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主义与新西兰幼儿教育*

马钰雯 王海英**

（南京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南京，210097）

在我国古代，“童心”一词最初是一个与不成熟、幼稚和没有地位联系在一起的概念。到了明代，哲学家李贽对童心作出了新的解释。他认为，“夫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在李贽看来，童心是未经礼教和理性规范，没受世俗和后天污染，不掺杂任何虚假成分的自然人性。简言之，童心是自然主义和人本主义的体现，是人出生时自然具有的本性和天赋资源。〔1〕我国目前的儿童教育存在为了儿童“将来”而牺牲儿童“现在”的问题。反观新西兰的幼儿教育，强调对儿童天性的尊重，强调对儿童个性的培养，强调儿童对自然的亲近，可以说，新西兰的幼儿教育就是童心取向的。新西兰的幼儿教育对我国的幼儿教育具有诸多启示意义。

一、尊重天性的新西兰幼儿教育

人身上有很多东西不是教出来的。如，我们初春看到一朵小花，在心中激起了欣喜、温暖，产生了诗意和希望等都不是别人传授给我们的，对于这些无法教的东西，教师应当予以尊重，保持敬畏。〔2〕儿童天生具有感知、理解和探究外界事物的天性，儿童对陌生的世界很容易产生好奇。新西兰的幼教工作者关注儿童作为“学习者”从自己生活经验中带来的知识、技能和态度等，强调要关注儿童应有的权利，儿童的归属感，儿童与外界的沟通以及为儿童提供主动探索的学习机会等方面问题。〔3〕新西兰幼教工作者认为，对儿童来说最重要的是健康快乐，教育的重点是培养儿童拥有健康的身体、积极乐观的性格、正确的行为规范、对探索和求知的渴望以及帮助儿童发现自己的天赋和兴趣。

在新西兰的幼儿园里我们可以看到，教师视儿童为积极的学习者，教师更多关注的是儿童的能力而不是他们的缺陷或者失败。例如在美工区，一个孩子想用白乳胶在彩色泡沫板上粘贴装饰物，但她显然并不懂得该用多少白乳胶，她往泡沫板上挤了大半瓶白乳胶，然后把装饰物放上去，这时，泡沫板上看起来很像有一道“流动的白乳胶河流”。但在现场的教师并没有说什么，反而在孩子用完一瓶白乳胶之后又为他送来了一瓶新的白乳胶。我们很困惑，向她讨教，这位教师解释道：“我想让孩子用自己的方式去探索材料，所以给她一次尝试犯错的机会。”幼儿天生具有好奇心和探索欲，教师尊重幼儿的好奇心，允许幼儿去探索、发现，可促使其不断内化知识、获得经验。儿童是探索者、游戏者、梦想者乃至哲学家、艺术家……从表面上看，儿童好像只是在探索、涂鸦、幻想、游戏、哼哼唱唱、蹦蹦跳跳，但实际上却是在做重要的工作。〔4〕新西兰的幼教工作者尊重幼儿并给予幼儿机会，可以说，这种教育闪烁着尊重童年天性的光辉。

二、注重个性的新西兰幼儿教育

童心之思通常既不受文化成规的影响，也不为迎合别人，只以自己的方式去言说，这便是个性。教育需把孩子培养成有血有肉的“真正的人”，而不是模式化的“机器人”。新西兰幼教工作者注重对幼儿个性的培养，认为儿童的学习是一个个性化的过程。反观我国，很多幼儿园以集体教学活动为主，幼儿需调整自己的活动时间和活动方式去参加集体教学活动。这类幼儿园对孩子常常有过多的规范或约束，而对他们的个性发展常较忽视。〔5〕新西兰是一个移民国家，多元文化色彩较浓，因此在幼儿教育中，他们极其关注幼儿的个性发展。新西兰幼教工作者认为，幼儿的认知学习有四大主题：为自己创设学习机会、在不同的学习情境之间建立连接、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学习过程以及用越来越复杂的方式去验证自己的想法，〔6〕这四大主题均十分强调幼儿的能动性，注重发展幼儿的个性。在新西兰幼儿园访问时，我们听到有教师这样说道，每个幼儿都有自己的兴趣和爱好，我们不能强制所有幼儿用同一种方式学习相同的内容。我们从每个幼儿的能力与兴趣出发和他们一起做计划，而不是代替幼儿做计划，幼儿可以自己决定选择从事哪一种活动。

三、亲近自然的新西兰幼儿教育

出于保护童心和拯救儿童的使命感，苏霍姆林斯基当年创办了“蓝天下的学校”，以期用最亲近自然的方式带领孩子进入快乐的学校，让孩子在蓝天下、草地上、花园中、山谷中，走进自然，在大自然的怀抱里探索和学习。〔7〕新西兰的幼儿教育也极其推崇自然教育。

新西兰的幼儿通常是在阳光、草地、海滩上学习和探索的。在幼儿园，教师则会为幼儿提供丰富的自然材料。在家里，家长对孩子的教育更是和大自然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新西兰风光优美，有大量家庭农场，这为新西兰的幼儿教育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笔者曾在3个小型家庭农场生活过，发现新西兰的家长对孩子的教育会充分利用自然资源。首先，利用广阔的自然空间。幼儿可在山坡上赤脚奔跑，在大海边赶潮踏浪，在草地上嬉戏打滚。其次，利用种类繁多的动植物。新西兰的幼儿有大量机会接触动植物。在日常生活中，家长会有意识地对幼儿进行科学教育，如引导幼儿了解动植物的习性或特征。最后，利用优质的自然资源。新鲜的空气、甘甜的泉水、美丽的星空等是新西兰的符号。笔者曾看到，孩子的爸爸在夏日的星空下为孩子扎了一个帐篷，在满天繁星下为孩子讲故事。笔者当时的那种震撼是难以用言语描述的。笔者认为，无论怎样精巧的课程都比不上此时的教育。

四、新西兰幼儿教育给我们的启示

童心取向的新西兰幼儿教育重在培养幼儿的自信，强调童年的快乐，童心取向的新西兰幼儿教育对我国的学前教育具有诸多启示意义。

1．尊重儿童

新西兰幼儿教育最重要的理念就是尊重幼儿，将幼儿视为一个独立的、与成人平等的人，新西兰的幼儿很享受在园时光。新西兰幼儿教育的这种尊重儿童的文化传统值得我们学习。在儿童发生争执时，我们不妨蹲下来听一听儿童的争辩；在需要儿童作出选择时，我们不妨让儿童自己作出选择。在面对儿童“幼稚可笑”的行为时，要善于聆听幼儿，学会欣赏幼儿，从而走近幼儿。教师要把游戏的权力交还给幼儿，让幼儿做游戏的主人。虽说基于我们自己的文化背景以及幼儿园的发展现状，我们没有必要完全照搬新西兰幼儿教育的模式，但我们至少要努力保障幼儿自主选择游戏的权力，多为幼儿提供低结构材料。教师要善于向儿童学习，尊重儿童的文化。

2．遵循自然原则

教育的本质在于唤醒人内在的天性，因此，教育应合乎规律，否则便是异化，教育活动在本质上不同于工业而近似于农业，工业是制造和批量生产，而农业则是栽培和护理成长。〔8〕由此，儿童教育既要亲近自然，又要遵循自然原则。为此，教师首先要保证幼儿的户外活动时间，充分利用幼儿园的自然区角。教师应鼓励幼儿在自然区角亲身实践，有条件的幼儿园可组织幼儿去社区或者郊外进行活动，以充分利用周围环境的有利条件开展户外活动。其次，教师要努力充实幼儿的生活，拓展幼儿生活范围，引导幼儿通过观察、比较、操作、实验等方法去发现问题、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

新西兰的幼儿教育以其精心呵护童心的理念，即尊重儿童天性、给予儿童自由、欣赏和解放儿童，为我们提供了非常富有价值的借鉴和启示意义。

〔1〕边亚华.童心与儿童教育〔D〕.南京：南京师范大学,2007.

〔2〕〔8〕刘晓东.论教育与天性〔J〕.南京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2003,(4)：69-75.

〔3〕杨眉.新西兰学前教育《编席子：学前课程》研究〔D〕.昆明：云南师范大学,2016.

〔4〕朱哲.童年的意义：访南京师范大学教授刘晓东〔J〕.人民教育,2014,(11)：15-18.

〔5〕TOBIN J J,WU D Y H,DAVIDSON D H.幼儿教育与文化：三个国家的幼教状况比较研究〔M〕.王家通,译.高雄：丽文文化事业股份有限公司,1996.

〔6〕玛格丽特·卡尔,温迪·李.学习故事与早期教育：建构学习者的形象〔M〕.周菁,译.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15：1.

〔7〕蔡汀,王义高,祖晶.苏霍姆林斯基选集(第 3 卷)〔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1：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