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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认同对中华民族共同体认同的弱化及其整合路径

2017-01-25

中共四川省委党校学报 2017年1期
关键词:共同体中华民族政治

张 伟

(北京师范大学 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与教育宣传协同创新中心,北京 100089)

原始认同对中华民族共同体认同的弱化及其整合路径

张 伟

(北京师范大学 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与教育宣传协同创新中心,北京 100089)

原始认同;中华民族共同体认同;整合路径

在中华民族共同体范围内,特定的语言、宗教、习俗以及其他共同的集体记忆形成了次级共同体,次级共同体为成员个体提供了具有亲和性的文化体系,带来了价值和情感的原始认同。原始认同造成了次级共同体社会关系的封闭性,并增加了次级共同体之间程度不一的疏离,蚀耗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增强所需的直接或间接性条件。增强国家民族的情感归属,逐步推进文化的同质化以及增强政治正义,可以逐步降低原始认同的负面影响,从而促进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增强和内化。

随着社会转型的不断深入以及全面深化改革的推进,不同民族文化和利益的差异性进一步凸显,促进中华民族的大团结变得更为必要和紧迫。2014年9月29日,习近平在中央民族工作会议上强调:加强中华民族大团结,长远和根本的是增强文化认同,建设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积极培养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培养和增强,关键在于加强中华民族共同体的政治认同。在中华民族共同体范围内,不同民族形成了规模不一的次级共同体,孕育了其成员的原始认同,在不同程度上弱化了中华民族共同体的政治认同。分析原始认同的本质属性、特定影响及其深层次原因,进而构建消解原始认同的有效途径,对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培养有着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

一、共同体的概念及其属性

历史以来,在血缘、语言、宗教和其他因素所生成的共同情感基础上,形成了家庭、村落、族群或者区域性的次级共同体,它们在长期历史融合中形成了多元、和谐与统一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次级共同体为其成员提供了一种特定的情感归属,这种情感归属削弱了维系和增强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共同体感”。分析次级共同体的特有属性及其影响有重要现实意义。

1.共同体的概念

自人类社会诞生以来,家庭、族群、部落等因血缘、地理、语言和宗教等联结性因素而形成的共同体不断发展与变迁,最终演变成更高形式的建立于众多次级共同体之上的国家。共同体贯穿于人类社会的全过程,并深深影响着未来政治与社会的发展。对共同体作最早且相对系统阐述的是滕尼斯,他认为“共同体是一种持久的和真正的共同生活,社会只不过是一种暂时的和表面的共同生活。因此,共同体本身应该被理解为一种生机勃勃的有机品,而社会应该被理解为一种机械的聚合和人工制品。”[1]滕尼斯将血缘共同体、地缘共同体和宗教共同体等界定为共同体的基本形式。卢森伯格提出了“温馨圈子”的概念,他认为原初状态的共同体成员是和睦相处的,成员对共同体的身份认同和忠诚以及期望,不是源于外部的社会逻辑,也不是源于任何经济的成本-收益的分析,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流露。[2]罗伯特·雷德菲尔德则认为“在一个真正的共同体中,没有任何反思、批判或实验的动力;但他又急忙解释说,这种情况是因为,只有在以下的范围内,共同体才和它的本质保持一致,即它区别于其他的人类群集,它是小的,但它也是自给自足的。”[3]虽然,二者的界定意在阐明一种理想的共同体形态随着信息传播的增加,逐步趋于复杂化甚至逐步解体,然而,他们也对共同体的本质给出了合理分析。米尔斯则从民族的角度来界定共同体,认为民族是“一种想象的政治共同体——并且,它是被想象为本质上有限的,同时也享有主权的共同体。”[4]这个被想象出来的关联衍生自由时间和文化所构筑起来的集体的记忆。无论这些研究的角度及其着重点何在,都指出了共同体是建立在“在许多不同的情感性、情绪性或传统性的基础之上。”[5]并呈现出明显的同质性、共同性。这些特性产生了深远的社会影响。

2.共同体的政治属性

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个体不断从家庭的、部落的、种族的共同体走向国家共同体。个体所处的社会关系也日渐复杂,经济和政治关系不断增多,尤其是政治关系成为个体社会行为和生活的重要影响因素,因而,共同体的政治性在逐渐增强。只有在分析其社会属性的基础上,更加关注其政治属性,从政治共同体的角度来探究它的政治和社会意义,才能更好地认识不同个体的社会行为及其所蕴含的政治态度。多伊奇把“政治共同体看作是当沟通——政治沟通以及联系政治过程的社会组织,看作是某种强化的组织,以及某种公众服从的习惯。”[6]他将共同体的研究扩展到了不同于沟通的其他政治生活方面,使“一般性的‘共同体’概念现在变得更为具体了,成了政治共同体的特定思想。”[7]哈斯则认为政治共同体表明了政治组织之间关系的状况,“在特定的阶段和可以界定的地域范围内,具体的组织和个人对他的核心政治机构比对任何其他的政治权力表现出更多的忠诚。”[8]哈斯和多伊都把政治性关系尤其是核心政治权力及其机构看成了共同体生活中最为重要的变量。伊斯顿对政治共同体作了更为系统的研究,他认为“政治共同体可以被定义为是一种纽带。这种纽带是在一代人之间吗,或是若干代人之间的交流过程中所建立的公共环境内发展起来的;或者它可以被定义为是某些联系,这些联系的形成正是由于对一套公共性中央机构的忠诚。”[9]伊斯顿将政治共同体与政治系统作了等同的理解与有机的融合,突出了政治共同体的形成源于系统成员对公共机构的参与。从这些研究中可以看出,政治共同体这一概念更为明确的呈现出了共同体在当下更具重要性的本质属性——政治性,可以藉此对个体的社会行为和政治态度进行更为系统的研究。

3.次级共同体及其原始认同

中国幅员辽阔,民族众多,不同民族的语言、宗教、习俗以及地域环境差异巨大,形成了特征相对明显的族群性共同体。同时,在漫长历史的变迁过程中,不同民族因战争、贸易、文化和政治的交往日益紧密,尤其是历史上中央政权为了民族团结和王朝统一在体制、文化和经济方面所做的同质化举措,促进了不同民族所共同认可的语言、文字、习俗和其他文化规范的发展,形成了具有共同文化纽带和特征的中华民族。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不同民族之间以及民族内部不同成员之间,政治联结不断加强,政治关系成了影响个体行为的关键性因素,中华民族共同体更多的呈现为政治性共同体。共同的语言、宗教、习俗以及历史记忆等因素,孕育了共同体感,它促进成员之间相互理解,成为维系政治共同体关系的纽带。伊斯顿指出“一个共同体所拥有的凝聚程度,就是共同体感。这些共同体感显示了共同体成员支持现有的政治劳动分工继续存在的程度,现有的政治劳动分工也就是现有的政治共同体。”[10]它反映了共同体成员相互认同的情感标识了共同体内部聚合的程度,是保有和增强对共同体忠诚和信赖的重要支撑性条件。于个体而言,次级共同体的社会化总是先于政治共同体的社会化,这使得个体对政治价值、政治制度、政治党派的认同往往以其对家庭的、村落的或者族群的认同为基础,并对后者存有天然亲和性,我们将个体对初级共同体情感上的这种优先认同称为原始认同。承载着情感归属与政治忠诚的原始认同,先天性附带上了与其他次级共同体成员在思想和利益方面的差异,也并不总是与政治共同体的认同相一致,这使其在不同程度上削弱了“共同体感”,阻碍了中华民族共同体的认同。因而,分析原始认同的不利影响及其原因,对探索构建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基本途径有重要意义。

二、原始认同对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弱化

次级共同体所赖以维系的血缘、语言、宗教、习俗等特定因素生成了一种个体情感归属的节点,使得成员个体的情感认同和忠诚往往倾向于其所在的次级共同体,这种倾向带来了原始认同。它不仅设定了情感认同的优先性,还导致了封闭性关系的产生,并因此造成了不同次级共同体之间的疏离甚至分歧,在不同层面上影响着中华民族共同体的构建。

1.原始认同设定了优先性

共同体感的获得是个体语言、习俗、传统以及思想观念社会化的过程,随着个体社会活动扩大而逐步扩展,由家庭共同体向村落共同体,再由村落共同体向群组共同体或者城市共同体,最后扩展至整个政治共同体。相应而言,个体对政治共同体的亲和与忠诚情感也随着这一过程中互动关系的逐渐减弱而由亲变疏,情感的变化也对构筑于此基础上的政治认同产生了影响。阿尔蒙德的研究表明“墨西哥村民可能对墨西哥国家和政府没有忠诚和牵连可言;他可能将其视为一种离异的力量而加以回避。他的忠诚与责任感都是对他的村庄,以及村庄的规范和结构。”[11]这种现象在非洲一些共同体意识尚未被现代化的交通和信息传播所严重削弱的部落中更为明显,阿尔蒙德认为“一个尼日利亚或加纳的偏僻部落的成员可能略微意识到中央政权的存在。但是,他对那中央政权的感情却是不确切的或否定的,而且他并没有把任何规范内在化,以调整他与中央政权的关系。”[12]中华民族有56个民族,许多民族地区位于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落后的地区,并且多数次级共同体的成员生活于这些区域内交通和信息还相对闭塞的农村地区。因此,尽管新中国成立以来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交通设施和信息化建设已经取得了巨大成就,然而,经济发展水平在区域、城乡之间的不均衡性仍然存在,为原始认同的滋生和延续提供了支持性条件。这使得许多次级共同体,尤其是族群文化差异性显著或者边缘性次级共同体,对于“中央政权”、社会主义制度的认识和忠诚都位于一个较低水平,对于附着于其上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内化也难以达到理想程度,这就严重弱化了对中华民族共同体的认同。

2.原始认同导致了封闭

共同体成员的原始认同对于中华民族共同体构建的首要不利影响是其所导致的封闭性。无论是基于情感亲和或者信仰忠诚亦或是对次级共同体利益的考量所催生出来的原始认同,都会在不同程度上导致团体性关系走向封闭。韦伯认为一种社会关系,“只要其意向内容或适用的制度排除或限制参加或者与某些条件联系起来,在这种程度上就是‘封闭的’。”[13]导致封闭性产生的因素是价值理性和目的理性。价值理性所引起的原始认同通常存在于宗教的或者其他能够促使共同体成员在思想和情感上较高程度依附的信仰中,韦伯对许多国家研究诠释了这一点,他认为“宗派和修道院已由宗教信仰宣传阶段过渡到一种为了维持伦理标准或为了物质利益的理由而向外封闭的阶段。”[14]不宁唯是,当次级共同体为了获取本区域内资源及其所产生的财富而谋求垄断时,便逐渐将初级共同体对利益的维护转变为共同体维护自身利益的普遍需要和普遍行为,这种需要和行为带来了更为显现的原始认同。中华民族范围内,无论是西藏、新疆和宁夏大规模的族群性共同体,还是独龙、鄂伦春、赫哲和门巴族等只有少量成员的族群性共同体,同样不同程度的存在着价值理性和目的理性所带来的原始认同。随着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推进,因目的理性所引起的原始认同在不断增加。亨廷顿认为:“工业化知识现代化的一个方面;而现代化不只是产生阶级意识,还带来了各种新的群体意识,如部落、地区、氏族、宗教、等级、阶级、职业、社团。现代化意味着各种新和旧、现代和传统的群体越来越意识到自己是作为一个群体而存在的;意识到自己在与其他群体关系中的利益和要求。”[15]这种为了获取或者维护特定利益而形成的群体意识、内聚性和组织性直接或者间接的孕育着原始认同。

3.原始认同催生了分歧

由价值理性和目的理性所造成的封闭性还在更深层次上影响了其成员对中华民族共同体以及依附于其中的主导性价值观念的情感和评价,它不仅因封闭的思维和狭隘的团体性情感而产生了对其他次级共同体尤其是与其在集体性信仰或者道德伦理方面存有分歧的共同体的排斥,还因利益维护的需要对中华民族共同体产生了情感的疏离。韦伯认为,“外貌特征和习惯的几乎任何一种共性和对立性,都可能成为主观上相信在相互或相互排异的群体之间存在着种族亲缘和种族生疏的诱因。”[16]文化的差异更容易导致次级共同体之间的疏离。次级共同体发源于族群性团体的语言、宗教、习俗以及共有的历史记忆,形成了独特的文化模式,这种特定属性一方面给予了该共同体成员身份识别的基本参照,但另一方面也造就了程度不一的差异,差异的持续存在在不同共同体之间埋下了分歧的种子。宗教的或者其他形式和内容的信仰往往内含了一个解释人类社会形成、变迁和发展的基本模式,也构筑了一个规范个体行为以建构一个它所企求的理想社会的伦理体系,这种渗透到了各个层面的使命感和救世主的情怀,总是以不断获得更多团体的认可作为实现自身目的的必不可少的条件,因而,次级共同体的信仰先天性具备了扩张性。不同次级共同体之间便因这种差异及其所蕴含的扩张性产生了理解其他文化模式的困难,尽管这种困难在中华民族漫长的历史融合中以及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进程中已大为减弱,但是不可否认它一直存在并发挥着重要影响。诚如伊斯顿所言,“对阶级冲突的解释低估了由以宗教、地区、人种集团、种族和语言为中心的亚文化群体所形成的原始认同。以及以各种各样的社会和经济区别为中心的新的认同的持续力量,这些区别不是正好沿着一条显著的分裂线,而是产生几种分裂。”[17]对中华民族共同体的认同是建立在次级共同体共识基础上的。次级共同体之间的分歧必将削弱这种共识,蚀耗中华民族共同体构建的社会基础。

三、整合原始认同增强共同体意识的基本路径

原始认同源于对个体对次级共同体的狭隘性认同和忠诚以及文化和利益的差异所造成疏离,以反映了更多公共利益的民族主义可以将原始认同导向中华民族共同体的认同;语言一致性的增强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育所推动的同质化,也可以在不同程度上消解原始认同的狭隘性;增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对政治正义性的实践可以进一步推动同质化。这三个方面可以在不同层面上,弱化次级共同体的原始认同,促进中华民族共同体的构建。

1.强化民族归属感

价值合乎理性是形成原始认同的重要原因,也是消解原始认同封闭性的重要契入点。价值合乎理性可以因共同信仰的感召在自身利益被损害时仍然愿意贡献出应有的忠诚,当价值理性的目标指向由次级共同体转向中华民族共同体时,可以推动个体的情感认同和忠诚延及整个政治共同体,这种情感的或者信仰的扩延在某种程度上削弱了原始认同。共同的文化期望、历史记忆,以及王朝政权为了维系自身权力在消除族群分隔方面所做的长期努力,促成了民族主义的形成与发展。它成为次级共同体价值理性的共同目标指向,是消解原始认同的关键。安德森指出,“民族是一种想象的政治共同体——并且,它是被想象为本质上有限的(Iimited),同时也享有主权的共同体。”[18]一种国家层面的民族共同体提供了一种情感的归属,它“可以被移植到许多形形色色的社会领域,可以吸纳同样多形形色色的各种政治和意识形态组合,也可以被这些力量吸收。”[19]民族归属感对各种意识形态的组合可以使个体走出原始认同,开始将符合价值理性的情感忠诚和信仰不同程度的贡献给民族共同体。因而,增强对中华民族的民族归属是逐步减少甚至消除原始认同阻滞作用的基本途径。民族主义建构于由多元的语言、宗教和传统的融合以及在贸易、战争、通婚等方面的集体记忆所沉淀而成的文化体系,这些文化体系在孕育民族归属感的同时也变成民族归属感形成的背景。只有将二者联系在一起,才能真正理解民族归属感。因此,我们应构建能够吸纳次级共同体文化期望的社会主义文化体系,为中华民族归属感的增强构筑支撑性因素。社会主义文化体系的构建,不仅要以马克思主义为基本框架,继承优秀传统文化,并积极借鉴国外优秀文明成果,还要在此基础上加强创新,容纳和体现不同背景的社会主体的文化期望和社会发展的需求,并使其更具有国际性,通过世界影响的扩大来进一步增强内部主体的信心和认同。

2.推进同质化

原始认同对中华民族共同体认同的弱化源于次级共同体之间文化的差异及其利益分歧,减少或者消除这些差异是增进共识进而构建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基础,其基本途径就是同质化。伊斯顿指出,“由于强烈的社会反差,造成了系统的分裂。系统对于由此产生的压力做出反映的一条重要途径可能在于尽力促成成员的同质化,即减少或消除团体之间的宗教、语言和其他文化的差别”[20]从这里可以看出,同质化的关键在于语言的共同体化,韦伯认为,“共同体方面也可能产生共同的感情,这种共同感情哪怕共同体业已消失,也仍然会长久地存在下去,并且作为‘种族’共同感情被接受。尤其是政治共同体可能发挥作用。但是,在语言的共同体里,这种情况的影响最为直接,它是一种特殊的‘群众文化财富’的载体,它建立或者便于相互理解。”[21]在中华民族长期的历史融合过程中,尽管汉字作为主要的语言被许多次级共同体所接受并且替代了本民族的原有文字,但是,一方面由于中国地理区域的广阔与复杂,汉字在漫长的演变过程中形成了不同发音并具有不同内涵的方言,另一方面,在部分次级共同体里,汉字只是作为一种便于交往和沟通的优先照顾的语言而存在,本民族的文字仍然作为主要的文字在履行着次级共同体情感性纽带的作用。因此,我们不仅要普通话成为部分次级共同体的基本语言,还要逐步成为其集体记忆的符号进而构成联结成员情感的纽带。推进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认同是更为长效的途径,它既可以提供某种愿景所带来的希望和安慰,还构建了一种超越于族群差异的有助于相互理解和信任的基本规则和规范,在更深层次上带来了同质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育和践行是一个系统性的工程,应不断的优化其社会化的途径和媒介,并营造助益于其社会化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环境。

3.增强政治正义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作为一种被认同的对象而在次级共同体中传播的过程中,其内部成员既是客体,也是将传播内容加以认知并内化的主体。作为主体,他决定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能否以及何种程度上被认同。主体性使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培育路径的构建,单纯从传媒效用以及综合性环境因素的营造并不够,还要增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所宣扬的理念、价值准则与个体原有的或者所期望的理念和价值的契合性。这种契合点在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对政治正义的体现及其实践的推动。罗尔斯认为政治的正义观念包含了两个核心理念,“一是自由平等个人的公民理念,另一个是由政治的正义观念有效规导的秩序良好的社会理念。”[22]他还指出,如果“政治领域的制度可以获得一种重叠共识的支持。在此情形下,公民本身在实践其思想自由和良心自由、并审视其完备性学说的范围内,便把政治观念看作是从他们的价值中推到出来的,或是与他们的价值相吻合的,或者至少不与他们的价值相冲突。”[23]这意味着个体如果认为自身的情感和评价在一种观念体系中得到了自由表达,并认为该观念体系表达了自身的价值的或者利益的诉求,他们便将这种价值视为自身原有价值的推导或者扩延,这实质上探寻到了主导性价值与次级价值体系的契合点。尽管,罗尔斯对政治正义观念的阐释及其政治功用的宣扬都是服务于资本主义政治体系延续的需要,但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作为一种亟待被次级价值体系所认同的共识性价值,也需要寻找并把握上述契合点。这需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将次级价值体系视为表达了善观念的完备性学说,尊重其诉求的权利,并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阐释和传播中更多的融入和体现这些学说的期望与要求,同时,还要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重构整个政治体系,也即使其成为制度、法律和社会规范的核心原则,通过制度化或者规范化将次级共同体成员的价值诉求转化为切实感知的利益实现。

导致原始认同的价值和利益诉求的差异将长久存在。这些因素构成了影响中华民族共同体构建的深层次因素。忽略这些因素的客观存在,或者单纯的以民族利益的整合来推动政治共同体的构建,都将遇到许多困难。正视次级共同体及其成员在这一进程中的主体性和重要性,以其特定的价值或者情感诉求为基点,来设计中华民族共同体构建的有效路径,是在发展中不断推进和实现这一欲求的必要前提。路径的选择及其实践的展开,是一个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和生态协调发展的系统工程。因而,不仅要构建一个有机衔接整合路径,还要不断创造这些路径功能发挥的政治、经济和社会条件,以获得问题解决的最大合力。

[1] [德]费迪南·滕尼斯. 共同体与社会[M].林荣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54.

[2] [英]齐格蒙特·鲍曼.共同体[M]. 欧阳景根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3:6.

[3] [英]齐格蒙特·鲍曼.共同体[M]. 欧阳景根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3:6.

[4] [美]安德森.现象的共同体:民族主义的起源与散布[M].吴叡人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 6.

[5] [德]马克斯·韦伯.社会学的基本概念[M].顾中华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55.

[6] [美]伊斯顿.政治生活的系统分析[M].王浦劬等译,北京:华夏出版社,1998:202.

[7] [美]伊斯顿.政治生活的系统分析[M].王浦劬等译,北京:华夏出版社,1998:202.

[8] [美]伊斯顿.政治生活的系统分析[M].王浦劬等译,北京:华夏出版社,1998:203-204.

[9] [美]伊斯顿.政治生活的系统分析[M].王浦劬等译,北京:华夏出版社,1998:205.

[10] [美]伊斯顿.政治生活的系统分析[M].王浦劬等译,北京:华夏出版社,1998:216.

[11] [美]加布里埃尔·A·阿尔蒙德,西德尼·维伯:公民文化——五个国家的政治态度和民主制[M].徐湘林等译. 北京:东方出版社,2008:71.

[12] [美]加布里埃尔·A·阿尔蒙德,西德尼·维伯.公民文化——五个国家的政治态度和民主制[M].徐湘林等译. 北京:东方出版社,2008:71.

[13] 马克斯·韦伯,约翰内斯·温克尔曼.经济与社会[M].北京:商务出版社,1997:72.

[14] 马克斯·韦伯,约翰内斯·温克尔曼.经济与社会[M].北京:商务出版社, 1997: 60.

[15] [美]塞缪尔·亨廷顿:变动社会中的政治秩序[M].李盛平、杨玉生等译,北京:华夏出版社,1988年,第38页。

[16] 马克斯·韦伯,约翰内斯·温克尔曼:经济与社会[M].北京:商务出版社,1997:438.

[17] [美]戴维·伊斯顿:政治体系——政治学状况研究,马清槐,译.北京:商务印书馆出版,1993;292.

[18] [美]安德森.现象的共同体:民族主义的起源与散布[M].吴叡人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5.

[19] [美]安德森.现象的共同体:民族主义的起源与散布[M].吴叡人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5.

[20] [美]伊斯顿.政治生活的系统分析[M].王浦劬等译,北京:华夏出版社,1998:215.

[21] 马克斯·韦伯,约翰内斯·温克尔曼.经济与社会[M].北京:商务出版社,1997:441.

[22] [美]罗尔斯.政治自由主义[M].万俊人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0:11.

[23] [美]罗尔斯.政治自由主义[M].万俊人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0:11.

(责任编辑:周建瑜)

2017-02-21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16BDJ043);国家社科基金重大专项课题(16ZZD010)。

张伟(1986—),北京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方向:政治学理论。

C95

A

1008-5955(2017)01-007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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