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抗战
——“月读”《蒋介石日记》(1937)
2017-01-17陈红民王乐娜
陈红民 王乐娜
编者按:2015年,习近平总书记在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大会的讲话中指出: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是正义和邪恶、光明和黑暗、进步和反动的大决战。在那场惨烈的战争中,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开始时间最早、持续时间最长。面对侵略者,中华儿女不屈不挠、浴血奋战,彻底打败了日本军国主义侵略者。在那场战争中,中国人民以巨大民族牺牲支撑起了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东方主战场,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作出了重大贡献。今年是中华民族全面抗日战争爆发80周年。为纪念这一中国历史上的重要事件,本刊特邀浙江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蒋介石与近代中国研究中心主任陈红民团队撰写“走向抗战‘月读’《蒋介石日记》(1937)”的系列文章。透过此一特殊视角,看蒋介石在中国共产党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努力的感召下,在全国人民抗日救亡运动巨大的压力下,是如何走上抗战之路;看国共两党是如何相向而行,中国人是如何从内战的厮杀,走向共同抵御外侮的全民族抗战的。
张学良
一、艰难起步(1937年1月1-2日)
1936年与1937年交替之际,对蒋介石来说也是悲喜交加之时。1936年,本是他50岁大寿,当时国内还搞了一个很大的“献机祝寿”活动,蒋自己也以“避寿”为名,赴外地视察。万万没有料到,乐极生悲,他在西安被张学良、杨虎城扣押。幸而“西安事变”和平解决,蒋介石在圣诞前夕被释放。蒋面临着如何处置张学良、如何安定西北等棘手问题,在西安时受伤的身体一时难以恢复。宋美龄又赴上海治病,使他在新年到来之日,感到“孤独度岁,未免寂寞”。当然,他也知道,虽然凄凉,比起“禁留西安”,“安危之状不啻天壤之别”。
蒋1937年元旦的日记是这样写的:
上午三时,中室走电,熏烟甚浓,幸发觉尚早,未兆焚□(注:一字无法辨识)。
今日腿部风湿如昨,行动仍甚艰难,约逸民来谈西北善后与皖省府组织人选,益之来谈昨日审判张学良经过情形,张有“不承认政府”与“做百姓亦要革命”之语,是其尚无悔祸之心也,可痛之至。下午约力子、季鸾来谈,晚约益之、墨三、天翼、蔚文来谈,对西北以“政治为主,军事为从”之方略,面授机宜后就寝。
杨虎城
妻在沪就医,未知其病痛有否略减?孤独度岁,未免寂寞,然较禁留西安,则安危之状不啻天壤之别,可知生死成败,冥冥中自有上帝为之主宰也。培甥陪住。
孤独过元旦,凌晨住处又漏电,险些酿成火灾。预示着蒋介石的1937年将是艰难的一年。
1月2日,蒋介石向国民政府请假获准,他回到故乡奉化溪口养病。故乡对蒋的意义殊为重要,其一在于故乡秀美奇峻之山水,置身其中,能荡涤净化“游子”疲惫的身心;其二在于血缘亲情之慰藉、邻里父老之认同;故乡是他的精神家园。蒋介石生涯中,无论得意还是失意之时,总是想到要回乡。他1927年第一次下野之时,是在第一时间内回到家乡溪口,在日记里写道,“遥望江口塔与甬山,复见名山之雄厚青秀,爱乡之心益切,并恨卸之不早也”。故乡能使之平心静气,修养身心,当然是疗伤的首选之地。
西安事变带给蒋的另一痛苦,他的兄弟蒋介卿意外死亡。蒋介石共有兄弟三人,弟弟蒋瑞青早年夭折,蒋介卿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长他十岁。蒋父过世后,蒋介卿即与继母(蒋介石的生母)分家另过,蒋介石一度对他怨恨,但毕竟是兄弟,蒋发迹后,对蒋介卿多所照顾。西安事变爆发的消息传到溪口,本来患有高血压的蒋介卿听说兄弟被扣押,惊骇过度,中风跌倒,一病不起。蒋介石返回南京,立即派人给已病危的蒋介卿送去人参滋补,但蒋介卿仍于12月27日不治身亡。
1月2日,蒋介石返回故乡养病,直奔其兄灵堂,想到兄弟是为自己受惊而死,难免悲从心底起,“泪下如注”。在日记中发出“同胞兄弟三人,今只残余一人矣,不胜伤悲之至”的感慨。
二、西北善后,“特赦”“诱降”并重(1937年1月3-9日)
本周蒋介石日记中,几乎每天都能见到“陕事处置”“西北处理”等字眼,可见西安事变如何善后成了此刻亟需思考的问题,这其中又因牵涉到“对共党态度”以及采取何种手段解决等,更增加了问题的复杂性。日记中,不难看出蒋对西北善后之策略,倾向于“先柔后刚,两手准备”。
1月7日蒋自记,电刘(峙)、顾(祝同):甲、预备队之指定;乙、前锋之劲强;丙、飞机每日不断到西安旋转侦察。查当天蒋给豫皖绥靖公署主任刘峙、西安行营主任顾祝同等人电令的主要内容,嘱其对陕应“以政治为主,军事为从,并重视宣传攻势”。蒋一再强调希望以军事威胁为手段,而达到政治解决之目的,此为“上策”。尽管如此,蒋于次日又再电令刘、顾二人,嘱其要做好战事准备,“攻击西安之器材,尤应周密准备为要”,一旦战事发起,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十日之内”克复西安。可见其虽希望以政治交涉和平解决,却也一刻不肯放松军事警惕。
至于如何处置和对待西安事变的主要谋划者张学良和杨虎城,蒋介石起初并无定见。对张学良,上年12月31日军事委员会判决张有期徒刑十年,剥夺公权五年。而蒋对张的态度似乎也受宋子文等人影响,在1月3日的日记中写道:子文与亮畴(王宠惠)、伯聪(魏道明)诸先生来,会商谈处置汉卿(张学良)事,子文似有不反对其留京,但仍有准汉卿回其家居住,略予自由之意。次日,国民政府应蒋介石之请,“特赦”张学良,交军事委员会“严加管束”。尽管如此,“对张态度”“对张处置”等语,仍频频出现在蒋之后的日记“预定”“注意”之中,可见蒋对张学良还未完全放心。表面是“特赦”,实际上是将张软禁。张学良一直到蒋介石过世始得自由,时间远超过了十年徒刑。
如何对付仍握有西北军指挥大权的杨虎城,蒋在日记中多次记载“复杨电”“复杨信”等,是因1月5日杨虎城曾致电蒋介石,请其恢复张学良公权,蒋1月8日拟好复杨电,1月9日发出。电文大意是奉劝杨,“以本党历史不可为不久,中央待汝不可谓不厚,五年以来陕省之安定,建设不可谓不创造艰难,而今首受其害者为汝最深,而苦痛最重者为陕西同胞。吾知汝必不愿自撤本党之藩篱也”云云。另一方面,蒋还让张学良给杨写信,请其劝杨与西北军将领,“勉以切实服从中央命令,不可再错到底。……若再不遵中央处置,则即为抗命”。“中央此次处置,全在于政治,而不在于军事,亦已表示于国人”,要求杨“安心遵从命令”。
蒋对西北善后的策略,可谓软硬兼施,这一柔一刚,一张一弛,全在1937年开篇之际。抗日合作之旗,是否可旋即顺利打开?
南方冬日,一向阴冷潮湿,在奉化的蒋介石因腿部风湿故疾,西安事变时腰部新伤,一连好几日行动不便。再加上妻子不在身边,身体上的病痛和心理上的寂寥伴随着连绵阴雨,使得蒋的心情似乎不太稳定,从日记中3天发火的记载里可窥探一二。
1月3日,这一天不知因何小事,蒋介石“心不耐烦”打了佣人,但其转而又反省自记不应“不自敬畏”,感叹如此行为“何以为人”,并“记过一次,戒之”。1月5日,蒋又自记“愤怒又起”。原来该日上午游公园新厅的蒋因脚痛无奈返回住所,而后又听闻宋子文与阎宝航要同来见他,蒋以“阎无人格”,“乃告明日方见”,而宋本来就为处置张学良不公而对蒋不满,以为是蒋拒绝见他,因而误会生起,怒飞回沪。蒋将此误会引起的“未得会晤”写入日记,大约也是无奈郁闷。次日,蒋日记中又见“悲愤”二字,而这次“愤”前有“悲”,原来是这一天其侄女国柄来见,蒋认为她有些装疯卖傻,“恼其神经病实半为假也,睹其面目实已不成人状,不胜悲愤。”
这三次发火,一为琐事,二为政事,三为亲情。不禁感叹,原来“高高在上”的蒋也会“恼”,也会“怒”,也会“悲愤”也会“愁苦”。蒋的烦恼,并不比寻常百姓少。
三、西北军东北军,何以处之?(1937年1月10-16日)
纵观本周蒋介石日记,可以看出其虽处奉化乡间却每日“国事缠身”,仅1月13日一天在日记中的“预定”与“注意”合计有8项之多:
预定:一、电刘(峙)、顾(祝同),缓攻。二、山西河东岸之派队严防。三、对行政各部之整顿。
注意:一、于孝侯(学忠)与沈成章之运用。二、对桂之处理。三、对川之处理。四、对俄对倭之策略。五、对赤匪之策略。
内容涉及了对内对外的重要事项。尽管各方压力扑面而来,各项大事仍需要处理。蒋连日日记中提及“致杨信”“研究张函”“再电杨”等。那么,究竟在蒋的心中,西北军政,何以处之?东北军处置,可有良策?
1月10日的日记中提及“研究张函”,也就是张学良在3天前致蒋关于陕甘处置与军事善后办法的函件。对张的意见,蒋其实已于当日将其修正,分为继续“剿匪”的甲案与不再“剿匪”的乙案回复了张学良。10日蒋再次与徐永昌研究张函,可见其中意见有变,从蒋日记中可以看出,他对陕甘军事和东北军处置自有考量,暂列出4种方案。其中对东北军处置,有“全部调至豫鄂皖区”或“皖豫”“甘”等几种选择,而对杨虎城和其主力第十七路军则倾向于调集至甘肃,而对之前张在甲案中有关放杨“出洋考察”一事也未提及(最后结果,杨是“出洋考察”)。
张学良虽被软禁,但对时局仍有重大影响,一则年轻气盛的张学良突遭被判刑与软禁,肯定不服气;二则东北军、西北军将领普遍认为处置不公,一再要求放张回原部。如何平息张学良的不满,甚至利用张的影响来顺利完成西北善后,这是蒋需要考虑的问题。1月11日,蒋开始考虑将张学良接到奉化,他在“预定”中写:一、对张来奉之利害。……三、汉卿住地与其作用。12日,又写:张来奉后之处理。
1月13日,张学良到了奉化。蒋记道:下午,汉卿来武岭,令驻岭麓小筑。此人怕死胆小,狡狯,糊涂,不可以道理喻也。如此直接的负面评价,反映了对蒋而言,身处困境的张已不足为虑,且有些鄙视。日记中鄙视归鄙视,14日,蒋还是事先认真准备了与张的谈话内容。当天二人见面的情形无法得知。但蒋介石记“晚与张谈话,夜不安眠”。可见其谈话后,心绪不宁,应是对自己与张学良的复杂关系有所感悟吧。
与此相反,尚未就范的杨虎城仍握有重兵。杨老成持重,军政经验十分丰富,蒋更担心的是其背后的“赤匪”力量。遂于1月12日再电杨虎城,语气较前加重不少:“汝等一日不服从中央命令,即一日阻碍抗敌与御侮”。并自记“对杨速提条件”。1月14日再次记“赤匪与杨逆之处理”,并在当天电阎锡山:“陕北匪势不久必窜扰晋者”,要求阎增强河东防务,“如无部队可调,只有暂抽晋北部队,以防万一”。1月16日,蒋的日记中写下对西北军事攻击策略:“对西北先用轰炸,继由西方部队向东压迫,最后用正面攻击。”
这段时间,国共两党的接触也在秘密进行,蒋介石直接控制着进程。他1月4日写:电(陈)立夫嘱张冲,须待周(恩来)复电再行,并闻周有复电否。三、周来,应极端秘密。四、电周。详细安排与周恩来与张冲谈判事宜,并写要注意“对共党之策略与行动”。
据《毛泽东年谱》,中共中央为争取停止内战的局面实现,于1月8日发出号召和平、停止内战的通知,要求南京当局立刻下令停止对西安的军事行动,肃清亲日派,召开救国会议,使国内和平立即实现。通电强调蒋介石挺身而出,制止祸国殃民的内战。
四、美龄来伴(1937年1月17-23日)
本周,蒋介石因西北善后事宜,忧心忡忡,反复思量,如日记所云:“二日来夜不成寐,身心皆不健全……”一方面,致书杨虎城,晓谕杨“中央绝不放弃西北”。对杨虎城和共党“恩威并济”,蒋认为他的部署和决策对其两者甚有效力。另一方面,军事上绝不松懈,频繁电告顾祝同和刘峙,指示西北用兵事宜。如给刘峙的电文中说道:西北军事,最后非用军事解决,则国防永无根基,变乱亦无宁日。
蒋对于中共对杨虎城的影响力十分看重,各种方案无不考虑到中共的态度。当杨虎城表示出接受南京解决方案的意愿时,蒋能体会到中共的善意。1月21日记道:此或赤党愿乘机示诚之所致,否则陕事无如此速了之可能。当然,蒋也强调大兵压境是更直接的原因。
与此同时,阎锡山企图调停“陕事”,从中渔利,引起蒋介石的警惕与忌惮,蒋在日记中强调,对阎锡山试图插手西北善后事“应严加拒绝”,并在日记中骂阎是“阴险卑劣,不顾大局之徒也”。
蒋介石内心一直十分思念宋美龄。1月22日宋美龄终于来了。蒋写道:
妻于上午由沪来家,余迎于途中,彼臂部焦烂,犹未愈也。
寥寥数语,把蒋内心的关爱之情尽数吐露,更说明宋美龄不待自己痊愈,便赶来陪伴蒋介石,夫妻相濡以沫之情可知也。之前,蒋介石因陕省局势及善后问题,严重失眠与焦虑,“身心皆不健全”,宋美龄从上海来到溪口,一下子给了蒋全新的心情和活力,使他一扫近日阴霾。虽然每天仍忙着西北善后事宜,但因为宋美龄的陪伴,与之前的心情有天壤之别。他1月23日记:“为处置陕事,十一时半方睡,今日身心较佳。
蒋介石忆起西安事变时,宋美龄不顾自身安危,飞抵西安,与之同生共死。日记中记载当时之情状:余日前切嘱子文,劝妻万不可来西安,不意其竟冒万险而入此虎穴。蒋介石在之后的日记中记下这样的一笔:妻之于夫,不惜牺牲其本身之一切,以保全余之身心为惟一目的,殊为可感。蒋介石对宋美龄充满了感激之情。
五、蒋、汪会晤(1937年1月24-30日)
本周,蒋介石反复考虑“陕变”善后事宜。整个事情扑朔迷离,一波三折,使蒋一度认为“陕事解决尚无和平把握”。但总体上,蒋是看重军事压力下的“和平解决”,而且朝此方向努力的。经过20多天的深思熟虑,1月25日,蒋告知何应钦处理陕事七项要点,蒋介石在日记中记载,此为“对陕事处理之答覆为最后之答案”。
然而,东北军中下级军官以没有恢复张学良之名义与职权为由,拒绝接受移防命令。蒋在1月28日写道:东北军“借要张回陕之名不肯顺从撤退,但预料其外强中干,最后必可就范,惟无武力解决之决心,若不加以痛击,则延宕可以生变也。”蒋介石坚持不允许张学良回陕,他深谙对方之底牌:东北军缺乏充足的钱饷与中央进行持续性对抗,何况群龙无首。西北军就范后,东北军更显势单力薄,他断定东北军的抗命“不能持久到底也”。果然,东北军后来不再提让张学良回部,愿意无条件撤退。杨虎城也只是提多要些钱款,也无其他要求。蒋介石笃定地认为:“陕局至此始就范矣”。
蒋对中共的态度也犹豫不定,当事情进展顺利时,他也能体会到中共的诚意,一旦西北军、东北军稍有变故,他立刻怀疑是中共“捣鬼”。东北军要求先释放张学良再撤军,这本是其自发的要求,但蒋推测“其实受共匪之操纵与阻碍也。”
他认为,“共匪在西安逆军中捣乱挑战之谋,仍将层出无穷也。”因此对中共态度由怨恨而转强硬,不肯轻易让步。中共代表提出要蒋提供“经常经费”,且要亲笔保证,蒋则“严斥其妄”,并一度终止谈判。
但是中共为促成抗日民族统一阵线,表现出了最大的诚意,主动撤退部队。蒋介石看在眼里,在1月30日详细写下了感悟:
共匪电称商县之部如期先向陕北撤退,以表示其投诚之意乎?昨晚渭南与华县电话不通,必被共匪剪断,使其撤兵时,免为中央军所侦悉也。东北军不再言要求张回,无条件撤退,杨惟多要款项,亦无其他要求,皆赤匪不想作梗之故欤。对赤匪之处置,应慎重考虑,彼于苏俄既无接济,而于主义又难实行,若其果有民族观念,不忘为黄帝之裔,则于其穷无所归时收服之,未始非一良机也。
蒋介石上面的议论,与此一时期中共的行动相关。据《毛泽东年谱》,1月21日,毛泽东等指示潘汉年向宋子文转达如下意见,中共原则上不反对蒋之方针,并将劝告西安服从南京统一方针,但蒋应该对张、杨二人宽大处理。同时要求蒋同意如下各点:蒋保证和平解决后,不再执行“剿共”政策,令马步芳停止进攻红军;保证给红军最低限度的给养;为使红军干部确信蒋之保证,要求蒋写亲笔信答复周恩来。潘汉年以此与宋子文商议,但没有任何结果。
西安事变发生后,国民政府群龙无首,中枢迅速分化成数派。此前,因政争失意而出走国外的汪精卫,也得到不少人的支持。“陕变”之后,汪旋即返回国内。蒋在溪口养病期间,小镇俨然成为令人瞩目的中心,各路访客络绎不绝。汪精卫是蒋介石非常重要的一个会晤对象。
见面之前,蒋便已多次记下所思索与汪会谈的形式或内容。如1月9日写道,“对汪运用各方”;14日记道,“对汪安慰与出路”;15日思量“见汪日期”;18日记“与汪谈话次序”;23日记“与汪先生谈话要点”。
24日,汪精卫到溪口。他在溪口的4天期间,蒋、汪多次谈话:
24日,蒋记,“正午,汪先生来慈庵相晤,下午,汪(往)乐亭访汪”。
25日,蒋在“预定”中就写了与汪谈话的要点,上午,与汪见面。
26日,蒋记,“上午,批阅后与汪先生谈党部与经济,彼甚注重经济也。下午,陪汪游奉化锦屏公园,谈对共问题为多。”
27日,蒋记,“上午,送汪到栎社机场”。
蒋介石拖着病体,亲自陪汪游览,送到机场,尤其是在25日日记中,蒋提到“党主席之推汪”,即推汪精卫任国民党中央主席,表现出与汪合作的诚意。蒋、汪二人会谈的内容,包括党部、经济与对共产党问题,汪精卫“甚注重经济也”。而蒋则在“本月反省录”中写道,“精卫热心经济,其实非其所长,人事甚难安置”。
在全国大局初定的情势之下,如何全盘统筹人事,尤其是理顺国民党内的关系,如安置汪精卫等人,进而整合全国各界力量,走向抗战,也成为蒋介石思索的重要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