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创意产业集群演化自组织过程研究

张晗　方永恒

[提要] 文化创意产业集群是一个由多要素、多主体、多种联系构成的集合体，是一个典型的复杂系统。本文在疏理国内外文化创意产业集群演化研究文献基础上，运用复杂系统自组织理论，分析得出文化创意产业集群具有开放性、非线性、非平衡性和涨落等四个特征；并从萌芽期、成长期、成熟期和衰退期等四个阶段，剖析文化创意产业集群的自组织演化过程；本文的研究结论有助于认识文化创意产业集群演化的内在规律和所处的演化阶段。

关键词：文化创意产业集群；演化；自组织过程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文化产业集群演化研究”（项目编号：13XJL012）阶段性成果

中图分类号：G12 文献标识码：A

收录日期：2016年12月7日

创意产业的概念是在20世纪80年代由英国政府提出的，是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产生的以创造力为核心的新兴产业。文化创意产业在西方发达国家得到了广泛发展，并在全球掀起了发展文化创意产业的热潮，我国及许多发展中国家随即也开始争相发展各自的文化创意产业。文化创意产业是以文化为依托，以创意为生命线，将文化资源融入人为创意后赋予文化新的生命，生产出各种精神产品供人们消费。文化创意产业集群作为一个由多要素、多主体、多种联系构成的集合体，是一个典型的复杂系统，整个系统具有开放性、非线性、非平衡性、涨落等典型的自组织特征，这是其作为产业集群与其他产业集群（如制造业、电子和服务业）共有的特征。然而，文化创意产业集群在演化过程中受到区域文化底蕴、创意环境及创意人才等多种因素的影响，致使其拥有自身的特殊性。

一、文化创意产业集群演化国内外研究综述

西方发达国家对文化创意产业集群做过较多的研究。从理论渊源看，对“文化创意产业集群”的研究是由“产业集群”理论发展而来的。随着產业集群理论的逐步完善成熟以及文化创意产业的兴盛，学者们尝试对文化创意产业的空间集聚现象和演化过程进行理论化研究。斯科特（Scott，1997）从生产和销售两个角度分析了创意产业集群产生的原因与过程，他认为在新经济条件下专业化和区域内互补性企业组成的密集网络为创意产业发展和演变提供了条件。德雷克（Drake，2003）指出，文化创意产业的集聚现象更容易出现在分工与专业化更细致的地方。凯夫斯（Caves，2004）指出，文化创意产业的集聚能够节约经销商和顾客的成本，从而增强文化创意产业集群的凝聚力。Mommaas（2004）通过对荷兰五个文化园区的分析，研究了文化创意产业集群发展演化的策略。尤素夫和边岛（Yusuf and Nabeshima，2005）通过分析各国的文化产业，如日本的动漫产业，韩国的电影、游戏业等，研究创意产业内部行业之间的联系程度及网络关系。

在我国，随着文化创意产业的不断发展和产业集群理论的日渐成熟，很多学者也开始对文化创意产业集群发展演化进行了初步探究。王缉慈、陈倩倩、刘丽、张焕波、王树雄、于正东、周灵雁、褚劲风等学者从不同角度对文化创意产业集群进行了研究。随着研究的深入，一些学者开始关注影响文化创意产业集聚和演化的因素。如周冰对西安曲江新区文化创意产业集群形成机制的研究；符韶英、徐碧祥对文化创意产业集群演化的模式进行了研究。

目前，大部分的文献主要是从产业经济学和空间经济学出发，将文化创意产业集群视为经济问题而非社会复杂系统问题，从而以经济学理论为核心来研究实现文化创意产业集群持续演化的可能性，造成了研究中复杂系统维度分析的“缺场”；更多的是分析文化创意产业集群演化的条件、因素、机制和模式等外在影响，而忽略了集群演化过程的规律性。文化创意产业集群是一个组成主体众多、影响因素繁杂的系统，具有非线性、开放性、自组织、远离平衡态、涌现性等复杂系统的典型特征，文章应用复杂系统自组织理论来研究其演化过程，以揭示文化创意产业集群演化过程中的规律。

二、文化创意产业集群演化的自组织特性分析

自组织理论是20世纪60年代末期开始建立并发展起来的一种系统理论，它主要汲取了耗散结构论、协同论、突变论、协同动力论、演化路径论、浑沌论等理论而形成。自组织理论的基本含义是“一个系统只有在开放、远离平衡状态和内部子系统或不同要素之间存在非线性相互作用的条件下，通过涨落放大才能以自组织的方式，从混沌到有序，或者从低级有序到高级有序的过程。而这个过程，需要与外界不断地进行物质或能量的交换才能维持。”因此，一个自组织的系统必须具备开放性、非线性、非平衡性和涨落这四个特征。

文化创意产业集群的自组织演化是指在特定的空间区域内，一定数量的文化创意企业及相关中介组织和辅助性机构进行聚合，进而形成具有互利共生关系的集群系统，这一系统内部的相关组织、劳动力、资源、信息等内在要素，通过自身的相互调节而形成有序结构，形成区域性产业系统规模经济，并充分发挥其自身的优势进而产生持续的竞争优势。因此，文化创意产业集群作为一个自组织的系统，用自组织的本质特征去衡量，有四个特征。

（一）文化创意产业集群的开放性。文化创意产业集群和传统的产业集群不同，对原材料和劳动力的依赖性并不强，但对该区域外部环境有着较强的根植性，它的产生和发展必须依靠该区域深厚的文化底蕴以及政府的扶持，进而不断地从外部获得创意产业集群发展所需的负熵流。文化创意产业集群的发展必须要有一种主动开放性环境理念，必须要与外界进行物质、信息、能量和人才的交流，只有在本质上具有开放性才能进行竞争协作，形成创新网络，才能促进集群自身趋向于更高级的演化发展。

（二）文化创意产业集群的非线性。文化创意产业集群系统与外界环境之间及系统内部各要素、各行为主体之间的相互作用分为竞争和协作两种方式，它们在本质上是非线性的，这种非线性的作用是文化创意产业集群系统演化发展的根本动力。正是由于文化创意产业集群系统内部非线性机制的作用，集群才会从无序向有序、从低级向高级演化。

（三）文化创意产业集群的非平衡性。非平衡性是产业集群从无序到有序的必要条件，文化创意产业集群在市场竞争中并不是一直处于平衡的状态，而是处于被外界力量推动而不断变化的非平衡状态中。文化创意产业集群是一种强调创意经济价值的产业组织，其发展的规律是外界的条件变化造成了对集群的冲击使整个集群系统发生波动，使得集群处于强大压力之下而远离平衡状态。

（四）文化创意产业集群的涨落。涨落是随机的，系统内部的变化会引起系统发生涨落，外部环境的随机变化也会引起涨落。文化创意产业集群内部各结构的调整，人员的流出与流入、技术发展的成功与失败、资金的增加与减少、产品的更新换代、消费者对文化创意产品偏好的变化产生的市场波动、政府对集群的相应政策等等，这些因素对集群的非线性作用使其远离非平衡态，构成了整个集群系统的“涨”与“落”。

三、文化创意产业集群演化的自组织过程

根据自组织理论，文化创意产业集群的自组织演化过程可以分为萌芽期、成长期、成熟期和衰退期等四个阶段。

（一）文化创意产业集群的萌芽期。文化创意产业集群的萌芽通常是源于当地传统产业的衰败，并受当地的文化传统、自然资源环境以及产业配套优势等多种因素影响。比如北京798、酒厂艺术区、上海M50、田子坊、8号桥等等都是由一些旧工厂转变而形成的创意园区。在文化创意产业集群的萌芽阶段，集群内部通常是规模较小且创意人才较少的一些文化创意企业，这些创意企业在规模、技术和人才等方面存在异质性，集群内部的企业之间相对独立，缺乏信息交流，使得集群内部无法建立一定的合作网络。在这一阶段，由于集群刚刚形成以及内部差异的存在，集群内部企业的学习能力较弱，集群的创新体系和相关知识体系即相关中介机构尚未完善，尚未形成集群的核心竞争力和创新能力，在各方面也未形成独特的竞争优势。此时，集群处于非平衡状态，其对应的内部组织结构是无序的。

（二）文化创意产业集群的成长期。在这个阶段，由于集群内部企业之间各自核心创新能力的异质性，在客观上需要技术、信息等的密切交流与合作，此时文化创意产业集群内部的创意企业数量急剧增长（以中小文化创意企业为主），创意人才数量同样急剧增加，中介組织和辅助机构逐渐丰富。随着集群规模的不断扩大，集群内越来越多的企业参与技术创新，企业之间的相互学习、合作、信息的交流逐渐加深，技术创新的深度和广度逐步提高，集群的核心竞争力和创新能力得到不断提高，逐渐形成集群的核心创新技术和核心创意品牌。这一阶段，负熵流被引入集群，文化创意产业集群由非平衡态向平衡态逐渐靠近，这种负熵流的引入，在实际中表现最为明显的就是政府的政策支持和资金扶持。文化创意产业集群的成长期是集群演化过程中最重要的阶段，这一阶段的发展状况直接影响着集群的生死存亡。

（三）文化创意产业集群的成熟期。文化创意产业集群在经历了成长期的快速发展之后，其发展速度逐渐放缓，进入成熟期，表现为整体发展的相对稳定。此时，集群内部的组织结构逐渐趋于有序，创新技术也更加有序，群内各企业已建立了良好稳定的交流与合作的关系，集群内部的知识网络实现了良性循环，并形成了完整的创新链，文化创意产业集群呈现繁荣景象。成熟的文化创意产业集群是一个高度动态有序的自组织创新系统，大量的创意产品不断涌现，并已形成了自身独特的竞争优势和创意品牌。在集群发展的成熟阶段，集群凭借先进的技术和大量的创意资源进行不断创新，能够避免集群走向衰落，这就要求集群进行组织变革和产品的更新换代，来促进整个产业的升级或转换，而并不是使集群一直处在平衡状态。但是，这一时期的组织变革与集群生长期的组织变革不同，此时的组织变革将打破原有的组织有序化，向组织无序转化，并进行重组。当然，这时的组织无序也不同于生长期，这时的组织无序是在外界压力的迫使下对组织已有结构的重组以便适应新的创新环境。

（四）文化创意产业集群的衰退期。文化创意产业集群在前期获得的各种优势效应吸引了大量的企业进入，但如果仅仅只依靠目前已有的技术，使内部企业进行的产品生产处于相互模仿的阶段来维持集群整体的竞争优势，那么必然将被越来越追求产品多样性的市场所淘汰，最终导致集群的萎缩和衰落。文化创意产业集群衰退的内部因素是其核心竞争力和创新能力的失去，外部因素是该集群的市场优势的丧失。但是在这一阶段，集群系统创新的基础依然存在，政府如果能够重新整合集群创新要素，正确引导和支持集群进行战略调整和转型升级，产业集群则可以在新的起点上得到持续发展，否则将逐步衰退，最终退出。

文化创意产业集群演化的四个过程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只有当前一时期发展到一定程度才会发生质的飞跃。对文化创意产业集群演化过程的研究，有助于明确区域文化创意产业集群发展所处的阶段，并根据其所处阶段提出相应的发展政策，使这一集群得到可持续的发展。

四、结语

文化创意产业集群是一个具有自组织特性的复杂系统，其自组织演化过程可分为萌芽期、成长期、成熟期和衰退期，每个过程都有其不同的本质特性和外在特性。通过对文化创意产业集群的自组织演化过程的分析，有助于判断某一文化产业集群所处的演化阶段，从而认清其目前存在的问题，为未来的持久发展提供可能的发展策略。

主要参考文献：

[1]Scott A J.The Cultural Economy of Cities[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Urban and Regional Research，1997.

[2]Drake G.This Place Gives me Space：Place and Creativity in the Creative Industries[J].Geoforum，2003.34.4.

[3]Caves.Creative：Contracts Between Art And Commerce[M].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04.

[4]Mommaas H.Cultural clusters and post-industrial city：towards the remapping of urban cultural policy[J].Urban Studies，2004.3.

[5]Yusuf S，Nabeshima K.Creative Industries in East Asia[J].Cities，2005.22.2.

[6]周冰.西安曲江新区文化产业集群的内生机制研究[J].西部大开发与陕西经济社会发展，2005.5.

[7]符韶英，徐碧祥.创意产业集群化初探[J].科技管理研究，2006.5.

[8]高墅，张银娜.基于自组织理论的文化创意产业集群化发展战略研究[J].经济视野，2014.15.

[9]方永恒，易晶怡.基于自组织理论的文化产业集群演化机制研究[J].产业与科技论坛，2015.1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