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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诗歌的艺术问题

2017-01-11

星星·散文诗 2016年35期
关键词:诗教写诗诗意

殷 鉴

当代诗歌的艺术问题

殷 鉴

殷鉴,男,1958年1月生,广东遂溪黄略人,汉族,大学本科学历,副教授,长期从事现代文学及现代诗歌的教学与研究。

主编或参编教材三本《中国现代文学史》《中国现代文学教程》《中国当代文学史》。出版著作《现代诗歌艺术素养读本》《新诗创作十五讲》,诗集《一些神奇的字迹》,发表论文数十篇。

当代诗坛在最近一些年好像很热闹,不仅写者众多,而且发表的作品也不计其数,有人便乐观地以为诗歌大有复兴趋势。然而在我看来这表面的热闹背后,却难掩极大的瓶颈与深重的危机,那就是诗歌艺术的粗疏与低劣,尤其在互联网发达、几乎任何人都能在网络上“发表”诗作的情况下,这种艺术粗疏与低劣只会愈加严重,不少写者以为只要分行书写,那一定就会是诗,而完全忽略诗应该有的艺术要求与限制。如果当今写诗者还不认识到这其中的严重性与危害性,并努力加以扭转,诗歌的读者不断萎缩的状况,恐怕很难改善。

当代诗歌的艺术粗疏与低劣究竟有哪些表现呢?据我观察,主要有这样一些表现:一、形式过于散文化。这可能是长期语文教育与训练的结果,也拜现今考试制度所赐,因为任何升学考试所考的文类几乎都是散文,老师在学校教学生的也是如何写散文,于是每个读书人长达十余年的学校教育所接受的写作教育与训练就都是散文,一旦要他写作,哪怕是要他写诗,散文笔法便不知不觉地流露出来,因为他早已形成顽固的散文意识,诗写出来也不知不觉成了分行散文。最致命的是这一类写诗者从未意识到,还以为自己写的就是诗呢。“形式越来越散文化”有这样几种情况:首先,诗的篇幅缺少节制。一行诗十几个字,甚至二三十个字,或者一首诗动则二三十行,诗歌应有的简洁凝练消失殆尽。因为篇幅缺少节制,所表现的内容即使有些诗意也会被篇幅大大稀释,要是完全没有诗意则无法卒读。再加之篇幅过于扩张,又使诗很难记忆与背诵,很难记忆背诵便很难流传久远。这几乎是现当代诗歌难以克服的弊端,只不过当代诗歌尤今为烈。其次,忽视诗的音乐性。不少当代诗既不追求押韵,也不寻求最好的声音模式,读起来完全是散文语调,音乐性极差。伊丽莎白·朱在谈到诗与散文的分别时曾说:“诗的结构与散文一样是由词和句子组成的,诚然它们在形式安排上有所不同,但总的说来,最根本的分野之处在于声音模式。”[1]就是说,诗区别于散文是它比散文更讲究声音。而劳·坡林也说,诗的音乐性发挥“两种作用”:“一是本身好听;一是加强意义,促进诗的表达力。”[2]如果诗完全忽视音乐性的营造,不仅声音不好听,也无法“加强意义,促进诗的表达力”。试想如果诗连最基本的押韵都放弃,形式的散文化也就无法避免了。其三,疏于精巧的安排。伊丽莎白·朱说:“从本质上说,诗是词的结构安排。”[3]而劳·坡林则说:“艺术最终还是个组织问题。”[4]足见诗如果想要艺术,就必须做各种精巧的安排,可是当代诗歌这一点上也做得不是一般的差,论者随意在中国最高级别的诗歌刊物上找了一些例子来证明这一点:

像贼一样快

小外甥女说自己写字很快,很快。

我说怎么快?

说像贼一样快。

像贼一样快。

时光正是这样的呀。[5]

这当然属于诗人对生活情景的感悟,虽不乏哲理,但哲理被诗人自己在诗的末尾说出来,便大大削弱了其艺术性。而且在“体式”上也属于最简单的感悟型,只作一种简单类比联想,虽能体现诗人的敏锐,但很难体现诗人的匠心,尤其很难体现诗人为营造艺术而显示出的智慧与才华。也许有人会说这不过是首短诗,不需要精巧的安排,那我们就看一首篇幅较长的一首诗《泥瓦匠的孩子》:

他们有时爬到自家的屋顶上

以便能看到在更远的村子里

为另一个时代砌墙盖屋的父亲

他们会学着父亲的样子

慢慢地卷一袋纸烟 深吸一口

把烟吐在空气中或者对方的脸上

他们避开母亲和姐姐 像小公鸡一样

红涨着脸打架 脖子上青筋暴突

为一只透明玻璃球最终的归属

他们鼻青脸肿地谈论班里的某个女生

就像没事一样 他们心里都喜欢她

可每个人的脸上均露出不屑的神情

她随着做生意的父母离乡进城以后

他们都反常地变得很安静了

互相之间谁也不说话 只是发呆

那时候他们做泥瓦匠的父亲

还没有从简朴的屋顶上突然摔下来

腿还没有瘸 还不是终日酗酒

泥瓦匠的孩子 这些破碎的瓦片

开始习惯在风雨中奔跑 置危险于脑后

他们重复着父亲以前的动作和命运

他们稀泥一样胡乱堆放在生活中

任一张巨大的抹板把自己抹来抹去

随意填补在坑洼不平的墙面上

他们的饥饿和疼痛是生了锈的钉子

他们瘦弱屈辱、营养不良的身子

在昨夜的大风中硬朗起来

他们应该是父亲早年最精美的作品

可是在这广阔而虚无的乡村

他们活得如此粗糙、潦草、浑然不觉[6]

显然这属于对乡村孩子命运做散文的铺排,虽然细节丰富,诗人的态度和情感也不难了解,但艺术上的致命缺陷也不难看出,这就是内容的铺张,或者叫描写的铺张,而很不幸这恰恰属于散文笔法,因为只有散文才要把作者自己看到和想到的全部铺排于纸上。诗显然不应该这样,诗应该尽可能对内容进行“浓缩”,将意蕴、主题和诗人态度浓缩在一些典型细节上,让读者去联想破译。简言之,诗应该具有巨大的概括力,能以一当十,甚至以一当百。而不应该由诗人自己悉数铺排出来。在这一点上,《泥瓦匠的孩子》与臧克家《三代》的艺术差距无法以道里计,因为臧克家表现农民的命运,仅用六行21个字,可《泥瓦匠的孩子》表现农村孩子的命运则用了30行407个字。伊丽莎白·朱说:“诗人们自己的现代审美趣味体现在技巧的精妙入微的独创上。”[7]其实无论是“有意义的有趣味的结构”[8],还是“技巧的精妙入微的独创”,都要求诗人进行“精巧的安排”,既要注重“体式”的独创和结构的安排,又要保持艺术必需的精致,而上引两个作品显然都不是如此,对前一首的那种简单感悟,如果诗人自己不断去重复,就会产生格式化的“体式”:生活细节或场景+诗人感悟,于是我们就看到这一“体式”在组诗里不断重复,如《绝望》:

那根铁丝

被弄弯又拉直

反复弄弯又拉直

那里很脆弱

不是每次都能弄弯又拉直

绝望大抵如此[9]

假如组诗里每首诗的“体式”都是如此,不仅“技巧的精妙入微的独创”无法实现,还会造成表现手法“万变不离其宗”,无论内容多么不同,表现“体式”几乎不变。而后一首铺排型的结构则完全让作品变成了分行散文,不仅含蓄尽失,表现张力也尽失。特别是放在现代诗已经流行近百年、各种技巧已积累得精微繁富的背景下,依然用这种过于粗疏的技巧来表现,显然无法使诗成为精巧的艺术。当代诗要想长久被读者喜爱,要想真正成为艺术,不仅精妙的“体式”是必需的,精巧的表现也是必需的。当然精妙的“体式”和表现,既是建立在当下的技巧积累上,也是建立在诗人的艺术训练和文字功力上。单就这两者而言,当代诗人和诗歌比起现代诗人和诗歌,不仅没有进步,还大大地退步,因为截至到目前,当代诗坛还没有出现一位能出色运用技巧的大诗人,更不用说被众多读者津津乐道的杰作。可见不少当代诗人艺术的训练和准备的确不足,不仅表现的“体式”粗疏简陋,也无法创造独特的艺术来,甚至还有不少所谓诗人连驾驭“体式”都感到困难。

其实字数多、行数多也好,忽视营造音乐性也好,忽视艺术的精巧安排也好,都还不是当代诗最致命的问题,当代诗最致命的问题是缺乏浓厚的诗意,尤其缺乏含蓄丰富的“言外之意”。既然你写的是诗当然就应该有诗意,可是不少当代诗却唯独缺少的是诗意。“诗意”用劳·坡林的话是“你说的”“多于你想说的”。[10]用弗罗斯特的话是:“说的是一件事,指的是另一件事。”[11]也就是说,诗意并不是由诗人自己把意思全说出来,而是把要说的寄寓在意象或情景里,把联想破译的工作交给读者。如果做到了这一点,就必然会形成诗歌极大的表现张力,同时给读者留下联想创造的空间和机会。绝大部分当代诗显然不是这样,字数、行数用得多,是诗人要不厌其烦地直陈事件,解释过程或原因,把一切写尽,将所有都托出,结果他说得越多,解释得越详细,诗意反而越淡,读者得到的反而越少,因为诗歌本该具有的含蓄没有了,本该带来的丰富的联想空间也带不来,诗也就不能不变成分行散文,读者也不能不觉得这样的“诗”冗长、干瘪和无味。其实诗与散文“最根本的分野”并不在“声音模式”,虽然好的“声音模式”的确能增强感染力,但它不是诗非要有的东西。诗与散文“最根本的分野”是诗意的有无、“言外之意”的有无。一个作品如有诗意,有含蓄的“言外之意”,即使用散文形式,也同样可视为诗,就像陆蠡的《囚绿记》。而一个作品如没有诗意,没有含蓄的“言外之意”,即使用诗的形式,也不应该视为诗。不少当代诗就属于这种不应当被视为诗的“诗”。要么只有一点语言机智,要么有一点诗意又被诗人自己直接陈述出来,要么自认为有诗意读者却完全读不出来……当代诗歌之所以产生这么致命的缺陷,在于许多写诗者完全没有意识到诗意,包括含蓄的“言外之意”,不仅需要发现,更需要精心的营造。而精心的营造就需要使用技巧,那些能够营造含蓄“言外之意”的,诸如比喻、象征、暗示乃至典故之类。如果不运用这些技巧,通篇只是事物的白描或事件的直陈,再加一些原因或理由的阐释,这不仅很难产生诗意,更很难产生含蓄丰富的“言外之意”。正如伊丽莎白·朱所说:诗人只有“对物质世界的描绘”超越了“实际物质的水平”,才能“孕育出超乎其上的,丰富多彩的思想和情感”,并使之“远远逸出诗的本体”。[12]而诗要想超越“实际的物质水平”,就必须避免事物的白描或事件的直陈,就要使用比喻、象征和暗示等技巧来营造,而把由此蕴含的“丰富多彩的思想和情感”交给读者联想破译。但不少当代诗恰恰不是这样,它们疏于使用这些技巧,或者说根本无法运用这些技巧,致使对“物质世界”(包括生活)的描绘只停留在“实际”的水平上,并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加入自己的阐释,有时甚至是“通篇解释,通篇评价,通篇使用阐释性材料”,[13]诗即使还有一点诗意,也被这些“通篇解释”、“通篇评价”完全稀释掉了,成了庞德说的“用抽象术语作一般性的表达”。[14]只是庞德认为“用抽象术语作一般性的表达是一种懒惰,这种表达是空谈,不是艺术,更不是创作。”[15]什么才不是“懒惰”“空谈”?什么才是“艺术”和“创作”呢?就是由诗人创造某一景物,并让自己“某种深刻的情感与某一景物牢牢地融为一体”。[16]这就非比喻、象征、暗示甚至寓言莫属了,也正因为如此,西方学者才把这些技巧称为“浓缩的方法”[17]也就是说,诗人将自己要表现的内容“浓缩”其上供读者来联想破译。而很明显,如果写诗根本不用这些技巧,诗人“某种深刻的情感”就无法“浓缩”其间,更无法带来含蓄丰富的“言外之意”。

而诗歌艺术的粗疏低劣是怎么造成的呢?可以说是由诸多主客观因素共同造成的。就客观因素而言,首先,是诗教传统中断。古代诗歌的高度发达及高水准与诗教传统的发达有着紧密关系,因为科举考试少不了诗歌的身影,甚至主要是诗歌(如唐代),这就让诗教有了用武之地。塾师教的是诗歌做法,诗友间切磋的是写诗技艺,个人追求的是写诗的灵感与能力,一个读书人经过这样长期的诗教熏陶和训练,不仅写诗能力逐渐具备与提高,写出来的诗自然水平也不低。可随着20世纪初叶科举的废除,作文考试的类型完全改为散文,悠久的诗教传统嘎然而止,课堂上老师不再教学生如何来写诗,而是教他们如何来写散文,不仅会教写诗的老师逐渐消失,写诗的训练也逐渐退出课堂。虽然语文课本仍选有不少中外诗歌,但老师讲解它们更多是从欣赏角度而不是从写作角度,这让写诗变成更多是出自个人爱好,而非诗教熏陶和训练的结果,写诗水平不高也就不难理解了。可见诗教传统中断让受教育者几乎没有写诗的熏陶与训练,绝大多数读书人不会写诗,就是这种诗教传统中断所产生的必然结果。加上懂写诗的老师越来越少,既然考试内容与诗无关,也就不需要懂写诗的人,如此一来,教写诗的方法和技艺也逐渐失传。本来现代社会,各级学校的语文或文学老师,以及诗人和报刊编辑,应该属于懂写诗的一类人,但由于他们受教育的时候就没有受到过诗教的熏陶与训练,因此造成他们与学生或诗歌作者之间的区别,仅是他们早一些接触诗歌,写诗的机会多一些而已。更何况他们中间许多人自己也并不写诗,没有对写诗的切身体会,即使让他提出一些修改意见,他也未必能提得出来,或者提出来也未必中肯有用,这让许多写诗者只能靠个人的悟性来自我摸索。如果他本人悟性高,靠着悟性在阅读他人诗作时也许能琢磨出一些写诗方法,并逐渐学会写诗,但这肯定需要长时间摸索。如果他悟性低,仅靠自我摸索未必就能入门,写不出诗,或写出的诗水平不高都是不意外的。

其次,缺乏对现代诗歌艺术和写作方法的梳理与总结。现代诗歌的写作在中国也快一百年了,其中积累了大量的艺术技巧和创作方法,但十分可惜的是,直到今天对它们仍缺乏全面的梳理与总结,虽然最近一二十年诗歌鉴赏的书籍出了无数,但偏于内容的赏析,对诗歌艺术技巧及写作方法的梳理总结的却凤毛麟角。而诗艺的发展虽与诗人的才华、能力有关,但也与每个时代所达到的技巧水准有关,只有诗人能充分吸收生活的那个时代的诗的技巧营养,才能提高自己的写诗技艺,也才能提高整个时代的诗艺水准。而梳理和总结写诗的技巧方法,主要靠两类人,一类是诗人,一类是学者。诗人自己写诗,自然对诗歌的生成、技巧的运用深有体会,应该属于适合对诗艺进行梳理总结的人,可他们其中许多人又偏偏认为写诗是不能教也无法教,当然更懒于梳理总结自己的写诗过程与经验,其他人也就无法从他们身上获得一些启发,更无法了解写诗的奥秘。作为另一类人的学者,虽然有许多自己并不写诗,没有切身的体会,但由于他们是搞诗歌研究的,研读了大量诗作,因此他们对诗歌也还是熟悉的,有资格来进行梳理与总结。遗憾的是他们中许多人更多关注的是诗歌的内容、时代特征、诗人风格等,也疏于对写诗技巧进行梳理与总结,更无法提出一些切实可行的写诗方法供其他人来学习参考。这样的最直接结果,就是全社会都不了解现当代诗歌已经达到的艺术水准,更无法提供有效的写诗技艺供写诗者来学习与借鉴。

其三,诗歌“发表”的门槛越来越低。过去在报刊杂志上发表诗作,有编辑们把关,虽然编辑们未必个个都诗歌功力深厚,但他们毕竟见多识广,至少了解哪些稿件达到发表水平,哪些未达到。如果稿件需要修改,他们虽未必做到锦上添花,但至少也不至于狗尾续貂,最低程度也会改正一些错别字及一些不恰当的字句,因为长期接触诗歌的经验摆在那里。但互联网普及后,任何人都可以在博客、微博或论坛上发表诗作,无需他人允许,更没有编辑把关。再加上这些人是靠兴趣和热爱来写诗,写诗前不仅没有经过多少写诗训练,甚至连诗与散文的区别在什么地方怕也都不清楚,诗作的艺术水准参差不齐,也就不奇怪了。加上每个人内心都有一种“优越情结”,觉得自己的诗写得还不错,也就敝帚自珍,把笤帚当作宝贝,发表出来与人共享,导致互联网上的诗歌泥沙混杂。

而主观因素则与客观因素互为因果,正是诗教传统中断,懂写诗的人越来越少,缺乏对技巧等的梳理总结,才导致写诗者在写诗之前训练不足,技巧准备欠缺,加上写诗过程中也少有人能提供中肯的修改意见,他们便只能自己摸黑走路,甚至误入歧途也不自知(诸如口水诗之类),这就不能不让普遍的艺术粗疏低劣成为诗坛的常态。主观因素中还有一条也必须指出,那就是长期散文训练所形成的散文思维,这种散文思维的特点与形态,前面已大致列出,但还是要指出,散文思维给写诗带来的最难以克服的弊端,是让写出的东西不成其诗而变成分行的散文,这是因为写诗者一旦养成顽固的散文思维,就不能用诗歌的眼光来观察,用诗歌的思维来思考,用诗歌的技巧来处理,而是用散文的眼光来观察,用散文的思维来思考,用散文的技巧来处理。这样的结果当然很清楚,越来越多的“诗”变成分行的散文。当然提这些主观因素并不是在指责写诗者,而是说他们在写诗过程中的确存在着太多缺欠,正是这些缺欠带来当代诗坛的深重危机,带来诗歌作品的粗疏与低劣。

面对这种状况又该如何解决呢?可以有以下对策:首先,应恢复并发展优良的诗教传统。之所以要“恢复”,是因为每个读书人在写诗之前如果接受过诗教训练,写出的诗自然会截然不同,不仅技巧水准会有极大提高,写出的诗也会更有韵味。而重视“发展”则是因为古典诗教虽对教会一个人写诗很有效,但它主要针对的是如何写古典诗,对写现代诗虽不能说没有一点作用,但针对性和实用性并不很强,所以需要根据现代诗的特点总结梳理出一些新的写诗方法和技巧。现代诗到今天已近百年了,不仅涌现众多杰出的诗人,也涌现出众多的经典,只要有人用心梳理与总结,完全可以提炼出一些行之有效的写诗技巧,供喜欢写诗的读者参考使用,如果他们读到了这些内容,肯定对他们进行写诗训练,提高写诗能力和水准有帮助。而且这应该是目前一个十分紧迫的任务,一方面写诗者的确太需要这样的指导和帮助,另一方面我们又是守着技巧的金山却当乞丐,因为许多技巧的宝藏没有人来发掘。所以,如果有人对近百年现代诗的技巧宝藏进行梳理总结,并把它们作为规律和方法提供给写诗者,一定能给他们更多的写诗镜鉴,让他们在写诗前就有较充分的技巧准备与训练,这样一旦写诗,不仅起点高,写诗的水平也会提高。而如果没有这一条,一代代的写诗者很可能还是像今天大多数写诗者一样,守着金山当乞丐,在黑暗中自我摸索,至于能不能找到切实可行、行之有效的写诗技巧,也只能听天由命了,那么诗作粗疏与低劣的状况恐怕也就不会改变。

其次,让更多人懂得教写诗。尤其那些中小学语文老师和大学写作课、文学课的老师,以及各类报刊的文学编辑等,因为懂得教写诗的人多了,就能影响更多的学生和作者,让更多学生和作者喜欢来写诗。虽然他们未必能让每个喜爱写诗者都成为诗人,但至少能让他们在写诗之前有更多技巧的准备与训练,他们中的一些人要是确有天赋,不仅会顺利入写诗之门,甚至还能成为诗人。而要做到让更多人懂写诗,除了语文考试制度要做一些改变,即考试的文类不一定都是散文,偶尔用诗歌也不是不可以。这样,考写诗当然就变成一种教学指向,不仅让考试的指挥棒不再一直围着散文转,也让老师和学生开始重视写诗。当然让更多的人懂写诗是需要培训的,比如,让一些诗歌研究力量深厚的高等学府,像北大、北师大、武大、西南大学,或者那些诗歌研究实力雄厚的师范学院,经常举办一些暑期短训班之类,让爱好诗歌的老师、编辑前来进修学习。通过这种长期不懈的努力,一定会让懂写诗的人越来越多,而他们回去后又会影响更多学生和作者,从而极大改变诗歌写作的艺术生态。

其三,要多出一些教人写诗之类的书籍。因为即使在学校里有机会接受写诗教育,但一旦他们离开学校,也就再没有这样的机会,而写诗又是一个长期甚至永久的爱好,所以,通过书籍来学写诗是一种最方便的途径。写这类书籍的,可以是诗人,他们把自己写诗的经历、思考和经验教训写出来,供初学者来参考,或许可以避免初学者在写诗过程中走弯路;也可以是高校研究诗歌的教授或中小学语文老师,只要他们对诗歌有研究有感悟,并能总结出一些行之有效的写诗技巧,便可以写成书。由于每个作者对写诗技巧的梳理总结是不同的,这样的书籍多了,自然会给写诗者提供更多的镜鉴与启发,不仅可以提供不同的技巧训练,还可以切实提高他们的写诗能力与水平,这样写诗对他们来说,就不再是毫无任何技巧准备的爱好,而是有准备的自觉的技巧运用,写诗的高起点就是完全可以预期的。

最后,每位写诗者都须爱惜羽毛。没有这一条,写诗和发表就会过多过滥,尤其那些已发表过一些诗作者更应该如此,不要把诗轻易写出来和轻易拿去发表,而应该为了艺术上精益求精,再没有找到最恰当的表现方式和技巧之前绝不轻易出手,更不轻易发表,这样做虽然会让诗的数量减少,但会让诗的质量得到保证。如果上述几种途径能够齐头并进,相信用不了太长时间,当代诗歌艺术粗疏与低劣的状况就会得到根本的扭转,当整个诗歌生态好转之后,不仅当代诗定会变得尽善尽美,其表达的艺术也会越来越精湛。

1. [1][3][7][11][12][13][14][15][16][17]《当代英美诗歌鉴赏指南》,四川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102,102,52,55,76,105,105,105,67,57页。

2. [2][4][8][10]《怎样欣赏英美诗歌》,北京出版社,1985年版,159,174,174,47页。

3. [5][6][9]《诗刊》2014.11月号下半月刊,5,55,5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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