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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希曾的目录学思想探究

2017-02-07郭慧玲

河南图书馆学刊 2017年1期

郭慧玲

关键词:范希曾;《书目答问补正》;目录学思想

摘要:范希曾以张之洞的《书目答问》为底本,撰写出《书目答问补正》一书。范希曾采取补正的方法,保持原书体例,有所侧重,开展不少纠误补阙的工作,蕴含了丰富的编目思想,对于研究古籍的目录版本以及编写古籍举要目录,都有一定的意义。

中图分类号:G25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1588(2017)01-0136-03

1范希曾其人

范希曾(1899—1930),字来研,号穉露,江苏省淮阴人,现代目录学家。他出身于书香门第,在兄弟中排行第三,民国九年(1920)夏考入南京高等师范学校文史地部,在同学中以沉默寡言、勤学劬读、知识面广著称。他与兄长范尉曾和范绍曾两人,都毕业于南京高等师范学校,又都以勤奋学习而学业优异,事业上斐然有成,故当时南京高等师范及苏北一带学界,无不知“淮阴三范”者[1]。民国十三年(1924)毕业后,范希曾曾任中学教员两年,民国十六年(1927)暑假后,业师柳诒徵出任南京图书馆馆长,聘请他担任编辑部兼保管部主干,在柳师的领导下,从事图书总目的编纂,遍阅陶风楼所藏丁丙八千卷善本秘籍以及各家校本、稿本、抄本,凡所目涉,辄以朱笔批注于《书目答问》眉上。范希曾治学谨严,细如一字一句,大如古今学术之演进,版本之精陋,各家校注的精深,无不考究参证。民国十九年(1930),范希曾因病去世。范希曾一生殚力学问,广搜公私书目,悉心于目录校雠之学,撰有《书目答问补正》五卷、《南献遗征笺》一卷、《评清史稿艺文志》一卷、《校雠学杂述》一卷、《天问校语》一卷。其中《书目答问补正》补充了张之洞《书目答问》未收之作,至今翻印重版,仍有重要的参考价值。柴德赓在《书目答问补正》重印本序言中说:“一人出力,众人得益,不仅可称《书目答问》的功臣,实在也是对近代学术的一种贡献。”

2范希曾的《书目答问补正》

《书目答问补正》,张之洞撰,范希曾补正。张之洞的《书目答问》四卷,是一部指导治学门径的举要目录,该书目依经、史、子、集、丛五类分别著录有关书籍。五类之后又增附《别录目》,共著录书籍2,200种,其类目、著录、选书均有独创性,其所收之书,除中国古籍之外,还收录科技和外国翻译著作,努力适应社会和科学发展需要,但对禁书回避不收。《书目答问》的出现,得到了当时学者的普遍重视,从而为我国目录著作开辟了一个新的领域。张之洞撰写本书时得到曾为张之洞幕僚的校勘目录学家缪荃孙的帮助。王秉恩贵阳刻本,对《书目答问》进行订正,于清光绪五年(1879)在贵阳刊行,成为订正《书目答问》的最早一部专著,具有初创之功。王秉恩乃张之洞门人,早年张之洞督粤时,开广雅书局刻书,王秉恩充提调。王秉恩这次整理,订正《书目答问》初刻本讹误200余处。范希曾做《补正》时,没有见到贵阳本,所以没有吸收此次订正成果。原南开大学图书馆馆长来新夏的《书目答问汇补》,则以贵阳本为底本,充分采纳了此次订正成果。这既是王秉恩重刻本的一大特色,同时也是《汇补》的一个特色。来新夏《书目答问汇补》所录各家批校稿本、世行之各种刊本,以经眼者为取舍范围,所汇之书,限众本之代表者。毋庸置疑,范希曾的《补正》,丰富了《答问》的原有内容,在扩大读者知识面和进一步提供更多研究线索等方面做出了它应有的贡献。这部著作对于中国古代编辑史、出版史研究也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书目答问补正》五卷,是范希曾在逝世前3年时间内所辑,1931年由南京国学图书馆排印出版。范希曾作《书目答问补正》跋:“乙卯闲居,遂取数部审择适录,合为一帙,成《补正》五卷。原文一以原刻为据,间以原刻后印刳补本参校注明之,其重刻增易处,不出原著人意,异同悉不著。此区区者,亦积年爬罗而仅成之,凡所采获,大抵邵、莫诸家目所未及详也”[2]。柳诒徵作《书目答问补正》序:“余亦检其遗箧,斥馆金印《书目答问补正》之全稿,忽忽迨今夏,距别时垂一期矣。……郋园(叶德辉)批校增辑之三四本未印行,江氏笺补亦不广,希曾所辑最后而较备,虽亦有限于见闻,或浏览虽及而未暇胪写者,要已可备俭学之检阅,艺风之传,倘赖以益广乎”[3]。这是《书目答问》流传50余年以后出现的一个内容基本上能够满足读者需要的新版本。《书目答问》有1876年初刊本、光绪五年(1879)王秉恩贵阳校刊本等。《书目答问补正》由南京国学图书馆排印出版,即南京国学图书馆1931年初版本,后又多次再版,有1983年上海古籍出版社版本、2001年7月上海古籍出版社版本、2007年广陵书社版本、2008年2月上海古籍出版社版本等,是藏书家必备的工具书之一[4]。另外,韦力热衷于民间收藏善本,所藏是20世纪60年代32开的《书目答问补正》精装本,而鲁迅先生所藏是书为初版本,并在该书内夹有一页他所笔录的书目,可能是用来校订其他相关版本[5]。

3范希曾的《书目答问补正》目录学思想

3.1正补相续俱进

范希曾采取补正的方法,保持原书体例,这对《书目答问》和四部分类法比较熟悉的读者来说,阅读翻检都比较省力。补正虽然保持《书目答问》的体例,可是在补录书籍方面有所侧重,并不是面面俱到。补正不录与古籍无关的新书,对《书目答问》所收用途不大的僻书,或在当时属于要籍、后来已失去重要意义的书,如宋以来理学家集、清代古文家集等,一般也不再补充。补正所录的书约1,200种,一部分属于《书目答问》所漏收,大部分是光绪二年(1876)以后几十年来整理和研究中国古要籍的学术著作,包括俞樾、周寿昌、李慈铭、陆心源、杨守敬、王先谦等许多近代学者的专书。补正尽量收录对某一类或某一种要籍做过辑补校注的本子。我国古代文物有两次重大的发现,也就是敦煌文物古籍的发现和殷墟甲骨的发现,使一些史学研究者的眼光从古代典籍转而注重地下发掘。关于这方面的资料和研究成果,当时多集中在罗振玉、王国维编辑和考释的许多书籍里。补正重视这方面的新书,取所见者,一一补录。经过补充,读者从中可以了解到,在古代文化典籍中某些东西已经过时,某些东西还有深入研究的必要。范希曾在跋语中谈到五十年来海内著述的情况时说:“高下大别,不可尽人于此”,其用意就是要推荐好书。综观他所补的1,200多种书,大多都经过认真选择。清末以来,有些藏书家受张之洞劝刻书说的影响,刻丛书的风气很盛,许多收罗广泛、详校精雕的丛书,其所据往往是秘椠旧钞。遵义黎氏、贵阳陈氏、贵池刘氏、常熟瞿氏、南陵徐氏、武进董氏和陶氏的影刻本和四部丛刊(初编),续古逸丛书等影印本问世,使许多宋元刻本甚至唐钞卷子本都能以原来面目与一般读者相见。补录这些版本的工作非常必要。补正所补充的光绪二年以后的新版本,就是以这些丛书本和影印本为主,它在版本方面是有选择、有重点的。

范希曾的《书目答问补正》,补充了张之洞《书目答问》未收之书,如:《续高僧传》《宋高僧传》《明高僧传》《补续高僧传》《释迦谱》《佛本行集经》《佛祖通载》等。凡与佛僧有关者,都补在《高僧传》之下,这种将近似之书汇集于一处,为读者研究这一问题提供了较为完整的资料。此外,《书目答问补正》又补充了科学研究的新成果,如王先谦的《汉书补注》《后汉书集解》,王国维的《戬寿堂所藏殷墟文字》,孙诒让的《周礼正义》,还有罗振玉影印的唐写本《修文殿御览》《慧超往五天竺传》之残卷等。这些文献均系《书目答问》之后,为前人所未见的新成就。《书目答问补正》还补入了很多未刊本,如:王念孙的《雅诂表》,手稿二十余册;钱大昭的《广雅疏证》,二十卷;武亿的《新唐书注》以及顾炎武的《肇域志》一百卷等,达一百四十种左右。这些不为外界所知的未刊稿,都有很高的参考价值,《书目答问补正》均一一补入,为读者提供了查找材料的线索。

3.2纠误补阙

《书目答问补正》除在《书目答问》外补入一些重要文献外,还纠正了《书目答问》里存在的不少谬讹:①更正了书名、卷数、著者、出版年代等诸多方面的错讹计100种之多。②适当加入不少按语,如《宋诗钞》按语为:“此书凡录宋诗百家,百一十卷刻成者止八十四家,九十四卷”;《文子缵义》按语为:“聚珍本自《永乐大典》辑出,内缺五篇,非足本,涵芬楼道藏举要影印道藏本十二卷,附《释音》一卷,此本足”。这些按语,类似以往的小叙或提要,阐明了版帙情况,为读者考证版本源流,提供了极大的方便。③补充原书漏收的重要之书,尤其是光绪三年后的新著述。据统计,范希曾补入《书目答问》问世以后五十年历见的图书约有1,200种之多。④补充漏记的版本,将原书凡只署名为“今人”的作者补全了姓名[6]。

3.3综合性学术性的古要籍目录

《书目答问补正》不同于一般的补正。一般的补正往往单独成册,而该补正将要补入的图书,列于要补充的书名之后,这种方式既保持了原书目的编撰体例及其优点,又使性质相近的资料汇集于一处,便于读者浏览和索取。范希曾的《书目答问补正》,虽为张之洞《书目答问》锦上添花,但细读起来,也不乏疏漏和纰缪之处。不过,从整体而言,经过《补正》的大量补充,丰富了《书目答问》的原有内容,在扩大读者知识面和进一步提供研究线索等方面做出了它应有的贡献。范希曾的《评〈清史稿艺文志〉》,是一篇很有名的目录学论文,它把《清史稿艺文志》的得失,像剥竹笋一般,层层分析,评价得极为精当。该书首先从艺文志之沿革,指出其命名有待商榷,同时由于著录项目过简,无益于考注版本等事宜;其次指出其疏漏严重,错讹百出,较之以前的史志低劣,并列举大量事实,将其失误、脱漏批驳得淋漓尽致。因此,范希曾立志要拟撰《清经籍志》十二卷,附《存疑》二卷,备列版本类叙,以供异日编定本《清史》者参证[7]。范希曾补正的《书目答问》表面上还保存着原书的本来面目,而本质上却发生了一些细微变化,原来具有的普通书目等性质特点已不明显,它实际上已经成为一部综合性、学术性的古籍目录了[8]。

4结语

张之洞的《书目答问》虽是五分法,但是丛书部的增加,并未改变其四部分类法的性质。在图书的种类大扩展的时代,四部分类法早已不能容纳。范希曾的《书目答问补正》若再次去增补,问题就更多。例如:把西夏文、突厥文、回鹘文书补入经部小学类,把近代小说补入子部,就很不相干;古文、词曲、小说许多名著,缺而未补;又不重视版本系统,因而记录的版本比较杂乱;校对也不很精确。笔者认为,《书目答问补正》虽然存在着一些不足,但它在目录学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和价值。

参考文献:

[1]江苏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江苏省志90人物志(二)[M].南京:凤凰出版社,2008:701.

[2]来新夏,柯平.目录学读本[M].上海: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14:296.

[3](清)张之洞编撰,范希曾补正,孙文泱增订.增订书目答问补正[M].北京:中华书局,2011:645.

[4]范军.中国出版文化史研究书录1978—2009[M].开封:河南大学出版社,2011:283.

[5]韦力.鲁迅古籍藏书漫谈(上卷)[M].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2006:101.

[6]赵传仁,鲍延毅,葛增福.中国书名释义大辞典[M].济南:山东友谊出版社,2007:215.

[7]申畅.中国目录学家传略[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87:251.

[8]袁行云.《书目答问》和范希曾《补正》[J].社会科学战线,1979(1):340-351.

(编校:崔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