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商关系思潮问题研究

李莉莉

[内容提要]十八大以来，政商关系已成为我国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方面。社会上关于政商关系思潮的一些错误观点和主张，通过网络论坛、微博客等方式有一定的传播。必须深化改革逐步完善政策支持体系，着眼于以制度体系建设的跟进破除不良政商关系思潮产生的现实成因，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牢牢掌握引领政商关系思潮的话语权，切实做到及时发声、正确回应、科学引领。

[关 键 词]政商关系思潮；影响；原因；引领

当前在思想理论界乃至人们的日常生活中，政商关系思潮已成为当前社会关注的一个热点。十八大以来，政商关系已成为我国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方面。关于政商关系思潮的错误观点和主张、某些误读和误解，有一定的传播。如果任其蔓延，就会干扰我国改革发展稳定大局。因此，必须深化改革逐步完善政策支持体系，着眼于以制度体系建设的跟进逐步破除不良政商关系思潮产生的现实成因，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牢牢掌握引领政商关系思潮的话语权，切实做到及时发声、正确回应、科学引领。

一、当前政商关系思潮的表现

政商关系思潮的产生与社会公众有很大的关系，它实质是利益主体诉求的理论表达。本文所探讨的政商关系思潮，是指我国实行改革开放后，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过程中出现的关于政府官员与非公有制企业家之间的互动关系并与公众社会心理发生相互作用的思想潮流。

（一）专家学者关于政商关系思潮的观点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于2016年4月26日在北京大学朗润园第54次“朗润格政”论坛上正式发布《“新型政商关系”研究报告——给企业家的七点建议》。该报告由国家权威智库、一线新闻从业者合作完成，课题组从2012年以来80多项政商关系案例一手资料和深度访谈中，研究得出给企业家的政商关系建议：即理解底线、坚守“复利最优”策略、专注发展核心竞争力、以法人关系替代个人关系、识别政府的政绩需求、利用行业协会力量、走出去。

郑永年（2015）认为，政商关系的异化无疑是中国腐败的一个重要根源，但把所有的政商关系都视为腐败的根源并不确切，通过改制可以大大控制和减少腐败，政商关系必须转型、实现改变，但对政商关系不能过分理想化。

汪玉凯（2015）提出，构建政商关系新常态，必须要通过全面深化改革，厘清权力边界，大力反腐与深化制度建设改革相结合，才能彻底铲除腐败土壤。

张伟（2015）认为，最具有市场品格的民商往往以市场规则来看待政治事务，从而在政商关系中形成类似于经济市场的政治市场，交换、理性和自利为其主要原则。民商付出财富和政治服从，收获政策支持、政治地位、垄断资源等，而体制获得政治支持、官员获得个人经济和政绩收益等，政商双方各得其所。此处的“民商”即私营企业主或非公有制经济人士。

综上可知，大多数专家学者对政商关系思潮秉承这样的观点，即认为当前的政商关系存在诸多弊端，应改变现有的政商关系态势，从厘清权力边界、强化制度建设等方面探索新型政商关系。

（二）企业家关于政商关系思潮的观点

2016年5月8日，《21世纪经济报道》指出中国企业家俱乐部在北京的媒体座谈会上宣布，阿里巴巴集团董事局主席马云已接替联想控股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柳传志担任该俱乐部主席。关于政商关系，马云有如下主张。第一，理清企业家与钱的关系。第二，理清企业家与政府的关系。马云强调：“习主席讲清、亲的关系，我们自己讲四个不 ——不行贿、不欠薪、不逃税、不侵权。政商关系也一样。”中国企业家俱乐部是一家民间非营利机构，在2006年由31位中国商业领袖、经济学家和外交家发起成立，是由中国顶尖企业家组成的商会。马云关于政商关系的观点，可以说是中国顶尖企业家所达成的基本共识，很具代表性。

一些非公有制企业家有这样一种感觉，进行投资做新项目，就必须和各级政府领导干部打交道，而且必须打点相关各部门。否则，就会出现“一个普通办事员能左右项目的落地，一个处长的权力能大到决定一个企业的死活”这样扭曲的现象。由此，领导干部与企业家之间就存在一种互惠的交易关系。当干预经济的权力缺乏监督时，政商勾结是必然的结果。十八大中央高压反腐后，有企业家“吐槽”，现在领导干部难见了，甚至连一些正常的合法的事情也难办了，反而让企业的发展遇阻。

综上，无论是中国的顶尖企业家，还是一般的中小企业家，就政商关系思潮而言，基本上都认同这样的观点：企业在和政府的互动过程中，的确缺乏一些法定的、程序性的制度设计，因此，企业家和领导干部之间无明确法定的互动模式与途径，领导干部对企业发展的影响自由裁量权大且对其法定有效的监督很难。

（三）社会公众关于政商关系思潮的观点

随着中央高压反腐态势的发展，“政商关系”这一词汇逐渐进入社会公众的视野。从查处的腐败案件来看，几乎每一个腐败的政府官员背后都至少有一群参与腐败的商人。社会公众格外关注政商关系思潮，主要是因为目前我国的中小企业关乎民生。以辽宁省为例，民营经济占全省经济总量的65%、实现税收占全省的49%、解决就业占全省的83%。关注民营经济就是关注最大的民生，因此说，社会公众对政商关系的关注度相当高。

普通社会公众往往这样看待政商关系思潮：三十多年的改革开放，产生了一批不是凭借诚实劳动致富而是靠权力寻租致富的商贾巨富，由此导致很多社会公众对商贾巨富产生了不满和仇富心理，进而也影响了一些社会公众对传统计划经济时代平均主义和吃大锅饭的留恋。社会公众要求政府能对那些依靠非法手段敛财的不法商贾巨富进行卓有成效的打击，关注“权力被关进制度的笼子”之后的新型政商关系能否使社会公众分享更多的改革发展红利。

（四）政府行为主体（领导干部）关于政商关系思潮的观点

“公职人员违规经商或在企业兼职，领导干部与商人交往过密，甚至违规插手商业活动、向企业输送利益……”，中央巡视“整改清单”暴露出一系列官商勾结、以权谋私问题。十八大中央高压反腐后，有的领导干部对政商关系持消极态度，以前是政商互动“乱作为”，现在是政商互动“不作为”。他们不是在理解中央精神时出现偏差，就是想以此作挡箭牌，给惰政怠政找借口。政商互动不能“勾肩搭背”，禁止的是钱权交易、权力寻租，并不是要将政商关系隔绝隔离。

2016年3月4日，国家主席习近平在看望参加全国政协十二届四次会议的民建、工商联委员时指出，新型政商关系，概括起来说就是“亲”、“清”两个字。对领导干部而言，所谓“亲”，就是要坦荡真诚同民营企业接触交往。所谓“清”，就是同民营企业家的关系要清白、纯洁。对民营企业家而言，所谓“亲”，就是积极主动同各级党委和政府及部门多沟通多交流。所谓“清”，就是要洁身自好、走正道。

综上，政府行为主体（领导干部）关于政商关系思潮的观点主要是：我国实行改革开放后，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不断完善和发展中，政商关系互动出现了一系列的如腐败等弊端，引起了党和政府的高度重视，从而提出要构建“新型”的政商关系。政商关系的良性互动，是全面深化改革的内在要求，更是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方面。

在社会生活中，无论是政府行为主体，还是企业（非公有制企业）行为主体，都有其固有的利益诉求、政治诉求、价值诉求，这些诉求通过一些精英知识分子“加工、生产”出一定的理论体系，经过思想家倡导在社会公众中广泛流传，进而形成政商关系思潮。政商关系思潮，从本质上讲，是政治与经济关系的现实反映，是行为主体利益诉求的理论表达。现实社会中，在宏观上权力与资本的关系是政商关系思潮的核心、在中观上政府与企业的联系是政商关系思潮的中介、在微观上政府官员与非公有制企业经营者的互动是政商关系思潮的载体。

二、当前政商关系思潮的影响与原因剖析

（一）当前政商关系思潮产生的影响

政商关系思潮之所以能称之为“潮”，因为它能够反映一群人对政商关系问题的看法，能够表达一群人希望解决政商关系问题的方向和目的。不但包括引领社会发展方向的精英阶层，而且还包括参与社会实践的一般大众，并且后者在数量上更占有绝对优势。可以说，每个人既被动地接受着政商关系思潮，也主动地传播着自己的观点，这就决定了政商关系思潮影响面广、影响力大。

首先，不良的政商关系思潮，扭曲的社会价值观，破坏社会道德风尚，造成公众思想混乱，增加社会不稳定因素。一些非公有制企业家有这样一种感觉，要上新项目做投资，就必须打点上上下下所有部门，“阎王小鬼”一个都不能少。一旦出现这种非正常政商互动模式的现象，就会出现工资有限而工作自由裁量权大的领导干部与高收入而亟须政府服务的企业家之间发生一种“互惠”的权钱交易关系。这种政商关系思潮破坏社会道德风尚，悖于市场经济发展的基本规律，扭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造成公众思想混乱，影响改革发展稳定大局。

其次，政商关系思潮的备受关注，有利于构建新型政商关系，引领政商关系思潮理性发展。社会公众对政商关系思潮关注度的提升，主要源于中央高压反腐态势下，对查处的“老虎”、“苍蝇”等腐败大案触目惊心，进而担心今后政商关系的发展态势。社会公众对那些利用不正当方式聚集财富的商贾巨富和领导干部相当仇视，一旦政商关系的发展态势恶化，势必会影响社会公众对党和政府的认同感，不利于健康政商关系的构建，应该多措并举正确回应、科学引领政商关系思潮。

（二）当前政商关系思潮备受关注的原因剖析

目前，从学术界、舆论界到普通大众，从报刊书籍到网络媒体，论及、谈及“政商关系”的比比皆是。不良的政商关系思潮会影响公众对当前我国经济、政治发展的误判与误解，进而影响我国改革发展稳定的大环境。

第一，就宏观意识形态层面而言，当前社会意识形态领域情况复杂、斗争尖锐，关于政商关系思潮的一些错误观点和主张会影响我国改革发展稳定大局。关于政商关系思潮的一些错误观点和主张、关于政商关系思潮的某些误读和误解，在网络论坛、微博客上有一定传播，在报告会、研讨会、高校课堂、论坛讲座、民间读书会、个别出版物中也时有出现。如果任其蔓延，就会干扰人们在举什么旗、走什么路、朝着什么目标前进等重大问题上的思想共识，干扰我国改革发展稳定大局。

透视政商关系思潮，能够更好地了解和把握公众的心态，为党和政府适时制定和调整政策提供重要参考，及时化解一些比较尖锐的社会矛盾。同时，政商关系思潮也是社会的预警器。政商关系思潮是与政治相联系的，透过政商关系思潮现象，可以把握政商关系思潮的实质，从而有力地提高党员干部的政治鉴别力和政治敏锐性。

第二，就具体政策策略层面而言，目前政务公开还不透明规范，领导干部自由裁量权的使用不科学规范，政商交往的方式途径不明确法定。构建法治政府，简单说就是政府的行为完全置于法律框架之下，政府的财政预算、决策过程都是公开、透明、法定的，这样各行为主体才能有效监督政府，参与经济事务的运行发展。比如说，我国各级政府及其各个部门有名目繁多的各类补贴。但可能多数人并不知道这些补贴的存在，也并不了解这些政府财政补贴的范围及申请程序等事项。在这种情形下，那些拥有政府补贴信息优势的人和企业往往成了政府补贴的受益者。企业经营者如果不与各级政府领导干部打交道，就不能及时获取各类信息及优惠政策。所以，对企业经营者而言，在这种信息严重不对称的前提下，远离政府就是远离信息，更是远离市场。

另外，各级政府领导干部对微观经济的干预具有很大的自由裁量权。比如企业申请投资项目，政府有关部门可以批准，也可以不批准；可以快批，也可以慢批；可以多批，也可以少批。更为重要的是，政府的这些行为，都有相关政策做支撑，企业对政府的行为进行监督与问责都很难。由此，在政商交往的方式途径上，可以说“无法可依”，没有明确规范的政商交往方式，也没有法定模式的政商交往途径。而这些，就为不良的政商交往互动方式提供了不该存在的“环境”，就为官商勾结、滋生腐败创造了不该留存的“土壤”。

三、当前政商关系思潮的回应与引领

学习研究政商关系思潮的目的，在于对当前政商关系思潮做出正确回应与科学引领。

一是始终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积极构建引领政商关系思潮的话语体系，牢牢掌握引领政商关系思潮的话语权，及时发声正确回应。研究政商关系思潮必须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如唯物辩证法的发展的观点、矛盾的观点和普遍联系的观点及唯物史观的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的观点、历史观点、阶级观点等，对政商关系思潮研究都有根本的指导意义。用马克思主义引领政商关系思潮，用习近平总书记的话说，就是要强化责任意识，做到“守土有责、守土负责、守土尽责”。

话语体系，就是通常所说的概念体系。我们现在的概念体系，是以马克思主义的一系列概念为核心的体系。积极构建引领政商关系思潮的话语体系，就是以政商关系思潮中的政商关系概念为核心而构建的话语体系。现实中，关于政商关系思潮的一些错误观点和主张、关于政商关系思潮的某些误读和误解，如果任其蔓延，就会干扰我国改革发展稳定大局。只有及时构建出面向中国国情、解决中国问题的政商关系思潮话语体系，我们才能在引领政商关系思潮中牢牢把握话语权主动权，才能对政商关系思潮的某些错误主张及误解误读做到及时发声正确回应。唯有如此，才能真正做到“守土有责、守土负责、守土尽责”。

二是继续推进中国行政体制改革，不断完善政策支持体系，积极探索制度支撑体系，破除不良政商关系思潮产生的现实成因。政商关系思潮，实质是政治与经济关系的现实反映，是各行为主体利益诉求的理论表达。其中，权力与资本的关系是政商关系思潮的核心。只有破除政商关系不良互动的现实成因，才能从根本上引领政商关系思潮的健康发展。为实现政商关系思潮的现实载体即领导干部与非公有制企业家之间产生良性互动，最根本的就是继续推进我国行政体制改革，围绕着权力与资本的关系科学构建政策支持体系，并从政商关系思潮的中介——政府与企业联系的视角积极探索政商关系良性互动的制度支撑体系保障科学引领政商关系思潮。

2016年5月16日由中国行政体制改革研究会及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共同举办了《行政改革蓝皮书：中国行政体制改革报告（2016）》发布会。“行政改革蓝皮书”课题组从2015年4月开始历经3个多月在全国范围内进行了问卷调查，约7成受访者认为，政府改革的最大阻力是“政府部门利益的阻力”，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政府自身改革的复杂性和艰难性。行政体制改革问题，已成为当前全面深化改革的一个重点。应坚持按照转变职能、理顺关系、优化结构、提高效能的行政改革思路，继续推进我国行政体制改革。通过理顺政府权力，不断完善政策支持体系，破除政商关系不良互动的现实成因。通过理顺、剥离、转移等多种方式，对政府的微观职能进行科学界定与量化，真正建立起政府、市场、社会组织这种多元治理结构。科学归并政府职能，避免职能交叉重叠，遏制政出多门和多头管理。积极创新工作，探索行政审批制度改革，减少各级政府的行政审批事项，提高行政审批和行政许可的规范性、公开性等。从根本上破除政商关系不良互动的现实成因并构建“亲”“清”新型政商关系，离不开反腐力度的持续加大，离不开对公权力的科学约束，离不开政府对市场干预的逐步递减等。而所有这些的实现，都必须着眼于以制度体系建设的跟进破除不良政商关系思潮产生的现实成因，以制度体系建设为政商关系思潮的健康发展保驾护航。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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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韩 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