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山医事和医学著述略考

郑梅玲

摘要：傅山是明清之际著名的思想家、书画家、诗人和医生。他精通医学医理，治验有奇方，在女科、男科、儿科、产科等都有建树。本文通过整理历史文献中对傅山医事的记载，梳理其流传在世的医学著述，阐述傅山对中医学的重要贡献。

关键词：傅山；医事；医学著述

中图分类号：R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5707（2016）06-0045-04

Abstract： Fu Shan， a famous thinker， painter， poet and doctor in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is an expert in medicine and medical theories， and invented effective formulae for disease treatment. He had great achievements in gynecology， andrology， pediatrics， obstetrics， etc. This article combed the existing medical writings of Fu Shan by organizing recordings of medical events of FU Shan in historical literature， and expounded the important achievements of Fu Shan made to TCM.

Key words： Fu Shan； Medical events； medical writings

傅山（1607-1684年），名鼎臣，字青主，山西太原人。明清之际著名思想家、书法家、医学家，历明代万历、泰昌、天启、崇祯，及清代顺治、康熙，共六朝。他工书画，善诗赋，精通医学医术，医德高尚。清代嵇曾筠《明生员傅先生山传》记载他“精岐黄术，遂于脉理”；《忻州志·傅山传》记载傅山“日以医道活人，神奇变化，泄《素问》之秘”。他对中医女科、男科、儿科、产科都有涉猎，且均有建树。本文整理了傅山行医的史料和其流传下来的医学著作，完整地勾勒出傅山医学思想的内容，阐述傅山对中医的重要贡献。

1 傅山生平医事概略

历史文献中关于傅山医事的记载较为零散，主要见载于后人编撰的傅山著作中，如《霜红龛集》《傅山全书》《傅山全书补编》等，少部分记录于地方志和时人为其撰写的传记中。此外，清代笔记《柳崖外编》《柳春浦编》《茶余客话》《鸥陂渔话》中也记述了傅山医病的民间传说、医话医案等。从这些零散的记载中，大致可以勾勒出儒医傅山的医事概略。

明万历三十五年（1607年）六月十九日，傅山出生在山西阳曲西村（今太原市尖草坪区向阳镇西村），祖上自明初即为官宦世家，家学渊源。嵇曾筠《明生员傅先生山传》记载其“生而颖异，读书十行并下。善诗古文辞，尤工书画”。综合文集、传记和县志的记载，傅山自小就饱读经史子集，八九岁开始临习名帖，15岁中童子试，20岁试高等廪饩，22岁与忻州张氏成婚，23岁生子傅眉，30岁左右就读三立书院，之后就发生了崇祯十年（1637年），傅山联络百余名生员进京为袁继咸讼冤。之后他又回到西村读书著述，在三立书院讲学。其时明王朝穷途末路，清军入太原，但是为了保持气节，38岁的傅山入山为道士，更名真山，身披朱衣，自号朱衣道人、丹崖翁，他以行医做掩护，四处云游，进行秘密的反清活动。此时起，傅山行医的记载出现在历史文献中。

清代蔡璜撰《傅山传》记载，甲申明亡后，傅山流寓晋中各地，“所至老幼男妇以疾请者，辄遮留不得去，从容诊治，多奇验。酬之金，不受也”。在战乱与饥荒不断的岁月里，瘟疫流行，傅山生活颠沛流离。他一直在晋中一代行医，利用祖传医术，救治了无数病人。《阳曲县志·傅山》记载，“日惟专医救人，登门求方者户常满，贵贱一视之，接无倦容，藉以回生者不可胜数”。傅山亲眼目睹百姓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煎熬，更唤起了对清政府的不满，清初政府颁诏天下，令三品以上官员推荐“学行兼优、文词卓越之人”，傅山以病辞，宁愿过着清贫穷困的生活，在民间行医，或于村岚开药轩，或于市井设药馆。戴梦熊《傅征君传》“康熙戊午，举博学鸿词，屡辞弗获。抵都门，复以老病恳辞，未就试乃归。后授中书职衔，山不欲违厥初志，避居远村，唯以医术活人。登门求方者，户常满。贵贱一视之，从不见有倦容。里党姻戚有缓急，视其力而竭其心”。傅山撰写的《儿辈卖药城市诽谐杜工部诗五字起得十有三章》，诗中描述了他们父子行医的生活，体现了傅山父子“以儒学为医学”“借市居作山居”的志趣和行医准则，太原古晋阳城中有傅先生卖药处，“卫生堂药铒”五字，乃先生所书。《茶余客话》中还记载，傅山在寺观每“闻病人呻吟，僧言羁旅无力延医耳。先生即为治剂，无不应手而愈”。傅山交游天下，在为当地百姓治病的同时，也治愈了不少当时的名人高士。清丁宝诠《傅青主先生年谱》记载，“傅山五十五岁偕殷宗山至轵关为杨公思视疾”；《霜红龛集》卷十五《明户部主事汾阳胡公传》记述“胡同研经穷史，隐于医，予老病，时时从问医药”[1]；《顾亭林诗文集》记载“炎武年五十三，遭西河之戚，未有继嗣，及辛亥岁，年五十九在太原遇傅青主，俾之诊脉”等。

傅山晚年身背药笼，行医治病，他独到的医术和高尚的医德，使他闻名三晋，直到清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以78岁高龄谢世。清刘绍攽撰《傅青主先生传》，指出傅山“用药不依方书，多意为之。每以一二味取验。有苦痨者，教之胎息，不三月而愈。年八十余卒。无能传其术。至今晋人称其曰仙医”。他去世后，他的后代继续沿用傅氏秘方，行医救治，造福后人。清全祖望《阳曲傅先生事略》记载，“先生既绝世事，而家传有禁方，乃资以活”。

在傅山传世的诗中，也有不少关于傅山行医救人的记载。如《傅山全书》收录的傅山《无聊杂诗》中有20首是描述其寓居平定马军村时行医生活的。如“药岭负秋色，石楼登告劳。黄冠非独懒，白秃亦孤骚。豆秸偎烟尽，柴门闭日高。村翁问寒药，茶果致胡桃。”“火齐何曾解，冰台偶尔藏。西邻分米白，东舍馈梨黄。食乞眼前足，医无肘后方。果然私捧腹，笑倒鹊山堂。”

2 傅山中医学著作略考

傅山医学思想精深，后代人对其留存在世的医案医方等进行了整理校刊，陆续刊刻的有《傅青主女科》2卷、《傅青主男科》2卷、《傅征君全集》、《女科仙方》4卷、《产后编》2卷、《产科四十三症》等，2014年出版的《傅山医学全集》[2]收录傅山医学古籍11部。这些著述都是古代中医学理论在实践中的应用，是对中国古代中医学的研究和发展。但是傅山亲自著述的不多，多是后人编辑，署以傅山撰述；也有托名的著作，不署其撰；也有传抄的医书，还有其留下来的医方等。现依据著作形成刊刻时间，从撰写内容、流传情况等方面进行梳理。

2.1 《石室秘录》

清陈士铎撰，共6卷。《石室秘录》以“法”为纲，以128法统内、外、妇、儿、伤五科406症，并分列治疗方剂。全书假托岐伯口授，很多专家和学者认为是傅山遗著，经陈氏补充整理而成。最早为清康熙二十六年（1687年）本澄堂刻本，宁波市图书馆等多家单位收藏。据《中国中医古籍总目》[3]记载，约有50种版本。

2.2 《青囊秘诀》

抄本，近代考证为傅山撰，共2卷。此书稿原由河南怀庆济源庙道士张士学珍藏，几经秘传，清雍正元年（1723年），医者王大德获见后予以抄录得以流传。《青囊秘诀》是外科著作，是侧重于疮痈方面的方剂书，分上卷、下卷，上卷13论，下卷10论，篇幅不大，字数不多。

2.3 《辨证录》

清陈士铎撰，共14卷。以“证”为纲，分外感科、内科杂症、妇科、外科、幼科5科，126门766症，理、法、方、药悉备，全书假托岐伯口授，很多专家和学者认为是傅山遗著，经陈氏补充整理而成。最早清雍正三年（1725年）刻本，中国科学院图书馆等4家单位有藏。据《中国中医古籍总目》记载，存有27种刻本。

2.4 《产后编》

又名《傅青主先生产科全集》，清傅山撰，共2卷。内容有产后总论、产前产后方症宜忌，及血块、血晕、厥症等共43种产科疾病的症治。最早清嘉庆十六年（1811年）刻本，存宁波市图书馆，《中国中医古籍总目》收录有13种版本。

2.5 《外经微言》

清陈士铎撰，9卷。据《中国中医古籍总目》记录，现存为清嘉庆二十年（1815年）静乐堂抄本。本书假托岐伯口授，分别从不同角度阐发《内经》理论。很多专家和学者认为是傅山遗著，经陈氏补充整理而成。该书现存于天津高等医学专科学校图书馆。

2.6 《大小诸症方论》

清傅山撰，抄本，约抄于清道光五年（1825年）左右[4]。以“方”为纲，其中“小儿科方论”介绍小儿常见病24种用方37条，“杂症方论”介绍内、外、儿、妇、眼科病174症用方264条。顾炎武在序言中评为“卫生之善道，救死之良方”。该抄本现存于山西省图书馆。

2.7 《傅青主秘传产门方论》

即清傅山撰《临产须知全集》，首次刊印于清道光五年（1825年）。此书虽然刊印于《傅青主女科》之前，但因流传有限，医家罕有知之者。该书详细讨论了产前、产后诸证，其书整体结构与《傅青主女科·产后编》略相雷同，但具体内容却远较后者详实可靠。此本为私人所藏，不见于公藏目录。

2.8 《傅青主女科》

清傅山撰，2卷。在傅青主留下的遗著中，尤以此书最为知名。上卷载带下、血崩、鬼胎、调经、种子等5门，每门下又分若干病候，计38条39症41方。下卷则包括妊娠、小产、难产、正产、产后诸症，亦5门，共39条41症42方。依据《山西文献总目提要》[5]著录情况，《傅青主女科》于道光七年（1827年）方有初刊本，后收入《傅青主男女科》中，合刊本将《傅氏女科全集》后附《产后篇》2卷。自道光至民国都有刊刻，《中国中医古籍总目》著录有70种版本。

2.9 《产科四十三症》

原题傅山撰，与《傅青山产科全集》同书异名，内容有产后总论，产前产后方症宜忌，及血块、血晕、厥症等共43种产科疾病的症治。清道光九年刻本（1829年）为最早刻本，存长春中医药大学图书馆。《中国中医古籍总目》著录有4种版本。

2.10 《傅青主男女科》

清傅山撰，是书集《傅青主男科》《傅青主女科附产后编》，主要介绍了男女各科各种常见疾病的中医诊断治疗方法，并配有相应的中药药方。此外，还简要介绍了小儿科的几种疾病诊疗。系清代流传甚广之医书。版本很多，现故宫博物院存有清道光十年（1830年）吴铸抄本。陕西医学院藏有道光十一年（1831年）刻本。以后同治、光绪至民国都有刊刻，《中国中医古籍总目》著录有47种版本。

2.11 《女科仙方》

又名《女科摘要》，清傅山撰，4卷，宫思晋校订，以《傅青主女科》编订而成。早期版本为清道光十五年（1835年）淮南宫思晋刻本、清道光二十年（1840年）宏道堂刻本。咸丰、同治、光绪、民国都有刊刻，《中国中医古籍总目》著录有22种版本。

2.12 《傅氏男科》

清傅山撰，2卷。上卷为伤寒、火症、郁结、虚劳、痰嗽、喘症、吐血、呕吐、水症、湿症等各种病治法，下卷为泄泻、痢疾、大小便、厥症、癫狂、麻木、浊淋、肾病诸门各病治法。现存最早为同治五年（1866年）成都三益垣刻本，藏于长春白求恩医科大学。《中国中医古籍总目》著录有26种版本。

2.13 《太原傅科》

又曰《傅征君男妇儿医书合刻》，清傅山撰，2卷。现存版本有光绪七年（1881年）王正国刻本和光绪二十年（1894年）京都阳曲龙光斋刻本，藏于中国中医科学院图书馆。

2.14 《仙方合编》

原题傅山撰，6卷，是女科、男科和儿科的仙方合编。最早见于著录的清光绪十二年（1886年）刻本存于江西省图书馆。

2.15 傅山批注本

有傅山批注的《黄帝素问灵枢经》《补注黄帝内经素问》各12卷，明赵府居敬堂刻本，国家图书馆藏。同时北京大学图书馆藏有傅山批校的《黄帝内经》（存5～11卷），也是明居敬堂本。傅山对其校讹字、补脱文，有旁批、夹批，批注内经看似零碎，不是完整的著述，但都是他读《黄帝内经》的心得和医学思想体现，是傅山医学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

2.16 《医药论略》

傅山撰，稿本，为傅山晚年著述，存于山西省博物院。《霜红龛集·卷二十六》杂文中有收录，题名《医药论略》，全篇422字，深入论述了药物、处方、医病相得不相得等问题。论述精练而新颖，堪称一家之言。

2.17 《行草医学女科残稿册页》

傅山撰，抄本，抄写时间不能确定，存于山西省博物院。署名“松侨老人傅山稿”的《行草医学女科残稿册页》，凡37开，3579个字。其中包括12个中医妇科处方，内容与现存的首次刻版印刷于清代嘉庆年间的《傅青主女科》“调经”部分基本相同。

2.18 傅山行医招贴

稿本，《傅山全书·附录二·傅莲苏集》收录。招贴全文为“世传儒医西村傅氏，善疗男女杂症，兼理外感内伤；专去眼疾头风，能止心痛寒嗽；除年深坚固之沉积，破日久闭结之滞瘀。不妊者亦胎，难生者易产。顿起沉疴，永消烦苦；滋补元气，益寿延年。诸疮内脱，尤愚所长。不发空言，见诸实效，令人三十年安稳无恙，所谓无病第一利益也。凡欲诊脉调治者，向省南门铁匠巷元通观阁东问之”。《傅山全书》[6]的编者从行医招贴的书法角度分析，判断为傅山之孙傅莲苏（约1657-1739年）所书。该招贴现存于山西省文物局。

3 结语

傅山乃明末清初一代名医，生前“擅医之名遍山右，罔弗知者”，及其去世“晋人称先生为仙医”。他留下来的这些医学著述都是其医学思想的精华，是古代中医学的瑰宝。整理研究傅山医学著述，使其能够得到更好的传承和使用，是对中医学的贡献。

参考文献

[1] 傅山.霜红龛集[M].刻本.山阳：丁氏，1911（清宣统三年）.

[2] 傅山.傅山医学全集[M].李树德，校考.北京：北京科学技术出版社， 2014.

[3] 薛清录.中国中医古籍总目[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7.

[4] 傅山.大小诸证方论[M].赵怀舟，葛红，贾颖，校订.北京：北京学苑出版社，2009.

[5] 刘纬毅.山西文献总目提要[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98.

[6] 傅山.傅山全书[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