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与传承

田耕旭

韩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与传承

田耕旭

现在韩国、中国、日本等东亚国家的政府或地方政府，都通过把本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指定为非物质文化遗产来进行保护和支持。为使非物质文化遗产振兴的工作和活动能够有效地进行，在韩国文化财财团设立了韩国非物质文化遗产振兴中心，促进了对原材料和制作流程等技术开发、设计、商品化等的支援。韩国重要无形文化财制度将面临失传的无形文化财，尤其是假面剧等，细心维护培育到现在，在其过程中也出现了诸多问题。对此，文化财厅将制定更加完善的政策，也期待着国立无形遗产院能够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传承和发展进行更加多样的活动。

非物质文化遗产；韩国；文化财；假面剧

一、序 论

现在韩国、中国、日本等东亚国家的政府或地方政府,都通过把本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指定为非物质文化遗产来进行保护和支持。日本是在1954年,韩国是在1964年,中国是在2006年开始把非物质文化遗产从国家角度进行指定和保护。在中国,和韩国的“无形文化财”一词相对应的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在韩国,对相应领域技艺持有者称为“保有者”,而在中国则称为“传承人”,在日本则称为“保持者”。

1962年1月10日,《文化遗产保护法》颁布以来,为保护已融入韩民族的传统生活方式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实施了各种政策。这些政策实施的结果是,处于城市化、产业化风口浪尖的传统文化的保护取得了一定成果。

1962年制定的文化遗产保护法,在产业化和开发的时代,对于包括非物质文化遗产在内的文化遗产的保护起了一定的贡献作用。但是也有人批判到,根据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都遵循的同一法律,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范围非常狭小,而且根据原型保护的原则,非物质文化遗产受到剥制。特别是由集中保护主义产生的保护范围的局限；对于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者支援的局限；对于非物质文化遗产原型的争论；对非物质文化遗产活用的不足,以及进修证书的滥发等问题时常存在。在工艺领域,随着现代技术的发展,有些工艺正在失传,有些工艺和现代知识产权产生冲突。这些问题的发生已成事实。

随着2003年10月17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协约》的颁布,作为会员国之一的韩国,被提出有必要制定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制度和政策的新框架。据此,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范围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标准进行扩大,保存和振兴的原则也向着追求传统和现代的和谐的方向改变。谋求非物质文化有效的继承和发展已成为必然。

2013年开设了国立无形遗产院,加强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调查和研究,以及记录的存档功能。2015年3月27日制定了《关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存和振兴法》。《关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存和振兴法》将在2016年3月28日开始实施。这是最初在文化遗产类型中把非物质文化遗产作为唯一对象制定的法律。可以看出文化遗产保护法体系产生了很大变化。该法新改内容如下:

1.为了扩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范围,对文化遗产保护法进行了修订。此法中提到,所谓“非物质文化遗产”,是指世代传承下来的非物质的文化性遗产。包括:(1)传统表演和艺术,(2)与工艺、美术等有关的传统技术,(3)与韩医药、农耕、捕鱼等有关的传统知识,(4)口传传统及表现,(5)衣食住等传统生活习惯,(6)民间信仰等社会仪式,(7)传统游戏、节日以及技艺、武艺。

2.对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存及振兴的基本计划,每五年制定一次,实行计划则每年进行制定(第7、第8条)。并且,为了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存和振兴各事项进行调查和审议,决定在文化遗产厅设置非物质文化遗产委员会(第9条)。

3.文化遗产厅厅长对于非物质文化遗产中非常重要的项目,通过非物质文化遗产委员会的审议,可以确立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第12条)。特别是对于正处在消失边缘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为了及时进行保存,可以确立为紧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第13条)。

4.为确保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得到有效的传承,对相应的传承者和传承团体进行了認定(第17条)。并且,像泡菜、阿里郎等没有传承者的项目,也可被指定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为了活用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存和振兴所制定的政策,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授教育和传承活动等传承的实际情况以及其他事项,应当每五年进行一次定期调查。

5.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者和传承团体已经实施了传授教育。传授教育的进修证书由文化遗产厅厅长颁发授予。

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授教育的实施,首先大学等要通过申请,然后经由委员会进行审议,便可成为该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授教育大学。这样以来,社会环境变化导致的学徒式传授教育的不足,便可通过大学教育来进行完善。

6.国家以及地方政府能够做到传承工艺品原材料的购入,对传承者表演或展示等所需设施装备的支援,以及对传承者教育活动的支援(第37条)。

为使非物质文化遗产振兴的工作和活动能够有效地进行,在韩国文化財財團设立了韩国非物质文化遗产振兴中心(第46条)。因此,促进了对原材料和制作流程等技术开发、设计、商品化等的支援。此外,对文化遗产持有者制作的传承工艺品的认证制度的实施,以及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者创业的支援都有所促进。

二、韩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与传承现状

现在韩国保护传承的无形文化财(非物质文化遗产)可以分为两类。一是中央政府文化财厅指定的重要无形文化财。特别是文化财厅里不仅设置了无形文化财课,还在2013年于全北全州建立了“国立无形遗产院”。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传承,发展进行了多样的支援,调查和研究。这证明了最近对于非物质文化遗产越来越重视的趋势。第二种是各个市道指定的无形文化财。各市道指定的无形文化财中个人种目327种,团体种目175种。

目前(2015年4月30日)韩国的重要无形文化财(非物质文化遗产)共有132种,分别在音乐、舞蹈、戏剧、游戏与仪式、工艺技术、饮食、武艺等七个领域。各个领域的所有名誉保有者(持有者)30名,保有者171名,传授教育助教295名,履修者5 336名,传授奖学生83名被认证(指定)为传承者。

重要无形文化财 现况

（1）技能、艺能别、传承者现况（2015年4月30日）

（2）分野别、种目（项目）现况（2015年4月30日）

【音乐】

（续表）

【舞踊(舞蹈)】

【演剧(戏剧)】

（续表）

【游戏与仪式】

（续表）

【工艺技术】

（续表）

【饮食】

（续表）

【武艺】

以上每月支付给重要无形文化财的团体、保有者、助教的传承支援资金如下:

1.传承脆弱种目(总38种目／艺能5种目,工艺33种目):保有者(韩币,下同)1 710 000元,传授教育助教921 000元支给。

2.传承脆弱除外种目(30种目):保有者1 317 000元,传授教育助教660 000元支给。

3.团体种目(64种目):

(1)保有者1 317 000元,传授教育助教660 000元——团体运营费A等级(17种目)4 200 000元,B等级(23种目)3 700 000元,C等级(17种目) 3 200 000元

(2)没有保有者的团体种目(7种目) 4 700 000元

三、韩国假面剧的传承现状与支援问题

韩国的重要无形文化财制度是根据1962年1月10日颁布的“文化财保护法”诞生的。然而,现在已过了60多年,与当时相比,社会及传承条件已不同,制度脱离了现实,并且本身存在封闭性,其传承发展却不够顺利,也就有必要合理改善以达到活化传承的目的,并确立更加健全的传承秩序。

当然不可否认,由于有了政府的全力支持,才得以引进重要无形文化财制度,从而能够将那些差点失传的无数技艺能传承下来。这些技艺能当中一些音乐(伽倻琴、玄鹤琴、长笛等乐器演奏,盘索里)、舞蹈(僧舞、跳大神的巫俗舞、太平舞等)在60年代初传承条件恶劣的情况下,如果没有政府的鼎力支持与保护,就面临着失传的危险。但是现在这些项目由国乐初中与高中以及很多大学的韩国音乐系与舞蹈系设有课程进行教育,根本不会断承。倒是由于将一个派别或一个人指定为“艺能保有者”,成了千篇一律的传承。而假面剧和一些工艺项目无论是60年代初还是现在,如果没有政府的支持,仍难以传承。因此,我们应以2015年为基准区别对待无需保护自己也能传承下去的项目和面临断承的危机不得不保护的项目,这才符合文化财保护法的宗旨。

重要无形文化财的项目指定,作为无形文化的产物,一般指定具有重大历史、艺术或学术价值的项目.另外,按照惯例,对技艺能保有者的承认是从流派的传承者,如接受传授教育的助教和进修(履修)的徒弟等中挑选的,也就非常重视流派。所以除技艺优秀的一般传承者以外,保有者的扩充也采取以同一流派的传承者为主的封闭式,而且这种传承的权力集中在技艺能保有者手上,传授教育助教以下的传承者隶属于保有者,相互之间存在着众多矛盾。

团体项目中的如拔河等大规模祝祭性节目由传承地区的全体居民来传承,因只承认少数保有者,引起了居民之间的不和,同时也削弱了居民们的传承积极性。所以现在文化财厅对此正在积极寻找方案。

目前传承的韩国假面剧虽然有技艺能的种目,但是不需要指定很多艺能保有者,仅一两名即可。韩国假面剧不是由专业(职业性质)艺人在表演,所以以团体为中心进行传授与表演活动才行。就日本来说,将国家指定的无形文化财分为(1)重要无形文化财(戏剧、音乐、工艺技术等)和(2)重要无形民俗文化财(与衣食住、赖以生存的生业、信仰、年中行事等有关的风俗习惯、民俗艺能)。所以,“能”“歌舞伎(演剧)”等属于(1),而各个地方的神乐(民俗艺能)属于(2)。如果参照日本的分类,韩国的盘索里属于(1)重要无形文化财(音乐),假面剧属于重要无形民俗文化财(民俗艺能)。目前传承着的韩国假面剧大部分都属于各地方的岁时风俗的一种,由当地的居民传承下来的。当然,韩国假面剧当中也有作为专门职业进行表演的假面剧像朝鲜后期在首尔流传的山台戏,它应属于(1)重要无形文化财(戏剧),但它早已失传。

所以文化财厅也认识到了这些问题并研究了改善方案。出台了新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法”,并且2015年春国会上通过了此法案,由此非物质文化遗产制度方面将会出现很多变化.当然我们预计传承团体的助教或进修者等当事人会对此提出反对。本论文以被指定为重要无形文化财的14种假面剧为主,将剖析支持与管理中出现的问题,并欲探索新的改善方案。

目前已被指定为国家重要无形文化财的假面剧(表1),被指定为各市道的无形文化财的假面剧(表2),恢复以前的假面剧并传承着,但未被指定的假面剧(表3)现况如下。

表1 在假面剧领域被指定为国家重要无形文化财的状况表（2016年10月）

表2 在假面剧领域被指定为市道无形文化财的状况表（2016年10月）

表3 未被指定的假面剧状况表（2016年10月）

大部分的韩国假面戏作为岁时风俗的一种演出,与洞祭、拔河、踩鬼神(埋鬼)、火炬打架戏、街头行列、模拟使道(县长)审判等各种岁时活动结合,并被传承下来。同时,岁时风俗的辟邪职能、社会统合职能、娱乐职能等也一起秉承了下来。但是1945年以后,假面戏脱离了岁时活动开始单独演出。而且不论何时总是根据外部的邀请来表演,所以也失去了原来的职能和意义。另外,由于演出的时间大幅度的减少,表演的内容、歌曲和台词等也大大简略了。

各假面剧团体以“××假面剧保存会”的名称展开活动,但在支援假面剧的传承主体——艺能保有者、传授教育助教与进修者的问题上不够公平。被认定为保有者和传授助教的艺人因为有政府的支援,对其传授与表演活动具有责任心。而主要进行表演的进修者却没有政府的支援,存在着很大的问题。进修者指入门假面剧三年以上接受传授教育后,其表演达到一定的水平获得进修证的人。因为进修者没有任何义务,他们随时都可以中断传授过程离开。其中有些人与保有者或传授助教长期从事于传授活动,其演技也相当出色,但因预算不够或定员不够等原因没能成为保有者或传授助教,这样的人也很多。

团体节目的艺能保有者和传授教育助教每个月从文化财厅各收到传承支援补助金(韩币)131万7000元、66万元,所有假面剧领域的保存会每个月能收到(韩币)320万—420万元的办公运营费。然而称得上假面剧的表演与传承中心集团的进修者却没有这样的资金补助。因此应给予一定的补助,使那些在传承上起重大作用的进修者进行传授活动时富有责任心。

现在假面剧领域的保存会由保有者、传授教育助教以进修者和传授者为对象,每周进行一次传授教育。但专门的、作为一种职业来传授假面剧的人已经没有了。因为大部分人都有其他职业,只是参与了假面剧的传授活动。

从事这个领域维持生活是很困难的。男艺人一般是在高中或上大学时作为一种爱好来学的,他们找到了工作就离开了。这不得不成为一个大问题。假面剧原来是由男性传承的,虽然有女性可以扮演的角色,如上佐舞、小巫、儿寺党等角色,但大部分角色由男性扮演才能演出那韵味。表现男性雄威的舞是由八墨和尚跳的,而现在男演员紧缺,有时甚至八个和尚中几个人得由女演员来扮演,当然无法表现得淋漓尽致。

由上述问题来看,如今在假面剧领域的支援与管理上迫切需要新的方案。即以后对假面剧领域的支援不是指定艺能保有者,而是应该让传授教育助教、进修者以高度的责任心开展传授活动。现在假面剧领域的传授活动中已出现无法专门从事的情况,并且也无法期待国宝级的艺人的出现,艺能保有者的指定也就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因此,建议将艺能保有者和传授教育助教统称为“无形文化财传授教育者”,凡从事该领域10年以上,而且其演技达到了一定的水平,大部分承认并称之为“无形文化财传授教育者”。这样一来,在有限的预算内将能支援更多的进修者。

在现有的制度下,技艺出色、资质优秀的一般传承者(不属于重要无形文化财指定的项目保存会的人)无法成为保有者,也不能获得进修证,也就不能培养弟子,这就阻碍并且封锁了传承。权限与优待集中在保有者身上,许多制度外的一般传承者被排外。幸运的是2015年通过了反映这些内容的新非物质文化遗产法,开启了将来一般传承者成为保有者的新道路。

四、结 语

开始较早的韩国重要无形文化财制度将面临失传的无形文化财细心维护培育到现在,但在其过程中也出现了上述诸多问题。现在重要无形文化财的技、艺能保有者是“能够保存并展现重要无形文化财的技能或艺能的人”。按照现有的文化财保护法的规定将其原型保存好固然重要,但其创新与继承也同样重要。但就目前的制度下是不可能的。不承认传统文化的自然性演变,就会忽略传统艺术的创新与继承。以重要无形文化财指定项目为主的原型与流派保护主义会阻碍传统艺术的发展、创新、多样化,会导致传统艺术的标本化。

对于这些问题,文化财厅也已经意识到,将会制定更加完善的政策。另外我们期待着未来在政府层面2013年建立的国立无形遗产院能够对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传承和发展而进行更加多样的活动。

参考文献：

[1]金在喆.朝鲜演剧史[M].学艺社,1939.

[2]徐渊昊.山台假面戏[M].悦话堂,1987.

[3]李杜铉.韩国假面剧[M].一志社,1979.

[4]李炳玉.松坡山台戏研究[M].集文堂,1982.

[5]田耕旭.韩国的假面剧[M].悦话堂,2007.

[6]田耕旭.韩国的传统戏剧[M].学古斋,2004.

[7]田耕旭.韩国传统演剧词典[M].民俗苑,2014.

（责任编辑：黄向苗）

Protection and Inheritance of Korean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JEON Kyung-wook

At present,both national and local governments of East Asian countries such as Korea,China and Japan are designating important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of their countries as cultural heritage in order to protect and support them.Korean government has installed Cultural Heritage Administration as an independent administration office. In addition,Korean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system has,until today,meticulously maintained and cultivated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that are at risk of extinction,especially mask dance dramas.Needless to say,the process led to various difficulties.However,Cultural Heritage Administration reinforced the situation by establishing policies that are all the more complete.Korea Cultural Heritage Foundation founded Korea Intangible Heritage Promotion Center in order for a more effective and smooth progress of work and activity that aims to further promote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Korea；Cultural Heritage Foundation；mask dance dramas

G131.26

A

2016-08-05

田耕旭(1959— ),男,韩国首尔人,高丽大学国语教育系教授,高丽大学博物馆馆长,博士,主要从事韩国传统戏剧研究。(首尔028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