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理论视域下的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研究*
2017-01-29陈德祥
陈德祥
话语理论视域下的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研究*
陈德祥
马克思主义大众化;语境;话语;范式
继续推进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不断开辟21世纪马克思主义发展新境界,必须深入研究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语境嬗变、话语革新及范式转型问题。肇始于经济的现代化进程已经深刻改变了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历史语境,引起政治话语与学术话语分离、官方话语与民间话语隔阂、中国话语与西方话语冲突,以及对内话语与对外话语紧张,迫切需要实现革命话语向建设话语的转换,发展话语向共享话语的革新,民生话语向民权话语的调适,民族话语向世界话语的融通;同时,还要进行马克思主义大众化范式的革命,实现“灌输动员式”、“教化启蒙式”向“对话协商式”的范式转型,即从思想教化转向思想对话,从价值认同转向利益认同,从权利保障转向权利落实,从政治说教转向生活融入,从理论迎合转向理论批判。
当前,“我国哲学社会科学的一项重要任务就是继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继续发展21世纪马克思主义、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1]然而,因时代变迁和社会转型,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面临着许多亟待解决的理论问题和实践问题,极大地影响了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历史进程和实践效果。要解答这些问题,继续推进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必须深入研究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语境嬗变、话语革新、范式转型问题。只有这些问题得到比较好的解决,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才会有新的根本性突破。本文运用语言学和政治传播学的话语理论,从意识形态话语传播与大众认同角度,探讨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语境及其嬗变、话语及其革新、范式及其转型等问题,以期推动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理论研究和实践发展。
一、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语境及其嬗变
语境,顾名思义,就是语言运用的环境,是语用学研究中广泛使用的概念。语用学认为,语言的意义必须在具体的语境中才能得以生成和体现,任何语言的使用都离不开具体的语境,在具体的语境之外,“言语的交际任何时候都是不可理解与说清楚的”。[2](P73)就认识论而言,马克思主义大众化是个周而复始的认识和实践过程,包含马克思主义的传播、认知、认同、践行等阶段。不论是马克思主义的传播、认知,还是马克思主义的认同和践行,都离不开某种特定的“语境”。尤其是在马克思主义理论被大众认知和接受阶段,“语境”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马克思主义的文本意义及话语内涵,影响着社会大众的接受量和认知度。只有从内容到形式都与特定“语境”相吻合的马克思主义话语,才能很好地被大众接受,从而实现有效传播。马克思指出:“观念的东西不外是移入人的头脑并在人的头脑中改造过的物质的东西而已”。[3](P22)因此,“语境”决定“话语”,“语境”不同,“话语”各异,“语境”变了,“话语”必然要求随之改变。
一般认为,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语境”就是指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作为实践活动得以开展的客观现实的环境或场域。语境包含时空要素和主体要素,不是纯时空要素的“自然存在”,而更多是抹上人的印记的“生活世界”。因此,推进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不仅要考察马克思主义大众化语境的时空要素——“当代”与“中国”,更要考察这一场域中人的活动及其影响,即需要认真分析当代中国现代化建设的历史实践及其对人们生活世界的深刻影响。
新中国成立后,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社会主义主义现代化建设快速推进,致使人们的生活世界产生不同程度的“时空压缩”,[4]从而极大地改变了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历史语境。“现代化作为一个世界性的历史过程,是指人类社会从工业革命以来所经历的一场急剧变革”,“以工业化为推动力,它使工业主义渗透到经济、政治、文化、思想各个领域”,[5](P17)从而引起社会领域的相对独立和逐步分离。“领域分离”是现代性的重要标志,现代化进程实质上是一个领域不断分离的过程。改革开放以来,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打破了“强国家、政府、政治”,“弱社会、市场、经济”的历史格局,引起市民社会与政治国家、私人领域与公共领域、独立个人与共同体、情与理等领域分离,致使我国社会的经济体制、利益格局,以及人们的生活方式、思想观念发生深刻变化。[6]这些变化构成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从未遇见过的历史语境。
20世纪80年代,我国开启以市场为取向的改革,逐步实现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体制转轨。这一“改革”以人的利益为起点,充分肯定了人对利益的追求,为社会发展注入强大动力,推动我国经济总量不断攀升,综合国力不断增强,人民生活不断改善。同时,伴随所有制和收入分配制度变革,就业方式和收入渠道日益多元化,社会群体利益不断分化,居民收入差距逐步拉大。不仅如此,市场经济还超出经济领域改变了整个社会的发展逻辑,带来了政治、文化、社会等其他领域的深刻变化。一是社会大众权利意识日益觉醒,公共权力从全能转向有限。随着资源配置方式的改变,社会大众权利意识日益觉醒,人们越来越愿意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去争取自己的利益。因此,国家公共权力行使无处不在、无时不有、无所不能的时代渐行渐远,政府不断地从管制型政府走向服务型政府,执政党不断地从革命型政党走向建设型政党,公共权力越来越被关进制度的笼子。二是思想文化从封闭走向开放,社会大众思想观念多元化。伴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西方各种思想文化纷至沓来,特别是自由主义登堂入室,我国传统的思想文化跌宕起伏、暗潮汹涌,如复古主义思潮异常活跃,各种思想文化与马克思主义交流交融交锋,引起人们思想观念和行为方式的深刻变化。特别是“利益的分化进一步打乱了社会民众原有的身份、地位、权力、声望的判断尺度和价值内涵,社会价值评价体系出现紊乱,价值评价标准趋于多元化”。[7]三是市民社会从依附走向独立,社会大众生活方式多样化。市场经济发展天然地孕育着市民社会,推动经济、社会和政治相对分离,使我国社会结构不断地从“总体性社会”向集中和多样化共存的社会迈进。新的社会阶层不断涌现,私人领域不断扩张,特别是信息时代和消费社会的到来,几乎完全改变了社会大众的生存境遇与生活方式。
总之,肇始于经济的现代化进程使我国的权力结构和社会结构发生重大变化,从传统社会的政治权力至上走向政府、市场、社会共同主宰,从而引起政党、国家与公民关系模式的变革及重组,“传统政党、国家与公民之间的‘管制与服从’关系,将逐渐被一种‘纳税与服务’关系所取代,管制型政府将逐渐被公共服务型政府所扬弃”。[6]与此相适应,大众政治认同从高度一元化的意识形态控制向全球化和信息化背景下马克思主义认同与其他亚文化认同共存的局面转变,社会政治动员“从完全依赖于执政党的集中掌控向由依据特定利益诉求而形成的各种社会力量分散决定转变”,人们日常生活方式“从泛政治化向每一个个体根据自我认同、自主决定的方式转变”。[8](P2)如果说,马克思主义大众化本质上是一种政治认同,推进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旨在增强当代中国政治合法性的话,那么,肇始于经济的现代化已经深刻改变了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历史语境——政治认同的环境与标准,传统的马克思主义大众化“话语”及“范式”的影响力和感染力日渐式微,迫切需要进行一场关于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话语”和“范式”的革命。
二、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话语及其革新
话语,指言说、陈述、言谈、说话,是人与人之间以语言为媒介在特定语境中进行的交流活动。法国哲学家福柯认为,“话语”并非常识所理解的“中介”,话语背后隐含着某种权力,具有某种权力的属性,真理、知识作为话语,它们都是权力的形式,不可能是价值中立的。[9](P161-163)可见,“话语”作为语言符号和价值观念的统一体,具有鲜明的意识形态属性,起着信息传递、思维规范和思想教化的重要作用。马克思主义不仅是一种话语形态,更是一种话语体系。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主旨就是通过马克思主义的话语传播来实现其对社会大众的价值规范和思想引领。这需要社会大众在众多思想文化和价值观念中拨开迷雾、排除干扰、坚定不移地选择和认同马克思主义。然而,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急剧的社会变迁极大改变了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话语生态,原有的话语格局被打乱,各种不同甚至异质性的“话语”不断碰撞交锋,试图争夺马克思主义的意识形态话语权,马克思主义大众化面临前所未有的话语挑战和话语冲突。
第一,政治话语与学术话语分离,削弱马克思主义话语的学理支撑。政治话语是统治阶级在统治过程中使用的话语,隐含着统治阶级的价值观念和利益诉求,并通过一定的政治活动和制度保障来实现。因与政治权力的同质性,政治话语天然地居于政治权力中心。学术话语指理论研究和学术探讨中使用的话语,具有鲜明的专业性、批判性和反思性,它以精英的立场和学术的方式确立起自己在知识权力中的核心地位。[10]虽然,政治话语和学术话语分别居于社会的政治权力中心和知识权力中心。但从本质上而言,它们同属知识范畴,都与权力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都有为政治统治提供合法性支撑的意识形态功能。然而,在我国学术话语中,有的“话语”没有跳出革命思维窠臼,话语内容远远滞后于当下政治发展;有的“话语”标榜价值中立,力求远离政治,脱离实践,试图“纯学术化”;有的“话语”言必称希腊,奉西方话语为圭臬,削足适履地述说中国实践。这表明,当代中国的学术话语与政治话语并不完全一致,而是存在不同程度的分离甚至对抗,致使作为政治话语的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因缺乏坚实有力的学术支撑不断遭遇认同弱化的危机。
第二,官方话语与民间话语隔阂,消解马克思主义话语的政治功能。就场域而言,话语有官方话语和民间话语之分。官方话语以政治生活为主要内容,表现为官方发布的事关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的大政方针、政策制度、法律法规等,具有政治性、严肃性和程式化的特点。民间话语则以日常生活为主要内容,是个人现实生活与利益需求的思想表达,掺杂大量的民间社会思潮,往往比较随意,具有零碎性、偶发性以及情绪化表达的特征。伴随着现代信息技术发展,特别是随着以手机、互联网为代表的新媒体的兴起,民间话语作为一种政治力量登上社会历史舞台,以其强劲的煽动性和极大的迷惑性影响着官方话语传播,甚至出现“努力除去新闻的神话色彩”[11](P280)的对抗性“话语”。这些“话语”往往以嘲讽、反语、贴搞笑标签等表达方式对官方话语进行戏谑化再造,“对主流的官方话语往往起着潜在的消解、对抗以及再建构的作用,原本严肃、权威的官方话语往往被民间话语隐喻、消解”。[12]官方话语与民间话语的矛盾和冲突,表面来看,源于这两种“话语”之间的隔阂,深层原因则是社会利益分化与利益冲突问题。因此,民间话语即使恶搞和戏谑甚至造谣似乎也能得到网民的谅解,官方话语稍有不慎则会引起民间话语的质疑和对抗。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因民间话语冲撞,其意识形态功能不断弱化甚至被消解,“大众化”之目标似乎渐行渐远。
第三,中国话语与西方话语冲突,冲击着马克思主义话语的指导地位。近代以来,伴随着资本主义的兴盛与扩张,西方话语全球肆虐极其强势,我国长期面对“一个不包括自己意见的‘世界舆论’,一个动辄在道义上贬损指责中国的‘国际社会’,以及一个以‘民主’、‘自由’、‘人权’等西方文明符号为价值要素的话语体系”,[13]在国际上处于近乎“失语”的状态。新中国成立后,马克思主义话语成为国家话语,处于主导地位,牢牢掌握意识形态话语权,与其对抗的资本主义话语被拒之门外。改革开放以来,伴随着经济全球化浪潮,西方社会的思想文化和价值观念大量涌入,妄图夺取我国思想文化的领导权,对马克思主义主流意识形态的话语传播及其认同产生很大的影响。在学术领域,“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马克思主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为灵魂的中国哲学社会科学,从作为实质内容的理论学术观点到作为表述形式的话语体系,在一些领域受到挤压、淡化甚至边缘化”。[14]在思想领域,自由主义、民主社会主义、普世价值、消费主义、后现代主义等社会思潮滋长蔓延,攻城略地,不断蚕食马克思主义的思想领地和生长空间。特别是自由主义思潮异常活跃,广泛地渗透到经济学、政治学、哲学、法学、社会学等多个领域,在某些领域还掌握了话语权,试图全面影响我国改革开放和经济社会发展的决策。在政治领域,中国话语与西方话语的冲突更加明显和剧烈,西方敌对势力利用其话语优势和国际话语权不断加紧“分化”、“西化”、“唱衰”中国,或“棒杀”,或“捧杀”,马克思主义国家主流意识形态不断地遭受异质性的西方话语的冲击和挑战。
第四,对内话语与对外话语紧张,影响马克思主义话语的大众认同。从受众角度而言,话语分在国内传播的对内话语和在国际传播的对外话语。以政治传播为实质内容的马克思主义大众化,长期以来存在一个明显的特征就是内外区分,往往将受众按地区、种族、文化等加以划分,并对其讲述和传播不同的政治话语。从维护国家意识形态安全角度而言,这在信息闭塞条件下可以达到增强国民对国内主流意识形态认同的效果。但是,全球化时代的今天,人际交往国际化,信息传播全球化,这套“内外有别”的话语体系已经难以奏效,相反还会带来对内话语与对外话语的矛盾和冲突。如对外宣传“要么投合外国人的口味,按照他们的说法去讲;要么搬老祖宗,孔孟、老子、京戏、民间艺术。讲来讲去,当代中国人自己关心的,在国内理直气壮的一些道理,却好像没法跟外国人说”;[15]“对外话语指责西方应摒弃‘冷战思维’,对内话语则始终强调防止西方的‘和平演变’。对外话语强调‘不划线’,更不以意识形态划线,对内话语则依然坚持‘西方敌对国家’的话语,等等。”[16](P261)这不仅让外国人觉得我们说一套做一套,还可能导致国内民众对“举什么旗,走什么路”的重大问题认识不清,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缺乏自信,出现怀疑、否定和抵触的思想情绪,这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话语传播及其认同的效果。
话语作为思维与认识的表现形式,根源于社会实践,反映着社会现实。政治话语、学术话语、大众话语,抑或西方话语,都是源于生活,解读生活,都反映着某种社会存在,因而在很大程度上具有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历史必然性。在当代中国,各种话语的碰撞与角力已经不可避免,特别是官方话语、精英话语、大众话语“三足鼎立”的舆论生态已经形成,意识形态权力不可能被官方完全掌控,民间、知识界也是权力主体并试图分享话语权,这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意识形态权力的分裂和冲突。因此,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的指导地位能否在当代中国得到进一步巩固和发展,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各种话语力量博弈并达成一致性。其中,关键还在于马克思主义话语自身的变革与融通,不断汲取各种话语资源的精髓,从而永葆先进性,在时代变迁中不断地彰显自己的话语魅力和话语优势。立足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话语生态,革新话语,转换范式,是走出马克思主义大众化话语困境的必然选择。
第一,革命话语向建设话语的转换。作为无产阶级解放运动的指导思想,马克思主义内含“革命”和“建设”两大主题,相应包含“革命”和“建设”两大话语体系。尽管这两大话语体系同属无产阶级意识形态范畴,但因思想“主题”差异,各自的内容侧重点及其价值指向有所不同。“革命”话语重“破”,即打破旧秩序、旧世界,意味着阶级斗争和暴力革命;“建设”话语重“立”,即建立新秩序、新世界,意味着阶级合作与社会和谐。[17]因此,伴随着无产阶级解放运动的发展,无产阶级用暴力推翻资产阶级专政获得政治解放后,必然要求实现从“革命”话语向“建设”话语的转变。在我国,伴随着新中国的建立,马克思主义从普通社会思潮上升为国家意识形态,然而其“话语”却长时间滞留在“革命”状态,意识形态话语与社会主义建设实践的长期错位与扭曲,严重影响了我国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改革开放以来,伴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不断深入,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话语开始自觉地从“革命”向“建设”转变。如从“战争革命”到“和平发展”的判断更替,从“阶级斗争”到“经济建设”的认识转变,从“穷则革命”到“共同富裕”的价值更新,从“斗争哲学”到“和谐哲学”的思维转向,从“政治解放”到“社会解放”的目标更新,等等。这些转变后的“话语”紧跟时代潮流,体现民众诉求,符合中国实际,越来越深入人心。当前,推进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增强马克思主义话语的吸引力和感染力,还须进一步实现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话语从“革命”向“建设”转变。既要进一步从不合时宜的“传统社会主义话语”桎梏中解放出来,又要防止陷入布满鲜花的“西方话语”陷阱,不偏不倚地致力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话语体系建设,特别要围绕习近平治国理政思想进一步实现“中国梦”宏伟蓝图和“四个全面”战略部署的话语研究与话语创新。
第二,发展话语向共享话语的跃迁。鸦片战争以来,我国陷入积贫积弱的历史境地,国力羸弱,民生凋敝,苦难深重,国民深切期盼民族振兴和国家富强。独特的历史境遇和民族心理,致使“发展”成为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核心话语并贯穿马克思主义大众化全程。从“落后就要挨打”到“发展是硬道理”再到“发展是党执政兴国的第一要务”,以及“聚精会神搞建设,一心一意谋发展”,“发展”话语不断演进,从外族凌辱的抗争口号变成了经济发展的动员口令,从爱国主义的励志格言变成了凝心聚力的思想机制。毋庸置疑,“发展”作为近代以来中国最重要的意识形态口号,为近代中国社会发展提供了重要的思想动力。然而,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因为“发展”的话语内涵不够清晰,根本目的不够明确,支撑理念不够科学,我们曾将“发展”简化为经济发展,又将经济发展等同经济增长,一度由“经济中心”走向“经济至上”,结果导致经济社会发展的严重扭曲和异化。因此,推进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需要理清“发展”的内涵与目的,实现“发展”话语向“共享”话语的跃迁。只有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通过顶层设计与制度安排,让全体人民“共同享有人生出彩的机会,共同享有梦想成真的机会,共同享有同祖国和时代一起成长与进步的机会”,[18](P40)“有更多获得感”,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话语的生机与活力才能焕发出来。
第三,民生话语向民权话语的调适。马克思指出:“人们为之奋斗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有关”,[19](P187)“‘思想’一旦离开‘利益’,就一定会使自己出丑。”[20](P286)人民群众能否真正接受和认同马克思主义,关键在于马克思主义能否实现、维护和发展好他们的根本利益。因此,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绝不是单纯的马克思主义理论通俗化问题,本质上是把马克思主义理论转化为路线方针政策为人民谋利益的过程。从人民群众迫切需要解决的切身利益问题入手,通过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指导和实践,努力提高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满足人民群众各种合理的诉求,这是推进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根本途径。在革命、建设和改革的过程中,我们党始终把保障和改善民生作为重要的奋斗目标,通过制定和执行正确的民生政策有效推进了马克思主义大众化。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土地革命路线政策与“打土豪,分田地”的革命口号,使马克思主义家喻户晓。新中国成立以后,“四个现代化”、“小康”、“民族复兴”成为国民追逐的梦想,我们党通过实施国家发展战略和普惠民生政策,使马克思主义得到越来越多的认同。特别是新世纪以来,我们党不断加强社会建设,着力解决民生问题,“民生”成为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的热门话语,人民群众从中得到了越来越多的实惠,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深入人心。但是,随着人民群众需求的增多与复杂化,民生问题越来越难以解决,“民生”话语效应呈递减态势。究其原因,民生问题不是单纯的经济问题,背后实际隐含着权利问题。民生问题之所以越来越难解决,与“我们不尽公平的财政分配及公共品分配制度、不很完善的民主决策及民意表达机制,以及不太健全的政府功能及管理体制有关”,[21]往往是民权保障不足造成的。既然,民生连着民权,民权保障民生,民生问题的解决就不能不促进或者完善民权。随着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人民群众的权利意识越来越强,对自身权利保障的要求亦越来越高。因此,推进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需要实现民生话语向民权话语调适,通过推进全面法治国家建设和创新制度安排,来切实保障和完善人民群众各项基本权利,以进一步实现好、维护好、发展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
第四,民族话语向世界话语的融通。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是马克思主义民族化时代化的产物,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和时代特色。在话语内容方面,它紧紧围绕建设和发展社会主义的历史主题,系统回答了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总依据、总布局、总任务,以及思想路线、发展道路、发展阶段、依靠力量等基本问题,深深扎根于中国大地,是符合中国实际的马克思主义。在话语形式方面,它注意运用民族文化的表达方式,借助于古诗文、俗文俚语、形象比喻等来形象阐释相关思想理论。如“发展才是硬道理”、“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治大国如烹小鲜”、“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等等。这些话语通俗易懂、形式活泼,既言简意赅地表达了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的思想内涵,又使人民大众易于和乐于接受。不过,因为文化差异特别是意识形态的对抗,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在对外传播过程中受到不少阻力和干扰,严重影响了当代中国国际话语权的建构和提升,因而需要调整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的话语方式和传播策略,实现民族话语向世界话语的融通。一方面,不能离开世界文明片面强调“中国特色”,需要辩证吸收普世话语的思想元素及有益成分,将其上升为普遍性的概念体系和知识范式,解决好“说什么”问题。马克思主义“绝不是离开世界文明发展大道而产生的一种故步自封、僵化不变的学说”。[22](P309)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本质上与世界文明相通,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不是拒斥世界文明发展成果的大众化,不能背离全人类共同遵循的思想理念和价值追求。另一方面,要创新话语表达方式,“着力打造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解决好“怎么说”问题。对外宣传阐释中国特色,既要讲清楚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的民族特色,更要讲清楚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的政治特色,要理直气壮,旗帜鲜明,增强话语自信,实现内外宣传一致。同时,抓住中外思想文化契合点,不断“提炼标识性概念,打造易于为国际社会所理解和接受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1]切实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话语向体现世界文明、符合时代潮流的全球话语融通。
三、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范式及其转型
“范式”概念由美国科学哲学家托马斯·库恩首创。他认为,“范式通常是指那些公认的科学成就,它们在一段时间里为实践共同体提供典型的问题和解答”,[23](P4)“按照其已确定的用法,一个范式就是一个公认的模型或模式。”[23](P21)任何“范式”都意味着是由一定的概念或术语、一定的世界观、一定的范例构成的理论模式或实践模式,并随着实践的发展而发生转换。在此意义上,我们认为,马克思主义大众化存在“灌输动员式”、“教化启蒙式”、“对话协商式”等几种不同的范式。依据列宁的灌输思想,“灌输动员式”采用思想灌输和政治动员的方式实现马克思主义大众化,往往在革命战争等特殊历史条件下使用。因其忽视人的主体性,本质上属于工具范式。“教化启蒙式”采用理论教育和思想启蒙的方式实现马克思主义大众化,虽然注重提升社会大众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认知水平,但因其坚持社会本位,人的主体性同样彰显不足,本质上属于知识范式。“对话协商式”采取思想对话和利益协商的方式实现马克思主义大众化,注重人的需求满足与利益实现,讲究人的平等,本质上是一种人本范式。不难发现,尽管这些“范式”都不同程度地遵循了大众学习和接受思想理论的认知规律,但其内在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并不相同,由此决定的方法论也不相同,凸显出社会大众在马克思主义大众化过程中不同的地位和作用。
推动和实现马克思主义大众化,无论采用工具范式、知识范式,还是人本范式,都由一定的历史语境决定,往往不能自由选择,也不会一成不变。在革命战争年代,广大民众长期处于受剥削受压迫地位,教育缺失,文化素质低,无法有效接受马克思主义理论,不得不将马克思主义理论简化为革命路线甚至政治口号,通过政治动员的方式从外部灌输给他们,因而“灌输动员式”的马克思主义大众化长期存在并处于主导地位。这一“范式”注重工具理性和工具价值,遮蔽对人的价值和意义世界的探讨,弊端相当明显,但因马克思主义理论从根本上契合了中国革命现实需要并有效解决了广大民众的根本需求,马克思主义大众化效果并未因其范式缺陷而受到实质性损害。新中国成立以后,马克思主义理论变成国家意识形态,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在全国展开,“教化启蒙式”成为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主导范式并带有鲜明的意旨。一是试图全面理解马克思主义,将马克思主义话语从“革命”转向“建设”,改变对马克思主义断章取义式的片面理解。二是试图普及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将马克思主义话语从“政治”延至“社会”,不断提高国民马克思主义理论素养。[6]“教化启蒙式”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不断地推动社会大众对马克思主义的认识从自发向自觉转变,促使社会大众主体意识的逐步觉醒。改革开放以来,因时代变迁和社会转型,注重社会本位的“教化启蒙式”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与关注人的价值和意义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语境变迁和话语革新越来越不相适应,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需要实现从“教化启蒙”向“对话协商”的范式转型。
第一,从思想教化转向思想对话。经过多年的改革开放和教育发展,社会大众不仅在经济生活方面获得极大改善和提高,而且在文化素养方面也有了大幅提升和发展,人们的思想观念、价值选择及行为方式越来越多元化多样化。在新的历史语境推进马克思主义大众化,抽象的理论灌输和简单的思想教化越来越难以奏效,必须转向平等的思想对话和互动的思想交流,不断实现以马克思主义为主导的“中”、“西”、“马”的话语交流与融通。一是推进马克思主义理论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思想对话与融合。中国传统文化伴随中华民族几千年,虽然屡遭破坏,却从未泯灭,对国民的影响根深蒂固。当然,中国传统文化中既有积极成分,也有消极成分。其消极成分与马克思主义格格不入,阻碍国民的素质提升和社会的发展进步,影响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历史进程。因此,推进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必须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进行对话与交流,在辩证吸收和改造提升过程中,实现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思想融合。二是推进马克思主义理论与各种社会思潮的对话与沟通。当前,我国思想文化和价值取向已经多元化,各种社会思潮纷纷涌现并不断碰撞交锋,成为社会意识形态的“晴雨表”和“风向标”。推进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话语权的掌控不是以权或力服人,而是以理服人,因而必须与各种社会思潮真诚地进行对话和沟通,讲清中国经济社会发展和进步之道理,寻求共识,不断消除各种社会思潮的思想偏差和认识误区,实现马克思主义对各种社会思潮的引领。三是推进马克思主义理论与当代西方文明的对话和交流。无论是从文化时代性角度来看,还是从文化主体性角度来看,推进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都不能拒斥当代西方先进文化,必须与之进行平等的思想交流和学术对话。如自由、民主、法治、人权等,虽然发端于资本主义,但是显然不是资本主义的专利,并非只有资本主义赋予的一种定义和理解。他们同样是近代以来中国发展进步不可或缺的价值理念,是全人类共同的价值追求。如果以抵制“西方资产阶级思想”为名,对其片面拒斥和全盘否定,马克思主义就会因其拒斥世界文明而变得越来越“小众化”。
第二,从理论认同转向利益认同。任何理论都有它特定的内涵和功能,有自己的边界,不是任何人都能接受和认同的。从文化生产角度而言,马克思主义理论是知识分子和政治领袖的思想产物,博大精深,抽象复杂。普通民众难以从理论角度,大多只能从实践角度,来接受和认同马克思主义,即看马克思主义能否实现、维护及发展自身利益。他们关注的对象往往不是马克思主义理论本身,而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路线、方针、政策及其实施效果。因此,推进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着力点不在理论如何通俗化而在理论务必具有穿透力和实践性。也就是说,马克思主义理论一定要能够解答现实社会问题和增进民众切身利益。如果民众的现实利益问题得不到解决,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将变得苍白无力,马克思主义必然遭受大众冷落。当代中国思想多元乃至思想混乱其实是社会利益高度分化的反映,每种思想都有自己的现实关切和利益诉求,在当代中国社会的利益结构里都有一定的合法性,马克思主义要引领纷繁复杂的社会思潮实现思想整合从根本上取决于社会利益的整合,实现经济社会发展成果的共创共享。一是坚持和落实人民共创共享的发展理念。人民群众既是社会财富的创造者,又是社会财富的享有者。共享改革开放和经济社会发展成果,使人民群众有更多的获得感,是推进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基本原则。二是进一步增强党的路线方针政策的科学性和执行力。党的路线、方针、政策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转化形态,蕴含着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改革开放以来,部分政策因考虑不周、执行不力等原因,民众利益不仅没有从中得到增进反而受到减损。这不仅严重影响民众对党和政府的信任,而且大大削弱民众对马克思主义的认同。三是着力破解利益集团对深化改革的阻挠。“利益集团对于促进国家利益、人民利益和试图平衡各种利益的改革,总是采取抵触的态度,并且利用自身的强势地位,不择手段地维护现有的利益格局。”[24]这些“手段”就包括利用意识形态进行干扰。虽然,触动利益比触及灵魂还难,但是,不破除利益集团阻挠,改革寸步难行,利益认同无法实现,马克思主义理论认同就成为空中楼阁。四是发展民主政治,建立健全利益整合机制。利益共创共享问题本质上是个政治问题,不能离开政治体制改革来实现。实现共创利益共享必须发挥执政党的整合功能,建立运转协调的利益整合机制,如利益表达机制、利益协商机制、利益均衡机制等。
第三,从功利刺激转向权利保障。如果说,马克思主义大众化本质上是一种政治认同的话,以利益增进实现政治认同虽然是推进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根本路径,但不是也不可能是唯一路径。伴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和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通过利益整合实现利益认同进而达到政治认同的难度不断加大,在社会财富总量大获提升的情况下,相对于财富增长而言,人们更加关注财富分配,这实际涉及以公平为核心的权利享有问题。就此而言,权利的保障和实现已经成为意识形态认同的重要基础,推进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需要从单纯的利益依赖转向适度的权利导向,在一定程度上从功利主义走向权利主义。应该说,以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为旨趣的马克思主义从未忽视过人的权利的维护和保障,马克思主义指导下的中国革命和建设就是为了维护和实现民族、国家以及个人的权利,新世纪以来国家尊重和保障人权还被写进我国宪法。不过,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现实国情致使“人民形式上有权、实际上无权”[25]的现象在某些领域依然存在。因此,推进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必须依法保障公民权利不受侵犯,认真落实公民在经济、文化、社会等方面的基本权利。如果公民的基本权利得不到有效保障,马克思主义认同的基础就会严重削弱,马克思主义大众化就会流于空谈。一是进一步增强全社会尊重和保障人权意识。尊重和保障人权是马克思主义的题中应有之义,自由、平等等人权价值观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内容,从人权意义上说,“中国梦”就是“人权梦”。因此,当代中国推进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不能忽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人权理论的传播,必须增强全社会尊重和保障人权意识。二是切实保障公民权利,实现公民权利保障法治化。切实改变重集体人权保障,轻个体人权保障的传统观念,依法保障个人享有的生命、人身和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各方面的权利,将其落实在立法、执法、司法以及经济社会发展各项制度和政策之中。三是切实保障公民在经济文化社会等方面的基本权利。从底线公平角度出发,通过制度设计和政策执行,切实保障公民在文化教育、医疗卫生、社会保障、居住出行等事关人民群众生计生活的基本权利,逐步实现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以权利保障促进民生问题解决。四是切实保障人民当家作主的政治权利。“民主的本质是政治参与,只有通过实实在在的政治参与,人权主权才不会流于形式,公民才会真正当家作主。”[26]保障人民当家作主的政治权利,不仅需要完善人民代表大会和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制度,切实保障公民享有的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四大权利,而且还需要切实保障与之相关的知情权、表达权、结社权等政治权利。
第四,从政治说教转向生活融入。马克思指出:“哲学把无产阶级当做自己的物质武器,同样,无产阶级也把哲学当做自己的精神武器。”[20](P17)就本质而言,马克思主义与人民群众是一致的,关注群众利益、贴近群众生活、表达群众诉求,是马克思主义的本质要求。然而,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马克思主义大众化偏重政治说教和宏大叙事,其内容多与国家发展、民族兴盛、社会进步、人类生存有关,过分强调奉献和牺牲,片面注重国家与集体,太多倾向政治与社会,在很大程度上遮蔽了马克思主义对生命个体及其日常生活的关照,使马克思主义与人民群众的思想鸿沟越拉越大。其实,日常生活是“意识形态”的重要寓所。马克思主义大众化要进入春风化雨的境界,取得润物无声的效果,就不能不关注人们的日常生活。一方面,通过理论宣讲、学校教育等方式推进意识层面的马克思主义大众化。既要通过学校思想政治教育改革,提升社会大众(青年学生及部分成人)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素养,帮助其掌握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又要通过理论宣讲提升党员干部及普通民众的政治素养及政策水平,帮助其认知党和国家的路线、方针和政策。另一方面,通过传媒引导、榜样示范等方式推进无意识层面的马克思主义大众化。无意识层面的马克思主义大众化是隐形的,需要将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隐含于各种文化产品、实践活动、制度规范,以及生活礼俗习俗之中,使社会大众在潜移默化中受到感染和熏陶,逐步积淀起马克思主义传播的政治意识和思想观念,最终变成一种符合主流意识形态规范和要求的无意识心理。
第五,从理论迎合转向理论批判。批判性是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精神和重要品质。翻开马克思的著作,很容易发现一个词就是“批判”。在马克思那里,“批判”意味着为追求真理和捍卫无产阶级的利益而对现存的一切进行理性考量和辩证扬弃。可以说,彻底的批判精神是马克思主义革命性和科学性的集中体现。从某种意义上讲,社会大众选择和认同马克思主义就是因其“不崇拜任何东西,按其本质来说,它是批判的和革命的”。[3](P22)在马克思主义大众化过程中,马克思主义贴近实际、贴近生活、贴近大众是必然的。但是,不可一味地迎合实际、生活和大众,而忽视马克思主义应有的批判精神。马克思主义如果不能针砭时弊、激浊扬清,就无法得到大众认同,实现大众化。因此,马克思主义大众化需要从一味的理论迎合转向适度的理论批判。一方面,要用马克思主义批判一切消极的、腐败的、落后的东西。既要坚决批判各种反马克思主义和非马克思主义的社会思潮,又要坚决批判各种低俗媚俗的社会文化和各种不良的社会现象。既有对社会大众自身存在的一些不合时宜的价值观念、行为方式和生活习惯的批判,也有对党和政府工作失职或缺位、错位的批判。另一方面,要在理性批判的基础上,用马克思主义去引领、规范和建构。“批判”必须遵循马克思主义的立场原则和社会主义的价值理想,这是马克思主义批判与其他主义批判的本质区别,是区分“批判”与“抹黑”的重要标准。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批判是建设性的,是在充分肯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和充分了解大众需求的基础上,对当下我国社会现实进行的批判性反思,为规范性矫正指明方向和提供对策,服务于国家发展、社会进步和人民幸福。
四、结 语
长期以来,很多人将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片面视为马克思主义理论具象化问题,将其简单等同社科成果普及工作或政治宣传工作,就普及论普及,就宣传讲传播,思想认识的高度和深度显得很不够,理论内涵的厚度和学术支撑的力度显得很单薄。其实,从实质上来看,马克思主义大众化是马克思主义作为国家主流意识形态的传播与认同问题,旨在维护和增强我国现行政治制度和政治体制的合法性,不仅具有鲜明的政治性,而且具有很强的学术性。在当前复杂的舆论环境和舆论斗争形势下,马克思主义话语创新及体系重构显得非常重要。这是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研究面临的重要课题,也是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走出困境的必然选择。推进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迫切需要实现政治话语、学术话语、大众话语的互动与合力,需要马克思主义、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现代西方文明的汇通与融合,更需要马克思主义理论指导下的路线、方针、政策、制度、法律等的贯穿、落实和执行。从根本上说,需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的高效能支撑。因此,既要搞好思想观念层面的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不断增强社会大众对马克思主义的认知、认同及信仰,更要搞好制度规则层面的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不断实现人民群众的利益和诉求,使社会大众在共创共享、人生出彩中实现对马克思主义主流意识形态及其支撑的社会制度的认可和认同。
[1] 习近平.在哲学社会科学座谈会上的讲话[N].人民日报,2016-05-19.
[2] 萧净宇.超越语言学——巴赫金语言哲学研究[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
[3]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M].第5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4] 景天魁.中国社会发展的时空结构[J].社会学研究,1999,(6).
[5] 罗荣渠.现代化新论——世界与中国的现代化进程[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
[6] 韩庆祥.深化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基本路径[J].理论视野,2011,(2).
[7] 于树贵.改革开放以来价值观念的新变化[J].高校理论战线,2001,(2).
[8] 李友梅等.中国社会生活的变迁[M].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08.
[9] 王治河.福柯[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9.
[10] 齐爱军.知识类型·话语形态·媒介结构——核心—边缘媒介文化循环生产模型论析[J].现代传播,2012,(9).
[11] Em Griffin.A First Look at Communication Theory(影印版)[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10.
[12] 孟建.我国舆论引导的新视域——关于官方话语和民间话语互动、博弈的理论思考[J].新闻传播,2011,(2).
[13] 檀有志.国际话语权竞争:中国公共外交的顶层设计[J].教学与研究,2013,(4).
[14] 王伟光.建设中国特色的哲学社会科学话语体系[N].中国社会科学报,2013-12-20.
[15] 李德顺.如何深化我们的研究[J].理论视野,2011,(2).
[16] 陈锡喜.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和话语体系[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
[17] 杨筱刚等.“革命”话语到“建设”话语——“思想解放”的伟大实践[J].西南民族大学学报,2010,(2).
[18] 习近平谈治国理政[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4.
[19]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M].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0]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M].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21] 徐勇,项继权.民生问题的实质是政治问题[J].华中师范大学学报,2008,(3).
[22] 列宁选集[M].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3] 库恩.科学革命的结构[M].金吾伦,胡新和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
[24] 程恩富,詹志华.当前我国利益集团问题分析[J].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2015,(10).
[25] 习近平.在庆祝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成立6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N].人民日报,2014-09-06.
[26] 陈佑武.政治参与的人权谱系[J].广州大学学报,2016,(5).
On the Popularization Study of Marxism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Discourse Theory in Contemporary China
Chen Dexiang
(School of Marxism Studies,Hunan Normal University,Changsha,Hunan 410081)
popularization of Marxism;context;discourse;paradigm
To promote the popularization of Marxism in contemporary China,it is necessary to study the changes of context,discourse reform and paradigm transformation in the context of the popularization of Marxism in contemporary China.Chinese economic modernization has profoundly changed the historical context of contemporary Marxism popularization,causing the separation of the political discourse and academic discourse,the barriers between the official discourse and folk discourse,the conflict between China discourse and Western discourse etc..We should adapt to the changes from the people's livelihood discourse to the civil rights discourse,the integration of national discourse to the world discourse,and at the same time,to carry out the revolution of Marxism popularization paradigm.We must realize the paradigm transformation from the“form of indoctrination and mobilization”,“enlightenment”to“dialogue and consultation”,namely,the paradigm transformation from ideological education to ideological dialogue,from the value of identity to the identity of interests,from the protection of the rights to the implementation of rights,from political preaching to life integration.
[责任编辑 李文苓]
陈德祥,湖南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湖南长沙410081)。
* 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中国梦的话语传播与大众认同研究”(项目号:14XKS007)、湖南省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研究:语境、话语及范式”(项目号:12YBB210)的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