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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地域民族服饰文化的异质交互与生存现状

2017-02-13李楠

山东工艺美术学院学报 2017年3期
关键词:西域服饰新疆

李楠

新疆地域民族服饰文化的异质交互与生存现状

李楠

历史中的新疆位于丝绸之路的中段,亦是连接中亚、西欧与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的中枢纽带,西域服饰文化作为中华民族服饰文化的组成部分,不可或缺。探寻西域服饰发展的客观规律,有益于对古代新疆服饰艺术进行发掘与研究,有益于新疆服饰文化的传承与发展,对于继承和弘扬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新疆;服饰文化;异质交互;生存现状

服饰艺术作为民族文化的组成部分,是人们为了更好地适应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的产物,其发展的历程亦是从物质需求到精神追求的过程。服饰作为一种多元文化的载体,在发展的道路上总是以本民族的传统文化为主体,融合他族文化,进而次次蜕变。服饰的进化史即是一部民族文化的变迁史,是民族文化与民族审美的具体体现。新疆作为中国主要的少数民族聚居地,占祖国面积的1/6,聚集47个民族,且人口达到2232.78万之多,服饰的种类及样式丰富多彩。

1.新疆地区的服饰遗存分布

新疆自古就是一个多民族聚居的地区。这里曾经居住过:塞种、车师、月氏、乌孙、匈奴、丁零、坚昆、楼兰、龟兹、疏勒、突厥、吐谷浑、党项、回鹘及汉族等诸多民族。在历史的长河中,这些民族的居住地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政治、战争、贸易、宗教的影响,每个朝代都有部分民族进行规模、程度不同的迁徙。伴随着历史的发展、朝代的更替及文化的交互,各民族的居民在新疆这片广袤的大地上的地理分布亦不断发生着变化, 从而也为新疆服饰艺术的发展营造了空间。新疆经过两千多年的文化洗礼后,在丝绸之路的古道上遗留下了一笔重要的文化财富。沿着古代商队的脚步,穿越在新疆境内的南、北、中三条古道上,踏寻历史遗留下的痕迹,不难发现在这些遗迹中,包括先秦遗迹在内的服饰遗存、洞窟壁画及草原文化圈中的大量岩画及石人艺术,都为我们研究新疆服饰艺术提供了资料。

对于新疆早期服饰艺术的研究,由于史料的匮乏,主要依赖于对出土服饰文物的研究考证。新疆考古工作人员经过多年的挖掘,截至目前为止,发掘古墓葬、古遗址近百处。其中包括:20世纪初,被英、日等国考古探险队先后进行过盗掘的,自1959年开始新疆文物考古部门进行了14次抢救性发掘的阿斯塔那古墓群,以及“吐鲁番交河故城沟西旧石器点、罗布泊孔雀河古墓沟、哈密天山北路、五堡墓葬,巴里坤兰州湾子石结构建筑遗址,吐鲁番盆地的苏贝希、洋海、三个桥、交河古城沟北沟西、天山阿拉沟墓葬,乌鲁木齐乌拉泊、柴窝堡、吉木萨尔大龙口、石河子南山墓葬,伊犁河谷的新源铁木里克、黑山头、特克斯-牧场、察布查尔索墩布拉克墓葬、尼勒克努拉赛铜矿遗址和静察吾乎沟口、拜城克孜尔水库、洛浦山普拉、尉犁营盘葬, 以及楼兰古城、尼雅遗址、圆沙古城及其周围的墓葬”[1]、小河墓地、库车晋十六国砖室墓地。这些墓葬中有的遗存有大量的服饰文物,记录了西域服饰从萌芽时期逐渐过渡到文明时代的历史进程,从而再现了从先秦时期到宋元时期西域服饰的原貌。

2.历史中异质文化交互产生的几次大的变革

西域艺术的发展主要得益于文化的交流。季羡林先生曾多次在不同的场合表达过相似的言论:“一说到中外文化的交流,首先想到的必须是新疆。我常常说,世界上四大文化体系唯一汇流的地方就是中国的新疆。这四大文化体系是:中国文化体系、印度文化体系、伊斯兰文化体系和欧美文化体系。这四大文化体系是几千年以来世界上各国、各族人民共同创造出来的,是全人类的智慧结晶。产生于过去,影响在未来,人类前途的荣辱盛衰,仍将决定于四大文化体系的前进与发展。不管人类社会在目前发展到什么程度,在未来向什么方向发展;也不管当前世界信息爆炸到什么程度,科技发展得多么眼花缭乱,人类要走的道路,总离不开这四大文化在未来世纪中的碰撞与融合。”[2]西域在多元文化的背景下,艺术散发着无限的魅力,不同文化的汇集与交融使得西域这一地区的艺术形式极为丰富多彩。服饰艺术作为其中的一个组成部分,其艺术形式在不同文化的影响下,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呈现出了不同的艺术风貌。

西域服饰在历史发展的过程中,由于异质文化的介入,曾经历过四次重大的变革:

2.1 早期西域服饰的本土化发展

先秦时期随着畜牧业的发展,毛纺织业和皮革鞣制业也得到了长足的发展。罗布泊淖尔古墓中出土的距今约有3800年历史的毛织物和毛毯,是新疆乃至全国发现最早的毛织物标本,也是西域毛纺织业发展的印证。考古工作者在若羌县小河墓葬发掘的插羽毡帽、女性毛织腰衣、毛织斗篷、皮靴及木梳、玉质手链等服饰文物,其造型简单、装饰古朴,揭开了历史长河中新疆古代服饰的序幕。[3]先秦时期,由于交通不便等因素,西域的服饰趋于本土化发展,具有明显的区域化色彩。[4]此时的罗布泊人服饰所透露的原始自然之美,伊州、伊吾地区服饰中所独具的装饰图案之美,且末地区服饰的细致艳丽之美,姑师人服饰所展现的造型独特之美,都为先秦时期西域服饰的艺术,无论是在色彩、图案或造型上增添了多种民族元素,为后期服饰的融合与发展提供了有益的空间。[5]

春秋战国时期,随着生产力的提升,毛纺织业逐渐普及。此时的毛织物以及皮毛服饰已不只是为了简单的御寒,这从扎滚鲁克古墓群中出土的各式帽饰就能看出。[6]尤其是“羊角帽”的独特装饰造型,在考古发现的帽饰中较为少见,是实用与审美的完美结合。这一时期考古发现中的帽尖形如鸟头的“尖帽”,就是古代塞种人的标志性帽饰。先民们为了生活与审美需要,还创造出了适合古代游牧民族骑马、狩猎的服饰样式,即“胡服”。“胡服”作为游牧民族典型的服饰样式,由于骑马作战便捷,被赵武灵王在军队中推广。

2.2 张骞“凿空”之后中原文化介入带来的服饰变迁

自汉朝开始,丝绸之路的开通,使得西域与中原地区的贸易往来逐渐加强。随着中原丝绸及印度棉布的传入,此时西域的服饰结构产生了较大的变化。1959年,民丰尼雅遗址出土的东汉时期的两块蓝底印花棉布残片是至今为止我国考古发现的最早棉织物。[7]1995年该遗址中的一处汉晋夫妻合葬墓中,出土了随葬的十余种稀世织锦。其中“世毋极锦宜二亲传子孙”面衣、“五星出东方利中国”锦护臂、“德、宜、子、生”铭文锦帽、“金池凤”锦袋等“汉字锦”服饰,颜色艳丽、图案精美,是西域本土服饰与汉民族服饰文化交流的见证。[8]人们将棉布、汉锦与当地的服饰文化相结合,其中民丰尼雅发现的精绝人服饰就是汉锦、棉布与胡服结合的典范。例如较为典型的汉晋夫妻合葬墓出土的“绣花棉布裤”,该裤裤型肥大,大裆宽腰,裤腿口缘为草绿色显花细绢镶边,织锦与刺绣并用,棉布与丝织物相结合。细绢上以锁绣针法绣出动物花草等纹饰,图案繁复,颜色丰富,技法高超,是中西文化交融在西域地区的实物见证。[9]与此同时,西域毛纺织业的工艺水平也有了较大的提升,人们不但掌握了提花、染织和刺绣等工艺,还能够制造出罗、毛纱、罽、缂毛等工艺复杂的纺织品。伴随着纺织业的发展及贸易往来的频繁,服饰的制作工艺也越来越精细、款式也逐渐增多。如:锦袋、香袋、帛鱼等饰品的出现,丰富了西域的服饰文化。期间出土的海螺、海贝、珊瑚珠、“武士人像”缂毛灯笼裤及“人首马身”纹缂毛灯笼裤[10]、汉字锦、铭文铜镜及兽纹金饰牌等服饰品印证了中西文化在西域的碰撞与交流。此时的西域服饰,吸收了中、西方文化元素,呈现出多样化的特征。

2.3 佛教文化的盛行对西域服饰文化的重大影响

公元前2世纪前后传入的佛教文化,对西域服饰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这种影响到了南北朝至盛唐时期尤为明显。从龟兹与高昌的佛教洞窟壁画中,不难看出犍陀罗艺术与秣菟罗艺术的交融及本土化发展的印迹。这种变化在宗教服饰中亦得以体现,而洞窟壁画中供养人的形象也为我们研究这一时期的民间服饰艺术提供了图像辅证。[11]公元640年,唐朝在吐鲁番地区设置西域都护府,在西州实行中原的典章礼仪制度。此时的西域服饰受到中原文化的影响,有趋于汉化的形势。这一时期的服饰实物遗存主要来自于1959年至今连续发掘的位于高昌古城区域的阿斯塔那古墓群。古代高昌国是一个以汉民族为主的多民族聚居之地,阿斯塔那古墓中出土的大量彩衣人偶、绢画及服饰实物,为我们再现了当时高昌的繁华之景。“回鹘衣装回鹘马,就中偏称小腰身。”[12]也充分说明了盛唐时期中原与西域的文化交互空前频繁。这一时期由萨珊波斯纹样变化而来的“陵阳公样”[13]及此后盛行于世的团花纹饰,极大地丰富了西域及中原地区服饰艺术的内容。此时的头饰与妆容也是西域妇女造型的亮点之一,为中原女子所效仿。[14]

2.4 伊斯兰文化的传入与西域服饰文化的改变

宋元时期,是一个多元文化交互的时期,此时的服饰展现出多样不同的风貌。在这一时期的洞窟壁画中,供养人的服饰造型向我们展现了回鹘贵族服饰的原貌。[15]元朝对宗教实行包容政策,佛教、道教、摩尼教、景教诸教并蓄,其中尤以10世纪初传入的伊斯兰教对西域服饰的影响最为突出。[16]它的传入与清朝时期维吾尔族服饰文化体系的雏形有着直接的联系,这点从公元8世纪末期迁入高昌的回鹘人服饰中就能发现端倪。回鹘人的“纳石失”[17]织锦,为元朝上层统治阶级所喜爱,用来制作官服,并在西域设专局织造“纳石失”。

明清时期,西域的民族纺织业有了长足的发展。这一时期处于草原文化圈的各民族的服饰制作工艺也有所提升。其服饰的质地依然以动物的毛、皮为主,但是此时的棉麻、丝绸服饰数量逐渐增多。“艾德莱丝绸”由于其图案及色彩艳丽炫目,且质地柔软,深受西域各族妇女的喜爱。清朝时期,维吾尔服饰的形制与图案造型已日趋完善。此时的维吾尔族服饰的区域特色较为明显。

3.新疆地区服饰文化的发展现状

近现代,新疆各民族服饰大放异彩,呈现出多元文化的特点,且区域特征非常明显。

以维吾尔族的服饰为例:其服饰造型丰富,发展脉络清晰,区域特征明显。很多服饰在其形制与图案中都能找到古代服饰遗存的影子。如:袷袢。作为维吾尔族男子最常穿着的服饰,具有浓郁的民族特征。从造型上可分为两种:一种是不过膝,带扣的日常服饰,此种袷袢下襟处有口袋,便于日常生活中一些小的随身物品的携带;另一种则是过膝、长袖、对襟、无领、无扣、饰带的款式。面料多喜用织有条形纹饰的叫做“切克曼”的传统绸制面料,也会选用质地细密轻软的“拜合散”。其样式宽松、舒适。系腰的饰带不仅是服饰造型的装饰之物,也是具有实用功能的携物之品,其功效相当于服饰中的口袋。再如:“艾德莱丝绸”。作为维吾尔族妇女们最为喜爱的扎染丝绸面料,具有明显的区域特征。它因产地的不同而呈现出不同的样貌。和田及洛浦的艾德莱丝绸,其色彩较为低沉,以黑色为主色调,讲究黑白变化。图案动感奔放,简洁而不简单。喀什与莎车的图案则不然,图案细密工整,多选用红、绿、黄、青等纯度高且对比强烈的色彩,面料光彩艳丽、绚烂夺目。

随着时代的发展,西方文化的介入,各民族服饰中的这种民族符号及艺术语言已逐步消失。尤其是随着改革开放以来民营企业的发展,大量低成本的服饰投入市场,致使许多制作传统服饰的手工作坊失去了生存与发展的空间。伴随着民间老艺人的逝世,服饰的制作工艺也面临逐渐失传或者已经失传的局面。在新疆境内,如:回族、锡伯族的民族服饰文化已逐渐走向消亡。以新疆首府乌鲁木齐为例,如今走在街头,满眼都充斥着如:adidas、NIKE、美津浓MIZUNO、甚至是LV、GHANEL、GUCCI等众多国外服饰品牌。尤其是近年来随着“韩潮”入侵,穿着哈韩服饰也成为年轻人的一种风尚,然而在市面上却很难找到专门销售民族服饰的店面。只有在二道桥、山西巷子等维吾尔族聚集的住宅区及商业区才能看到具有民族特色的服饰品。但是仔细分析这些市面上的服饰品就会发现,这些民族服饰品的艺术符号已逐渐简单化、同一化。许多传统样式的民族服饰由于在日常生活中不便捷、不常用而逐步走向消亡甚至已经消亡,民族文化元素在服装上的体现也越来越趋同化。

4.结语

西域服饰是本土服饰文化与异质服饰文化的结合体。自新中国成立以来,其服饰文化也直接或者间接地承受着西方文化的强势介入。这种服饰文化的介入打破了新疆现代服饰文化的平衡,也是民族服饰逐渐走向消亡的根源。如何在异质文化的冲击下,保留住本土的民族服饰艺术,如何在欧美、日韩的服饰文化夹层中寻求新疆地域本土服饰的发展,是我们面临的根本问题,也是学者们研究多元文化交互下新疆服饰艺术的最终目的之所在。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民艺学视角下新疆地域民族服饰的历史发展与现状研究”(项目編号:15YJCZH082);自治区普通高校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项目“民艺学视角下新疆锡伯族服饰艺术研究”(项目編号:XJEDU040816C06)阶段性成果。

注释:

[1]张玉忠.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简介[J].考古,2002(6):96

[2]季羡林为《新疆两千年》作序中所述。刘逊,刘迪.新疆两千年[M].乌鲁木齐:新疆青少年出版社,2006

[3]1980年,在新疆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楼兰考察队对罗布泊北端孔雀河下游的铁板河三角洲地区的考古发掘中,有两处距今约3880年左右的墓葬,与小河、古墓沟以及罗布泊西北岸史前墓葬文化较为相似。墓葬中的女性古尸,出土时以粗毛布披风包裹,披风前襟以木骨别针固定,头戴插翎毡制尖帽,脚穿翻毛皮靴,其毛布披风是新疆乃至全国发现最早的毛织物标本,也是先秦时期西域毛纺织业发展的印证。参见:李青.丝绸之路楼兰艺术研究[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 ,2011:115

[4]近30年来,新疆地区出土了一批毛纺织物,这些毛织物的年代集中在公元前12世纪至公元5世纪之间,出土地点为若羌、且末、民丰、洛浦、巴楚、尉犁、和静、鄯善、托克逊等地的古代遗址和墓葬之中。参见:武敏.新疆近年出土毛织品研究[J]西域研究,1994(1):1在新疆先秦时期的墓葬中,发掘出大量的用于织造毛纺织品的木器工具,从而证实了新疆地区早在公元前2000年左右的青铜时代,人们已经初步掌握了以毛绒纤维为主的织造技术。家畜的饲养,不仅解决了人们生存的最本质问题,而且其皮毛也为当地人们的御寒保暖提供了原材料 。

[5]2002年,若羌小河墓地出土了一批毡、毛服饰文物,衣物上织有条形几何纹饰,图案古朴简洁,皆系平纹织造。但织物的质量存在明显差异,说明当时的织造技术并不成熟。哈密五堡遗址中出土的距今3000年左右的织物中已有了平纹与斜纹两种,从制造工艺上看,较罗布淖尔人有了显著的提高,出现了三角纹及曲折纹等组合纹饰,颜色也更为丰富。这一时期,且末地区出土的织物的纹样较其他地区更为细致艳丽。而吐鲁番地区的织物却呈现出原始自然的样貌。1992年,鄯善县苏贝希墓葬出土了一批皮毛一体或是平纹毛布制造的服饰,其造型简洁、古朴,几乎没有装饰纹样。

[6]1995年,且末县扎洪鲁克墓葬群5号墓出土了一批时间约为公元前700年左右的帽饰,特色明显。其中一顶棕色毡帽,形制与文献中记载的“尖帽塞克”相符。采用两片长三角形毛毡拼接缝制,帽尖弯曲向后,顶尖用毡填充,呈飞鸟状,与新源县出土的铜俑像的尖帽极为相似,据考证应为古代塞种人的标志性帽饰。另:白色羊角毡帽,由两片半圆形毡拼接缝制,帽顶有羊角型装饰,后缘开衩、以绳调节缘口大小,这一类型的帽饰在现今出土的文物中较为罕见。另一顶棕色毛线编织帽,形似“贝雷”,套(环)编编织。由四片扇形编织面沿扇形顶部至口缘缝合而成,帽型扁圆,大腹小口,为我国早期的编织帽标本。参见: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古代西域服饰撷萃 [M].北京:文物出版社,2010:19-23参见:李肖冰.中国西域民族服饰研究[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1995:56-59参见:李肖冰.丝绸之路服饰研究[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10:30-31

[7]据考证,1959年一号墓地出土的东汉时期的“蓝底印花棉布”,为印度输入品。参见:夏鼐.中国文明的起源[M].北京:文物出版社,1985.P67研究者对其中一块的棉布的纹样内容存有争议,一说为早期佛教的供养菩萨。参见:李肖冰.中国西域民族服饰研究[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1995:86-88另一说该形象为希腊早期的丰收女神像。参见: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地方志编纂委员会.新疆通志・文物志[M]新疆人民出版社,2007:504

[8]新疆地区出土的汉代丝织品包括绢、缣、锦、绮、罗、纨以及彩线刺绣。织锦中有许多如“万世如意”“延年益寿大宜子孙”“望四海贵富寿为国庆”“长乐明光”“长寿明光”“延年益寿长葆子孙”“续世锦宜子孙”等字样,根据丝织物中所嵌织的隶体汉字吉祥纹样来看,此时期的丝织物品的原产地应是我国的中原地区。参见:武敏.从出土文物看唐以前新疆纺织业的发展[J].西域研究,1996(2):6

[9]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古代西域服饰撷萃 [M].北京:文物出版社 ,2010:44

[10]两件皆为1984年洛浦县山普拉墓一号墓出土,原为一块壁挂,改为裤装,出土时为残缺的两个裤腿。裤身采用晕锦纹手法,通经断纬,织造难度高。人物形象、造型与图案明显具有希腊、罗马风格。此裤型与史书中所记载“于阗国其俗衣古贝布,作长身小袖袍,小口裤”的描述相符,是古代于阗文化与东西方文化交流的产物。“马人”希腊神话传说中称之为CENTAUR,多出现在石雕像及壁画中,此类型的图案纹样在出土的织物中仅此一件,推测其产地应为古代大夏国(BACTRIA)。

[11]回鹘供养人多出现在龟兹地区的库木吐拉石窟与高昌地区的柏孜克里克石窟。吐鲁番地区的石窟群中,有回鹊供养人像的洞窟有二十多个,其供养人的服饰为现实生活中回鹊人的真实写照,体现了不同时期,回鹘服饰的不同样貌。第32窟(原编9号窟)壁画中的男、女供养人服饰与敦煌莫高窟409窟中所发现的甘州回鹘王与王后的服饰一致,应为漠北时期回鹘可敦(王后)的服装。三位国王头戴莲花瓣型金冠,身着长袍,穿戴与《旧唐书・舆服志》所记载的“景云中又制,……武官五品已上佩蹀躞七事,七谓: 佩刀、刀子、砺石、契苾真,哕厥针筒、火石袋等也”相符。两位王后,头戴“可敦金冠”,身着茜色“V”型领口的通裾大襦,领口绣有红色卷草纹图案,此外领口、通裾、臂部及袍身,镶有红地白色联珠纹饰。与《旧唐书・回纥传》中太和公主出嫁回纥登罗骨没密施合毗伽可汗所描述的“即至虏庭,乃择吉日,册公主为回鹘可敦。……解前所服而披可敦服,通裾大襦,皆茜色,金饰冠如角前指”的服饰极为吻合。参见:柳洪亮.柏孜克里克石窟年代试探——根据回鹘供养人像对洞窟的断代分析[J].敦煌研究,1986(3):59参见:叶尔米拉台来提,吾布里哈斯木.新疆地区佛教壁画中回鹘供养人服饰概述[A]西域历史文化宝藏探研——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论文集[C].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09:491

[12]唐代花蕊夫人《宫词・梨园子弟以下四十一首一作王圭诗》中的诗句。

[13]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中记载:“窦师纶,官益州大行台,兼检校修造。凡创瑞锦、宫绫、章彩奇丽,蜀人至今谓之‘陵阳公样’”。陵阳公样以成对的吉祥动物纹样为主,结合由萨珊波斯传入的联珠团窠样式,一改传统汉锦的构图模式,图样新颖,在唐代极为风靡。

[14]阿斯塔那187号墓出土了两件仕女骑马佣,均头戴黑色帷帽,淡黄色纱制垂帷。其帷帽形制与胡帽极为相同,是由西域传入中原后,经改制回流西域的帽饰。《隋书・附国传》记载“其俗,以皮为帽,形圆如钵,或带羃䍠”;《隋书・吐谷浑传》记载:“其王公贵人多戴羃,妇人裙襦辫发,缀以珠贝。”《旧唐书・舆服志》记载:“武德贞观之时,宫人骑马者,依齐,隋旧制,多著羃䍠。虽发自戎夷,而全身障蔽,不欲途路窥之。”羃䍠原为西域帽饰,北朝以后,传入中原,作为男女出行的通用帽饰,后被帷帽替代。唐代刘存《事始》引《实录》中:“以故席为骨而鞔之,谓之席帽,女人戴者,其四网(围)垂下网子,饰以朱翠,谓有障蔽之状。”《旧唐书・舆服志》“闫立本画昭君入匈奴,而妇人有著帷帽者。夫芒出於水乡,非京华所有;帷帽创始于隋代,非汉宫所作”又记:“则天之后,帷帽大行,羃䍠渐息。中宗即位,宫禁宽驰,公私妇人,无复羃䍠之制。”《新唐书・五行一》“唐初,宫人乘马者,依用旧仪,著羃䍠,全身障蔽,永徵后,乃用帷帽,施裙及颈颇为浅露,至神龙末,羃䍠始绝,皆妇人预事之象”。即可证实,帷帽并非出自中原,而是隋朝时期由西域传入,随着唐代妇女地位的提升及社会风尚的转变,对于服饰穿戴的要求亦无往昔严苛,帷帽作为羃䍠的替代帽饰盛行中原地区。《隋书・附国传》卷八十二,中华书局,1858页;《隋书・吐谷浑》第六册,卷六十七志八十五(传),中华书局;《旧唐书・舆服志》志二十五卷四十二,中华书局,第1957页;《旧唐书・舆服志》志第四十五,中华书局,第1950页;《旧唐书・舆服志》志二十五卷四十二,中华书局,第1957页;《新唐书・五行一》卷三十四志二十四,第878页;参见:姚书文,阿丽娅・托拉哈孜.从阿斯塔那仕女骑马佣看古代妇女戴帷帽的习俗[A]西域历史文化宝藏探研——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论文集[C].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09:448-449

[15]柏孜克里克第55窟绘制于十三世纪至十五世纪,壁画中回鹘供养人的服饰装扮明显受到蒙古文化的影响。女性供养人穿着开襟长袍,或在袍外罩短袖外衣;头冠上饰有两立柱,红缨穗饰,发髻后翘,发后饰以一条红色挽花长绢。其类似的形象在9号窟及43号窟中也有发现。男性供养人身着交领开襟长袍,腰间束带,配有挂刀等饰物,袍外罩短袖外衣,所佩戴的帽饰有两种:一种为尖顶折沿帽,另一种为圆顶前缘上翘,后缘下搭的帽饰。这种装扮与蒙古骑士身穿“搭护”外罩“褙子”的传统民族服饰极为相似。参见:柳洪亮.柏孜克里克石窟年代试探——根据回鹘供养人像对洞窟的断代分析[J].敦煌研究 ,1986(3):60

[16]伊斯兰教对新疆地区服饰的影响,最为典型的是妇女们的头饰及服饰纹样图案的变化,这种变化在现今的民族服饰中较为明显。新疆地区信仰伊斯兰教的民族,如:维吾尔族妇女一般以大幅透孔的棉质方巾或丝、毛织物作为面衣;哈萨克民族则用白色棉布制成“克米协克”,并以平针绣及十字绣在其面部周围绣制花纹。参见:姚书文,阿丽娅・托拉哈孜.从阿斯塔那仕女骑马佣看古代妇女戴帷帽的习俗[A]西域历史文化宝藏探研——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论文集[C].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09:450在伊斯兰教传入的过程中,所有对偶像的崇拜都是被禁止的,带有灵魂及“眼睛”的纹饰逐渐从服饰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极具装饰意味的几何纹样及繁复变异的植物花纹。

[17]又称“织金锦”,以金线显花的纹饰锦。由于符合我国北方少数民族对于金妆艺术的偏爱及喜好,一改唐宋时期的用色风格,以金银二色取代多色来表现纹样主体,在元朝时期甚为流行。

1.张玉忠.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简介[J].考古,2002(6):96

2.刘逊,刘迪.新疆两千年[M].乌鲁木齐:新疆青少年出版社,2006:序言

3.李青.丝绸之路楼兰艺术研究[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 ,2011:115

4.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古代西域服饰撷萃 [M].北京:文物出版社 ,2010:19-23

5.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地方志编纂委员会.新疆通志・文物志[M]新疆人民出版社,2007:504,44

6.李肖冰.中国西域民族服饰研究[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 ,1995:56-59,86-88

7.李肖冰.丝绸之路服饰研究[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 ,2010:30-31

8.夏鼐.中国文明的起源[M].北京:文物出版社,1985:67

9.武敏.从出土文物看唐以前新疆纺织业的发展[J].西域研究,1996(2):6

10.柳洪亮.柏孜克里克石窟年代试探——根据回鹘供养人像对洞窟的断代分析[J].敦煌研究,1986(3):59-60

11.西域历史文化宝藏探研——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论文集[C].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09:491,448-450

李楠 山东大学艺术学院博士研究生,昌吉学院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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