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锡勤先生晚近思想研究
2017-01-25柴文华谷真研
柴文华,谷真研
(黑龙江大学 中国近现代思想文化研究中心、哲学学院,哈尔滨 150080)
张锡勤先生晚近思想研究
柴文华,谷真研
(黑龙江大学 中国近现代思想文化研究中心、哲学学院,哈尔滨 150080)
张锡勤先生出版的最后两本书是《儒学在中国近代的命运》和《梁启超思想平议》,反映出先生晚近的一些思想。前书探讨了儒学在中国近代不断被边缘化的过程及其原因,并立足当代中国文化建设的视域,在反思近代思想家对儒学批判的基础上,提出了自己对儒学的基本看法,亦即儒学观。先生从三个方面肯定了儒学的价值:儒学的历史价值;儒学的普遍价值;儒学的现代价值。先生还从四个方面具体展开了儒学的价值:关注“人禽之别”;对人的社会性有深刻认识;大力提倡仁的观念;始终以和谐为贵。在对儒学的价值进行肯定之后,先生指出,在当下“儒学热”的背景下,我们应以清醒理智的态度给儒学以正确定位,在重视儒学深层内在价值的同时又不应人为地、不适当地拔高儒学,让其承担它所无法承担的重任;既不应让孔子对中国古代社会的各种黑暗、罪恶一一负责,也不可将今天现代文化建设的重任统统“堆积孔子之双肩”。后书在研究梁启超人生经历的基础上,对其政治、哲学、伦理、文化思想进行了阐释,具有功底深厚、分析深入、重在“平议”的特点。
张锡勤;思想;儒学;梁启超
张锡勤先生出版的最后两本书是《儒学在中国近代的命运》(以下简称《命运》)和《梁启超思想平议》(以下简称《平议》),反映出先生晚近的一些思想,主要是他的儒学观和对梁启超思想的价值评判。
一
《儒学在中国近代的命运》是张锡勤先生晚近的重要代表作,2011年由人民出版社出版。先生分六章探讨了儒学在近代不断被边缘化的过程及其原因,并立足当代中国文化建设的视域,在反思近代思想家对儒学批判的基础上,提出了自己对儒学的基本看法,亦即儒学观。
1.儒学的衰落过程。先生指出,儒学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主干,是中国古代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可到近代,尤其是20世纪前10年,“儒学和孔子却连连遭到攻击、批判,其地位、影响不断削弱。在‘五四’之后,儒学的主流地位、统治地位显然是结束了”[1]1。儒学在中国近代的衰落经历了一个动态过程。清代是儒学的自我清算、自我调整时期,这种清算是一种同室操戈的内讧。太平天国农民战争不仅反官府、反朝廷,而且反儒反孔。“当中国历史刚刚跨入近代门槛的时候,孔子和儒学便遭遇一场前所未有、不可想象的狂风暴雨式的猛烈冲击。”[1]4019世纪60—90年代,洋务派和早期维新派都还尊孔尊儒,但儒学的实际地位和影响已经开始削弱。戊戌维新时期,维新派的思想家们开始清算儒学,其矛头指向的不仅是“后儒”,也包括原始儒家经典,于是儒学开始受到严重冲击。20世纪前10年,反清革命成为主流,孔子遭到公开批评,儒学的地位严重动摇。“五四”新文化运动时期,儒学的主流地位、统治地位最终结束。“儒学传统地位的终结,鲜明的历史性标志、界碑是‘五四’。不过我们必须看到,正是由于此前数十年(特别是20世纪前10年)儒学不断被削弱、遭攻击,才会有‘五四’‘打倒孔家店’的‘战果’。对儒学传统地位的丧失而言,‘五四’猛烈的批儒批孔只是最后的一斧。”[1]5“五四”之后,随着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传统儒学最终彻底边缘化。
2.儒学衰落的原因。有学者将儒学在中国近代迅速衰落的原因归结为一批改革者、新学家们的持续批判,先生认为这种认识失之简单。事实上,儒学在中国近代衰落的主要原因“是中国近代社会变革、社会转型,文化革新、文化转型,……它与中国近代化进程的展开、古代社会的解体基本同步”[1]1,其历史必然性不言而喻。因为传统儒学赖以生存、发展的母体是中国古代的农业文明、宗族制的社会结构。而到近代,中国社会业已艰难曲折地转型,社会生活、价值观念都在发生历史性的变化,传统儒学逐渐失去了存在的根基。先生指出,儒学在近代的衰微,又同西学东渐有直接关系,它与西学东渐不断深化的进程大体上是同步的。“与以儒学为主流的中国传统文化相比,东渐的西学自然是一种异质文化。西学与中学之间不仅存在民族差,而且存在明显的时代差。就历史发展阶段而言,西学较之那时的中学,总体上具有不可否认的先进性。因此,西学的传人,势必对以儒学为主流的中国传统文化带来严峻的挑战。”[1]4
3.对新学家们儒学批判的反思。儒学在近代的衰微也与新学家们的批判有着重要的关系,那么,我们应该如何看待这种批判呢?先生指出,这种批判起到了“排毒”“去污”的作用,对儒学做了一次大规模的“净化”工作。“这对后来人们全面认识儒学、更深入地研究儒学,做了必不可少的基础工作。而对儒学的转化来说,这种净化工作也是必不可少的,这样,儒学才有‘开新’的可能。”[1]247这是先生对新学家们批判儒学的肯定。但先生也指出了新学家们批判儒学的局限性:一是以政治批判代替文化批判,从而使得这种批判停留于表层,难以全面深入地认识儒学的多重意蕴、内在精神价值等;二是以时代差代替民族差,以西方近代文化之长比中国古代文化之短,结果必然是自我矮化,陷入民族文化虚无主义的泥潭。总体而言,他们的批判文字虽然激烈,但缺乏理论深度,不少是随感而发[1]249。
4.儒学观。在对儒学的式微过程及其原因进行仔细研究,在反思新学家们对儒学批判的基础上,先生提出了他自己对儒学的基本看法,也可称作儒学观。
总体而言,先生从三个方面肯定了儒学的价值。第一,儒学的历史价值。先生认为,儒学是数十代中华先哲长期积累而成的思想文化结晶,凝结了两千余年中华民族的智慧,对推动中国古代社会的文明进步做出了巨大的历史贡献。“儒学还先后流传于朝鲜、日本、越南等国,成为一种超越了国界的区域性文化。这更足以证明儒学的历史价值。”[1]250第二,儒学的普遍价值。先生认为,儒学虽然有特定的历史痕迹,但也包含普遍价值。儒家在对古代社会制度、秩序的设计和合理性的论证中,包含了诸多“社会所以为社会”“人所以为人”的“古今共由之理”。这种古今共由之理超越了时代局限,具有普遍价值。第三,儒学的现代价值。先生指出,儒学是中华民族新文化建设的“根”。儒学是中华文化的“价值底色”,中华民族新文化的建设如果离开了儒学,就会成为一种“无根”的文化。“就此而言,作为中国传统文化主流、主干的儒学乃是今天新文化的源头活水之一。”[1]251
具体而言,先生主要从四个方面展开了儒学的价值。第一,关注“人禽之别”。为使“近于禽兽”的自然人成为真正的人,儒家始终强调人自身的全面完善。由此形成了重修身、重教化、重心灵塑造和思想境界提升的传统。这种对“人禽之别”的强调,又引出了儒家对人生价值意义的诸多深刻体悟,由此又激发了人们自强不息、刚健有为、奋发进取的精神和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以及忧患意识。第二,对人的社会性有深刻认识。如荀子所说,人所以高于、贵于万物,不仅由于人“有气、有生、有知亦且有义”,而且在于“人能群”。这种对人的社会性的深刻体认,引出了重整体的尚公精神和重社会秩序的观念,以及对协调社会人际关系的高度重视。同时,又引出了人们(特别是士人)重社会责任的观念。而后者又引发了士人关注国计民生的家国情怀,以天下为己任的担当精神和奉献精神。第三,大力提倡仁的观念。仁所要求的“泛爱众”“爱人类”“以爱己之心爱人”,以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的恕道,长期以来影响深广,形成了富有中国特色的人文精神和人道主义。这种人文精神不只引出了政治上“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的仁政思想、民本主义,更重要的是它有利于促成人际关系的和谐。第四,基于天人合一、天下一家、“四海之内皆兄弟”、仁者爱人诸观念,以及起源甚早的对立统一、多样统一的思想,儒家始终以和谐为贵。儒家所重的和谐是全面的,这便是人与天地自然的和谐、人际关系以及个人与群体关系的和谐、人自身的和谐。而且,儒家所重之和又是有原则的,这便是“和而不同”“和而不流”。这两条原则使儒家的和谐论更显全面、深刻[1]252-253。先生指出,儒学的价值不仅于此,上述仅是“举其大端”,“但这些足以说明儒学可以为现代社会、现代文明建设提供有价值的精神资源和思想资源”[1]253。
在对儒学的价值进行肯定之后,先生指出,在当下“儒学热”的背景下,我们应以清醒理智的态度给儒学以正确定位。儒学的确可以为现代社会、现代文化提供有价值的思想资源,但是这种提供不可能是直接提供、简单拿来。这是因为,任何学说思想都是在一定历史条件下产生的,都不可能完全解决人类社会今天和明天所面临的一切问题,儒学自然也是如此,其自身存在的历史局限性是明显的。传统儒学的一些基本宗旨、基本价值观念与现代社会、历史潮流的内在冲突和不相容性是显而易见的。因此,今天我们在重视儒学深层内在价值的同时又不应人为地、不适当地拔高儒学,让其承担它所无法承担的重任(比如,指望它引领中国的新文化建设,成为当今的主流文化来支撑现代社会)。正如当年易白沙所说,我们既要为孔子“减责”,也要为孔子“减负”。我们既不应让孔子对中国古代社会的各种黑暗、罪恶一一负责,也不可将今天现代文化建设的重任统统“堆积孔子之双肩”。显然,少数学者呼吁恢复儒学业已丧失的传统地位,让它成为今天中国的主流意识形态,这是不可能的[1]253-254。
5.简要分析。由上可见,先生对儒学在中国近代式微过程的描述是符合历史实际的,对式微原因的分析是深刻的,尤其是先生的儒学观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儒学可谓命运多舛,古代主要是官学,红极一时,近代以来几乎是“四面楚歌”“山穷水尽”,20世纪80年代尤其是新世纪以来可谓“一阳来复”“柳暗花明”,以儒学为代表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迎来了新的春天,其主要原因是国力的增强、民族意识的觉醒、党和政府的重视,但与儒家内在的优秀资源也大有关联。诚如先生所说,儒学具有历史价值、普遍价值、现代价值,是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文化重要的“源头活水”。我们今天所要做的就是对儒学做“掘井及泉”的深入研究,理直气壮地弘扬其中的精粹,为建设中华民族新文化而努力。先生是马克思主义学者,他分析问题的基本原则、基本方法是历史唯物论和唯物辩证法,所以先生提示我们,在“国学热”“儒学热”面前,我们应该保持冷静,用理智的态度去看待和处理眼前的问题。我们在挖掘儒学价值的同时,不要忘记它所存在的与现代社会不能相容的一些历史局限性;在批评近代以来对儒学过激言行的同时,不要忘记他们批判的深刻性。尤其是要看到,某些人试图重建儒教,恢复儒学在历史上的官学地位,只能是一种幻想。
二
《平议》是先生晚近的另一部代表作,2013年由人民出版社出版,分五章对梁启超的思想做了系统研究,具有功底深厚、研究深入、重在平议等特点。
因为梁启超在中国近代史上声名显赫,学界研究成果颇多,尤以《梁启超》《梁启超传》为名的著作为多,不下数十种;除此之外,还有从不同领域研究梁启超思想的,如哲学思想、人生哲学思想、超道德主义思想、美学思想、启蒙思想、政治思想、法律思想、经济思想、教育思想、学术思想、新史学思想等。而对梁启超思想作综合研究的专著并不多见,有宋文明著的《梁启超的思想》(台北水牛出版社1991年1版2刷),认为“梁启超为我国近代史上一位非常重要的人物,亦是一位伟大人物。不论研究中国近代史,近代政治和学术,都将离不开梁启超这位人物”,“梁启超更是一位致力于中西文化全面交流的开创性人物,……能从国学转西学,再从西学转国学,主张西化而不盲从,尊重传统而不复古,钻进钻出,吸精去芜,而能始终保持客观与批判态度者”[2]1-2。宋文明分别从梁启超与传记文学;看儒家思想、道德观、历史哲学、方法论、进步主义、新民思想、经济思想;看世界人类前途、论人性等方面对梁启超的思想进行了阐释,全书言简意赅、提纲挈领。钟珍维、万发云著有《梁启超思想研究》(海南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认为:在中国近代史上“梁启超是个比较重要的人物。他不仅是一个……政治活动家,而且是一位颇有成就的学者,他在中国的政治舞台上活动达30年之久,学术思想也给后世留下了深远的影响。……他的思想,和他那个时代的中国历史一样,非常复杂曲折,有正确的,也有错误的;时而前进,又时而落伍。但总地来看,……他是一个功大于过,应该给予肯定的历史人物”[3]1。该书从社会基础、理论渊源、政治思想、经济思想、哲学思想、史学思想、法制思想、新闻思想、文学思想、科技思想、历史地位等方面对梁启超的思想作了较为全面的阐释。与上述论著相比,《平议》的特点较为明显。
1.功底深厚。先生长期从事中国近代思想文化史的研究,文献积累十分丰厚,理论分析相当深入。在研究个案的时候,总能从中国近代思想文化史的宏观视域出发,给出研究对象恰当的历史定位,也能在与其他研究对象的比较中显现出研究对象自身的特色。《平议》就是把梁启超思想放在中国近代思想文化史的大背景下进行研究的,认为在中国近代史上,梁启超是一位留下了深深印记的重要历史人物。他活跃于历史舞台的时日相对较长,从戊戌到辛亥再到“五四”,直到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四·一二”政变之后。“在多次重大的历史事件中,他或是领袖人物,或是起了重大作用的主要参与者,正面和负面的影响都不小。”[4]1由于他“学问欲”极强、极广,又极为勤奋,因而在诸多学术领域均有重要建树。今天,我们不论是研究中国近代的政治史,还是思想史、文化史都不可能撇开梁启超。一部中国近代思想史,形象一点说可以称得上是几代先辈寻找中国前途出路的“寻路记”,而梁启超则是中国近代重要的“寻路人”“规划师”之一。他对中国“病症”的“诊断书”和所开出的“药方”,所规划设计的蓝图曾在当时有过重要影响。我们今天要想做出客观的评价,必须对“梁启超活跃于历史舞台的几个时间段的历史全局有全面正确的把握。这样,才能将梁启超的思想置于当时的历史环境下,做出全面而正确的评价”[4]1。
2.研究深入。与上一点相联系,先生对梁启超思想的研究非常深入。在对梁启超政治思想的研究上,先生采用了动态分析法,对他各个时期的政治思想及其变化都做了深入研究,包括戊戌时期救亡图存、变法维新,“兴民权”“开民智”的呼吁;20世纪初的民族主义与“新民”说;1905年前后与革命派的论战及其“开明专制”论;“预备立宪”期间的君主立宪论;辛亥革命中的“虚君共和”论和辛亥革命后的“共和专制”论;“五四”后的社会改良主义等,既全面又深入。在对梁启超伦理思想的研究上也非常深入,包括“利群”的伦理观;论“公德”与“私德”当并重;论道德与法律、经济、政治的关系;在道德变迁论与道德不变论之间的摇摆;论利己与利群、爱他;论苦乐生死、论“无我”;责任人生观、趣味人生观、以仁为“全体大用”的人生观;论道德修养等,可谓细致入微。其他如对梁启超哲学思想、文化思想的研究亦复如是。
3.重在平议。“平议”即客观公正的价值评判,因为对梁启超思想的看法分歧较多,所以先生试图以实事求是的态度对其进行“照辞若镜”的价值评判。
在对梁启超的正面评价上,《平议》提到了三点:第一,可敬的爱国者。梁启超生活的年代,正是中国民族危机日益深重的时代,刺激了青年梁启超投身于政治,从此以后,他所念念不忘的就是国家民族的前途命运,亦即如何挽救中国的危亡并使之走上振兴之路。他“一生都在为实现中华民族的解放和振兴而求索、奋斗,是一位可敬的爱国者”[4]327。梁启超晚年曾对学生说,在政治上、学术上他虽屡变,但也有中心思想和一贯主张,中心思想就是爱国;一贯主张就是救国。他自始至终的是一个热烈的爱国主义者[4]335。第二,具有强烈变革意识的变革者。梁启超坚信只有变革才能救中国,他一生都在探求符合世界潮流和中国国情的变革、振兴之路,在中国近代社会变革史上,这位变革者的历史贡献是主要的。第三,中国近代新文化体系的主要建设者。梁启超“以著作报国”自许,因此,“他又是中国近代新文化体系的主要建设者之一,是在学术上作了开拓性贡献的一代宗师”[4]328。
在对梁启超的批评性评价中,《平议》能够进行辩证的分析,较有说服力。有一些缺点是很多人经常提到的,也是梁启超所承认的。概括起来大致有三:第一是“杂”。首先内容杂,梁启超的《饮冰室合集》,人文社会科学各领域几乎无所不包,简直是一部百科全书。《平议》认为这不能认为只是缺点,它广博、丰富,也能使人多方受益。其次是学术渊源杂,既有西也有中,在西与中之中又有各种学派。“为了紧迫的需要而兼收并蓄,但却未能或不及融为有机的一体,所以就显得芜杂。”[4]331第二是“浅”,这和杂是紧密相联的。梁启超自己也承认,因为他“所嗜之种类繁杂”“故入焉而不深”;因为“病爱博”,所以“浅且芜”。晚年他曾坦承,“我对于任何学问并没有专门的特长”,这固然是自谦之词,“入而不深”则是事实[4]331。但“浅”也有另一面,如果把梁启超许多文章的通俗浅显也说成是“浅”的话,那么这种“浅”倒是优点。“事实上他诸多通俗浅显、清新明快且富有感情的文字,对于启蒙宣传曾起了很好的作用。”[4]332第三是“多变”。梁启超在政治上、思想上、学术上的多变是出了名的。“而且,有时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自打嘴巴,给人以把柄。”[4]332梁启超的“多变”源于时代的“多变”,其中也有不变者,这就是爱国救国之心。
《平议》之平议真正做到了“平”,既实事求是又能辩证分析。《平议》不论正面之“议”还是负面之“议”都符合历史的事实和梁启超思想的实际。《平议》的辩证分析既坚持了总体上的两点论,也贯彻到了对梁启超思想缺陷的评价中,即指出了缺点中的优点,难能可贵。而且,对于梁启超的思想缺点,能够把它放到当时具体的历史情境中去阐释,这是历史唯物论的方法,能够让人产生“同情的理解”。
先生的《平议》不可能十全十美,也有值得进一步商榷的问题。最主要的是怎样运用阶级分析方法才算恰当,把梁启超所有思想的特征与中国资产阶级的要求和软弱挂上钩是否有说服力?还有一点,正像先生在《后记》中所提到的那样,作为对梁启超思想的综合研究可以抓重点,但没有经济类等思想的研究毕竟是“一个缺憾”[4]365。
[1] 张锡勤.儒学在中国近代的命运[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1.
[2] 宋文明.梁启超的思想[M].台北:水牛图书出版事业有限公司,1991.
[3] 钟珍维,万发云.梁启超思想研究[M].海口:海南人民出版社,1986.
[4] 张锡勤.梁启超思想平议[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责任编辑:崔家善〕
2017-01-10
黑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研究规划重点项目“论龙江的中国伦理思想史研究”(16ZXA01)
柴文华(1956-),男,安徽涡阳人,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从事中国现代哲学和中国伦理思想史研究。
B261
A
1000-8284(2017)03-0005-05
纪念张锡勤先生逝世一周年专栏 柴文华,谷真研.张锡勤先生晚近思想研究[J].知与行,2017,(3):5-9.
专栏主持人:黑龙江大学中国近现代思想文化研究中心主任、哲学学院博士研究生导师柴文华教授。
主持语:张锡勤先生1939年7月10日出生于江苏省扬州市。1961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历史系,曾任黑龙江大学哲学学院、中国近现代思想文化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兼任国际中国哲学会学术顾问、国际儒学联合会学术委员、黑龙江省哲学学会荣誉会长等职。张锡勤先生是国家教学名师、中国思想史家、中国伦理思想史家,在中国近代思想文化史、中国伦理思想史等领域成就斐然、贡献卓著。张锡勤先生在黑龙江大学教学和科研第一线工作了半个多世纪,2016年4月30日不幸逝世,享年78岁。
为了纪念张锡勤先生逝世一周年,我们特组织了本期专栏。柴文华、谷真研的《张锡勤先生晚近思想研究》一文,对张锡勤先生生前出版的最后两本书《儒学在中国近代的命运》《梁启超思想平议》中所体现出来的有关儒学和梁启超价值评判方面的思想进行了梳理和分析。陈鑫的《张锡勤先生对中国近代文化革命的研究》一文,主要探讨了张锡勤先生对中国近代文化革命产生的历史背景、道德革命、哲学变革、文学革命、史学革命、圣贤革命等问题的研究。张收的《张锡勤先生对戊戌维新思潮的研究》一文,认为张锡勤先生对戊戌维新思潮的研究,是以“文化批判与重构”为主要内容的批判性反思。张凛凛的《张锡勤先生对孙中山新旧“三民主义”的研究》一文,指出张锡勤先生以其深厚的史学功底,为我们剖析了新旧三民主义的深刻内涵。他站在历史唯物主义的角度,运用辩证分析的方法,分别揭示了新旧三民主义的重大历史意义与弊端。李丹丹的《张锡勤先生对陈独秀和李大钊早期思想的研究》一文,认为张锡勤先生详细叙述了陈独秀、李大钊早期思想产生的历史背景以及思想内容,并对其做出了两点论的评价,这对我们今天的思想史研究仍具借鉴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