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政治视角下战争走向分析
2017-01-25王培通
王培通
(武警指挥学院 指挥一系,天津 300250)
战争走向,通常是指战争发展的方向,也就是战争会向哪里去。从人类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看,战争当然是要走向最终消亡,实现人类永久和平。不过在走向永久和平的不同历史阶段上,人类又不可避免地会面对战争。我们关注战争走向,主要就是关注其在一定历史阶段上的走向。比如,在该历史阶段上,战争是趋于发生还是趋于遏制,是趋于继续还是趋于结束,是趋于速决还是趋于持久等,这些都是战争走向研究应该关注的问题。研究战争走向,需要考察军事以及与军事有关的经济、政治、外交、文化等诸多因素,而且要从不同视角对这些因素作权衡比较。本文尝试从社会政治视角,对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的战争走向作概略性分析。
一、实战化背景下军事威慑的色彩更加浓重
军事威慑,历来就是达成政治目的的一种重要手段。我国春秋晚期的《孙子兵法》在论及对战争的总体看法时就认为,“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孙子兵法·谋攻篇》)。这里作为“善之善者”的“不战”,当然不是坐等胜利的到来,其中包括经济、政治、外交等非军事方面的努力,但军事上的威慑无疑是“屈人之兵”的基本手段。近年来,虽然战争的硝烟并未远去,但战争的威慑作用越来越引起各方重视,所以军事威慑与战争行动交互影响的色彩在将来很可能会进一步加重。
(一)借发动局部战争制造全局影响
局部战争,在两次世界大战之后变得越来越受推崇,逐渐成为基本的战争样态。那么,这些局部战争在今天有没有可能发展为世界大战呢?20世纪80年代,邓小平基于他对当时国际形势的分析认为,世界大战一时打不起来,但“小的战争不可避免”[1]314。几十年来,多地战火不断,但战争规模始终处在人类控制之下,并没有发生世界范围内的大规模战争。今天看来,虽然在世界上很多地方都有战争一触即发的可能,但制约世界大战发生的因素仍在不断增长。比如,世界上拥有核武器国家在核打击能力上不断提升,所以彼此之间不会轻启战端。再比如,以中国为代表的和平力量快速崛起,成为遏制世界大战的关键因素。还比如,面对战争造成的巨大灾难,世界人民爱好和平的愿望更加强烈,而且越来越得到各国有良知的政治家的尊重,等等,也会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世界大战的发生。根据这些情况分析,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世界大战依然打不起来,局部战争仍然是基本的战争样态。不过值得关注的一个现象是,近年来发生的局部战争越来越向少数几个国家和地区集中,这就使得这些国家和地区无论战败还是战胜,都不得不背上沉重的战争包袱。比如伊拉克,在经过1991年和2003年两场战争之后,当年那个曾经富有的国度如今早已变得风光不再,留给伊拉克人民的是贫困、疾病和满目疮痍。那么,作为战胜国的美国呢?伊拉克战争在起初的军事行动结束之后,竟出人意料地持续了近十年之久,成为一场久拖不决的持久战争。对此,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美国著名经济学家约瑟夫·E·斯蒂格利茨在《3万亿美元的战争》一书的序言中说:“不能和平地调停冲突以致求诸战争,是政治家们无能的表现。”[2]事实上,这或许才真的戳中了问题的要害。因为,对于那些热衷于战争的政治家们来说,只有让他们真切地感受到战争的压力时才会重新冷静下来反思战争。正因为如此,在战争越来越集中于少数几个国家和地区的情况下,这些国家和地区就会通过控制战争的规模、缩短战争的时间、减少战争的频次等措施,以减轻自己的战争负担。这样一来,在对待战争的态度上,他们就会更加重视借助局部战争(甚至突袭)来制造某种示范效果,努力在更大范围内产生威慑效应。
(二)借举行军事演习营造实战氛围
军事演习是战前进行作战指挥和作战行动的演练。通常来说,军事演习之后的作战行动会大体上按照军事演习的模式进行。可是,从近年来的情况看,很多军事演习特别是那些大规模的军事演习,非但没有转变为相似的实战,反倒以最接近实战的方式避开了实战。这一特点,在针对大国的军事演习中表现得尤为突出。往往表面看上去已成剑拔弩张之势的军事演习,却会因为某个机缘巧合而突然归于平静。2014年年初,乌克兰危机发生后,军事对峙不断升级。3月6日,针对乌克兰克里米亚地区局势不断紧张的情况,美国将“特鲁斯顿号”海军驱逐舰开入黑海,准备与盟国演习,同时还向立陶宛和波兰派出战机,此时的克里米亚看上去已经处在战争边缘。然而,到了3月17日,克里米亚仍以选民96.6%的选票赞成加入俄罗斯。两天之后,即3月19日,美国总统奥巴马表示美国不会对乌克兰局势进行军事干预,强调通过外交途径来解决与俄罗斯的僵局。事实上,近年来美国在世界各地举行军事演习的情况并不少见,而且演习的实战氛围相当浓厚,但是最后却往往避开了战争。美国作为世界头号的军事强国,举行众多大规模的军事演习,难道仅仅是为了“秀”一下肌肉、图个好看吗?当然不能作如此天真的理解。那么,既然到了战争边缘却又突然悬崖勒马,究竟该作何解释呢?表面上看,也许是受到了政治外交等因素影响,但从实质上看,有些军事演习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接下来的战争当作唯一选项,更重要的是想通过军事演习制造实战才能达到的威慑效果。2014年5月8日,针对乌克兰危机不断升级的情况,美国宣布与北约盟友举行名为“春天风暴”(Spring Storm)“火焰之剑”(Flaming Sword)和“亚美斯”(Name js)的三场军事演习,但美方同时宣布,美军只派员参加其中的“火焰之剑”演习,而且总量不会超过140名军人,同样具有相当明显的炫耀军事实力的意味。总体上看,注重发挥军事演习的实战威慑功能,主要是表现在大国之间或在军事实力上具有一定对抗能力的对手之间,相反遇到军事实力相差悬殊的情况,则似乎用不着靠军事演习以虚张声势,而往往是肆无忌惮、先发制人的方式来展现。
(三)借发展装备技术打造战备优势
20世纪80年代以来,美国政府利用自己的装备技术优势,多次抛出所谓“抵消战略”。2014年11月,时任美国国防部部长查克·哈格尔对外公布了“国防创新倡议”,正式推出“第三次抵消战略”,声称用以抑制美国的对手在技术和战术上取得的进步,防止其挑战美国的全球霸主地位。具体来说,就是通过发展一系列战略能力赋予美军决定性的军事技术优势,使美军在未来25~50年内保持相对于潜在对手的非对称优势。在这一战略思想影响下,美国不仅持续研发新式武器装备,而且在战法上不断创新。如果说,1991年的第一次海湾战争,美国初步展示了运用军事高科技手段的作战能力,那么2003年的伊拉克战争,则可以看作是美军展示军事高技术手段的一次“大秀场”。不过,美国当然不会满足于打败伊拉克这样的国家,在尝到高技术优势的“甜头”之后,只会希望进一步扩大这种优势。2016年10月31日,美国国防部副部长鲍勃·沃克和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空军上将保罗·塞尔瓦,在参加美国智库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举办的“第三次抵消战略”论坛时表示,实施“第三次抵消战略”的目的是使美国的传统威慑能力登上了一个新的台阶。为此,在实现技术上跨越发展的同时,“第三次抵消战略”更是一个关于作战和组织结构发展的战略,甚至还是一项制度和机制发展战略。为了应对美国提出的“第三次抵消战略”,俄罗斯在推进本国核武库现代化进程的同时,采取了包括部署新型洲际导弹RS-24“亚尔斯”以及推进“北风之神”955潜艇项目在内的一系列措施。然而,当装备技术以看似你追我赶的方式突飞猛进的时候,军事优势上的此消彼长,反倒使得那些企图发动战争的政治家们在一定程度上变得理智了起来,也冷静了起来。可见,尽管战争这个怪物依然游走于世界各地,并且还在不断地制造骇人听闻的战争悲剧,但是用战争手段进行直接或间接威慑以达成某种政治目的的取向已初露端倪。在这种形势下,战争必然会进一步朝着军事力量相对薄弱的方向发展。因此,在军事上形成并保持战胜对手的基本实力,是应对当前这一战争走向的现实选择。
二、全球化背景下政治推手的作用更趋明显
冷战结束以来,世界政治关系出现了一系列新的变化。其中,伴随经济全球化程度不断加深,在世界政治舞台上出现的形式不同的各种同盟,就是这种变化的一个集中体现。这些同盟,虽然大多数情况下并不是以军事行动或发动战争的名义缔结,但是在很多时候却充当了战争的背后推手。
(一)靠政治结盟的方式寻求代理人
经济的全球化,是世界经济发展的结果和必然趋势。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就曾经指出:“不断扩大产品销路的需要,驱使资产阶级奔走于全球各地。它必须到处落户、到处开发、到处建立联系。”于是,“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3]404。面对世界性经济或全球性经济的新特点,早期的资产阶级注意到了暴力可能产生的作用。在被马克思称为“批判经济学范畴的天才大纲”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中,恩格斯通过考察当时诸多所谓由商业引起的战争,明确指出:“贸易和掠夺一样,是以拳头为后盾的;人们只要认为哪些条约最有利可图,他们便会昧着良心,使用诡计或暴力来把它们订成。”[4]597二战之后,在直接的战争手段越来越遭到拒斥的新的历史背景下,谋求在政治上打造同盟关系,越来越受到美国等西方国家的青睐,当然也为这些国家借助同盟关系寻求战争的代理人而提供了可能。20世纪90年代冷战结束后,美国主导下的北约作为世界上独大的军事同盟,大张旗鼓地开始了东扩步伐。2014年出现的乌克兰危机,既可以看作是乌克兰的一次内政危机,也可以看作是北约东扩进程中的一次国际政治危机。在这场危机中,乌克兰被当成了北约东扩的一个马前卒,当然也就成了北约用来挤压俄罗斯战略空间的一个新的代理人。稍稍回顾一下历史就会发现,在乌克兰之前充当类似代理人的恰恰就是那些后来陆续加入北约的国家。事实上,在北约之外,美国同样在以类似方式寻求代理人,只不过这些国家未必会百分之百地买美国的这个“账”。比如菲律宾的杜特尔特政府在2016年6月30日上台后,很快意识到菲律宾不过是美国手中的一个棋子,于是转而采取与美国适当疏离的政策。再比如,韩国新任总统文在寅2017年5月10日宣誓就职后,面对前任政府对美国采取一边倒政策给韩国造成了被动局面,很快就做出要为维护半岛和平而努力的积极姿态,力争在美国、俄罗斯以及中国等几个大国之间寻求战略主动。这说明,在全球化程度不断加深的现实背景下,某些国家想借政治同盟方式寻求代理人的固有思维模式,虽然没有发生根本改变,但是那些被选为代理人的国家及其领导人,则正在从现实境遇的挑战中觉醒过来,因此代理人的觉醒与某些国家继续寻求代理人的冲动,必将形成一种影响战争走向的新的张力场。
(二)拿意识形态的标准选择缔约方
着眼于主导全球化趋势的现实需要,新的同盟关系正在被源源不断地构建起来。这些同盟关系虽然不都是以政治的名义构建,但其实质却难以摆脱政治上的牵绊。甚至说,意识形态标准已经成为某些国家选择缔约方时的一个极其重要的标准。比如,美国主导下的北约,虽然只是一种国际性的军事集团组织,但对盟国在政治上依然有十分苛刻的要求。北约提出,成员国要“进行集体防御”,当一国遭到“武装攻击”时,其他缔约国应“采取视为必要之行动,包括武力之使用”。冷战结束后,北约以“全方位应付危机战略”取代“前沿防御战略”,通过北约东扩和推行“和平伙伴关系计划”竭力向中东欧及苏联地区拓展影响,力争在欧洲安全事务中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1994年1月通过的北约“和平伙伴关系计划”要求,伙伴国必须承认西方的民主和人权标准,表现出了比此前更加强烈的意识形态色彩。这种建立于资本主义私有制基础之上的意识形态标准,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必然要面对新的矛盾,即建立在资本主义私有制基础上的垄断性与全球化经济的开放性之间的矛盾。这一矛盾,起初可能会在结盟国家与其他国家之间发生,主要表现为结盟国家的垄断利益与其他非结盟国家共同利益之间的冲突。但是,随着这一冲突的不断升级,迟早会引起结盟国家之间甚至结盟国家内部的利益冲突。所以,拿意识形态标准选择缔约方,即便出发点真的是为了避免战争,但结果却是在为战争埋下祸根。
(三)以民主人权的名义点燃导火索
尽管说,世界各国人民越来越反对战争,但是战争并没有因为人们的反对而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随着一根又一根导火索被点燃,战争的硝烟依然在世界各地不时升起,甚至呈现出此起彼伏之势。只不过,在各种政治结盟日益成为战争推手的情况之下,点燃战争这根导火索的不是别的,竟然是某些国家所谓的民主或者人权。比如,2003年爆发的伊拉克战争,美国对伊开战的理由是声称伊拉克拥有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如果说,一旦证实伊拉克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就可以对其开战的话,那无论如何也该等到确认伊拉克真的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之后再发动战争。然而,战争竟迫不及待地在此之前就轰轰烈烈地开始了,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即便在战争之后的十几年时间里,甚至到今天也没有发现所谓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这就难怪,西方著名学者斯拉沃尔·齐泽克在一篇题为《伊拉克战争:真正的危险在哪里?》的文章中,要直言不讳地表达他的质疑:“对大多数伊拉克人来说,西方自由主义人士所表达的告诫,必然会显现出深刻的虚伪性——他们真的那么在乎伊拉克人民的感受吗?”[5]62这种虚伪性,对于今天的伊拉克人民来说,恐怕没有什么比那些被战火焚毁的家园更让他们警醒;对于世界人民来说,频繁出现在各国电视画面上的一片片伊拉克的废墟,也许才是对于这种民主或者人权最为恰当的注脚。当然,这种虚伪性不会单单是针对伊拉克一家。美国在其东部时间的2017年4月6日晚,从部署在地中海东部的两艘美军驱逐舰向叙利亚中部霍姆斯省沙伊拉特空军基地发射59枚“战斧”式巡航导弹,理由是美国认为叙利亚在此前与反对派的军事冲突中使用了化学武器。尽管说这样的理由很容易遭到质疑,但是袭击照样可以无所顾忌地被执行,不用管在使用化学武器这个问题上究竟谁是谁非、谁该承担责任。凭着“莫须有”的罪名,就可以对一个主权国家动武,甚至不惜伤害到无辜平民,当然会遭到世界人民反对。所以,俄罗斯方面对此谴责说,这是对一个主权国家赤裸裸的“侵略”。
三、市场化背景下经济杠杆的作用更应重视
如果说,俄罗斯方面所认定的“侵略”恰好揭示了美国的政治意图,那么美俄双方会因此大打出手吗?当然不会。美国面对自己被称“侵略”这样极不光彩的字眼,会因此停止这种“侵略”行为吗?同样不会。这也许就是今天在战争走向上面的一种尴尬。面对这种尴尬,在主动做好军事斗争准备的同时,还要特别善于从经济的根本动因上思考问题,特别是注重加强世界范围内的经济纽带建设,为人类谋求看得见摸得着的共同福祉。
(一)重视经济利益对战争的牵引作用
尽管说,引发战争的因素很多,但无论由什么因素引发的战争都离不开经济利益的深层驱动。因此,经济利益对战争的牵引作用无论什么时候都应该得到足够重视。当然,在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看来,唯心史观是看不到这一点的。正如恩格斯所说:“旧的、还没有被排除掉的唯心主义历史观不知道任何基于物质利益的阶级斗争,而且.根本不知道任何物质利益;生产和一切经济关系,在它那里只是被当作‘文化史’的从属因素顺便提到过。”[6]29这就是唯物史观和唯心史观在战争驱动理论上的根本对立。仍以2003年发生的伊拉克战争为例,尽管美国方面为了证实伊拉克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还特地进行了看上去像模像样的核查,但是也许只有美国才最清楚如何把核查这篇表面文章做到极致。不过,开战之前的美国倒是好好地算过一笔经济账。至于说到,美国再任总统奥巴马宣布从伊拉克撤军时的无奈,恐怕只能解读为美国从经济利益角度考察战争的失策,而不能否定其从经济利益角度考察战争这一基本事实。对于美国来说,战前真正在乎的也许根本就不是伊拉克有没有什么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战后同样如此),而只不过是想找一个自认为还说得过去的借口来改变一下这个国家,或者说就是为了帮伊拉克人民除掉那个像“噩梦”一样的萨达姆,从而使美国的经济利益在中东这块地盘上得到更大程度的满足,这谁又能说得清楚呢?然而,无可争辩的事实是,对于那些与美国的全球利益没有太多瓜葛的地方,在美国看来却总是显得那么无足轻重,当然就更不用说战争了。值得注意的是,尽管战争的深层动因在于经济利益的驱动,但并不是所有经济利益上的冲突都必然地会引起战争。从社会政治的视角看,经济利益上的冲突要发展成为战争,就必须跨越政治上的无能为力这个关口,因此运用政治智慧来解决冲突是有效遏制战争的理性选择。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更应借力发力,顺势而为,尽最大努力地在世界范围内打造相互借重的利益共同体,甚至使世界上大多数国家联结成为一个同舟共济的命运共同体,才能在更深层次上紧紧扼住战争的咽喉。
(二)重视经济关系对战争的决定作用
所谓经济关系,通常是指在生产、交换、分配、消费等经济活动中形成的人与人之间关系,这里特指不同政治实体之间的关系。市场化条件下,全球各政治实体之间的经济往来更加频繁,由经济摩擦引发军事冲突的可能必然进一步加大。这种由经济关系引发的军事冲突,有时会因为争夺资源等直接发生,有时则会以政治或文化等为借口间接发生。对于那些由经济原因直接引发的军事冲突,我们往往会比较容易地判定其是受到经济关系的影响;但是,对于那些间接引发的军事冲突,因为其更具有欺骗性,所以往往会使人们一时难以判定其与经济之间的关系。近年来发生的军事冲突,虽然有一些是因为争夺经济资源等经济摩擦直接引发,但更多的情况则是披上了政治、文化甚至法律的外衣。以近年来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的我国南海主权争端为例,在黄岩岛对峙事件出现之前,菲律宾、越南、马来西亚等国在我国的南海私占岛礁,掠夺资源,看似平静的南海其实已经千疮百孔。黄岩岛对峙事件发生后,美国等域外国家迫不及待地插手南海,大搞联合军事演习,甚至鼓动菲律宾去搞什么非法仲裁,其真实意图不过是打着保护盟国利益的幌子给中国施压。所以说,美国等域外国家近来在我国南海声称的所谓航海自由权,其实私底下不过是觊觎南海丰富的海洋资源以及南海在未来可能具有的重大战略意义,因此这个所谓的航海自由权不过是美国梦寐以求的南海主导权。这样说来,从经济关系的角度关注战争走向,就要求我们善于透过战争现象揭示出隐藏在战争背后深层的经济关系,从而使那些利益攸关方清醒地看到,某些国家试图挑起的战争非但不能保护其利益,反倒还会为其招致灭顶之灾。因为对于某些当事国来说,只有当其真切地认识到战争不仅不能保护其利益,反倒成为其利益的最大破坏手段的时候,才会理智地选择放弃战争,重新回归到通过谈判和平解决争端的正确轨道上来。
(三)重视经济实力对战争的支撑作用
从经济视角考察战争走向,还需要高度关注的一个问题就是经济实力。关于经济实力对战争的影响,在古今中外的兵家学者那里多有论述。比如,中国古代的《孙子兵法》考察战争,首先注意到的就是战争与经济实力的关系:“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孙子兵法·作战篇》)孙子认为,在当时的社会经济条件之下,如果动用十万之师,每天就会有千金之费。所以,孙子考察战争胜负,首先注意到的决定因素是“形”,特别是地域的广狭,并且为此提出:“地生度,度生量,量生数,数生称,称生胜。”(《孙子兵法·形篇》)他认为,经济实力才是最终决定战争胜负的物质条件。当然,这还只是立足于我国春秋时期生产力水平极低的情形大致估算出来的战争消耗。显然,现代战争的花费早已是今非昔比,且不说动用十万之师,仅仅1架五代战机每小时的费用就可以达到几万甚至十几万美金。从这个意义说,未来战争的较量归根结底还是经济实力的较量,因此打赢未来战争首先就要把经济实力搞坚强,确保能够有效支撑战争以及战争准备所需要的巨大支出。当然,战争不是夸豪斗富,不是只看谁的钱袋子更鼓,而要看谁的枪杆子更硬,但没有钱袋子作支撑的枪杆子终究还是难以为继的。从这个意义说,既要建设与我国国际地位相称、与国家安全和发展利益相适应的巩固国防和强大军队,同时还要不断提升经济实力,打牢经济社会发展的坚实基础。
总之,在世界处在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的新的历史阶段,战争走向已经发生悄然变化。未来一段时间,在军事实力相差悬殊的某些地区爆发局部战争的可能性不能完全排除。但从社会政治的视角看,意图发起战争的一方受到国际社会和平力量来自政治、军事、外交乃至经济等方面因素的有力遏制,则完全有可能选择推迟战争甚或最终放弃战争。从人类社会发展的整个历程看,只有世界人民真正携起手来,同舟共济、包容互鉴,才能共同创造人类的美好未来。
[1] 邓小平军事文集(第3卷)[M].北京:军事科学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2004.
[2] [美]约瑟夫·E·斯蒂格利茨.3万亿美元的战争[M].卢崇昌,等,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
[3]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4]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
[5] 汪民安.生产(第一辑)[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
[6]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0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