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式”政局动荡让韩国经济雪上加霜

李峰 萧鸣政

【摘要】2016年韩国连续发生了造船业危机、三星事件等一系列的经济问题，风浪不止。朴槿惠“亲信干政”事件，更是让韩国的政坛“一石激起千层浪”，带来了“地震式”动荡，使经济问题变得愈发复杂。

【关键词】 韩国经济 朴槿惠 财阀

【中图分类号】D73 【文献标识码】A

韩国经济低迷，失业率居高不下

从韩国经济发展历程看，2012年前，韩国年均经济增长从9%以上滑坡到5%；从2012年到现在，下降至不到2%。近几年和未来一段时期，全球经济皆处在一个非常低迷的状态。在新的技术突破出现之前，产业结构的调整、全球价值链的重新分工、规则体系的重新建立都需要逐步完善。在這样一个转型、变革的时代里，全球经济困境带来的矛盾，使得普通民众，特别是基层的低收入群体，迁怒于本国的执政者。而韩国经济结构单一，过度依赖几个主要的支柱产业和出口拉动。由于汽车产业、信息电子产业、造船业等几大产业在全球经济下行压力下增长乏力，加上出口急速下滑，韩国失业问题、社会两极分化等矛盾凸显，加剧了民众的不满。

众所周知，韩国经济发展依靠几个超级企业的拉动和支撑，而超级企业与国家资本主义密不可分。韩国的大企业大多在韩国经济开始腾飞的20世纪60年代，依靠政府支持和银行贷款从小到大发展起来，成为国家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但这些企业的家族式领导、不惜血本的竞争和重复投资等弊病也逐渐酝酿形成了危机。

2016年11月14日，韩国造船业界发布的数据称，受造船企业结构调整影响，2016年第三季度韩国三大造船企业有近3000名正式员工离职，以现代重工的人员流失最为明显。大宇造船此前发布的2016年1-10月接单业绩显示，接单金额同比下降70.5%，仅完成年初接单计划的11.9%。而韩国另一个支柱产业汽车产销也不容乐观，2016年10月的汽车出口量为216931辆，比去年同期减少了13.1%，这已经是韩国汽车出口连续第12个月下滑了。韩国关税厅最新的数据显示，2016年10月韩国出口额减少3.2%，连续21个月衰退，全部13项主要工业出口全部下降。总之，一系列事件使得韩国经济萎靡不振。

国家经济为少数财阀把持，“亲信干政”事件发生在所难免

韩国经济的主要问题，一是内需和外需的不平衡，二是大企业和中小企业的不匹配。大财阀主导了经济，还有制造业和服务业领域的经济结构不合理，导致了一系列的问题。仅以大企业问题来讲，仅三星公司一年的销售收入就占韩国整个GDP的将近20%，韩国前四大的企业财阀每年的销售收入占韩国GDP将近60%。因此，大企业出现问题，会带来可怕的后果。现代汽车的问题直接影响了一大批配套的中小企业，这一批中小企业现在的开工率由90%多已经下降到了不到70%。

韩国大型财阀在韩国的政治、经济活动中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尤其是以三星为代表的垄断财阀，其势力已经渗透到了韩国社会以及韩国人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作为富可敌国的企业集团，垄断财阀在政治上的影响力自然不容小觑，成为一支能影响政府、司法、舆论乃至学界的利益集团。

韩国自20世纪80年代末结束威权体制，完成政治民主化改革之后，其所借鉴于美国的政治体制开始逐步发挥作用。而包括政治选举和多党制在内的民主形式本身就足以影响财阀与政府之间的关系，那就是财阀可以通过向总统及其执政党提供政治资金的方式来“购买”政府的支持。总统及其执政党则利用财阀提取政治资金来支持和操纵选举，维系其政治生命。因此，“官商勾结”“黑金政治”成为韩国政坛屡见不鲜的现象。

通过政治献金的方式来资助候选人，是财阀发挥政治影响的重要手段之一。政治献金与其说是一种“政治资金”，还不如说是一种“政策回扣”。如果政治家认为自己对财阀企业的支持没有得到“等价”的政治资金，财阀可能就会遭到报复。1983年，时任韩国总统全斗焕建立了一个名为ILHAE的基金，当主要的财阀各自“捐献”了1500万美元之后，ILHAE基金继续向他们索要捐款，拒绝捐款的公司很快遭到了政府的报复。韩国第七大财阀企业——国际商事集团在几个星期内倒闭。而卢泰愚、金泳三、金大中、卢武铉等韩国历届总统无一不或多或少地卷入“政治献金”的丑闻当中。

1994年，韩国政府做出了由SK集团主营新兴的第二代移动通讯产业的决定，但是韩国全国经济人联合会（The Federation of Korean Industries，FKI）讨论后，推翻了政府的决定，另向政府“推荐”参与该产业的企业。韩国政府会推荐退休的政府官员担任FKI的领导职务，而财阀则会很乐意接受这些推荐人选，因为他们需要这些人来保持与政策决策核心的联系。另外，财阀高层还通过联姻或直接参政的方式影响其与政府的关系。如三星创办人李秉喆通过三个儿子和四个女儿婚姻，与政界、商界名流建立了姻亲关系；直接参政的典型代表当属曾经创立了“统一国民党”的现代集团创办人郑周永（名誉主席身份）。

政府与财阀关系复杂，干政事件让韩国经济雪上加霜

韩国的财阀阶层是韩国威权政府扶植的产物，已经深入韩国社会的肌体。前总统李明博因出身财阀家族，在其任内不断为大企业松绑，甚至对包括因逃税而被起诉的李健熙在内的多位财阀高层进行特赦，可见领导人本身的出身和阶级属性也影响着财阀与韩国政府之间的关系。

韩国人在骂财阀的同时，又想方设法成为财阀旗下的一员，韩国政府也处在类似的尴尬处境。一方面，政府想要打击财阀对社会财富的侵蚀和对国内市场的垄断，另一方面，他们又不敢过度打压财阀的发展，因为财阀是韩国经济发展的支柱、中产阶级的收入来源和国家竞争力的代表，而且大财阀在政界的庞大影响力，也不会允许政府出台给财阀企业带来毁灭性打击的政策。所以，韩国政府与大财阀的共生关系不仅会维持下去，政府还会继续保证和支持财阀的发展，尤其是其在海外的发展。韩国政府能做的，更多是在国内限制財阀的过度扩张和违法犯罪，缓解中小企业与普通民众对财阀的不满。

朴槿惠“亲信干政”事件对韩国资本市场带来很大影响，韩国股市变数陡升。预计随着事件的持续发酵，市场投资者的投资情绪受到负面影响的可能性也将会继续扩大。汇率方面，韩元走弱的可能性进一步增强。一方面，美国的加息将会带动韩元走弱，同时韩国国内政治方面的不确定因素引发金融市场动荡。另一方面，“亲信干政”事件对企业投资等方面的负面影响也在进一步显现。近期三星手机“爆炸门”，以及韩国传统支柱产业的结构调整陷入瓶颈，都使得韩国经济萎靡不振。韩国部分研究机构已经开始把韩国2016年四季度以及2017年的经济增长预期下调至2.5%，甚至是2.3%。

综上可见，随着时间的推移，“亲信干政”事件对韩国的影响逐渐明了。首先，韩国政局振荡，而且近期看不到稳定的兆头，使得韩国金融市场动荡，避险情绪陡升。受此影响，近期资本持续流出韩国市场，韩股下行压力加大。“亲信干政”事件还导致了国政空白延续，与亲信干政事件关联最大的韩国文化体育观光部长官被撤职，正接受韩国检方的调查，导致其他部门官员人心惶惶。其次，三星、现代等大企业集团，也因为向问题财团捐款，受到了韩国检方的调查，这不仅影响了企业的形象，也影响了企业重要人事任命、企业战略制定等正常的经济活动。有预测认为，在韩国出口、投资、消费等主要经济指标都不景气的时候，“亲信干政”这一突发事件，甚至有可能会掐断实体经济复苏的苗头。韩国经济到底是“感冒”了，还是会延伸到“肺炎”，只能看今后发展了。

（作者分别为北京大学人力资源开发与管理研究中心主任助理，北京大学公共管理博士后；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教授、博导）

【参考文献】

①《韩国八大财阀出席听证会，否认与朴槿惠进行权钱交易》，一财网，2016年12月6日。

责编/张寒 美编/王梦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