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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兰雅的汉语语言观及其当代价值*

2017-01-27

国际汉学 2017年3期
关键词:术语语言文字汉语

傅兰雅(John Fryer,1839—1928)是晚清西学东渐过程中的一位标志性人物。他是英国传教士,但毕生献给中国:他在中国译书、创刊、办学,在美国教授中国文化。他在华共35年,其中在江南制造局从事翻译工作28年,共译书129种,涉及自然科学、应用科学、军事科学和社会科学,对晚清社会发展与学术界都影响深远。他西学译介内容之丰,范围之广,影响之大,同时代人几乎无可匹敌。熊月之①熊月之:《西学东渐与晚清社会》(修订版),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年,第453页。、马敏②戴吉礼:《傅兰雅档案》,第一卷,南宁: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V页。等学者都曾倡导学界要深入研究傅兰雅。专门史和科技史领域的诸多学者如阿德里安·贝内特(Adrian A.Bennett)③Adrian A.Bennett, John Fryer: The Introduction of Western Science and Technology into Nineteenth-Century China.Cambridge: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67.、王扬宗④王扬宗:《傅兰雅与中国近代的科学启蒙》,北京:中国科学出版社,2000年。、熊月之⑤《西学东渐与晚清社会》(修订版)。、孙邦华⑥孙邦华:《论傅兰雅在西学汉译中的杰出贡献》,《南京社会科学》2006年第4期,第133—139页。、王红霞⑦王红霞:《傅兰雅的西书中译事业》,博士学位论文,复旦大学历史学系,2006年。、夏晶⑧夏晶:《晚清科技术语的翻译—以傅兰雅为中心》,博士学位论文,武汉大学,2012年。等都展开了对傅兰雅的研究,但往往集中于对其译作或西学传播事件的整理与罗列,对其科技译名策略与统一策略的归纳。《傅兰雅档案》(1—3卷)2010年在国内出版,给傅兰雅研究提供了翔实的一手资料,有助于傅兰雅研究进一步深化。本文的研究对象为傅兰雅汉语语言观,将主要基于《傅兰雅档案》(1—3卷),探讨傅兰雅汉语语言观的内容与成因,并揭示其当代价值。

一、傅兰雅汉语语言观的历史语境

每一种思想和观点都有其产生的深厚历史背景,因为思想者思考的对象往往就是特定历史语境下的问题。1840年,第一次鸦片战争打破了中国“天朝上国”的迷梦,开始出现李鸿章所称的“三千余年一大变局”,①李鸿章:《复议制造轮船未可裁撤折》,转引自梁启超著,何恩超评注《李鸿章传》,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94页。或梁启超感叹的“中国四千年大梦之醒悟”,②梁启超:《饮冰室合集》,第1卷,北京:中华书局,1989年,第113页。中国由此开始了近代社会的转型。“自强”“求富”“救亡”“图存”成为晚清中国社会的主旋律。饱受战乱之后,中国政府意识到引进西方军事装备、机器生产和科学技术以维护封建统治的重要性,开办江南制造局,并设翻译馆。在这种背景下,傅兰雅入职江南制造局翻译馆,从事西学翻译。由于西方近代科学飞速发展,而中国科学停滞不前,中国缺乏西方相应的学科与术语,因此晚清的西学译介就面临严峻的科技译名问题:“名目为难”与“混名之事”。③傅兰雅:《江南制造局翻译西书事略》,载罗新璋,陈应年编《翻译论集》(修订版),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年,第285—286页。正是面对晚清科技译名问题,傅兰雅开始思考中国语言与翻译问题。

二、傅兰雅汉语语言观的内涵

经过多年的翻译实践和中文学习,傅兰雅的汉语语言观在19世纪90年代渐趋成熟。1890年5月,傅兰雅在新教传教士会议上发表了《科学术语:当前的差异和寻求一致的方法》的长篇讲话;1896年5月,傅兰雅在中华教育会第二次会议上宣读了《中文科学术语》。1899年傅兰雅在太平洋语言学会年会宣读了《汉语语言学》(后在《加州大学年刊》发表)。三篇讲话各有侧重,前两篇主要侧重科学术语翻译,后一篇则聚焦于中国语言文字,但前者与后者都涉及中国语言文字问题,内容上出现一定的重合,呈现出一种继承与发展关系。傅兰雅在翻译实践中深化他对中国语言文字的理解,他的汉语语言观的主要内容如下:

1.“汉语”概念

傅兰雅在《汉语语言学》中探讨“作为独立语言的汉语”时界定了一般意义上的“汉语”(Chinese language)。他指出中国存在两种语言:口语和书面语。口语只用于交谈,书面语只用于书写。口语分外来语和本地语。外来语包括印支语系、边远山区部落使用的土著语、土耳其语、蒙古语、满洲话。本地语是指中国的方言,主要包括四大类:官话、吴语、闽语和广东方言(粤语和客家话)。④《傅兰雅档案》,第3卷,第213页。而且每一个方言大类都还有若干小类,因为几乎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方言。傅兰雅也指出:汉语书写语类型各不相同,包括古体、近体、官方体、文献体、商业体、书信体等。⑤同上,第203页。因此,“汉语”是个统称而不特指某一种。

2.汉语的特点

傅兰雅把汉语与世界上其他语言进行比较,总结出汉语独特的优点和特点。⑥同上,第202—213页。(1)中文汉字具有图示、表意特性,把原始的汉字进行组合仍能表意,这为汉语所独有。(2)汉语基本词形有限,但汉语的组合使中文书写有着其他语言所缺乏的表达能力。汉语字形简洁合理,远比欧洲其他语言更能有效地交流意念、表达思想。(3)汉语有很多量词。(4)汉语拥有完备的数字体系。(5)汉语没有变形、变格、规则、不规则、助动词等特性,通过行文、汉字的位置与搭配来表达不同意思。人们只需要掌握四五千个汉字,就能准确阅读,表达任意一个思想观念。总而言之,傅兰雅认为:中国语言历史悠久,中国汉字独特而古老,经过数千百年的持续发展,积累了庞大的词汇。此外,中国语言使用者人数几乎占全球一半,具备做“世界通用语”的潜力。

3.中国语言文字的发展性

针对西人“中国文字最古最生而最硬”⑦《江南制造局翻译西书事略》(修订版),第284页。和“中文很难再发展”⑧《傅兰雅档案》,第2卷,第593页。的论调,傅兰雅予以驳斥,他认为中国语言文字与其他国家文字一样具有发展性。他说,“然中国文字与他国略同,俱为随时逐渐生新,非一旦而忽然俱有。故前时能生新者,则日后亦可生新者,以至无穷”。①《江南制造局翻译西书事略》,第284页。他分析了中国语言文字发展的两个向度:内部发展与外部发展。在内部发展向度,中国文字的发展来自原住民。他从中国汉字的构词体系说起,用象形字、形声字证明中国汉字的发展规则。此外,他以《康熙字典》中汉字词义转变以及新增汉字为例,证明汉字发展的表现。在外部发展向度,他指出历史上中国文字的发展与佛教徒、阿拉伯人、波斯人、满人、蒙古人的交往有关。毋庸置疑,佛经的传入给中国语言增添了不少新成员,如“般若” “宗旨”“净土”“芸芸众生”“有口皆碑”等词语都源于佛经。同样,晚清西学术语的引进,也丰富了汉语词汇。傅兰雅就科技术语翻译提出了三种新创译名方式:一是创字译名,采取“形旁表类属、声旁表读音”来新创汉字,或赋予《康熙字典》里的生僻字以新含义;二是复合术语译名应采用意译法;三是音译。这些措施极大丰富了汉语的词汇量。林乐知(Young John Allen, 1836—1907)所言的“余前与傅兰雅先生同译书于制造局,计为中国新添之字与名词,已不啻一万有奇矣”,②卢明玉:《译与异—林乐知译述与西学传播》,北京:首都经贸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59页。便是明证。

4.用中文译介西方科学

“西方知识能够用中文来完整描述吗?一种与欧洲语言毫不相干的古老语言能适应先进的科学、艺术和制造业吗?近200年来产生的中国人毫无所知的无数个现代术语能用中文表述并使中国学者明白吗?”③《傅兰雅档案》,第2卷,第592页。针对这样的问题,傅兰雅坚定地认为,中国语言有足够的能力来解决这些问题。他从自身多年的中文学习和翻译实践出发,阐明“中文书面语言灵活、简洁,善于表达”,④同上,第421页。不仅可以命名西方科技术语,而且还能保持科学的精确性和术语的特性。其次,他从中国历史上的翻译事实出发,指出中文不仅已经成功翻译出了佛教、伊斯兰教等典籍,也成功译出了《圣经》和一些科学译著。此外,用中文翻译近代科学知识,“上可供官绅阅读,下可教育青年”。⑤王树槐:《清末翻译名词的统一问题》,《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集刊》1969年第1期,第47页。因此,他极力倡导用中文译介西方科学。

5.保护中国语言文字

在傅兰雅看来,中国语言具有强大生命力,“中国的图示性文字直到今天仍坚守着自己的立场” 而“未被表音符号或字母取代”;⑥《傅兰雅档案》,第3卷,第202页。中国语言也具有独特性,“汉字简洁有力,形美感目,音美感耳”⑦同上。,能够轻松表达任何抽象的概念。傅兰雅说:“语言和文字是这个国家紧密团结在一起的支柱,是帮助全民族度过灾难的力量,也是中国在历史上称雄邻国的力量源泉,将与国家共存。”⑧《傅兰雅档案》,第2卷,第591—592页。因此他认为中国语言文字应该保持自己的民族特性。在西学译介中,他也提出了保护中国民族语言的方法与策略。比如,针对晚清译者采取音译的方法译介西方科学术语,他指出音译法应该只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使用,因为音译不顾原意,所用字数繁多,给汉语造成了无用的负担,“损害了中文的历史和表意功能的魅力”。⑨同上,第387页。此外,他辩证地看待中国语言文字的发展路径,一方面他认为可以靠吸收外来语发展中国语言文字,另一方面他坚持,不要让不相关联的语言借用成为汉语发展的“沉重包袱”,“比例适当,才有益处”。⑩同上,第388页。

三、傅兰雅汉语语言观成因探析

傅兰雅的汉语语言观源于特定历史语境中对西学翻译的关注,但他与同时代众传教士不同的语言观也是受其自身诸多因素影响的产物。傅兰雅汉语语言观受其日常生活、工作经历与宗教信仰因素的影响。

1.日常生活因素:傅兰雅的成长环境

家庭对于个人成长的影响毋庸置疑。有学者说,家庭环境的性质与特点直接或间接影响着儿童早期认知能力、社会性情感以及各种人格品质的发展。①谷传华等:《中国近现代社会创造性人物早期的家庭环境与父母教养方式》,《心理发展与教育》2003年第4期,第17页。傅兰雅出生于一个传教士家庭,其父是一位对中国深怀好奇心的传教士,受他影响,他们全家对中国都有浓厚兴趣,他母亲甚至常煮米饭吃以备适应将来前往中国之需。就傅兰雅个人而言,他婴儿期就与中国结缘。据傅兰雅的《中国生活回忆录》,他婴儿期曾受到一中国人探访,并被赠以一枚中国银元。这枚银元也是傅兰雅孩童时期非常珍视的物品。②《傅兰雅档案》,第1卷,第4页。身处浓厚中国情结的传教士家庭氛围,傅兰雅耳濡目染,从小就向往中国。少年时代,他竭尽所能阅读有关中国的书籍,也常以中国为作文题材,因此他被昵称“傅亲中”。青少年时期正是个人价值观形成期,傅兰雅少年时期对中国的这份热情、了解与憧憬,让他对中国语言文化有着一种“同情之理解”。这份“同情之理解”随着他在中国的工作与学习而与日俱增。

2.工作经历因素:傅兰雅的中文学习与翻译实践

傅兰雅在中国的英文教学与翻译工作都加深了他对中国语言文字的理解。他1861年启航从英格兰前往中国,在航船上他都抓紧时间和机会学习中文。他在日记中写道,“我最近花了大量时间学习”,③同上,第46页。“我的中文有了一些进步,我可以慢慢阅读中文版《马太福音》了”。④同上,第40页。他甚至能用笔头与同船的一个广东人交流。在他到达中国后的六年里,傅兰雅在香港圣保罗书院、京师同文馆、英华书馆从事管理与英文教学。他的教学工作让他明白了中国人学习外语的意愿与难度,认识到“要让英语成为中国的学术语言需要很长时间”,⑤《傅兰雅档案》,第2卷,第361页。因此要让西学传入中国,必须让科学说中国话。另一方面,他的中文学习在教学中得到发展。在1865年12月《给圣公会的信:关于英华书馆的第一份报告》中,他写道,“广东教师教中文典籍和唐诗”,“我也在学习中文课程,……自己受益”。⑥同上,第232页。

在江南制造局翻译馆,傅兰雅不仅译介了大量西学著作,而且翻阅了中国诸多经典之作,这都加深了他对中国语言文字和文化的理解。比如,他在《科学术语:当前的差异和寻求一致的方法》报告中说:无论是远古时代佛教传入,还是近世早期耶稣会士,他们传下来的著作中引进的新词或新观念都是易于用中文表达的。中国宋代成书的《本草纲目》⑦此点有误。《本草纲目》成书于明代,最初由刘应翻译介绍到西方,1735年在《中华帝国全志》发表。之后多有传教士对《本草纲目》加以关注。参见曹增友:《传教士与中国科学》,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1999年,第386—387页。和《洗冤录》应该要成为这两种科目引入新术语的基础⑧《傅兰雅档案》,第2卷,第381页。。再如,他后来在加州大学伯克利校区开设中国文化课程,讲授内容涵盖中国概况、语言文字、历史、地理、宗教、政治、文学、艺术、商业等。⑨《傅兰雅档案》,第1卷,第4—5页。在西学译介方面,他总结了科技术语翻译三法:描述法、音译法、描述与音译结合法,并用中文译出129种著作。他的翻译实践告诉他,中国语言可以应对翻译问题。总之,傅兰雅“汉语学习能力异常出众”,⑩同上,第215页。来中国六年后,不仅掌握了通用的书面语言,对粤语、官话、上海话也能运用自如。“傅君深通中国语言文字”⑪⑪ (清)华蘅芳:《防海序》,载傅兰雅、华蘅芳译《防海新论》,上海:江南制造局翻译馆,1874年,序言页。是对傅兰雅多年中文学习成果的高度总结。3.宗教因素:基督精神的影响

“基督精神即为耶稣基督的人格所表现的精神,或耶教《圣经》中所含的精义”。①贺麟:《基督教与政治》,载《文化与人生》,北京:商务印书馆,2015年,第138页。基督教充满民主与博爱精神,民主,即“在上帝面前人人一律平等”,“己之所欲,则施于人”。②顾红亮:《基督教精神如何进入贺麟心学之思》,《华东师范大学学报》2014年第5期,第51页。博爱则指广泛地爱一切人与生命,“你要尽心、尽性、尽意的爱主你的上帝,这是诫命中的第一,且是最大的。其次也相仿,就是要爱人如己”。③《马太福音》,第22章,第25节。作为传教士,他深受基督精神的熏陶,心怀“广传上帝福音”的愿望来到中国,坚信“只有依照上帝的旨意方能成功”。④《傅兰雅档案》,第1卷,第II页。基督教的博爱、平等精神在傅兰雅身上得到具体体现。他认为知识无国界,“学术一道,不在一国一邦”。⑤《江南制造局翻译西书事略》(修订版),第289页。他认为,现代科学是人类共同财富,没有中西之分,更无夷夏之别,因此他把“译书启发中国民智”当作“神圣责任”,⑥陈福康:《中国译学理论史稿》,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年,第83页。“全心全意热爱这份事业”,⑦《傅兰雅档案》,第2卷,第579页。希望中国能步入科技发展的行列。他希望能确保把“这些科学成果……带给西方国家的恩惠,同样带给居住在这片绚丽土地上的人民。”⑧同上,第378页。他希望中国能享受上帝的福音,走上科技发展的道路。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对中国语言文字的态度。

四、傅兰雅汉语语言观的当代价值

作为一个英国传教士,在晚清中国深受西方列强侵略、“国将不国”的情况下,傅兰雅抛弃了狭隘的民族主义偏见,站在中国的立场上,表达了其具有鲜明系统性、批判性和前瞻性的汉语语言观。他用发展的眼光来看待中国语言文字,系统总结了中国语言文字的特点,批判了当时西方文化殖民主义的语言观,坚信中国语言文字的历史优越性和发展性,提出要保护中国语言,并坚信中国语言有理由成为世界通用语。他的这些观点不仅对晚清中国的西学译介和文字发展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对当今中国的翻译实践、语言政策制定,维护中国语言的纯洁性,增强中国语言文字自信也具有重要的启示和借鉴意义。

1.翻译与汉语的规范性

傅兰雅在晚清缺乏西方科技术语的对应中文词汇的情况下,主张用中文进行译介,即使没有合适的字眼,他都主张根据中国汉字的特点创造新字来译介。这对于今天译介纷繁复杂的外来术语仍有借鉴价值。如今,诸多外来术语如OpenedX、iphone、ipad都直接出现在中文里,直接影响中文句子的流畅和美感。要保护汉语的纯洁性与规范性,就必须把好翻译关,加强翻译的“转换器”和“过滤器”功能,尽可能地减少“零翻译”。2014年4月11日,《人民日报》刊发《外来语滥用,不行》。中国翻译协会副会长、外语中文译写规范部暨联席会议专家委员会首席专家黄友义也反对把外来语直接“塞”进中文中,他认为这种做法不代表开放程度,也不代表国际意识,只能说明我们不负责任,对汉语不尊重。⑨董洪亮:《中国翻译协会副会长黄友义:要预防外语词“捷足先登”》,《人民日报》2014年4月11日,第12版。因此,中国译者在面对外来术语时,一定要有“一名之立,旬月踟蹰”的态度,注意“首译”的重要性和影响,尽可能地根据情况采取意译和音译方式进行译介,一方面化“外来语”为汉语,丰富汉语的词汇,另一方面维护汉语的规范性。

2.中国文化自信与语言文化推广

早在晚清,傅兰雅从一个西方人的视角对汉语进行了系统总结,多方面肯定了汉语的优越性和普及性;他预言,汉语的“精炼与无语法变化使其易于掌握并很容易为每个国家所使用”,“足以成为世界通用语”。⑩《傅兰雅档案》,第3卷,第213页。他这种对中国语言文字的信心给当今中国实施语言文字推广和“中国文化走出去”战略提供了理论基础和历史依据。增强中国语言文字自信,可以从两方面展开:一是增强中国人自身对汉字的文化自尊心和认同感;二是提升汉字在国际上的地位。中国已有一些组织和机构采取相应措施。如2009年成立的中国文字博物馆,“以字为体,传承民族自信”,“以字为媒,让中华文明走出去”①刘先琴:《为汉字插上翅膀—中国文字博物馆建馆五周年回首》,《光明日报》2014 年11月24日,第9版。为建馆宗旨,传承与弘扬中国文字和文化。该机构举办“中国文字艺术国际展”,在海外举办“汉字巡展”,以促进中国文字和文化的推广。“文字是中华民族的脊梁骨”,②何苗苗,王刚:《在文字中寻找中华文化根脉》,《河北画报》2014年第5期,第26页。所以,作为中国人,我们一方面要增强中国文化自信,学好汉字,传承中国文化,另一方面要宣传中国汉字和文化,促进中国文化走出去。中国专家指出,目前世界对中国的了解还远非全面,我们要“从古到今、从东到西、从表里到内核,全方位地表达和推广”。③同上,第27页。

结语

傅兰雅在多重因素的影响之下,形成了与众传教士迥异的汉语语言观,其语言观充分体现了他对中国语言文字的认识,对中国语言文字发展的关切与信心。他的语言观为当今中国外译汉实践、维护中国语言文字的纯洁性,促进中国文化走出去都提供了历史依据和理论基础。这就是历史研究的现实教益价值。

法籍华人汉学家程艾蓝

程艾蓝(Anne Cheng),法籍华人。1955年生于巴黎的中国家庭,接受了完整的法国教育,深受古典与欧洲人文思想的熏陶。其父程抱一是法兰西学院(Académie de France)首位亚裔院士。1975年她毕业于巴黎高等师范学校,曾留学复旦大学。三十余年来,她先后在法国国家研究中心(CNRS)和法国东方语言学院(INALCO)从事中国思想史的教育与研究工作,她的主要研究方向是儒学、新儒学和当代哲学问题。1981年用法文翻译了《论语》。1997年出版了《中国思想史》,得到汉学界高度评价。她的著作,以既历史又主题的方法来叙述一个长达数千年的精神历程,重点凸显了复杂整体中几个惊人的时刻。2007年主编了法文版论文集《中国当代思想》。2008年在法兰西学院发表就职演讲《中国有没有思想?》。2010年主讲《法国当代汉学概览》讲座。

她曾在法国国立东方语言文化学院等机构任教,是法国大学科学院高级院士、法兰西学院中国思想史讲席教授、欧洲汉学会副主席。2008年被法兰西公学院(Collège de France)选中为中国哲学文化课教授。她还管理法国文学出版社(Edition des belles lettres)于2010年3月成立的“中国书房”。她深受欧洲古典人文思想影响,同时热爱中国的传统文化,一直致力于汉学研究,自称归属于中国与欧洲两种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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