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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超薛霸之流

2017-01-10刘吉同

杂文月刊 2016年12期
关键词:差役魏忠贤武则天

刘吉同

董超、薛霸乃北宋末年的一对“狱警”,是灭绝人性的代名词。因《水浒传》的原因他俩的“知名度”很高,就不多说了。想说的是,这号人可是历代不绝。

窃以为武则天时代出现了“井喷期”。说几位“名角”吧。侯思止:最早在关中醴泉县老家打烧饼,“素诡谲无赖”,为出人头地,昧着良心诬告恒州刺史裴贞谋反,结果裴贞被灭族,他自己则荣升为游击将军。王弘义:衡水人,在乡间靠坑蒙拐骗谋生,一次他看见父老乡亲聚集一块作佛事,便诬告他们谋反,结果二百多人全部被杀。他升为侍御史后,有人诬告胜州都督王安仁谋反,武则天令他前去办案,审讯中都督坚决否认,王当场砍下了他的脑袋,又砍下了都督儿子的脑袋,之后装进盒子回京请功。途经汾州,司马毛公请他吃饭,“须臾,叱毛公下阶,斩之”。然后用枪挑着毛的首级走进了洛阳,“见者无不震栗”。万国俊:有人告发岭南流放人员谋反,太后命他前去查问。到广州后,他“悉召流人,矫制赐自尽”,流放人员狂喊冤枉,哭声一片,万国俊便将他们赶到河边,“一朝杀三百余人”。由此引发各地争相效仿,几乎将流犯杀尽。请看这几人的杀人“成绩单”:索元礼、周兴各杀数千人,来俊臣毁灭一千多家(《资治通鉴》第204卷)。杜甫诗云:“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把诗中的地名换掉,再用来形容这些屠刀下的冤魂,也很合适。

明末朱由校时代,又出现了一个“井喷期”,魏忠贤是总代表,身后还有一支级别不等的庞大队伍: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二十小孩儿、四十猴孙、五百义孙。这些人有多恶,以“五彪”之一的许显纯为例,为了报效主子,升官发财,在审讯杨涟、左光斗等“六君子”时,用尽了酷刑。用布满尖利钢针的钢刷在杨涟身上猛刷,致其全身皮肉碎裂如丝;又用铜锤砸其胸膛,令其肋骨寸断;再“土囊压身,铁钉贯耳”,最后将一根大铁钉钉入杨的头部。对左光斗则施以炮烙,致其面额焦烂,体无完肤。可惜此时此地不是鲁智深挥舞禅杖的野猪林,“六君子”等人就这样一个个悲惨死去。真是丧尽天良!

古往今来,董超薛霸们的本性都如出一辙:视天理如草芥,把人命当蝼蚁,为了金钱和富贵,什么坏事都敢做,什么人间正义都敢践踏。他们身上集中了古今中外所有的人性恶。

他们有以下共同点:多是来自社会底层的地痞流氓。比如前面的侯思止、王弘义、来俊臣、索元礼以及汉武帝时期的义纵、王温舒等等,都是这类货色。魏忠贤更“标准”,他出身卑微,吃喝嫖赌无所不能,因欠了一屁股赌债才自阉入宫。

多聪明绝顶。仍说魏忠贤,此人口齿伶俐,能言善辩,处事胆大果断,虽一字不认,但记忆力超人。来俊臣,著成了“文明史上第一部集邪恶智慧之大成”的《罗织经》,据说狄仁杰看了都直冒冷汗,武则天读了也自愧不如。很显然,若换成薛蟠之类的草包,断达不到这个“高度”。

多能有“用武之地”。不少还都做了高官大吏,魏阉更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九百岁”,即便那些小喽啰,也“各有所得”。周兴、来俊臣“私畜无赖数百人”,这数百人至少是衣食无忧。王温舒在广平郡都尉任上,也养了十几名流氓做爪牙,这十几人至少是找到了“工作”。多说几句清朝州县的差役。这些差役处于公权系统的末梢,是遍布乡间的“董超薛霸”,是一群鱼肉百姓的豺狼。比如河南滑县的快役因一次敲诈勒索未成,竟组织百余人将一位良民的双眼挖掉。州县差役按编制不超过50人,实际却是无限膨胀,湖南保庆府邵阳县达3000名,安徽阜阳县仅捕役头目就达200多人(张国骥《清嘉道时期政治危机研究》P12)。换个角度说,这些人都“就业”成了公人,至少是有稳定“收入”的“合同工”或“临时工”,在普通百姓面前也算“人上人”了。

这等人何以能“大展宏图”?何以能顺利“就业”?根因还是皇权制度有这个需求,庙堂永远离不开鹰犬。至于这些人也大都遭“走狗烹”的下场,但那是一个问题的另一面,此处不论。最后再说一句:“邦有道”董超薛霸们会少些或少得多,“邦无道”则遍地都是,多如牛毛。可见这东西是恶政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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