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涨满童年的爆米花

2017-02-23高雁萍

家长 2017年2期
关键词:盆子爆米花口袋

□高雁萍

涨满童年的爆米花

□高雁萍

那种原始的爆米花,是我们这一代人闲暇时怀念的老零食。

大概是在我刚上小学的那年春天,桥靠村里来了个加工爆米花的老头,大人们说他是个“河北侉子”。

“侉子”担着一副担子,前面是他的铺盖、板凳、接爆米花用的破布口袋、劈柴、煤炭,后面是那个神奇的“粮食放大器”。

那时刚刚进入20世纪70年代,人们的生活渐渐好转,但面对那“惊天一爆”的诱惑,有的家庭还是无法满足孩子想要解解馋的小小要求。有时,孩子们自己会从凉房里找出几个头年留下做种子的老玉米,可最后还是因为拿不出加工费而作罢。相比较而言,我就幸福得多了,只要听见加工爆米花的吆喝声,就可以端着大米或玉米去排队。为了让爆出来的米花好吃一点儿,我总不忘从作业本上撕张纸,包点糖精去。

我一开始总想不明白,那个“侉子”为什么不把那个破布口袋的底缝上,免得人们老是担心爆好的米花会随着那瞬间的强大气流一冲而出。后来我试着从前面的口往外倒东西,结果不是被那个黑乎乎的大肚轮胎口兜住了,就是被用来走热气的铁丝网挂住不少,这才知道口袋没底的合理性。但这个“合理性”也有出意外的时候。有一次,不知是谁突发奇想,本来把口袋底儿松松垮垮稍微往回一折就可以了,但有人怕他们家的爆米花不听话跑了,便把口袋底儿小心翼翼地折了又折,感觉还不保险,又把手里的搪瓷盆压在上面。结果,等“侉子”把“粮食放大器”从火上移到口袋里,用铁棍撬动压力阀的一瞬间,那个搪瓷盆便随着一声巨响飞到了半空,紧接着“当啷啷”地摔到地上。大人娃娃顿时都笑得前仰后合,再也顾不上评论爆米花的成色了。

加工爆米花的“侉子”后来租住在了三哥的南房里,没有床,直接把铺盖摊在地上。地是土地,他还因地制宜地刨了个小坑种了把小葱,吃饭时就端着碗坐在他的葱地边上。我们呢,围在葱地边上蹲着看他吃饭。他吃一口酱油拌黄豆芽,再吃一口葱,把葱嚼得“咔嚓咔嚓”响,馋得我们直咽口水。

大多时候,他都是挑着担子到附近的街巷去做游击买卖。那时是马车、平房时代,噪音少又没有高楼大厦的阻挡,所以每天凭耳朵我们就可以准确无误地判定他所处的位置,然后准备端着粮食去排队了。

有一天下午,我放学回家正在院子里疯跑,忽然听到大队部前面传来一声盼望已久的爆响,于是赶紧端上早已预备好的玉米和糖精,和姐姐出发了。当然,也没忘了跟爷爷要上两毛钱。

那天,加工爆米花的人特别多,一长溜儿盆子很壮观地排在那里。边上除了打打闹闹的孩子外,还有收工回来的大人们在东拉西扯地唠着家常。大家都很自觉,按先后顺序一点一点往前挪着那些花花绿绿盛着大米、玉米、小米、黄豆的盆子。有些自己没粮食可加工的孩子这时显得尤为积极,不是帮着别人往前挪动盆子,就是帮着小伙伴们从那个很长很长的无底口袋中往外抖落加工好的爆米花,为的是能得到一把令人垂涎欲滴的美味零食。也有调皮起哄的男娃娃,他们趁着刚爆完的一瞬间,突然跑上去在一团白气中抢上两把爆米花,嬉笑而去。有时被抢的孩子会恼火地红了脸,但没有谁去真正计较,相反,跟着的大人还会再抓一些出来,分发给身边的孩子们吃。

那天轮到我们加工爆米花时已经快天黑了。

终于加工好了,我和姐姐护着爆米花冒尖的盆子回家。我一路迎着大风边走边往嘴里塞爆米花,结果按我们农村人的说法——趁热吃给吃伤了。回去没多久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连走路都得绕开那盆曾经感觉总也吃不够的梦中零食。我妈说这叫“一顿吃伤,十顿不香”。确实,从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对于爆米花,我都不能看、不能闻,就连听见那几个字都想吐。

后来,我参加工作,到呼和浩特市乳品厂上班。厂里有个五七队,专门生产爆米花制品。有和上糖稀后压成的方糕,有裹了红绿糖粉后装在各色玻璃纸中的米花卷,好吃又好看。卖得也便宜,方糕才两毛钱一块。有时近水楼台地按批发价买,能省50%的银子呢。

有一天,我闲着无聊,忽然想去看看工厂是如何加工爆米花的。我的好奇心很容易就给满足了。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真奇妙。爆米花车间是个里外屋,中间的墙上有个大窟窿,外屋的设备和当年“侉子”的别无二致,只是那个轮胎加破布的口袋被一间小房子代替了。坐在小板凳上的工人转动着手里的摇把,够火候了,便把“粮食放大器”从火上移到墙上的窟窿口,只见脚一踩、手一提,砰的一声,白白胖胖的爆米花就新鲜出锅了。加工一锅爆米花用的时间大概是五六分钟,不一会儿,里屋便堆起了一座白花花的爆米花山。

现在的孩子和年轻人喜欢的,是超市里的微波爆米花和马路上那些口味齐全的奶油爆米花,而那种原始的爆米花,却成了我们这一代人闲暇时怀念的老零食。

(责编 李亚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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