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实确立与当代表述——浅析《百年中国美术史》的阅读价值及学术启示

邵 亮

史实确立与当代表述
——浅析《百年中国美术史》的阅读价值及学术启示

邵 亮

本文在学术史的角度上，扼要分析了《百年中国美术史》一书的学术意义和文化价值，指出在人类文化生活巨大发展的时代，现当代美术史研究和书写所面临的特殊任务和挑战。在此意义上，此书是对于过去百年中国美术史的一个良好归结，也是对未来相关研究的一个重要提示。

百年中国美术史；阅读价值；学术启示；确定史实

写这段书评，不仅仅是因为我对于本书作者已故邹跃进先生的尊敬，也不仅仅是因为我与第二作者邹建林先生多年以来的学术友谊，而是对于“百年中国美术史”这一课题长久以来的关心和挂念，作为一名美术史论研究的工作者，作为一名关注当下中国美术事业发展的有心人，我必须对两位邹先生撰写《百年中国美术史》的努力致以崇高的敬意。

在二十三年前我们在央美开始学习美术学知识之时，就一直痛感美术史论通识研究在当时著述的匮乏。不论是美术实践类专业的学子还是史论研究专业的学生，都希望中国的美术史陈述可以一直“说到当前”——每一个年轻人对于美术圈最大的关注，往往就是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最光怪陆离的现当代美术，我们是多么希望，一部成功的美术史，可以直面当下，解开我们对于眼前艺术的种种问题困惑……然而直到二十三年后的今天，仍然有很多专业美术院校的师生在抱怨：有关美术史的课程教育内容，总是从远古开始，却在二十世纪，尤其是二十世纪的最近几十年“戛然而止”，更遑论二十一世纪和当下——于是，学生们总是在最期待开始的地方发现课程已经结束，而有太多的授课教员，以及美术史的“陈述者”，在涉及现当代的问题之时存而不论，而或顾左右而言他——似乎，漫谈古老时代的定论总是比较容易，但直面当下的美术，却太需要学术体例上的远见卓识，以及勇气。

美术史能否一直写到当前，这是一个学术逻辑上的议题。早在一百多年前，不少艺术史前辈就敏锐地指出，在缺乏“时间距离”的时代进行写作，美术圈的师徒、展览、赞助等人脉，各种繁杂无效信息的干扰乃至某些意识形态因素，都会让一种企图“确定史实”的美术史写作在起点上即无比艰难。这是每一个想在现当代历史写作中有所作为的研究者都必然面对的挑战。

然而我们却发现，有关现当代美术史的理解，不可能真的等到形成“时间距离”才正式开始。二十世纪是全球史迄今为止人类生活、文化视野变迁最剧烈的一个世纪，在所谓真正的美术史写作形成以前，我们只能从各种信息的片段中寻找属于我们自己的知识理解。于是，在《百年中国美术史》形成以前，我们寻找1911年以前的中国美术需要搜索“晚清美术”或“近代中国美术”，认识1911年——1949年之间的中国美术需要搜索“民国美术”而或“新中国建国以前的美术”，此外，我们还需要分别搜索“十七年美术”“文革美术”“改革开放以来的中国美术”等等不同的专题，我们得到了各种各样的资料，但我们很难区分一些资料比另外一些资料是否更加“重要”。我们需要一种历史叙述的线索，把诸多知识片段真正地贯穿起来，在我们今天，已经有一些学者在努力这样做，但从学术史的整体上看，这样的研究方兴未艾，换句话说，适才起步未久，我们满怀期待，期待着我们有关“二十世纪中国美术的知识视野”，在二十世纪真正逐渐成为历史的今天，能够日益成熟，逐步获得结构性的建设完善。

在这个意义上，邹跃进和邹建林先生的《百年中国美术史》适逢其时。它的体例意义，并不是对于晚清中国美术、民国美术、近代美术、新中国美术、现代中国美术乃至当代中国美术的简单归并，它是在提示着我们，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我们正逐渐学会用一种历史的眼光衡量过去的那个完整的一百年，许多时潮杂念正在被真正的学术良知所洗汰，也只有这样，那些真正的史实，才能够得以从各种历史陈述当中“确定”出来。正如邹建林先生在本书《后记》当中指出的那样，确定史实是一个朴素而实在的目标，面对二十世纪的整个中国美术史，也许有、必然有很多后续工作要做，但是，“确定史实”，这真的是一个意义十分卓越的起始步骤。

“确定史实”，当然包括着对于历史材料每一个细节的审慎考量，但在这里，我认为二十世纪中国美术的史实确定，它本身就内在包含着太多的历史态度选择和分析，包括着在浩如烟海的信息当中进行的结构性梳理和材料整合。在这个意义上，今天的二十世纪美术研究，比起在二十多年前进行的二十世纪美术研究，已经有着更多的审慎、沉着的学术态度，更广阔、开放性的知识视野，以及更自由便利的信息共享方式，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百年中国美术史》终究做到了此前为数不多的同类型研究不曾做到的结构性知识建构，它的写作者虽然谦虚地指出他不企图进行“评价”，但这样的史实陈述，其本身就是一种有关二十世纪美术史的最有力的评议。

当然，我诚希望这样的研究只是一个更伟大的学术研究时代的开始。我有理由相信，有关二十世纪中国美术的研究，在基本的历史线索得到初步梳理之后，其文化内核的探析、其美术理念的流变，乃至美术圈与其周边世界更加丰富的互文关系，在今后的研究中会得到更进一步的重视。无论如何，《百年中国美术史》已经为此奠定了一个良好的基础，它是对那个刚刚过去的中国美术世纪的一次良好的学术归结，更是对于中国美术史新世纪研究的一种良好的提示。

邵 亮：天津美术学院艺术与人文学院院长

天津美术学院学报执行主编

Establishment of Historical Facts and Their Contemporary Presentation: Reading Value and Academic Inspiration of Chinese Art History of One Hundred Years

Shao Liang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academic history, this paper gives a brief analysis of the academic signifcance and cultural value of the book Chinese Art History of One Hundred Years, and points out the special task and challenge with which the research and writing of modern and contemporary art history is confronted in the era of tremendous development of human cultural life.This book is, in this sense, a good summary of the Chinese art history in the past one hundred years, as well as a signifcant inspiration to relevant researches in the future.

Chinese Art History of One Hundred Years; reading value; academic inspiration; establishment of historical fac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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