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 语
2017-02-13邵宏
邵宏
章实斋《文史通义》:“遇有升沉,时有得失,畸才汇于末世,利禄萃其性灵,廊庙山林,江湖魏阙,旷世相感,不知悲喜之何从……”
他的这番感慨,源委在于“诗教”,因“道体无所不赅,六艺足以尽之”,至周衰文蔽百家分途,使辞言教命承流代变,于是才有了所谓“后世之文”。
这个“文”,实斋特指备于战国的文集辞章,寒碧先生据此作了综持发挥,他要纵推使深,横推使广,深是贯今古,广则照中西,命意在扶文运,所以有《诗书画》。
二○一五年,我到京参加《诗书画》组织的学术会议,那时这个杂志已声望很高,不过也有批评或诘责之声,比如认为刊名太陈旧太沉闷,过于趣味化甚至“老干部”……
寒碧对我说:这些诘责无所谓好坏对错,他的想法并不是执于控名,概念因历史动力变化不居,事理非习于已成察明真际,要避免护朽的假象,可颠覆固化的结构。他说,在西方与诗画联结的是音乐,音乐与诗画的结构关系,差不多就占书法的紧要位置。希望我这个治西方艺术史的学究为杂志写篇寄语,并扼要申说其史线一斑。
音乐我是外行,那就只讲诗画:公元一世纪的希腊传记作家普卢塔克[Plutarch](46?-120?)认定那句被人广泛传播的谚语“画是无声诗,诗是有声画”[painting is mute poetry, poetry a speaking picture] 为古希腊的抒情诗人西摩尼得斯[Simonides](C.556-468 BC)首言。公元前一世纪的罗马诗人贺拉斯[Horace](65-8 BC)那句“诗如此,画亦然”[ut pictura poesis] 则构成了十六世纪中期和十八世纪中期有关诗画关系讨论的基点。
而中古时期的顾恺之(约344- 约405)早在成书于四四○年的《世说新语》中便以“画与文共绝”的声名载入史册;至迟到唐代就有“诗书画”连缀成词的说法,此时顾恺之又成了中国艺术体系中这三个相连领域的最早代表。此后的历史展开,巨子们递相波澜,这都为《诗书画》的读者熟悉,就不劳我加意赘言了。
我了解寒碧对于古今中西的思考不是要比附,也不是要比较,而只是表史表实,以求得省思照鉴。他也指出过虽同为诗歌绘画书法音乐,中西本筑基不同,古今有陵谷之变,必先限山界壑,作出严格区分,然而杂运重构,方得新变代雄。所以我想说:自二○一一年《诗书画》创办至今,这六年二十六期,是一个在全新时代为有文运关怀的人遥望远方而搭建的舞台。 丁酉冬至于广州美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