗、民族历史的重视,且以新颖的形式编撰史书,因此,夏氏认为夏史在内容和形式上,标志着“近代史学著作正式产生”。[9]李红岩在《夏曾佑及其史学思想》一文中,从历史思想和史学思想两方面论述夏曾佑史学,在当时是比较新颖的尝试。但李氏对夏氏也持许多保留和批评态度,如夏史得以传世、章节体的运用、史料的取舍等,此外,也对梁启超赞誉夏曾佑提出了一些质疑。吴怀祺在再版的《中国古代史》前言中,称夏氏“开史学新风气”,是“这个世纪史学变化的最初的标志”。[10](P1~7)此外,姚继斌在其博士论文《夏曾佑(1863-1924)及<中国古代史>研究》中,认为夏史“基本汲取了日人章节体史书的形式,并加以改善”,[11]且陈述了夏史对钱玄同、顾颉刚、钱穆等人的影响,认为夏史史学地位为“启蒙之史”、“疑古先驱”和“历久常新”,[11]较有创见。此外,该文在夏氏家学渊源和夏曾佑教育和新闻出版活动方面考证颇多,值得参考。
文学方面,最全面、深入的当为陈业东的《夏曾佑研究》,该书也是目前唯一一部夏曾佑研究专著。该书主要讨论夏曾佑文学成就,涉及夏氏诗歌创作、小说理论、散文特色等内容,分析了夏氏在中国文化史上的地位,剖析十分深入。同时该书采用了夏曾佑亲人的一些论著,材料较新,对补充夏氏事迹很有帮助。关于夏曾佑小说理论和新诗运动的研究成果不少,或褒扬,或持保留意见,但引用较多的当属阿英和郭延礼二人的定位。阿英把夏文《本馆附印说部缘起》誉为“阐明小说价值的第一篇文字”,[3](P1~6)郭延礼把夏氏的“新诗运动”定位为“诗界革命”的一个起点。[12](P236)
夏曾佑交友方面的研究不是很多,目前主要集中在与梁启超、汪康年、严复和鲁迅四人的交往。2014年,朱仁天在其硕士论文《从书信解读夏曾佑及其人际交往》一文中,在新材料和前人研究基础上,详细介绍了夏曾佑现存书信中交往的人群与内容,对主要通信对象(梁启超、宋恕、汪康年、严复)的交往关系进行了个案分析,此外,朱文后半部还对夏曾佑性格特征和其志向与困境进行比较深入的分析。该文是目前有关夏曾佑交友方面研究的最为综合和深入的文章。
夏曾佑排荀思想的研究,最为深入、细致的研究是朱维铮先生的《跋<夏曾佑致宋恕函>》一文。朱氏在文中对夏曾佑、宋恕和康有为三人对造成“神州长夜”罪魁祸首的见解进行对比,梳理了夏、宋二人对古代政治与学术的关系,还提到夏氏排荀思想对谭嗣同等人的影响,朱文有关夏氏排荀思想的见解几成定论。
夏曾佑新闻实践方面的研究成果也不多,除了上文提到的姚继斌的博士论文,主要还有孔祥吉、村田雄二郎《从中日两国档案看<国闻报>之内幕——兼论严复、夏曾佑、王修植在天津的新闻实践》和栾伟平《夏曾佑、张元济与商务印书馆的小说姻缘拾遗——<绣像小说>创办前后张元济致夏曾佑信札八封》两篇文章。前文采用中日两国档案,揭示了夏曾佑等人的办报活动以及日本和俄国与这份维新报纸的特殊关系;后文则披露了《绣像小说》的编者、创刊缘由、办刊方针等重要资料,揭示夏氏与商务印书馆的小说姻缘。
夏曾佑政治思想方面的研究是近年学术界比较新的研究成果。除了2009年章小亮硕士论文单独对夏曾佑政治思想、史学思想和佛学思想进行简单阐述外,比较新颖的当属杨琥对夏氏的一个新定位——“眼光敏锐的政论家”。杨氏在《夏曾佑集》的前言中,对夏氏政论给了极高的评价,认为其特色有“以历史的眼光分析时局演变,预测未来变化趋势”、“重视对‘世运’、‘变局’的分析和考察,从中发现国家改革、民族文化更新的生机”、“针砭政府之弊,批评新党之病,力求发表‘公论’”等。[13](P11~16)因篇幅的原因,杨氏并未直接阐述夏氏的政治思想,仅就其政论特色进行分析,故目前夏曾佑政治思想方面的研究还十分薄弱。值得一提的是,《夏曾佑集》出版于2011年,这是杨氏花费大量时间、心力来考证、收集的有关夏曾佑的著作、文章,包括夏氏近四百篇的学术论文,日记、书信、诗集、专著、杂著等,该书的出版为下一步夏曾佑研究的深入和综合奠定了基础,贡献不可谓不大。
夏曾佑宗教思想的专论是学术界最新研究成果,目前仅有马平安《夏曾佑的宗教思想初论》一文。马文指出夏氏“十分重视内省本国政教制度之得失及挖掘中国固有宗教思想之维度”,“运用渊博的知识,思前人所未思,得出了一系列宗教与中国历史、政治相关联的新结论”,认为夏曾佑希望“用宗教移风易俗、扭转颓败的社会风气”,“企图将宗教改革作为救治中国的药方”,[14]等等。
二、夏曾佑研究史之分析
朱维铮先生曾提及清末思想史的研究热点仍然集中于梁启超、康有为、谭嗣同、严复等人,但“分明由文献昭示的某些曾对清末改革思潮起过重要作用的人物,如夏曾佑……等”,却“少有专论,更鲜有真知灼见的专著”。[1](P168~169)从上述夏曾佑研究史的轨迹来看,朱氏所提不无道理。究其原因,与夏曾佑个人名气的大小、学术语境和研究资料的多少不无关系。
夏曾佑早年进京,同许多维新志士均有密切交往,因其渊博的学识,在维新士人圈子颇有名气。但夏氏性格静穆、谨慎,不喜大张旗鼓,曾自省自己“病在思虑多而力量少也”。[15](P459)随后不是到偏远地方任职,就是做些幕后的工作,晚年逐渐淡出公众视野。此外夏曾佑在政治取向上一方面反对专制,主张改革;另一方面又不赞成革命,这种渐进式改革的想法,在话语权被革命取代后的清末,夏氏思想被归类到保守、落后的一方,夏曾佑也就无法引发学人更多关注了。到1924年,夏曾佑逝世,梁启超在悼文《亡友夏穗卿先生》中对夏氏大加赞赏,再加上梁氏此时极盛的名气,遂重新引发学人对夏曾佑的关注。1933年,商务印书馆将夏著《最新中学历史教科书中国历史》列入“大学丛书”,刺激了钱穆、缪凤林、陈登原等人先后发表书评。受这三篇评论文章影响,夏氏史学逐渐进入史家视线,遂有了四十年代周予同、齐思和等人对夏氏史学的研究,这大概符合夏曾佑研究第一阶段开创期的基本脉络。
新中国成立后,在革命史观和“左”倾等思潮的影响下,学术界关注点大多在鲁迅、孙中山等反封建、革命人士上,再加上没有出现新史料,有关夏曾佑的研究也就只有几篇简单的传记了。故夏曾佑的研究在改革开放前陷入了沉寂。
夏曾佑重视宗教对人心的作用,曾与严复等人联名上书国会,请定孔教为国教,并主持参加了祭孔仪式,鲁迅得知后在其日记中称夏氏“阴鸷可畏也”。[16](P80)为突出鲁迅反孔立场,该则日记在20世纪70年代“反传统、反封建”的学术语境下,曾被学人反复引用,间接让夏氏多了一层封建与保守的形象,同时受学术思潮影响,90年代前有关夏氏研究多多少少带了些阶级史观的痕迹。90年代以后,随着“对革命的反思、对革命史观的批判,对革命谱系的清算一时风头正见健,新保守主义价值观几成主流”,[17]夏曾佑这种相对保守、务实的思想又成了时代的宠儿,其形象也逐渐提高,再次引发研究热度。但因新史料不多,改革开放后一段时期,有关夏氏研究仍集中在夏氏生平及史学上,并且因资料不全,一度出现偏颇甚至是错误观点的尴尬局面。
关于夏氏的研究资料,梁启超曾追忆说“穗卿既不著书,又不讲学,他的思想只是和心赏的朋友偶然讲讲,或者在报纸上随意写一两篇”,“穗卿虽然现在才死,然而关于他的资料已不易搜集”。[2](P1 149)夏曾佑这种“不著书,不讲学”的做法造成其资料收集的困难。这种行为跟其谨慎、不喜张扬的性格不无关系,其在致汪康年的几封信函中有这样的话语:
若登此文,不可登名,并不登别号,署曰某君来稿可矣。[18](P455)
以后寄信,信中不必列彼此之名。彼此之名,但书之信面,而信面另换一种笔记书之,则更妥。[19](P461)
对于夏曾佑研究资料的不足,1981年宋斌在其整理的《章炳麟、严复致夏曾佑函札》中还曾感慨夏曾佑生平与思想数十年来几乎从未有人专门论述,“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资料过于零碎而分散”。[20](P331~332)由上述可知,宋氏所言,当属事实。
随着夏曾佑诗集、日记、信函和部分文章的相继披露,尤其是2011年出版的《夏曾佑集》,综合且扩大了前人的考订、整理成果,给夏曾佑研究带来极大的便利,引发更多的研究热度,研究内容也逐渐扩大到夏曾佑文学、政治、宗教、书信交往等方面。
纵观夏曾佑研究史,第一阶段为夏氏的研究做了开创之功,尤其在夏氏生平和史学方面奠定了基调。第二阶段的研究在第一阶段的基础上继续拓展,在文学、史学和思想领域逐渐深入,丰富了学人对夏曾佑的认识。近年夏曾佑的研究领域在拓宽的同时也有所深入,硕果不少,但就如今研究情况而言,远远还未能与夏氏个人成就和所作贡献相匹配。部分研究领域非常薄弱甚至还是空白,譬如夏氏作为《国闻报》和《中外日报》的主笔,在《中外日报》、《新民丛报》、《东方杂志》、《外交报》等近代报刊上发表政论文章将近四百篇,其对近代报刊业的贡献如今还未有专文论述,这些政论文章所体现的夏氏改革思想也未有专文系统阐发;其次,有些领域还有望继续加深,如夏氏的政治思想、宗教思想研究才刚刚起步,甚至是研究成果较多的史学领域,也有值得继续挖掘的地方,如夏氏的史论与政论等等;再次,学术界有关夏曾佑的研究专著仅有一本《夏曾佑研究》,该书还只是2000年以前的研究成果,如今是否可以综合新的研究成果出版新的专著,以还原更丰满、真实的夏氏形象?这些都有待于学人继续地努力。
三、夏曾佑研究之前瞻
经过学者们几十年的共同努力,夏曾佑研究由原先的点,逐渐延伸到线、面,研究成果也不断扩大,尤其是在挖掘有关夏曾佑资料上,建树颇多,为接下来的研究奠定了更坚实的基础。可以预见的是,夏曾佑研究在经历开创和发展、深入期后,也将迎来另一个春天。“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因笔者学识有限,故夏曾佑研究前瞻之说,只能讲一个大概和趋势。
首先是相关研究资料的继续收集、整理和考订。夏氏发表在近代报刊上的文章多数署笔名或未署名,目前考证出来近四百篇,还需进一步发掘。夏氏与近代很多学术名流,如梁启超、汪康年、严复等,有比较频繁的书信交往,因夏曾佑没有保存书信的习惯,部分散见于近代名人文集中,有待进一步收集。此外《夏曾佑集》里收录了14篇疑似夏氏文章,因未见抄件和夏氏手稿,还有待考证。当然,除了夏曾佑本人资料外,当时中西方时代背景资料的搜集、整理,也有助于学者进行深入研究。
其次是夏曾佑相关问题的专门研究。譬如夏曾佑政治思想的研究才刚刚起步,其政治思想有哪些?外交思想又如何?又如夏曾佑与梁启超、谭嗣同和严复的思想交流对各自产生什么影响?影响的程度有多深?这种影响对当时和社会思潮又有何影响?再如夏曾佑作为晚清办报人,其对近代报刊的发展贡献有多大?笔者相信,在夏曾佑相关专门问题研究的过程中上,也将出现一些新的研究点,譬如夏曾佑思想是否具有阶段性?这种阶段性是否又包含着一贯性?近代渐进式改革观念在现代化进程中给我们带来哪些启示?中国传统文化内在活力在哪里?其改造社会的能力是否有被继承下来?如何在吸收外来先进文化的同时保留本土特色的民族文化?等等。
最后是在分析基础上综合。早期夏曾佑研究因资料的缺乏,学术界对其人的研究难免处于管中窥豹的尴尬处境,不可避免出现一些偏颇、甚至是错误的观点,如夏氏生卒年、夏氏生母、夏氏的性格的研究,都曾经历过反驳和再反驳的过程。系统论要求我们对待不同观点要进行扬弃,而不是简单的否定。只有站在不同观点的基础上才能把握全局,避免陷入自我孤立,也只有在此基础上进行深入分析,才能更加接近真理。相信在研究资料的不断扩充和相关问题专门研究的基础上,夏曾佑研究也必将进入综合中分析,新的分析中再综合的另一阶段。纵观夏曾佑研究史,大致呈现波浪式前进、螺旋式上升的过程,也只有在这样的过程中,我们的认识才更接近历史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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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余朝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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