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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山

2017-02-17王海燕

文学少年(原创儿童文学) 2017年9期
关键词:大伯大山蘑菇

文|王海燕

图|查 理

抢山

文|王海燕

图|查 理

从山口吹来的风感觉绵里藏针,但不冷。在明晃晃的日头下很热,但不出汗。这正是不冷不热的9月,山里的果子熟了,丁香叶厚了,蘑菇也出来了。金家殿人盼望已久的抢山开始了。

抢山,就是上山抢收各种山货,和赶海差不多。村里无论男女老少此时都变成了贪婪的“土匪”,恨不得把门口的大山刮地三尺。除了几亩薄田,一年的零花钱就指望抢山了。

我家门口的大山属于医巫闾山的余脉,山上有明长城遗址,有著名的古代点将台日红台山,还有传说的九仙洞。这些诱人的传说一直吸引着我,可爸爸妈妈像看贼一样看着我,发现我走出屋,就像抓猪崽子一样把我抓住,扛上肩,啪叽一声把我甩在大炕上,横眉立目地再加一句:“在屋里猫着,山上有老虎麻子。”

现在,我不想上山了,没完没了的作业,总是做不完。可我妈呢,我从学校回家来,就把我往山上撵,同时配合大道理向我轰炸:“你想想,你马上上高中了,你爷爷成天吃药,你奶奶成天……”

我朝妈妈潇洒地一摆手:“得得得,您老打住,我把大山扛家来还不行吗?”

说实在的,抢山这活儿,我一百个不愿意干,又累又危险,我想上山也不是为了摘什么果子。上一次山,划开裤子露着屁股扎脚丫子是小事,如果碰上毒蛇和马蜂窝,能把魂儿吓丢。摔下山崖的话,那就壮烈了。

我们这里有一种白蘑,也叫仙蘑,非常珍贵,也稀缺。听老人们说,白蘑喜阴坡,有神奇的蘑菇圈,就是一圈颜色稍重的草,非常奇怪。有人说蘑菇圈是山神画的,有蘑菇圈的地方,才有白蘑出来,老辈人还说,白蘑周围有毒蛇,专门把守白蘑。我13岁了,还没有看见过白蘑呢。

听爸爸说,白蘑味道特殊鲜美,办酒席的时候有条件的人家才用得起白蘑。有传言说,有个人拿了一兜白蘑去了北京,卖了蘑菇,换成轿车开回来了,轿车里还塞满了好吃的。这话很玄乎,但足以说明白蘑的价钱了。

我爸发誓说:“捡到白蘑一定自己吃。”我也学着我爸的口气:“我今天一定捡到白蘑,我上学的一切费用我自己解决,省着花某些人点儿钱,成天被人叨咕。”

我妈瞪起眼珠子:“你们俩别这山望着那山高,管他什么东西,别空手下山就好。”

东方已经大亮,山里不见人影,却听见人们大呼小叫。我爬上大山,心里暗暗祈祷,让我捡到一个白蘑吧。

我爸吩咐:“我往东,你妈往西,小子,你就在附近撸点丁香叶子吧,别走远,别往高爬。中午12点在这里会合,一起回家。”瞬间,我爸我妈就消失在大山深处,抢山这活儿不能聚堆儿,人多在一起什么都捡不到。

爸妈这是为了照顾我,丁香的叶子随处都是,不久就能撸一袋子。丁香叶子可以做苦茶,有清热解毒的功效。我感觉丁香花是用来开花的,没啥能力的人才撸这些不太值钱的丁香叶,一袋子晒干也就十块八块的,人们都钻进大山深处,采榛子,捡蘑菇,或者打山枣摘山葡萄。

每个人都暗暗寻找白蘑,实在找不到了,才顺手划拉其他的东西。

我地毯式搜寻着,不放过任何地方,地上的树枝子,我也抬起来看看,晨露打湿了裤子,冷飕飕的。这时候我发现,好像有一个人,总在我前边,不远不近地晃荡。我很不爽,即使前边有一堆蘑菇,我也捡不到一个了,凭感觉我猜出他是谁了。

“喂,你谁啊?怎么老在我前边晃?”我毫不客气地扒开枝枝蔓蔓,朝他喊了一句。

“闭嘴,小心我揍你。”他的话一出口,我害怕了。

果真是他。

总在我前边挡路的这个人,是村里的老刘头,外号“万人烦”。金家殿的人包括小孩,当他的面叫他的外号,老刘头也不急眼,呵呵地笑。这让我很奇怪,如果有人这样叫我,我早就暴跳如雷奋起还击了。

老刘头个子不高,头发灰白,暗红色的一张老脸,嘴唇与脸没有什么界限。老头儿眉毛很重,有几根特别长,甚至盖过眼睛,看上去怪怪的,像画上的长寿老人。我发现他的眼睛很好看,虽然被皱纹包围,也不明亮,但他的眼睫毛很长,一个老头儿竟然还有这么好看的眼睛,这让我多看了他两眼。

老刘头永远穿着绿色迷彩服,不分四季,脚上的农田鞋也是迷彩鞋面,也不分四季,这在浓密的树丛里成了保护色,很难发现他。

看见他,我想起个事,去年这个时候,我爸跟他借过钱,因为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去找他。他刚刚卖了好多山枣,一个人生活,没有多大的花销,所以我爸舍出脸面,去他家借钱。我去镇上念中学,需要买一辆山地车来回跑,比住校省下2000块钱。

我爸乘兴而去,扫兴而归,老刘头脸色难看,脑袋摇晃成拨浪鼓,就俩字:没钱。爸跟妈汇报的时候,我在一边听着,心里的希望落空了,对这个老刘头生出无端的怨恨来,太抠门了。

让我受折磨的是,我妈总拿老刘头不借钱的事教育我:“看见了吧,有钱就任性,就不借你。你要争口气,考上大学,别成天想外国六。”

“外国六是啥玩意儿啊?你别臭词滥用好不好?”我忍无可忍,开始顶撞妈妈。“没有山地车,我跑还不行吗?我又不是没有腿。”我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了,心里烦死了老刘头,直到现在,我仍然来回跑着上学。

我不顾前面的路况如何,扛起袋子往前钻,我必须走在老刘头的前面。

这里树木遮天蔽日,看不清脚下的山路,山体陡峭,草窠里各种蘑菇很多,不小心就踩碎一个。偶尔一片榛子树,上面结满一对一对的大榛子。天近中午,我的袋子快划拉满了,拎着很费劲。

我仍然梦想着白蘑,没有打道回府。继续向大山深处攀爬。

老刘头一下子钻出来,坐在我的前面,从兜里掏出一个鸡蛋扔给我说:“吃一口吧,上山有劲儿。”

鸡蛋朝我飞来,我不得不接,我的馋虫一下子出来了,心里有了小小的喜悦。

我家有母鸡,想吃煮鸡蛋,得一场大病才有这个待遇。山里的溜达鸡蛋15块钱一斤,我妈守护鸡蛋比看着我写作业都尽职。一般情况下,我妈用俩鸡蛋炸了一大碗酱,全家借光。偶尔蒸顿鸡蛋糕,那是给爷爷和奶奶的。他们俩没牙,特殊待遇。

记得在历史课上,我偷看了一篇外国小说,一个7岁的孩子,有好几个成人朋友,他可以跟着这些大朋友去旅行,他还把自己的三明治分给大人吃,大人们毫不客气地接过来,塞进嘴里,哥们儿嘛,不分大小,要的是公平。受到这篇小说的影响,我毫不客气地剥开鸡蛋就吃了,好香。

老刘头看着我的吃相,满意地说:“好小子,实惠。比你爸强。”

这句话我听了心里不舒服,有认贼作父的感觉,可他不是贼。我爸不搭理他,是因为借钱那件事。

“小子,算你有口福。”老刘头神秘地看了我一眼,低头翻他的兜子。

我暗喜,又有好吃的啦。他这么大方,对我这么好,我一点儿不烦他了,甚至,有一点儿喜欢他了。

他的塑料袋里有一根香肠,几片猪头肉,一把生的花生米。他还拿了一瓶酒,我俩一替一口,开始吃喝。那酒是啤酒,所以我敢喝。这是我今生第一次喝啤酒。

“在山里吃饭香吧?有意思吧?”他歪着脑袋问我。

我抓起一块猪头肉放进嘴里,连连点头,在山上吃饭就是香,难怪人们喜欢野餐。这种情调,我的水平描述不出来,但是感觉特别舒服。

我跟他竟然还有共同的话题,我非常高兴。此时,天空瓦蓝瓦蓝的,淡紫色的山菊花这儿一片那儿一片盛开着,我用两块石头砸起榛子,把粒大饱满的递给老刘头,他也不客气地扔进嘴里,嚼的声音很响。

喝过酒之后,他脸色通红,丢了一颗门牙的大嘴咧开,看上去滑稽可笑。他借着酒劲使劲拍了我一下说:“小子,有件事我得跟你说喽,今天遇上你了,感觉你这小孩不错。我不是不借你爸钱,是大伯没有啊,卖了点儿山货,可我疏忽大意了,几百块钱被人偷去了。咱金家殿屁股大地方,谁偷去了我当然知道,我报案的话,抓住了往后咋见面啊。”

我望着他,很惊讶。我改口叫他刘大伯了。

吃完了喝完了,有了力气,我们俩又拎着袋子钻进树丛里。

我悄悄离开他,抢山忌讳扎堆。看见蘑菇算谁的?我一路攀登,往高爬去,我的脚一踏进山里,我的心就不在山货上了。

面对大山,我总有一种悲壮感,大山啊大山,你究竟见证了多少代人在这里生存啊!我感到很忧伤,对大山有说不出来的敬畏。这亘古连绵的大山,谁能说得清它的历史啊?此时,我看每一块石头都那么神奇。我爬的高度让我鸟瞰了整个金家殿,我试图找我家的位置,可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此时刘大伯不知道转哪儿去了,我身边没有一个人,我感觉我就是一只蝼蚁,和大山一比感觉自己太渺小了,我放开喉咙大喊:

“哎——哎——”

“小子,前边就是九仙洞,这儿坡度陡,小心点儿。”隔着一片丁香棵子,刘大伯的声音传过来。

九仙洞到了?关于九仙洞,这里有个非常凄美的传说。九只狐狸在洞里修仙得道,眼看要修成正果,为了保护一个大将军杀退敌人,先后献出了自己的性命,被山神葬在洞里。

我第一次来到大山深处,这里山峰陡峭,植被更深,阴森森的有些吓人,好像这里住着妖怪。我扒开树木,深一脚浅一脚地攀爬。

忽然,我发现了一个奇异的现象,前方似乎很黑,也很暗,好像一片黑云压下来,又好像一阵浓烟平铺山腰,我奇怪了,大白天的,太阳明晃晃地挂着,连一丝云朵都没有,怎么会有黑暗呢?我的头发立马竖起来。

刘大伯发现我还在往高爬,他停下来,等我追上他。

“小子,这里坡度太陡,没人来过,山石浮土没人踩实,你小心点儿。”

“好,我小心着呢。”忽然觉得有刘大伯在身边,心里踏实许多。

突然,我听见刘大伯在我的头顶上自言自语:“好家伙,可找到你了!”

刘大伯在我头顶上拐了弯,朝西边的黑暗区域前进,不见人影,只有蒿草树木抖动起来,像一股劲风吹过。

我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激动无比,那是传说中的蘑菇圈!

“这里有蘑菇圈,快来人啊!”我控制不住情绪了,放开喉咙大喊,希望我爸爸妈妈听见。

“你瞎喊什么?再喊,我揍你。”这是他第二次说揍我,我有些害怕他了,后悔吃他的东西,我判断他是想独吞白蘑。

“蘑菇圈是我先看见的。”我噘着嘴,嘟囔着。

“你小毛孩知道啥?这里很危险,出事了你担待得起吗?你还是下去吧。我这么大岁数了还骗你小孩?你看看抢山那么多人,这里咋就一个人都没有?”刘大伯眉头深锁,无奈地看着我。

我一意孤行,继续往上爬,我认为刘大伯就是害怕我跟他抢白蘑。

刘大伯一转身没了踪迹,他的腿可真快。我喊了两声,一点儿动静没有,我听了一会儿,周围静悄悄的,只有一些虫鸣和微风吹过树梢的呼呼声,偶尔有山鸡一呼而过。

发现了蘑菇圈,又积蓄了一股力量,我努力抓住一棵荆条,只要爬上这个陡峭的山崖,跨过深沟,就能直接进入蘑菇圈地带。

我不放心地朝着黑暗处张望,不错,黑色一片,非常壮观,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我都要走进蘑菇圈,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啊。就连我爸都没有看见过,我的思想开始溜号,幻想着我捡到白蘑之后,爸爸妈妈多么高兴啊,爷爷和奶奶得乐疯了,这是我发现的,我得要点回扣,我一直想给奶奶买个数字点歌播放器,里面可以收录1000多首歌曲。

忽然,扑的一声,我脚下的石头松动了,是一堆烂叶子覆盖了险情,脚下的石块瀑布一样流下去,哗啦啦,一阵黄色的烟尘弥漫着。石头落进山谷,从底下传来咚咚声。

我双手抓住一棵荆条,回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我左脚悬空,右脚踏着浮土,而手上拽的荆条比救命稻草强不了多少,也就筷子那么粗,脚下是刀削的深谷,虽不是万丈深渊,也足有四五十米深,掉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我挣扎在死亡线上,紧闭嘴巴,不敢呼叫,好像我一出声就会掉下去一样。我吓得没脉了,汗水哗哗淌,后悔不听刘大伯的话。

刘大伯跑过来,脸色煞白,听见山谷石头的撞击声,他猜到是我出事了!

刘大伯眼睛瞪得通红,他朝我摆着手势,嘴里连连说着“不怕不怕不怕”,他那瘦弱的身体给了我生的希望。

为了省时间,刘大伯直接从左侧石壁上如同坐滑车一样滑下来,我看见他的手臂上,腿上,后背上,被石头和荆棘划开一道一道的血口子。

刘大伯真有办法,他从地上捡起一个树枝,从我的侧面往下刮石块,他贴着石壁,一只胳膊伸着,稍有不慎他就会掉下悬崖。

他的汗哗哗往下淌,汗水和血水,让他整个人脏兮兮的吓人,他硬是凭借一只手臂的力气,用长长的树枝子在我的脚下剜出一个落脚点。这样我的脚总算有了着落,减轻一下我拽着的荆条的压力。可头上的荆条毕竟是太细了,眼看要连根拔起了。

我哇哇哭了。

刘大伯一改刚才的粗暴口气安慰我:“孩子别怕,我有办法。”

刘大伯把刚才的树枝子撇了,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撅断一根胳膊粗的山榆树。然后,把山榆树的树梢拧成绳,做了一个圈套。为了保险起见,他脱下裤子,撕成布条,把这个榆树棵子拧成的圆圈系牢固。为了救我,他什么都豁出去了。

他伸过来那个精心拧出来的榆树圈,朝我头上套来,他小心地嘱咐我,让我腾出一只手,把这个圈往下撸,正好撸到我的腰间,有叶子垫着不扎人。

他说:“孩子,咱俩一定配合好,你松开手的瞬间朝这边使劲跳,我借势一拽,你就有救了,记住,你千万要使劲往这边跳,咱俩的劲儿得往一处使,搭住沟沿儿。如果整不好,咱俩都完了。”

“大伯,我怕把你也带下沟去。”

“所以,咱俩的劲儿得使在一处,这个一定得配合好。”

刘大伯坚定的神态让我有了勇气。

我做好准备,我和大伯一起喊着:“一、二、三,跳!”

我松开手的瞬间抓住腰间的榆树圈,用尽力气往东边的悬崖边上跳,刘大伯用力一拽,我上半身子趴在了悬崖边上,幸亏有榆树圈把我套牢,刘大伯瞬间抓住我的双手,又一个跳跃,我从阎王鼻子底下逃脱了!

我抱住刘大伯呜呜大哭,这才几分钟,让我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还有什么比活着更幸福呢。我长跪不起,给刘大伯磕头,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刘大伯也哭了,抱着我,拍打我的脊背:“真是命大的孩子啊!”

刘大伯搀扶着我,我也搀扶着他,我们小心翼翼地走着,刘大伯没了裤子,有沙棘和山枣的地方不能穿行了。

终于到了九仙洞口,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洞而已,洞口长满蒿草,一堆白色粪便让刘大伯皱起眉头。他拉起我就走,小声说:“别出声,快走。”我听爷爷说过,狼粪是白色的,顿时头皮发麻了。

绕过九仙洞,终于进入了神奇的蘑菇圈,这是一种奇特的蒿草,它绿得深邃,绿得凝固,绿得结实。一圈深绿色围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形,站在高处俯瞰,才能看得见。蘑菇圈里有好多石头、杂草、树棵子。刘大伯牵着我,小心翼翼地走进蘑菇圈里。

我大叫:“小心毒蛇!”

刘大伯弹了我的脑瓜蹦儿:“傻小子,哪里来的毒蛇,这是吓唬人呢。”

当我们绕过一块巨大的石头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我们惊呆了!

碧绿的草丛里,趴着一排洁白的蘑菇!我们梦中的白蘑,幻想的白蘑,圣洁的白蘑,就如同白鸭在水面上浮着!

我不能控制我的情绪了,拍着手唱起了儿歌:“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

刘大伯好可爱啊,和着我的节拍,穿着脏兮兮的裤头,满身血渍,跳来跳去。样子滑稽可笑,但我喜欢。

我们俩小心翼翼地一个一个把白蘑起出来,按照大小排列,总共有15块白蘑。这简直是白金。

我心里盘算着,刘大伯给我一块我就知足了,就是不给我,我也毫无怨言,因为我的命是他给的。

“孩子,这蘑菇你都拿家去,让你爸爸拿大城市卖了,留着上学花吧。”

“啥?都给我?”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万人烦,你救了我的命,这蘑菇,我不能要。”

“臭小子,当我面还叫万人烦?书白念了?”

我一激动说走嘴了。我真是该死,这么关键的时刻我竟然这么叫他。

“刘大伯,要不,咱俩一人一半吧。”我想出了一个办法。

“傻孩子,我这么大岁数了,要钱干啥?你必须拿着,不许再磨叽。”

刘大伯站起来走了,撵我下山,他等到天黑再回家。没了裤子,得避开村里人。刘大伯郑重地对我说:“这个事,记住,对谁都别说,这是咱爷俩之间的事。”

我坚决反对:“大伯,这不公平,蘑菇有你的一份儿啊。”

“臭小子,不听我话是不?等着我揍你,赶紧拿着白蘑下山。”

我一下子醒悟。

此时,太阳即将落下山去,漫天红霞直铺过来,让大山更加壮美和神圣,所有的植物连同大山都穿上了盛装。抢山的人们早已下山,满载而归。晚归的牛羊鼓着吃饱的肚子,一串一串的叫声在山谷里回荡着。

我小心翼翼地抱着袋子,一步三回头,只见刘大伯的身影与大山融为一体,被万丈霞光淹没了。

责编|冉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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