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房客
2017-02-04王明新
王明新
1950年初春,寒风料峭,尚沉浸在全国解放喜悦中的中国农民收拾犁杖,准备春耕。连年的战争,令民生凋敝,终于硝烟散尽,迎来了和平的曙光,他们期待有个好的收成。一天下午,山东某山村来了个邮递员,进村就打听吕秀娟的住处,在几个孩子的指引下,邮递员来到一个用土墙围着三间草屋的院门前,一阵叮当乱响的自行车铃声过后,他停下自行车,一只脚着地,冲着院门喊:
吕秀娟,你的信!
吕秀娟正在打扫猪圈,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一愣。几个孩子已经拥进院中,有的喊姐有的叫婶,叽叽喳喳说,你的信!有你的信!
吕秀娟还是不敢相信,除了邻村的娘家人外,她一没亲戚二没朋友,谁会给自己写信呢?她将信将疑站起来,在衣服上蹭了蹭弄湿的手,跨出天井,迈出门槛,走到邮递员跟前。邮递员递给她一封盖着蓝色邮戳的信,然后一片腿上了自行车,冲开围观的孩子走了,留下一串清脆的自行车铃声。
吕秀娟所在的山村是个革命老区,吕秀娟上过半年识字班,虽说识字不多,但自己的名字还是认识的,她看见信封上写的果然是“吕秀娟收”,心里一阵怦怦乱跳,屋没顾上进,就撕开了信封,信纸只有一张,字也没几个,个头却不小,一个有枣大:
秀娟:
一别快10年了吧,我娘我爹你娘你爹都健在吗?我出去后参加了八路军,打过几次仗,受过几次伤,现在不打仗了,但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现在我被任命为沈阳某军械厂厂长,本想回去看看你们的,但事情实在太多,分不开身,接到我的信你就速来沈阳吧。
谢三虎
读完信,吕秀娟像傻了一样,木在那里半晌不会动,后来她想哭又想笑,谢三虎还活着!谢三虎还活着!后来有人看见吕秀娟疯了一样出了院门,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向地里跑去。在土改中分了不久的自家地里,吕秀娟的公公扶着犁杖,婆婆和弟弟弓着腰在前面拉,本来吕秀娟也要下地的,婆婆说你在家做饭吧,也照顾照顾那头瘦猪。吕秀娟18岁进了谢家门,与丈夫过了没三天,守寡守了快10年了,婆婆心疼她。
吕秀娟气喘如牛跑到婆婆跟前,脚下被什么一绊,扑通摔倒在地上,面前腾起一股烟尘,很久没有雨雪了,手却向空中举着说,娘,三虎来信了!三虎来信了!
第二天,公公就赶着一辆驴车把吕秀娟送到县城的汽车站,吕秀娟打听了,县城有通济南的汽车,到了济南她就能坐上火车去沈阳了。
1941年,也是初春,18岁的吕秀娟嫁给了比她大3岁的谢三虎。按照当地风俗,新媳妇过门第三天要带着女婿回门,那天谢三虎借了头驴驮着吕秀娟回娘家,刚出村就听到几声枪响,一群国民党兵从另一头进了村,十几个青壮年从村里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喊:
快跑吧,国民党抓壮丁了!
他们往山上跑去,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这时候枪声越来越近,又有七八个青壮年从村里跑出来,已经能影影绰绰看见后面追上来的国民党兵,枪栓拉得哗啦啦响,嘴里还喊着:
老乡,别跑,当兵天天有肉吃,月月有银子发。
吕秀娟说,三虎你也快跑吧。谢三虎说你咋办?吕秀娟说我骑驴回娘家。谢三虎说那你打驴快走,我走了啊!说着就尾随着那几个青壮年一起往山上跑。后来,国民党兵拉网似的进山搜人,还扬言说不出来就放火烧山,他们藏不住,夜里趁天黑从山里跑出来,各奔东西。后来有人陆续回来了,有的人还是被国民党抓了壮丁,全村跑出去的青壮年只有3个人始终没有音讯,谢三虎是其中一个。
吕秀娟从没出过门,从县城上了汽车,几个小时的颠簸让她头晕脑涨。下了车,她从没见过这么多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走得匆忙。肚子饿了,她包袱里有煎饼,但她顾不上吃,先打听去火车站怎么走,有拉脚的过来要送她,吕秀娟不敢坐,她害怕花钱,更害怕被人骗了。虽然她一路上听到的都是《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这首歌,但全国刚刚解放,国民党的散兵游勇,潜伏下来的特务,地痞流氓,什么人都有,谁知道他们会把她拉到哪里去啊?这时候一个年龄比她大几岁的妇女走过来说,妹妹,我看你是第一次出门,去火车站跟我走吧,咱们一路,不远,用不着坐车。
吕秀娟打量了那个女人一眼,看上去她有30出头,身穿旗袍,脚蹬皮鞋,长发垂肩,还烫成波浪形,手里提着一只皮箱,不仅人长得洋气,说话还好听。一路上那个女人却没再说话,后来吕秀娟听见当当响了几声,原来是火车站顶上的钟楼在报时,火车站到了。
下午3点了。那个女人告诉吕秀娟。
进了售票大厅,那个女人找了个座位让吕秀娟坐下,把自己手里的皮箱交给吕秀娟说,妹妹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问问啥时候有去沈阳的火车票,我不回来你千万别动地方啊!开始吕秀娟还不放心,见女人把皮箱交给自己,吕秀娟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吕秀娟点点头,就把那个女人的皮箱紧紧抱在怀里。不一会那个女人回来了,说走吧妹妹,今天没车了。说着从吕秀娟手里拿过自己的皮箱。
吕秀娟焦急地说,那怎么办?
那个女人却不慌不忙说,我们住旅馆去,明天就有车了。她们一路往旅馆走,一路聊,那个女人叫叶素梅,也是去沈阳与丈夫团聚的。聊了一路,吕秀娟觉得这个女人见多识广,而且对人亲切热情,她暗自庆幸自己遇到了好人。
离火车站不远,有家“大众旅社”,叶素梅办了两人的入住手续,她们进了房间,吕秀娟看见房间里有厕所稀罕得不得了,看见厕所她也感到了内急,可能是因为紧张的原因,从上了汽车到现在她还没上过厕所。吕秀娟痛快地方便了一回,这时候天已经晚了,叶素梅说妹妹你洗把脸咱们去吃饭吧。吕秀娟说,我带了煎饼够咱俩吃的。叶素梅说,妹妹天天吃煎饼还吃不够啊?出门了就不想改改口,吃点别的?吕秀娟说有煎饼吃就不孬了。叶素梅说,碰上你也是咱们姐妹有缘,我请客。吕秀娟说,哪能光花你的钱?要吃你自己去吃吧,我吃煎饼。叶素梅一把拉起吕秀娟说,妹妹,出门在外,不能这么见外,啥你的我的?让你跟我去你就跟我去。吕秀娟还是不好意思,叶素梅连拉带拽硬是把吕秀娟拉到大街上,稀里糊涂进了一家饭店。不等吕秀娟坐稳,就点了一大堆菜,还要了一瓶红酒。菜上来吕秀娟一看,别说吃,见也没见过。服务员倒上酒,叶素梅与吕秀娟碰了一下杯,小半杯红酒一口就喝了下去。吕秀娟开始还不敢喝,用嘴唇沾了一点,虽说不上味道有多鲜美,但也不是多么难以下咽,可能是一天没喝水了,喉咙正干得难受,就端起杯子也一口喝了。叶素梅笑了说,妹妹这就对了,说着又把酒倒上,亲手夹了菜放在吕秀娟面前的盘子里。一边吃一边给吕秀娟介绍这些菜的种种名堂。慢慢的吕秀娟就放开了,两个人又吃又喝又说又笑。
后来酒足饭饱两个人回到旅社,吕秀娟倒在床上,晕晕乎乎与叶素梅说了许多话,后来开始呕吐,叶素梅又是端水,又是递毛巾,忙得不亦乐乎,还不断抱歉不该让吕秀娟喝了这么多酒。吐了一会,吕秀娟反倒清醒了,又说了一会话,叶素梅说,刚才吃点东西都吐了出来,现在饿了吧?我给你买点吃的去。吕秀娟说这么晚了,去哪里买吃的?叶素梅却没听吕秀娟的,执意出去了,不一会拿着两个火烧进来了,说妹妹,快趁热吃吧。刚才吕秀娟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净了,虽然有点饿了,但只吃了一个火烧就不想吃了,后来她们就睡了。
谢三虎自给妻子吕秀娟发了信,就一直盼着她早点来。想媳妇自不必说,他还想打听打听家里的情况,谢三虎上面有两个姐姐,他逃出来的时候两个姐姐都嫁人了,还有个弟弟,现在父母年纪都大了,他们身体还好吗?弟弟娶上媳妇了吗?谢三虎本想给家里寄些钱的,但近10年没回家,他不知道家里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寄了钱他担心收不到,还是等妻子来了沈阳或者来了信再寄吧。
谢三虎清楚,妻子来沈阳,要先从他们村去县城,再从县城坐汽车到济南,然后从济南来沈阳,因此不可能有个准确时间,他也没法去接站。再说,他就是去接站,他们结婚后在一起的时间总共没3天,又这么多年没见,火车站上人山人海的,就是碰个照面他怕也认不出来妻子。为此他在信的背面还写了几句话:在沈阳下了火车,坐11路公共汽车,记住5站就到我工作的军械厂了。谢三虎想,到了厂门口就好办了,一问谢三虎谁不知道呢?谢三虎还专门告诉门卫,如果有个30岁左右的乡下女人找他,就快点通知他。
看见妻子的第一眼,谢三虎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觉得妻子变了。虽说妻子还与过去一样,穿着山东农村的粗布衣裤、手工做的步鞋、扎两根辫子,但妻子明显与过去不一样了,变得洋气啦!这种洋气不在穿着打扮上,而是在眉宇之间,在举首投足之间。谢三虎还有一个重大发现,分手的时候妻子与当时农村所有的女人一样缠了小脚,现在脚放开了,一双大脚板,走起路来踩得地咚咚直响。
见丈夫盯着自己的脚看,妻子有些不好意思说,全国解放了,农村早就不兴裹脚了,所以我也放开了。说着脸一红,闪电般瞥了谢三虎一眼,脸上绽放出两个甜甜的酒窝。谢三虎像被电了一下,浑身麻酥酥的。
谢三虎骑了一辆自行车,载着妻子在厂区转了一圈,路上他问了家里的一些情况,父母健康,姐弟也都好,他放了心。似无意间,吕秀娟掏出丈夫写给她的信说,要不是你写得这么清楚,下了火车我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找你。说着笑着,两个人就到了谢三虎的宿舍,虽然只有一间房子,连个厨房也没有,更没卫生间,但他们已经非常满足了,平时他们吃食堂,都是谢三虎打回来两个人一起吃。有一天,妻子说一个人在家太闷,让谢三虎给他找几张报纸看。谢三虎又吃了一惊,原来妻子大字不识一个,几年不见,居然能看报了!看见丈夫不解的样子,妻子神秘一笑说,土改的时候,村里进了个工作组,开办识字班,我是在识字班上学会认字的。谢三虎把自己办公室的报纸拿回家,妻子果然能磕磕绊绊念下来。作为一厂之长,谢三虎有三分报纸,一份本省的报纸,一份《人民日报》,一份《参考消息》。妻子对本省的报纸不关心,对《人民日报》和《参考消息》都很有兴趣。
就在谢三虎与妻子团聚的前几天,济南市公安局接到报警,在距济南火车站不远的一片树林中发现一具无名女尸,这片树林紧靠着大众旅社。女尸躺在树下一个凹陷处,身上盖着落叶,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女尸穿的旗袍扣子被解开,露着胸脯,旗袍下摆被掀到小腹以上,生前好像曾受到过性侵,但经法医仔细检查,女尸的身体中并无男人留下的精液。另外,尸体无任何外伤,为查明死因,法医对尸体进行了解剖,在死者胃中发现了当地一种小吃:火烧。经对提取的火烧残留物化验,死者是中毒身亡,但药物不是一般的农药或老鼠药,而是氰化物,这种药物不是一般人能弄到手的。种种迹象表明,这决非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这引起了警方的高度重视。
除了一个“大众旅社”的入住证外,死者身上别无他物。公安人员来到“大众旅社”,旅社服务员看了公安人员现场拍摄的死者照片后,一边翻看住宿登记一边说,几天前有两个女的登记住宿,一个叫吕秀娟,30岁左右,一个叫叶素梅,年龄好像大点,两个人长得还有几分像,即使不是姐妹也肯定是熟人。不过吕秀娟土里土气,一看就是农村来的,叶素梅则身穿旗袍脚蹬高跟鞋,一看就是城里人。服务员指着照片说,这个人身穿旗袍,应该是叶素梅。突然,服务员眨巴了几下眼又说,她们入住的第二天,吕秀娟就退房了,叶素梅却一直没退房,行李也留在房间中,人却不见了。公安人员又查看了从死者身上找到的入住证,入住证上的房间号与两个女房客入住的房间一致。
公安人员来到两个女房客入住的房间,检查了女房客留在房间里的物品,发现有一只皮箱,把皮箱打开,里面除几件衣服外别无他物。旅社服务员说,这个皮箱就是叶素梅的。
公安人员走访了“大众旅社”附近一个卖火烧的小摊,摊主回忆说,几天前的一个夜里,大概有9点多了,的确有个穿旗袍的女人买过她的火烧。据摊主说,他每天都能卖出去几百个火烧,但从没发生过因吃火烧中毒的事,过去没有,最近也没发生过,叶素梅是第一人,如果叶素梅是因为吃火烧中毒的话。警方以此推断,叶素梅的死与卖火烧的小贩无关,而另一个女房客吕秀娟有重大嫌疑。
吕秀娟何许人也?她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她为什么杀人?劫财?还是两个人发生矛盾临时起意?她虽然一身农村妇女打扮,但在这个特殊时期,谁知道她是不是伪装的?
虽是两个人入住,但登记的只有吕秀娟一个人的住址。公安人员根据吕秀娟入住旅社时登记的住址,来到沂蒙山区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了解情况,吕秀娟的家人看了公安人员在现场拍摄的死者照片,十分肯定地说此人不是吕秀娟,因为吕秀娟穿的是粗布衣服,这个女人穿的是旗袍,吕秀娟脚上穿的是手工做的布鞋,这个女人却穿着高跟皮鞋,吕秀娟扎着两个大辫子,这个女人却是披肩长发。公安人员让吕秀娟的家人仔细辨认死者的面部,但因为死者面部有些浮肿,他们一会说像吕秀娟,一会又说不像吕秀娟,始终无法确定。他们告诉公安人员,9年前为逃避国民党抓壮丁,吕秀娟的丈夫匆匆外逃,之后一直没有音讯,那时候吕秀娟与丈夫结婚刚刚3天。直到解放后的1950年3月,吕秀娟突然收到丈夫的来信,丈夫说他现在在沈阳市一个军械厂工作,让她去团聚。吕秀娟没出过门,这是她第一次出门。
公安人员问谢三虎的父母愿不愿去看看儿子,两位老人当然愿意,他们把家里的事情安排了一下,就上了公安人员的车。
公安人员载着谢三虎的父母一路北上,来到沈阳市谢三虎工作的工厂,他们没惊动谢三虎,而是通过当地公安部门先与厂保卫科取得联系,在厂保卫科的安排下,谢三虎的父母进了一个带套间的办公室,然后保卫科的人叫来了谢三虎,这时济南来的公安人员进了办公室套间,并关上了门。突然看见自己的父母谢三虎吃了一惊,他以为家里发生了什么事,问过之后,父母说只是来看看儿子,谢三虎这才放了心,父母与谢三虎免不了一番嘘寒问暖。
过了一会,济南来的公安人员出现,他们让谢三虎的父母进了办公室套间,同样关上了门。保卫科的人向谢三虎介绍了济南来的公安人员,双方坐下后,济南来的公安人员告诉谢三虎,他们正在调查一起凶杀案,谢三虎的妻子涉嫌是凶手,而且可能是冒充的,他真实的妻子已经遇害。
谢三虎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说他与妻子虽然结婚只有三天,虽然他们快10年没见面了,但妻子来的时候,拿着他写的信,他问起家里的情况妻子也对答如流。
济南来的公安人员笑了笑,然后把谢三虎的父母请出来,说你把妻子找来吧,谢三虎转身要走,济南来的公安人员说还是让保卫科的同志去吧。
谢三虎的妻子进来的时候,济南来的公安人员和保卫科的人都进了套间,办公室里只剩下谢三虎和谢三虎的父母,结果谢三虎看到了这样一幕:
谢三虎的妻子看见谢三虎的父母完全像陌生人,谢三虎的父母看见谢三虎的妻子同样没有任何表情。谢三虎的妻子看着谢三虎说,你找我有事?
当然有事!套间的门突然开了,济南来的公安人员和保卫科的人同时走进来,这时候所有的人都发现,谢三虎的妻子神色有些慌张。
济南来的公安人员看着谢三虎的妻子说,我们在济南火车站附近的小树林中发现一具女尸,她就是与你一起住进大众旅社的吕秀娟,你知道吕秀娟是怎么死的吗?
谢三虎的妻子先是摇了摇头,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夜莺,不要再伪装了!你就是国民党军统特务驻济南情报站站长,夜莺是你的代号,你的真实名字叫叶斐。济南来的公安人员继续说,国民党逃往台湾后,你奉命在大陆潜伏下来,但你的特务身份已经暴露,我们警方正在追踪你。为了获得合法身份,在大陆长期潜伏,你在济南火车站物色到了去沈阳探望丈夫的吕秀娟,你谎说当天没有去沈阳的火车了,与吕秀娟在“大众旅社”住下来。骗得吕秀娟的信任后,你从吕秀娟口中套出了谢三虎家中的一些情况,然后让她吃下含有氰化物的火烧。吕秀娟中毒身亡后,你与吕秀娟对换了衣服,还把吕秀娟的辫子解开弄成披肩发,我们在尸检的时候发现死者虽然穿着高跟鞋,但双脚有明显缠过的痕迹,显然鞋子不是她本人的。趁着夜色你把死者转移到“大众旅社”后面的小树林,伪装成强奸杀人现场。第二天,你从吕秀娟的行李中搜出谢三虎写给吕秀娟的信,带上吕秀娟的行李上了去沈阳的火车,并骗取了谢三虎的信任……
女人歇斯底里说,胡说,我就是吕秀娟,我就是谢三虎的妻子。
济南来的公安人员说,你看看你面前站着的人是谁?他们就是谢三虎的父母,你如果真的是吕秀娟,他们怎么不认识你,你怎么也不认识他们?
女人吃惊地看了一眼谢三虎的父母,慢慢低下头去。
责任编辑/乙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