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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禁忌游戏》的悲剧世界

2017-01-16马佩林

艺术研究 2016年4期
关键词:自由悲剧命运

马佩林

摘 要:《青春禁忌游戏》是一部灵魂反思的电影佳作。在影片分析中,本文从人及其现实世界的命运、人在现实世界的行为方式、人在现实世界的反抗三个方面,揭示出人类对于“共同愿景”和“整齐划一”的反抗,是其经历和体验自由的一个环节,是人通向自由的悲剧之路。

关键词:悲剧 命运 恶 自由

“悲”未必是人生的不幸,它只是人的一种自我意识,是一种生命的反省,是人性思考当下生存境遇的切身体悟,而“悲剧”是“切身体悟”的艺术凝结。它以典型性的艺术形象承载人生作为“悲”的极致性环节,以表达“个人命运与全世界的命运相隔绝” 。《青春禁忌游戏》(以下简称《青春》)以个体的偶然性叙事——四个学生以游戏人生的态度肆无忌惮地采用一切极尽其能的被逼方式逼迫老师的情势把人在当下所处的不可逆转的生存命运以一片丑恶、狼藉的情势提到怀揣着虚幻的理想愿景的人们面前。它以“青春可以游戏,游戏是否有禁忌”的形式用死亡拷问现实世界“人的本质是自由,自由是否有界限”的命题。这是思想以艺术的形式对自由的感念。

一、人

《青春》只关注一个命题——人及其命运,并以戏谑和严词拷问自有人类历史以来人及其命运的现状,而不仅仅针对苏维埃国度。人是西方人文思想的母题,从作为客观世界和神话宇宙的造物和有机部分,即生物性存在(古希腊时代把人看作自然性存在)开始,到作为绝对精神之理性狡计的环节和具有强力意志的超人而终结,展示了“思想”对“人”的探寻。然而,从那个“人是生物性的存在”(柏拉图认为人的地位基于出身)开始,人就已经不是自由的存在了。生物性的“出身”、绝对精神、强力意志都是凌驾在“人”之上的决定者和型塑者,是对活生生的、具有无限可能性和多样性的、有着人类特有缺陷的“人”的否定。因为它们都把一个理想性的存在和行动误解为人类生活本身。在这里,理想性工匠以行动的强力把人当作原材料,使之适合于某种模型,并使之客体化和对象化。然而,人的客体化的本质是对人及其命运的工具化,人的对象化的结果是人的对象化的丧失和奴役。人的悲剧性就在错误地信赖理想性行动的唯一性。

在人的生存境遇中,人被理想性的行动以神的形象或无神的“神”的形象型塑着。他或者沉迷于绝对的精神环节,或者迷狂于杀死上帝或丧失人之本性的肆无忌惮的极端个体,而就是不是“人”。如此所换来的是当叶莲娜还在畅想苏维埃理想主义式的教育时巴沙的一句质问——“伪君子,你们,都培养了什么?”在《青春》的世界中,人向往着自身可以以一切非人的形象存在,而就是不想以人的形象立身,从而,人从人类王国进入一个非人类的世界,人的本性痴化于本己的道德和一切善恶标准,并将善、恶的对立转化为“凡人”与“超人”的对立,形成了一个把一切同类(人)包括自身当作工具的恐怖氛围。《青春》刻画的瓦洛佳形象就代表着这种理论理性形化为工具理性,乃至残忍理性的人的命运的极致。这极致中,一切人都把人之最高贵的人性——尊严、友爱、人性等等——当作攀爬地位顶峰的阶梯。“失去最宝贵的,得到最需要的”,瓦洛佳如是说。

语言是《青春》揭示人及其命运的唯一交锋点。语言展示着人物不同的精神气质、性格特征和命运归宿,而舞台却没有电光火石的舞美效应,无论是灯红酒绿的推杯换盏,还是散落着撕碎的衣物、纽扣和一地杯盘的狼藉,只是为了烘托氛围,表现人及其命运的悲剧性,因为“外在世界不过是人的内在精神世界的标志和象征”。《青春》跌宕起伏,在情节上从温情脉脉的生日宴会开始到威逼利诱终结,在语言上从嘘寒问暖开始到残忍相逼终结,而关于命运已在欢颜的背后已经包含了死亡。人及其命运的全部复杂性和迷惑性都在其中遭遇了,而这复杂性和迷惑性的展开,不过是用个人偶然叙事的周遭破解人的精神的必然命运,以表现人类关于“人”的理想性的思想命题的虚无性——思想的空洞、人性的兽欲、自由转为专制、平等变幻可怕的等级。

在《青春》中,叶莲娜正是虚无的理想性形塑的最没有人性的人性和最没有形象的形象。她满口的道德教化,只能空洞地呼喊。拉拉的放声嘲笑已经证明了理想主义的空洞。同时,叶莲娜及其所代表的理想性的教育体制所孕育出来的瓦洛佳不正时刻以拿破仑、彼得一世等铁血人物自居吗?他是一切强权人物的现实代表,是理想化的教育体制和虚无的理想主义释放出来的、充当“理想性”这一概念的、砸碎一切平庸的暴力工具,是最没有人类未来命运的最终形象。维嘉、巴沙和拉拉不过是被工具当作工具的工具。叶莲娜的最终命运也不过是要被自己手握的无意中驯化出来的没有人性的铁锤砸碎。

在《青春》的悲剧世界中:当人已委身于人类外部属性时,无论这外部属性以多么炫目耀眼的光泽呈现,都是对人的本性的扼杀,是从人类自身堕入物质性世界、沦为虚无的物质性存在的开始,是人类自己毁灭自身的命运的终极形式。这就是人及其现实的命运。

二、恶

当人在理想性的奴役下,成为自身及其命运的非把握者,人便开始陷入空虚的境地,因为人的属性及生命的周遭都不再是人所选择的和能够把握的,从而就人的自身而言是空洞的无形象的形象,无人性的人性。这无形象的形象与无人性的人性在人的潜意识的最底层挖掘出人类最残忍的动物性成分,释放出无限的杀人的激情,执意于贬低和剥夺其他同类及至自身的生命。恶就产生于如此因无所畏惧而无所不能的激情中。这种恶,是人的意识和心灵的最底层形式,是现实社会中的法律和道德舆论无可指责的隐蔽在精神层面上的“杀机”,是人的人格分裂边缘的另一个恶的“自我”。

《青春》从人及其命运的最深处揭示出人在现实世界中的行为方式——恶,即一切人是一切人的工具。瓦洛佳总是强调“无所不能”,并以小拿破仑自居。他诱惑维嘉、巴沙和拉拉恶的欲念,支持并不断强化他们以利诱、威逼等手段迫使叶连娜——一个受理想性型塑的空洞的理想主义者——交出保管毕业试卷的保险柜钥匙的为恶意图。瓦洛佳是为恶精神的始作俑者和终结者。在这“释放”中,自我——人——经历着全面的分裂。自我以残缺的形式困陷于自我否定的深渊达到极致的疯狂,行为无限残忍的行动,成就无限(永恒)虚无的事件。在这深渊中,疯狂、残忍和最终的虚无就如叶莲娜所言说的呈现出:“下流之仅仅是下流,谎言之仅仅是谎言,卑鄙之仅仅是卑鄙。”在这缩影中,丧失了自我的无限分裂的“我”以咒骂父亲,扼杀纯真爱情,否定自我存在价值,直至强奸同伴,逼死同类的方式割断自我与一切本应属于人的属性的联系,展示出人对于他的同类来说是一匹狼的面貌(瓦洛佳所言)。至此,人在本己上与自身属性的割断,从根本上剥夺了人的存在的意义和人在世界中的位置。在这种释放和缩影中,每个人都希望把别人当作未来社会在历史顶峰到达和谐和幸福的代价。那个通往未来和谐世界的锦囊里赫然刻写着“把别人当作工具”的妙计。于是,在《青春》的悲剧世界中,对未来赋予美好向往的人类共同愿景和整齐划一的理性互溶代替了个体性的属己命运,从而托生出残忍粗暴、泯灭人性的寄生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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