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气候变化对越南妇女的影响及对策
2017-01-28吕亚军
吕亚军
当代气候变化对越南妇女的影响及对策
吕亚军
当代气候变化使越南农村妇女的家庭负担加重,健康风险增加,家庭决策权被弱化。在不断深刻检讨和反思环境危机、发展模式及妇女地位与作用的过程中,越南政府采取了强化气候变化响应的组织能力和治理机制,增强妇女应对气候变化意识、促进人力资源发展,加强气候变化国际合作等措施。但各级妇女干部数量较少和妇女社会公共事务参与度较低,影响了基于妇女视角的相关政策的提出与实践,也影响了妇女需求的表达与诠释。
气候变化;越南妇女;性别视角;社会治理
革新开放以来,越南妇女的生存境况发生了巨变,但迄今为止,妇女的权利、需求及边缘化处境尚未得到充分关注。在经济全球化的冲击下,这个群体面临的结构性和制度化不平等不仅同贫困、社会排斥、边缘化扭结在一起,而且同资源耗竭、环境退化以及不可持续发展的各种表现形式互为交织。农村贫困妇女的社会经济脆弱性和受气候变化影响的脆弱性往往错综复杂地互为纠结,气候变化的威胁和挑战往往使其既存的社会性别劣势进一步放大。由此观之,气候变化及其应对之策不只是环境问题,同时也是社会公正和人权问题。本文拟从越南气候变化对妇女的影响、政府政策、实施成效等三方面来分析越南妇女在气候变化中的适应性问题。
一、气候变化对越南妇女的影响
当代越南的气候处于不断恶化的进程中。温度、降水和海平面等方面都存在明显的改变,而且冷风、台风以及降雨的天数也都发生了变化。1958—2007年,越南年平均气温上升了0.7度[1],海平面也上升了近20厘米。气候变化引发了严重的自然灾害,特别是以台风、洪涝和干旱最为显著。[2]49逐渐恶化的气候变化造成了越南巨大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仅2016年上半年,因干旱、海水侵入、强降雨、极冷天气延长等自然灾害已导致37人死亡、108人受伤,灾害损失估计达75700万美元。[3]气候变化还可能导致越南的工业生产率降低2%—15%。[4]1极端的气候变化致使越南妇女的生理、心理、家庭地位等方面均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1.加重了农村妇女的劳动负担
由于传统社会建构的性别角色与行为,男性往往是一家之主,承担着养家糊口的责任,而女性最大的责任则是家庭安康,女性需要养育孩子、洗衣做饭、为丈夫和孩子提供情感慰藉。具体来说,在农业生产上,越南女性负责水稻种植中的许多活动,如收集水稻种子、移栽苗木、施肥、除草和收割等;男性则负责沉重的或危险的事务,如耕田、播种、喷洒农药、晾晒稻谷。[5]83在再生产活动上,女性负责做饭、清洗衣物、收拾屋子、照料和喂养牲畜、收集用作燃料的木料、买卖货物;男性负责教育孩子、清扫牲畜圈等。[5]87革新开放以来,虽然越南农村妇女获得了更多的权利,妇女的社会地位和生活质量也得到了不断改善,但妇女仍旧主要承担着再生产劳动,而且这种劳动分配格局会因气候变化导致的高温、寒潮、洪涝、干旱等极端性天气灾害而进一步加深。这是因为根深蒂固的性别角色观念会妨碍男性参与低价值工作(所谓“女性化”工作)的愿望,从而降低了他们在应对气候灾害时增加家庭中迫切需求的劳力的愿望,这无疑会加重妇女的再生产劳动负担。据越南河静省松山县(Soc Son)相关的社会调查显示,仅有20%的农村家庭依靠自家的林地和土地可满足生活需求,大多数家庭都需要到至少有2—4公里远的地方去搜集燃料,每次花费一天半的时间搜集的燃料大概只可以用 10天。[5]88而气候变化使得妇女更难搜集到家庭生活必需的燃柴。
2.增加了妇女的健康风险
妇女尤其是孕妇、哺乳期妇女和孩子,特别容易受到水缺乏的影响。暴雨、海啸等极端气候灾害不仅可能摧毁庄稼、房屋、桥梁等,而且可能会给妇女及其家人带来疾病、伤害乃至死亡。河流的低水位意味着来自水力的电力更少,这将影响所有类型的服务供应,比如抽来的水在城市中的分配。气候变化将直接或间接影响许多传染病的传播过程,尤其是对虫媒传染病,如疟疾、血吸虫病、病毒性脑炎和登革热等的发生和传播影响更为直接,气候趋暖使海平面和海表面温度上升,通过水体途径传播疾病发病率也会增加。据调查,越南在洪水期间感染生殖道疾病的妇女明显增多。[6]33不可预知的水供应、更多的风暴和洪水、高温将使生命保障系统更加脆弱。气温的升高将带来更多的干旱,使水库和土壤中的水分蒸发速度更快。所有这些变化都会给粮食安全带来威胁。在食物缺乏的时候,妇女便会吃得更少,这使得她们更为虚弱。由于在家庭和社会中的资源获取和控制上,妇女明显处于劣势,这不仅使其整体健康水平低于男性,而且在教育投资上的不足,也影响了其对健康的追求,这就使得气候灾害发生后,妇女更易受到侵害。农村贫困妇女在灾害面前的易受损害性更大,灾害可能会使其本就困难的生活和生计雪上加霜,还可能会造成妇女丧失资产和生计,或者因致病、致伤、致残而陷入贫困。
3.弱化了妇女在家庭中的决策权
一些学者调查研究认为,个人社会经济资源对家庭决策权的形成有一定的影响。婚前权利资源的拥有量与婚后的夫妻权利强弱有关,即婚前自身条件及家庭背景较优越的妻子在婚后角色互动中亦较少顺从、听命于丈夫。此外,经济因素的直接影响强弱,对夫妻关系的定位亦有重大影响。相关研究证实,丈夫的权利较大,是因为他们往往拥有较多的资源(如物质资料和地位);中产阶级的丈夫因为比工人阶级的丈夫更容易获得声望和物质报酬,所以也更有权势。众多研究的结论均认为,妻子资源的增加即在经济上不再依赖丈夫时,其家庭影响会随之增加,但丈夫资源的增值则与其权利成反比。这是因为丈夫的教育程度、职业层次及收入越高,他们亦就越倾向于平等的婚姻关系。越南的革新开放突破了传统的经济框架,使双方的持家能力及劳务上的投入比例显得十分重要,这有助于家庭决策权的分配朝着有利于妇女的方向发展。但在现实生活中,女性更容易将婚姻与家庭的成功视为人生最重要的价值体现,所以女性很容易婚后在物质与精神上依附于丈夫,也正因为如此,女性更容易放弃自己的一些权利。在越南的一些家庭,男性仍是家庭重大事务的最终决策者,妇女仅能独立决定家庭的小额开支,如购买食品、衣物或家庭所需的某些工具。在越南河静省禄河县(Loc Ha),妇女是主要的盐业工人,但如果想修建储藏盐的仓库,就必须与丈夫商量,并由丈夫来做最终决定。[7]78在禄河县的调查显示,自然灾害严重影响盐的生产,使得盐业收入非常不稳定。由于妇女是主要的盐业工人,自然灾害使其失去了重要的收入来源,因而也使其失去了一定的家庭决策权。[7]73
在气候变化面前,乡村居民的生存问题变得十分复杂而艰难,外出打工于是成了小农的一个主要生存策略。为了降低家庭的生存风险或改善生存机会,“流动”与“留守”的双重路径就成为农村家庭维系生存的权宜策略。其中女性留守是绝大部分农村家庭采取的主导型分工模式。大量留守妇女不得不在缺乏生产资源、发展机会和公共服务的条件下维系着温饱农业,同时兼顾非农活动,另外,她们还需承担起照料儿童、老人的沉重负担以及支撑整个留守家庭的重任。“男工女耕”这种农村新的劳动组合方式,既是乡村居民适应气候变化的无奈之举,又是女性传统性别角色分工的扩大化和复杂化。而这使妇女在生产过程中遭遇了种种困境:角色转变的艰难适应、生物性特征的限制、劳动力的短缺、可以动员的社会资源的有限,甚至还受困于公共资源的投入不足。在难以得到有效社会支持的情况下,妇女在家庭生计角色上的变化给她们带来了很多不适应和难以应对的困境,从而加重了她们的身心负担。
二、越南政府的应对举措
在对环境危机、发展模式及妇女地位与作用进行深刻检讨和反思的过程中,越南政府逐渐适应潮流,提出妇女、环境与可持续发展这一命题。妇女在环境变化中的重要性、脆弱性和能动性逐渐得到越南政府的承认与重视。为了充分发挥妇女在环境变化中的能动性,需要越南政府采取积极态度正视其脆弱性、肯定其重要性,为此,越南政府采取了以下举措:
1.强化气候变化响应的组织能力和治理机制
随着全球气候变化主题的不断拓宽,国际决策者对应对气候变化的社会性别维度的意识、兴趣及关注度都在与日俱增,妇女的“能见度”也随之明显增强。1992年6月,联合国环境与发展大会通过了《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和《21世纪议程》等文件。《21世纪议程》是国际社会首次以立法形式将社会性别、环境保护与可持续发展相关联。其中在18处提到了社会性别,252处提到了妇女,并在第24章“为妇女谋求可持续和公平发展的全球行动”中系统阐述了妇女与可持续发展的关系。《21世纪议程》整个文本不断提及妇女的需求、权利、参与、角色等,并将妇女福祉的改进作为实现可持续发展的一个必要条件。1994年11月16日,越南政府批准了《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2002年9月25日,批准了《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的补充条款《京都议定书》。2004年11月10日,批准了《21世纪议程》。
2007年7月,越南政府设立负责执行《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和《东京议定书》的全国指导委员会。该委员会负责协调全国气候、气候变化及相关政策发展方面的工作并鼓励国际合作。自然资源和环境部(以下简称MONRE)下属的气象学、水文学和气候变化部门(以下简称DMHCC)负责委员会常设办公室的日常事务。2007年越南总理指派MONRE与其他部门合作执行“应对气候变化全国目标项目”(National Target Program to Respond to Climate Change,简称为NTP-RCC)。该项目的常设办公室也由DMHCC负责。NTP-RCC是直到2015年实现越南可持续发展目标构建气候变化活动的主要框架。NTP-RCC的指导原则是性别平等、可持续发展、跨部门方法与减贫。NTP-RCC强调需要在部门、地区和乡级层面进行脆弱性评估,将穷人、妇女与孩子作为最易遭受气候变化影响的弱势群体。[6]242013年12月,越南政府发布法令宣布,所有层级的防控洪水与暴雨委员会(Committees for Flood and Storm Control,简称为CFSC)的决策委员会必须有要妇联代表的席位。
2.增强妇女应对气候变化意识,促进人力资源发展
其一,组织环境知识培训和知识竞赛。越南女性在对气候变化总体了解、引发气候变化的原因、气候变化结论受政治的影响、对国际社会应对气候变化的了解、对“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的理解、对越南应对气候变化行动、应对的努力程度、应对的有效性的认知以及个人参加应对行动的努力意愿等方面都存在明显不足。据相关的一项调查显示,93%的受调查男性听说过气候变化,而只有75%的女性听说过。所有被调查者都表示,男性通常看了电视后再告诉妻子气候变化的信息。[7]77为此,有必要加强女性的环保与气候意识。越南广宁省海河县(Hai Ha)妇联联合县农业和农村发展部为妇联450名成员提供农作物种植和牲畜养殖、家禽家畜疾病预防等5门科学和技术课程。[8]2011年1月,宁平省女公职人员组成的11支代表队参加了由省妇联举办的女公职人员环境保护知识竞赛。[9]
其二,召开环境会议,促进环境保护运动。2014年7月23日,海阳省妇联、自然资源和环境部、海阳省国内水和环境净化中心(Provincial Center for Domestic Water and Environmental Sanitation)召开会议专门讨论芹苴乡(Thanh Tung)创立的“全民参与保护绿色、干净和美丽环境”模式。这一模式的目标是在环境保护联合行动中的所有层面发挥妇联的作用。[10]广宁省海河县妇联还鼓励成员参加环境保护运动,615名成员参加了环境保护的205个工作日。[8]
其三,实施提升妇女灾害应对能力的项目。2010年11月,越南妇联在富安省和平定省实施了加强妇女应对自然灾害能力的项目。平定省富山乡(Phuoc Son)是沿海乡村,洪灾频发,2600名居民靠水产养殖业和农业为生。当地妇女很早就懂得如何在暴风雨来临前修建河边堤坝、搬运牲畜到高处、储存干净的水和其他必需品,以及在洪灾后如何杜绝传染病。富山乡妇联主席表示,项目实施后,当地妇女更清楚地知道在洪灾和暴雨前后要如何恢复生活,更多丈夫同意让其妻子参加灾害预防工作。妇联现在已成为省洪水与风暴控制委员会的常任成员,并且在自然灾害预防和控制上能表达自己的意见。[11]
其四,举办妇女与环境的展览。2016年6月4日,宁平省举办了一场名为“越南妇女保护环境和构建新农村”的展览,这是越南妇联、宗教事务政府委员会、宁平省人民委员会联合组织的“红河三角洲宗教妇女保护环境、推进新农村建设”的系列活动之一。活动的主要目的是增强精英妇女尤其是宗教妇女在环境保护和适应气候变化方面的意识和责任。此次展览分为三个主题:妇女和气候变化、妇女保护环境、妇女构建新农村。现场展出的200多幅照片展示了保护环境、预防污染、传送新技术(如垃圾收集、限制使用塑料袋、洪水易发地区的给水站、节约能源、种植红树)等方面的内容。展览还展出了与构建新农村和城市生活空间有关的“五不三清洁”家庭建设活动内容。[12]
3.加强气候变化国际合作
一方面,政府积极争取国际资金援助,实施有利于改善妇女地位或性别平等的环境项目。2014年1月,越南政府接受了挪威提供的180万美元,在富安省、平定省和老街省的32个乡实施减灾项目。该项目主要帮助包括妇女在内的脆弱群体应对灾害和气候变化。[13]2014年12月,越南批准了由亚洲发展银行、荷兰信托基金会(Netherlands Trust Fund,简称为NTF)、城市气候变化适应基金会(Urban Climate Change Resilience Trust Fund,简称为UCCRTF)以及水融资伙伴基金会(Water Financing Partnership Facility,简称为WFPF)等共同发起的GrEEEn城市项目。三“E”即环境可持续性、经济竞争力与平等。该项目寻求在执行绿色城市行动计划中将城市发展与环境改善相结合。该项目将持续到2020年,目标是实现环境保护、可持续的经济发展、生活质量的平衡,重点在于基础设施和气候变化的适应。该项目虽不直接针对性别平等或妇女赋权,但通过改善农村和城市基础设施,让妇女获得更多的社会服务、经济财政资源和机会,加强妇女发言权和参政权等,将有助于项目目标的实现。[14]12
另一方面,承办与性别有关的国际环境会议,扩大性别议题的国际影响力。2016年5月16日,越南政府及其相关部门和机构与来自22个国家和地区的代表参加了在河内举行的“性别与减灾”亚太地区会议。越南农业与农村发展部部长兼越南防控自然灾害中央指导委员会主席高德发指出,越南妇女是首先使其家庭适应自然灾害的人,也是首先使其公共生活回归正常的人。在三天会议期间,与会者讨论了加强性别平等,促进妇女在优势领域(如关于灾害风险知识)的领导地位以及在减灾过程中的反应、恢复和适应能力的提高,促进高效应对、恢复和重建的准备等内容。高德发号召所有国家协调一致将性别视角融入《2015—2030年仙台减灾框架路线图》(Sendai Framework for Disaster Risk Reduction)中,该框架要求,性别、年龄、伤残和文化视角应被融入所有政策和实践中,应促进妇女和青年的领导地位。[15]
越南政府增强妇女在环境变化中适应性的努力,尚未涉及社会公正与分配正义,也未完全将社会性别纳入气候变化政策的主流,这意味着需深入思考政府提升策略的实际效果。
三、越南政府实施应对策略后的效果
越南政府提升妇女在气候变化中的适应性政策,对增强妇女应对气候变化意识、提升应对气候变化的技术与能力、建立性别友好的社会氛围都大有裨益。但从长远来看,妇女在气候变化中要真正发挥自己的能动作用,还需从根本上保障妇女在气候变化公共活动领域的“能见度”与参与度。而越南政府目前针对妇女的气候政策还存在着以下局限:
1.各级妇女干部数量较少,影响了基于妇女视角的相关政策的提出与实践
由于传统社会性别歧视和偏见,越南妇女在平等参与社会事务的管理方面仍存在不少阻碍。例如,全国各级领导干部中的妇女比例仍然偏低且增长缓慢,越南共产党领导干部中的妇女人数比例从2005年的20%上升至2010年的30%[16],但妇女高层领导的比例仍然较低。2014年,越南共产党中央委员会200名成员中仅有9%的妇女委员,63名省长中仅有1名妇女省长。[17]另外,在自然资源与环境部、环境环保署、自然资源和环境局等各级环境保护行政主管部门中工作的妇女人数较少。这意味着妇女较少有机会参与有关环境保护建设法律、政策、项目、方案的制定、实施、监测和评估,妇女的利益也很难在灾害风险管理以及与气候相关的情况中得到充分考虑。越南政府推行的《应对气候变化与自然灾害政策计划的全国目标项目》并未针对妇女的弱势或性别问题制定明确的目标或行动。相应地,地方政府也没有拨付专项资金帮助妇女加强其适应气候变化的需求。基层妇女参与社区公共事务决策的程度也较低,妇女往往因对政治系统的认识、情感、价值、信念较模糊,政治理论素养较低,驾驭全局的政治能力明显偏弱,因此常以旁听者和局外人的角色参加村民会议,在选举投票时往往随众、随夫,缺乏自主性,政治效能感较为低下,这样就导致了农村妇女在基层民主社会中处于边缘化的境地。妇女在基层社会权力结构中的缺席或不足不仅会影响妇女表达对气候变化的态度、利益和需求,而且会妨碍气候变化下的环境公平与环境正义的实现。在现实生活中,男女两性对风险和气候变化的关注点有所不同,男性通常关注的是大规模的结构性措施(如修建堤坝、水库、整修道路),妇女则集中于改善卫生保健、造林和可替代生存机会的发展等问题。[6]31而在越南基层风险危机管理组织(如防控洪水和暴雨委员会)每年制定的灾害应急预案中,并未考虑男女的特殊需求和不同能力,只列出了要在发生紧急状况时候建造产妇的疏散场所。[6]32
由于农业、减灾、卫生及水资源等各个气候敏感部门的各级决策者和一般工作人员尚未意识到妇女在减缓和适应气候变化中的作用、贡献和潜力,因而没有为她们应对气候变化的挑战提供保护和支持。由于缺乏有效的执行和监督机制,既有的政策和规定在地方层面常常得不到落实或者难以执行到位。政策及立法措施同保障和尊重妇女权利的现实之间也一直存在着巨大落差。
2.妇女社会公共事务参与度较低,影响了妇女需求的表达与诠释
阿伦特将性别和那些以生理为前提的劳动分工本体论化,直到今天,正是这一劳动分工在历史进程中把妇女限制在单一的家务劳动和人的再生产领域之中。[18]625即使在越南某些地方的抗灾防灾、灾后重建中,男女同样都付出了努力,例如都参加了村庄紧急行动小组,负责将稻谷搬运到高处、将积水抽出农田等,但男女在灾害风险管理中的角色仍存在性别差异。在灾前,男性负责挪动较重的财物、在台风和洪水期前加固房屋和牲畜棚、提早收割水稻,妇女则通常负责家庭内部的准备,如储存受灾期间的食物和水、在洪水易发季节将较轻的家庭财物如衣服搬至高处。在受灾期间,尽管男人更可能去清洁公共区域而非家里和邻近区域,但男女都要清洁和清理田地、灌溉系统和水井。灾后,男女都要参与重建生活和房屋的活动,男性通常承担的任务需要更多的体力,妇女则通常负责播种农作物和准备生活饮用水。[6]31而在一些地方,许多关键性活动中只有男性参与,如村庄快速反应小组、搜寻和救援、灾害评估、掩埋已死亡动物、加强公共基础设施等。女性承担了许多灾害风险管理活动,例如,通常在灾害后负责集体伙食、照料老人和病人。女性能更好地在灾后对他人给予情感和精神上的支持。
男女两性在灾害风险管理中的角色差异,与其在社会公共事务中的表现是一致的。妇女很少参加村民会议,多数妇女只有当其丈夫很忙或不在村里时才会去参加。妇女也很少参加关于技术的会议。相关的一次社会调查显示,妇女认为,自己的教育程度比男性低,会很难听懂或掌握课程的内容;去上技术培训课会耽误自己买卖商品的时间;大多数培训课程都在乡级层面进行,这就要妇女花更多时间到达培训地点;妇女的主要责任是家务劳动,如果让丈夫留在家里做家务而自己去参加培训,丈夫可能做不好家务;应该尊重丈夫的意愿,如果丈夫愿意参加培训,那么应先让丈夫去。[5]94在越南Trung Son水电项目的咨询会议中,妇女占参与者的40%,但大多数妇女并没有发言,特别是在男性村领导出席的情况下更是如此。在53名参与咨询会的村民中,发言人主要是男人和户主,大多数妇女在咨询过程中并未发言。当参与咨询的邀请函送到家庭时,男人通常会代表家庭出席,只有当其丈夫很忙或咨询邀请函是发给妇女本人时,妇女才会参加。妇女通常关心的是生活和环境问题,如饮用水、河流、区域、空气污染及其对健康的影响;男人则关注交通、补偿和住房等问题。因此在男人主导的咨询中,环境问题在相当程度上被忽视。[19]17
男人的教育水平和社会化程度更高,意味着男人更自信、表达更清楚,也因此有更多机会阐明自己的观点。这激发了男性参与气候变化公共活动的兴趣,也巩固了其在大多数灾害风险管理活动中的领导地位。女性则由于各种原因主动或被动地偏离气候变化的公共活动领域,这不仅使其陷入一种负面循环,而且使其边缘化地位进一步固化。
四、结语
气候变化对所有人群特别是妇女产生了极为不利的影响。但妇女却在环境保护中具有能动作用,妇女在领导战略、自然灾害管理以及与气候变化的影响做斗争中,特别是在草根阶层,展现出独特的知识和专长,因此能在性别赋权的条件下成为环境保护的主力军,为国家经济发展做出重要贡献。但遗憾的是,就目前越南政府应对气候变化的情况来看,由于气候变化通常被看作是一个科学和技术现象,在有关气候变化的主流政策和社会辩论中,妇女仍是缺席的。这说明越南在将社会性别观点纳入减缓和适应气候变化的政策和干预方面仍面临严峻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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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秦 飞
Influence of Contemporary Climate Change on Vietnamese Women and Counter-measures
LYUYajun
The family burden,health risk and weakening of family decision-making power of women is worsened by modern Vietnamese climate change.The Vietnamese government takes a series of measures,such as intensifying political system of responding to climate change,improving women’s climate change consciousness,strengthening 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 after rethinking the environmental crisis,development model and women’s status and roles.The actual result ofthe government actions is restricted bythe lowlevel ofwomen’s participation in politics and social affairs.
climate change;Vietnamese women;gender perspective;social governance
10.13277/j.cnki.jcwu.2017.02.012
2017-02-22
C913.68
A
1007-3698(2017)02-0086-07
吕亚军,女,云南财经大学国际语言文化学院副教授,世界史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社会史。650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