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类型对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影响机制探析
——以整体网核心边缘理论为分析视角
2017-02-18邢占军
邢占军 张 泉
(山东大学 政治学与公共管理学院,山东 济南 250100;中国石油大学(华东) 经济管理学院,山东 青岛 266555)
社区类型对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影响机制探析
——以整体网核心边缘理论为分析视角
邢占军 张 泉
(山东大学 政治学与公共管理学院,山东 济南 250100;中国石油大学(华东) 经济管理学院,山东 青岛 266555)
不同类型的社区对居民工具和情感上的作用大不一样。考察社区类型对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影响机制,对于精神养老事业的发展意义重大。基于国内外已有的研究,以实践调查为基础,运用社会网络分析法对这个问题进行探寻。社区类型的选择,遵行单位制/商业制、成熟/新兴两大维度;分析的具体路径借助于整体网研究的核心边缘分析理论;分析的结果着重阐释社区类型的两大维度如何塑造老年人的邻里关系结构,进而影响到老人的主观幸福感。以研究发现为基础,从提高有效交往时间、培育共同经历、消除社区散点老人交往障碍三个方面,提出了本文政策建议。
社区类型;老年人;主观幸福感;核心边缘分析
社区消失了吗?抑或说,在现代社会,社区对居民工具和情感上的功能是否依旧显著呢?这是中外社会学家普遍关心的问题。关于这个问题,学界有两种针锋相对的观点:一种观点是沃斯(Wirth)提出的“社区消失论”。该理论认为,城市化和分工的进行不可避免地动摇了社区的存在基础。亲密的邻里关系不复存在,社区面临着现代社会的解体危机*Wirth L,.Urbanism as a Way of Life, in Hatt, P. & Reiss, A.J. Jr., Cities and Society. Glencoe: The Free Press, 1957,pp.46-64.。这种观点风靡一时,后来受到费舍尔(Fischer)和斯塔塞(Stacey)等人的强烈批判。斯塔塞通过对工人阶级社区进行研究后发现,这些社区并未解体。这些社区的流动性较小,有助于巩固社区成员之间的联系;社区成员由于拥有共同的社会地位和工作经历,彼此之间更能产生情感共鸣*Stacey M,. “The Myth of Community Studies”. in British Journal of Sociology, 1969(20),pp.134-146.。费舍尔同样发现,在郊区的社区中,居民往往拥有类似的偏好,地域上的相对独立性迫使郊区居民进行区域内交往。这实际上就促进了这类社区的继存和发展*ColemanJS.,“Social Capital in the Creation of Human Capital.” 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 Supplement, 1988,pp113.。这种社区理论被称为“社区继存论”。
比较两种观点便可发现,二者之间并非完全对立。城市有着许多类型的社区,一些社区的状况验证着社区消亡论的观点,另一些社区则为社区继存论提供了重要支撑。因而,不同类型的社区对居民工具和情感上的作用是不一样的。本文关注的问题是:造成这种差异的原因在哪里?抑或说,社区类型的差异对居民工具和情感效应有着怎样的影响机制?从国内外已有的研究看,原因解释普遍集中在社区社会资本这个中介变量上。
一、学界现有的解释及其不足
社区社会资本是社会资本研究领域非常重要的主题,这很大程度上归功于社会资本研究的鼻祖科尔曼(Coleman)。在其著名论文《人类资本创造中的社会资本》中,他特别指出,社会资本能够超越家庭在社区邻里中积聚*Fischer C. S.The Urban Experience.New York: Harcourt.1976.。之后,许多学者开始运用社会资本概念,来解释不同类型社区对于居民情感效用的差异性。譬如,考伊(Caughy)等人通过对巴尔的摩39个社区非洲裔家庭进行调查后发现:那些居住在社区资本较高的家庭,儿女的生理和心理健康状况更好*Caughy MO., O'Campo P., Carles M., “When being alone might be better: neighborhood poverty, social capital, and child mental health”.Social Science and Medicine,2003(2),pp227-237.。金姆(Kim)等人对全美40个社区内的2万多位居民的调查表明,个体对社区其他成员的信任度越高,对自身健康的感知就越好*KimD.,SubramanianSV.,KawachiI. “Bonding versus bridging social capital and their associations with self rated health: a multilevel analysis of 40 US communities”. Journal of Epidemiology & Community Health,2006(2),pp116-122.。理查德(Richard)等人通过对蒙特利尔社区的调查发现,社区社会资本较高的社区,邻里信任和社区归属感也较高,这又与幸福感有着极为明显的联系*RichardL.GauvinL., GosselinC., & LaforestS.,“Staying connected: Neighbourhood correlates of social participation among older adults living in an urban environment in Montreal, Quebec”. Health Promotion International, 2008(1),pp46-57.。鲍林(Bowling)通过全国调查数据的分析发现,居住在社会资本较高社区的居民,主观幸福感普遍高于社会资本较低社区的居民*Bowling A., “Do older and younger people differ in their reported well-being? A national survey of adults in Britain”. Family Practice , Advance Access published 2010(2),pp145-155.。换句话说,社区类型的差异,通过社会资本差异这个中介机制带来了工具和情感效应上的差异性。
我国学界对这个问题的考察,体现为在反思现代商业社区人际冷漠的基础上,对现存单位社区人际信任的留恋。杨帆在《最后的邻居》中印证了这样的事实:在商业社区普遍“崩溃”的社会背景上,现存单位制社区依旧维持着工具型和情感型的混合关系*杨帆:《最后的邻居——中国单位制下的邻里关系》,东北财经大学硕士论文,2010年。。谷志莲和柴彦威通过对北京某单位社区的调查后发现,不同于其他商业社区,该社区的老年人依旧拥有非常高的社区归属感,社区成员间的交往非常亲密*谷志莲、柴彦威:《老龄化社会背景下单位社区的宜老性研究:以北京大学燕东园社区为例》,《城市发展研究》2012年第1期。。李国庆的研究也大体得出相同的结论*李国庆:《社区类型与邻里关系特质》,《江苏行政学院学报》2007年第2期。。我国学者对本问题的阐释体现出两个显著特点:第一,自觉地把社区划分为单位社区和商业社区两种类型,并考察二者对居民情感效用的差异性;第二,在原因解释上偏爱运用邻里关系这个笼统的视角。这实际上与西方学界的认知是一致的,因为社会资本就是镶嵌于关系之中的各种资源。
国内外对这个问题的研究,为我们理解问题提供了相当合理的视角。通过总结我们发现,已有研究对于社区邻里关系这个中介变量的考察,偏重于社会资本的宏观视角。这种视角关注某个群体的整体关系网络,以及蕴含在该网络中的信任、认同和场域*赵延东、罗家德:《如何测量社会资本:一个经验研究综述》,《国外社会科学》2005年第2期。。这种视角的优点在于整体性,缺点在于笼统性。近年来,以社会网络分析法为分析工具的社会资本中观视角,受到越来越多学者的重视。这种视角通过量化的方法来考察整个网络的规模、密度、结构等特征,因此能够为我们理解问题提供更加精确的视角。迄今为止,运用社会资本的中观视角考察城市社区邻里关系的相关研究依旧非常稀少*刘佳燕:《关系·网络·邻里——城市社区社会网络研究评述与展望》,《城市规划》2014年第2期。。原因在于整体网研究的条件约束:整体网研究适合分析关系性质单一、网络边界清晰、网络规模较小的社会网络。而城市社区的社会网络往往规模过大、异质性强、边界模糊,所以不宜进行整体网络分析*刘军:《整体网分析讲义》,格致出版社2009年版,第21-22页。。
本研究的思路是集中考察小型社区内老年人这一非异质群体的整体网*这实际体现了韦尔曼“社区解放论”的核心观点。该理论认为:现代社会交通和传媒手段的进步,使得个体的人际交往大大延伸到社区之外。因此,社区关系对于某些人非常重要,对于另外一些人则无关紧要。社区对前者的社会网络而言是一种“继存”,对于后者的社会网络而言则表现为一种“失落”。参见Wellman, B. Social Structure and Network Analysis. Beverley Hills: SAGE Publication. 1982.。老年人这个特殊群体由于身心方面的限制,人际关系大部分处在社区之内*Beard, J.R., Blaney, S., Cerda, M., Frye, V., Lovasi, G.S., Ompad, D., et al. “Neighborhood characteristics and disability in older adults”.Journal of Gerontology: Social Sciences, 2009(2),pp.252-257.。他们在社区内能够形成性质单一、规模适中、边界明确的社会网络。这就为我们的整体网研究扫清了条件障碍。我们把研究对象放在老年人身上,也是出于现实状况的考虑。因为虽然邻里关系似乎不再是居民社会网络的绝对重要部分,但对老年群体来说,邻里才是构成社会网络的重要部分,对其晚年幸福影响巨大*马卫红、黄沁蕾、桂勇:《上海市居民社区参与意愿影响因素分析》,《社会》2000年第6期;桂勇、黄荣贵:《城市社区:共同体还是互不相关的邻里》,《华中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6期。。故此,本文聚焦于社区交往最为活跃的老年群体,运用整体网视角的社会网络分析法,深入探讨社区类型差异对老年群体工具情感效应的影响机制。
二、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社区差异分析
首先,我们需要选取最具典型性的社区类型。如前所述,我国学界在考察社区社会资本差异时,习惯性地把社区划分为单位社区和商业社区。我们在此基础上,运用社会流动理论的社会化假设对社区类型作更加细致的划分。该假设认为,社会个体随着迁徙的发生,原有的社会关系会出现断裂。然而随着时间的推进,他们新的社会网络会逐渐建立起来。流动者在流入地居住生活的时间越长,社会网络就越完善*John D. Kasarda and Morris Janowitz. “Community Attachment in Mass Society”.American Sociological Review ,1974(3),pp.328-339; Tomoya Hanibuchi, Katsunori Kondob, Tomoki Nakaya, Kokoro Shiraid,Hiroshi Hiraie, Ichiro Kawachif. “Does walkable mean sociable? Neighborhood determinants of social capital among older adults in Japan”. Health & Place ,2012(2),pp.229-239; Robert J. Sampson. “Local Friendship Ties and Community Attachment in Mass Society: A Multilevel Systemic Model”.American Sociological Review, 1988(5),pp.766-779.。故此,社区成立的时间显然也是影响社区社会资本的重要因素。这样,我们根据单位制/商业制、成熟/新兴两个维度,将社区划分为四种类型:成熟单位社区、半成熟单位社区、半成熟商业社区和新兴商业社区。在对工具情感效用的考察上,我们采用主观幸福感这个更为精确、实践价值更高的变量。对主观幸福感变量的操作化,本文采用《中国城市居民主观幸福感量表(简表)》*邢占军等:《中国幸福指数报告(2006—2010)》,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年版,第12页。。显然,各个类型社区老年人整体主观幸福感的高低排序依次是:成熟单位制社区>半成熟单位制社区>半成熟商业社区>新兴商业社区。
我们首先对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社区差异进行显著性检验,以此为基础考察社区类型差异对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影响机制。本文数据的采集来源于实地调查。调查于2014年7月至12月进行,调查地点选在某东部城市的四个典型社区。社区选取的过程中,我们对地理位置、房价等可能影响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社区因素进行了有效控制,从而避免系统误差。四个社区中:某成熟单位社区的社区年龄为16年,此社区我们共调查82位老人;某半成熟单位社区的社区年龄为14年,此社区我们共调查76位老人;某半成熟商业社区的社区年龄为14年,此社区我们共调查80位老人;某新兴商业社区的社区年龄为10年,此社区我们共调查了87位老人。调查对象合计为325位,每个社区调查的老人比例均达到整体网研究要求80%的经验标准。
以调查材料为基础,借助于SPSS统计分析软件,用方差分析Tukey法来对本假设进行检验(见表1)。分析结果表明:成熟单位社区老年人的幸福感和半成熟单位社区、半成熟商业社区、新兴商业社区老年人幸福感均有显著差异,半成熟单位社区老年人的幸福感和半成熟商业社区老年人的幸福感有显著差异,半成熟商业社区老年人的幸福感和新兴商业社区老年人的幸福感无显著差异。
表1 四个社区老年人主观幸福感方差分析
*.均值差在 0.05 水平上显著。
显然,这个结果印证了单位制对比于商业社区的工具和情感优势,却部分否定了社会流动过程中的社会化假设理论。在商业社区中,流动者在流入地居住的时间越长,社会网络不一定越完善。造成这种差异的原因可以从密度角度得到较好解释。如前所示,社区类型的差异通过社会资本差异这个机制带来了工具和情感效应的差异。在整体网分析中,网络密度是群体社会资本最重要的指标。经过Ucinet统计计算,成熟单位社区的网络密度为0.0804,半成熟单位社区的网络密度为0.0533,半成熟商业社区的网络密度为0.0265,新兴商业社区的网络密度为0.0284。其中半成熟商业社区和新兴商业社区老年人社会网络的密度差异十分微小,如此,这两个小区老年人幸福感的无显著差异也就容易理解了。
三、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社区差异的原因探析
核心边缘模型是近年来社会网络分析法的重要成果。该模型能够帮助我们理解整个群体的关系结构,为我们分析网络提供了依据。核心边缘模型将整个网络划分为三块:位于网络中心的核心区域、核心区外围的边缘区域以及散点区域。处于网络核心区域的节点,网络优势最为明显,从网络中能够得到的资源最多;处于网络散点区域的节点,游离于主体网络之外,从网络中得到的资源最少;处于网络边缘区域的节点,在网络中处于次核心地位,从网络中获得中等程度的资源*刘军:《社会网络分析导论》,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4年版,第290页。。运用Ucinet统计软件,得出本文的核心边缘分析结果:位于圆圈中的网络节点属于网络的核心区域,圆圈外的节点属于网络的边缘区域,每图左上角的游离状态节点属于网络的散点区域*使用模型时,整个网络只有存在核心—边缘结构,才能顺利进行分析。如果网络存在多个核心边缘结构,我们就需要根据经验和观察对网络进行分块,好使各块在核心边缘模型上具有较高的拟合度。分块的过程,需要通过多次尝试获得最佳效果。鉴于篇幅限制,核心边缘分析过程从略。(图1—4)。
图2 半成熟单位社区老年人关系网络的三阶颜色幸福图谱
图3 半成熟商业社区老年人关系网络的三阶颜色幸福图谱
图4 新兴商业社区老年人关系网络的三阶颜色幸福图谱
从上述四个社区老年人关系网络的示意图可以看出:位于圆圈内所示核心区域的老年人,他们在社区关系网络中处于最为优越的地位。这些老年人在社区中的朋友数量最多,在关系网络中也占据绝对中央的位置,这部分老年人可以算作各自社区的交往明星。位于图中左侧孤点位置所示散点区域的老年人,他们在社区关系网络中处于最为劣势的地位。这些老人在社区中没有任何亲密朋友,游离甚至隔离于社区交往之外,这部分老年人几乎无法融入到社区的各项活动之中。位于圆圈和孤点外所示中间区域的老年人,他们在社区关系网络中处于中等程度的地位。这部分老年人在社区中的朋友数量居中,且位于关系网络的外围位置。因此这些老年人虽然参与社区交往,然而他们并未完全融入社区主流的交往圈子之中,而是在这之外形成了许多散居的交往派对。核心边缘分析的结果,为我们理解各个社区老年人关系网络的内部结构提供了非常好的工具和角度。
表2 四个社区各个区域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方差分析
*. The mean difference is significant at the 0.05 level.
基于上述核心边缘分析的结果,我们借助于SPSS统计分析软件,用方差分析Tukey法对各个社区核心、边缘和散点区域老年人的主观幸福感进行差异性验证。在位于网络核心区域的老年人中:两个单位老年人的幸福感没有显著差异,两个商业社区老年人的幸福感也没有显著差异,然而单位社区和商业社区的老年人的幸福感彼此存在显著差异。在位于网络边缘区域的老年人中:成熟单位社区老年人的主观幸福感要大于其他三个社区,其他三个社区老年人的主观幸福感则没有显著差异。在位于散点区域的老年人中:各个社区老年人的幸福感无显著差异。
对分析结果进行整合后容易发现:单位社区和商业社区老年人在主观幸福感上的差异,主要是由网络核心区域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社区差异引发的;成熟单位制社区和半成熟单位制社区老年人在主观幸福感上的差异,主要是由社会网络边缘区域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社区差异引发的;四个社区处在网络散点位置的老年人,彼此之间也不存在主观幸福感上的社区差异。这样,社区类型中的性质(单位/商业)和年龄,在塑造社区社会网络、影响社区工具和情感效用上的各自作用,就被清楚地揭示出来了。
对四个社区老年人社会网络图更进一步的分析,能够帮助我们获得更多发现。我们首先对四个社区老年人的幸福感进行高、中、低分组*邢占军等:《城市幸福感:来自六个省会城市的幸福指数报告》,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8年版,第31页。。然后在网络中,将高分组老人节点标记为黑色,中分组老人标记为灰色,低分组标记为白色(图1—4)。对图示进行对比分析后不难发现:单位社区的优势在于网络的核心区域,成熟单位社区更进一步的优势在于网络的边缘区域。换句话说,单位社区越成熟,核心区域的辐射范围就越大。结合前面的结论我们可做总结:在商业小区中时间并不是“促进”社区社会网络不断发展的可靠要素,然而在单位社区中时间却在社会网络的完善中起到突出作用。
四、研究启示与政策建议
通过上述分析,我们初步发现了社区类型对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影响机制。该影响机制可以概括如下:第一,就社区类型的单位/商业维度而言:较之于商业社区,单位社区通过扩大老年人社区关系网络核心区域的范围,来为老人带来更高的主观幸福感。第二,就社区类型的成熟/新兴维度而言:在单位社区中,社区的成熟度与社区居民主观幸福感的联系紧密。单位社区的成熟度通过影响边缘区域社会网络的紧密度,间接地影响老年人的主观幸福感。第三,就社区类型的成熟/新兴维度而言:在商业社区中,社区的成熟度与社区居民的主观幸福感没有关联。第四,社区类型的两个维度,均无法影响网络中位于散点位置老年人的社会网络,亦无法影响这部分老人的主观幸福感。根据上述四点发现,我们提出通过完善老年人的社区关系网络来提高他们主观幸福感的政策设想。
第一,在商业社区中提高老年人的有效交往时间,切实提高老年人社区交往的频率。上述结果在商业社区范畴内否认了社会流动的社会化假设理论。这无疑提醒我们,不能指望在商业社区中,老年人的社会网络会随着时间的加长而自动得到改善。社区管理者如果在这方面无所作为,某个商业社区即便成立几十年,老年人的社会网络可能和成立十年时的状态并无二致。在调查中我们还发现,单位社区拥有更为熟识的邻里关系,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交往频繁,有效交往时间长。老年人在短时间内高频率的交往,能够极大地增进彼此认识,迅速建立起彼此信任。这就需要我们解放思想,推出能够促进老人频繁互动的公共政策。
第二,在商业社区通过培养成员共同经历,切实提高老年人社区交往的质量。正如费舍尔和斯塔塞共同发现的,那些在现代化冲击下仍旧“继存”的社区都有一个显著特点:社区成员拥有共同的经历。我们的调查同样印证了这一点。然而,在商业小区如何培育社区成员的共同经历呢?实地调查中我们发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事件:某商业社区的共同维权行动。这个行动在促进该社区老人邻里关系上的作用颇大。这启发我们寻找那些能够将老年人的利益绑在一起、彼此利益又不冲突的共同行动。社区老人在共同完成任务的过程中,不仅可以增进彼此了解,培育类似单位小区的“共同经历”,还可以直接获得自我价值体验。
第三,在各个类型的社区,关注位于散点区域老年人的主观幸福感。如上所示,社区类型的两个维度均无法影响网络中位于散点位置老年人的社会网络,亦无法影响这部分老人的主观幸福感。这启发我们关注这部分老人的主观幸福感。在调查中我们发现,那些游离于社区主流交往群体的老人,面临着更为严重的精神养老问题。社区的公共政策应当着力消除这部分老人的交往障碍,为他们晚年幸福提供良好的社区人文环境。
(责任编辑:陆影)
2016-08-30
邢占军(1968—),男,山东大学政治学与公共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生活质量与公共政策、公共部门人力资源评价。 张 泉(1986—),男,中国石油大学(华东)经济管理学院师资博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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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3-4145[2017]02-0109-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