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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君不似江楼月

2017-02-16易晓琴

美文 2017年2期
关键词:白猫扬州

易晓琴

一生兜转,繁荣流离半世,未曾想过如今只剩的一把老骨,寒江独夜舟;每及日暮,霞光映红天边,秋风萧瑟枯叶飘落后满腔离愁,灯下一壶酒。

——题记

星河浩瀚,寒风凛冽,江面一叶小舟上江清枫哆嗦着手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薄毯子,破烂的包袱上铺放着一幅画卷,画面上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盈盈笑着。这——是二十岁的乔美人儿。清枫看着乔楼月的画像,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惊鸿一瞥难再忘

扬州三月桃花开得恣肆,山青水绿钟灵毓秀好不美丽。乔家茶铺门可罗雀,与熙熙攘攘的街道形成鲜明对比。清枫抬脚入店,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方正楷书“茶”,柜架上零星摆放着几种茶叶,藤木椅上懒洋洋地卧着一只白猫。清枫正想问店家何在时,听到一阵女子浅浅低声:“公子,要来点茶?”木凳前一位女子亭亭而立,语笑嫣然。案台上的茶盏还冒着热气,芳香四溢,清新宜人。清枫突然觉得自己竟一时语塞。这姑娘,好美。

清枫是位明眸皓齿的秀才,从家乡前往京城赶考,立志在朝为官打下一片江山。风尘仆仆来到扬州只为自己积累妙词佳句,感受美景人文。这日在街上正游,但见一家茶铺安静无声,就来凑个热闹。见过老板娘的美貌之后不能自持,三天两头总要去品一品香茶,实际是去看一看美人儿。

几度烟雨渡青山

乔楼月是扬州城里有名的美人儿,自小书香门第大家闺秀,父亲老来得女宝贝至极,在乔楼月十八岁的时候,父母双亲双双因病去世。乔楼月便继了祖上的家业开着一间茶楼,毕竟一介女流不善经营之道,硬是将一间茶庄开成了一间茶铺。何况她生性安静,对待客人爱理不理,至后来,客人越来越少。乔楼月也算得上洒脱,索性将祖上传下来的秘方封存,卖着几种市面上极少见的花茶,不能说是用以生意之道,只图自个儿清闲安宁。每日静心诵读《诗经》,养几株绿萝,和一只白猫相依为命。世人越发觉得她性情古怪,愈发远离。乔美人儿呢,倒也乐得图个清静。只是原本倾慕着她的男子愈法聚集,男人总是喜欢这种冷的淡的像月亮的女人,更是喜欢她这一份神秘。“乔美人儿”的名号在扬州传得热烈无比,只是没有哪家公子能够入得了乔楼月的眼。

“世间男人全无好意,对你能有几分真心?”乔楼月记得在她还很小的时候,母亲在教她念《诗经·氓》时发出这一感慨。她的母亲年轻美丽却误信了乔楼月父亲乔赋林的甜言蜜语,本以为成熟的男人能给予自己一生温暖和安全感,却没想到婚后自己為乔赋林生育一个女儿之后一切改变,恩宠来得快,去得也快。年轻美貌的女子天下多得是!乔赋林老来风流,医生只此一女,粉雕玉琢生得极好,更是疼爱的不得了。虽说乔赋林常去烟花之地,在小楼月面是一个很尽职的父亲,从未在女儿面前发过脾气。小楼月虽然从小常听母亲抱怨着父亲的风流,可仍旧见到母亲为父亲洗衣做饭,温声细语。古人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小小的楼月心想:这,就是爱吧。琴棋书画诗酒花,柴米油盐酱醋茶,争吵有时尽,转眼就白发。

桃花嫣然出篱笑

对于江清枫的频频光顾,乔楼月很是欣喜。每日午后楼月早已备好花茶候着清枫的到来。倜傥的青年才俊一进门就使色调冷暗的茶铺仿佛生了光,阳光斜斜地照在清枫身上,满面春色,笑得极温柔。“楼月,我带了美酒,与你共饮一杯可否?”古人有云: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清枫和楼月对饮甚欢,笑声不断。郎才女貌,金童玉女,感情不过是酒一盏,自将此盏饮尽,忘了眉间忧,眸里愁。奏一曲春风,裳嫣然桃花。

美好的日子总像流水,时光飞逝。那一日晚,浓雾弥漫,楼月在她和清枫头上各剪了一段头发,用红绳捆在一起,江清枫小心翼翼地接过,轻轻地念:“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满坐寂然,烛光摇曳,他举起杯:“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

情到深处情转薄

有诗言: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是呵,此事古难全,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婚后的一天,清枫上街看到街上贴着京城纳贤的告示,这张告示掀起了他原本平静内心的惊涛骇浪,万分澎湃。江清枫想到自己满腹经纶饱读诗书,一腔报国之志无从释放,他又想到自己年纪轻轻还有大好年华,怎能和一个妇人守着一个破烂的茶馆?心潮澎湃,不甘平凡,誓要弃儿女情长而从大事。当下他立刻回家收拾包袱,与楼月说明自己的宏图大志,即刻就要赶往京城,生怕楼月碍着自己做官发财。

楼月自是不从的:“你走了,从此我们一别两宽,今生不复相见!”

“那,再也不见!”男子拂袖而去。

此后的日子里,乔楼月再无欢喜。每日静心诵读《诗经》,养几株绿萝,和一只白猫相依为命。世人越发觉得她性情古怪,愈发远离。她总是在想:有朝一日,他一定会回来的,无论贫穷流离或富贵荣华,我总是等着他的。

只是,江清枫走后六十年来从未有过消息,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六十年后。

扬州三月桃花开得恣肆,山青水绿钟灵毓秀好不美丽。乔家茶铺门可罗雀,与熙熙攘攘的街道形成鲜明对比。乔美人儿就死在这院子里。孤苦无依,抑郁而终,甚至没有人发现她的尸体。她用尽了她的一生,也没能够等到那个人。

只羡鸳鸯不羡仙

星河浩瀚,寒风凛冽,江面一叶小舟上江清枫哆嗦着手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薄毯子,破烂的包袱上铺放着一幅画卷,画面上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盈盈笑着。这——是二十岁的乔美人儿。清枫看着乔楼月的画像,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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