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俄愈发需要在叙利亚冲突上达成合作

美俄愈发需要在叙利亚冲突上达成合作

就叙利亚问题可能存在的合作，美国和俄罗斯之间所进行的和谈似乎永无止境，并且仍然没能达成有意义的成果。2016年春季脆弱的停火局势并不是美国同俄罗斯共同行动所带来的直接结果；相反，该局面是在华盛顿和莫斯科各自施加影响，迫使叙利亚内战的参与者遵守停火协议后才得以发生的。现在的问题是，这两股势力是否能够采取一致的行动来应对恐怖主义的威胁。在对美国和俄罗斯的总体状况进行分析以后，人们发现，发展合作的可能性要高出料想。要理解这一点，必然要对华盛顿和莫斯科在该地区的战略决策框架进行评估。

美国战略框架

最近，《华盛顿邮报》（The Washington Post）就美军撤离伊拉克进行了一项调查，分析了美国对伊政策到底在哪里出现了问题，对于任何想要评价美国军事行为的人来说，这是一篇必读的文章。从表面上看，调查更关心的是希拉里•克林顿（Hillary Clinton）的候选地位以及其在担任国务卿期间所取得的政绩。然而，我们很难忽视的是，美国对伊出现的问题可以追溯到美国外交政策及其中东策略的一般缺陷上，而更确切地说，后者是缺失的。

在外交决策的层面上，《华盛顿邮报》撰文描述了美军撤离伊拉克，再加上行政部门和国会之间合作的匮乏，处理相应的后果所存在的种种困难。这篇文章引发了诸多关于美国对伊政策的深入思考。首先，它指出了显而易见的问题：美国试图在该地区进行国家建设，最终的结果是造成资源的浪费，并且极有可能导致安全局势的恶化。其次，在中东地区采取任何行动以前，应将其视作一个整体并制定出长远的战略。中东国家的命运彼此交织，缺乏对这一状况的了解而采用权宜之计，将导致祸患。

在以上两点的考量之中，叙利亚的重要性凸显出来。叙利亚的内战是造成伊拉克局势不稳的因素之一。《华盛顿邮报》的一篇文章中指出：“教派冲突愈发严峻，再加上邻近的叙利亚内战不断，圣战主义领导者把握时机，以此为营，着手重建圣战组织的避风港，‘伊斯兰国’恐怖主义的前身开始在伊拉克各地积聚势力。”与此同时，美国正在指挥“阿萨德（Assad）必须下台”的行动，几乎没有起到任何帮助叙利亚结束内战的作用。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很难找到一个能够切实有效应对地区安全挑战的美国战略。

在这个时候，对叙利亚相关局势做出预测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是，我们也不妨做出假设，如果反阿萨德势力取得了胜利，考虑到美国在该地区进行国家建设所出现的问题，人们不禁要怀疑，阿萨德下台以后华盛顿是否将参与叙利亚的国家建设。或者说，美国是否将监视它的中东合作伙伴来完成这份工作？在后一种情况下，民主政治将如何成就崭新的叙利亚？“温和”反对派在叙利亚的暴行通常受到了同样是美国合作伙伴的盟友的支持，我们有理由怀疑，美国的地区盟友是否能够在叙利亚建设一个典型的现代民主国家，使人权受到保护，经济得以繁荣。

或者，如果华盛顿只是认为安全问题和打击“伊斯兰国”十分重要的话，那么为什么一定要让阿萨德下台呢？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他和他的政权，阿萨德拥有伊朗、尤其是俄罗斯的有效支持，并且很难说阿萨德仍然是叙利亚问题中最强大的“玩家”。除此之外，与俄罗斯的合作将为美国提供一个契机，那就是不与阿萨德进行直接接触，而为叙利亚的稳定和打击伊斯兰极端主义做出贡献。

当然，在华盛顿，关于与俄罗斯进行深入合作的想法仍然是具有蛊惑性的。经过了多年意识形态水平上的外交政策以及国际上的哗众取宠，美国已经缩小了国际行动的参与范围，同时，对于许多可能会对美国安全利益造成消极影响的解决方案，美国也不再予以考虑。对美国的决策者而言，他们很难回避近年来地缘政治摊牌所带来的负面影响，而单纯地评估与俄罗斯在叙利亚问题上达成合作的可能性。

据《华盛顿邮报》报道，国务卿克里（John Kerry）与俄罗斯就合作可能存在的形式进行了谈判，俄罗斯提议为平民在阿勒颇（叙利亚城市）的疏散开设四个通道，考虑到美军在阿勒颇所造成的“塌方”事件，国务卿克里认为该提议存在隐患。关于如何应对叙利亚这个烫手的山芋，《华盛顿邮报》的编辑委员会没有给克里先生提供任何更好的建议，只是提醒我们说：“国务卿一再宣称，俄罗斯要么撤兵要么承担后果，譬如说美国对叙利亚的‘B计划’。这里，非常重要的问题是，试问‘B计划’究竟是否存在……”

俄罗斯战略框架

对于美国来说，让谈判更有效率并且同俄罗斯在叙利亚问题上达成合作的一个方法是：掌握两个十分基本却又至关重要的事实：第一，俄罗斯的资源是非常有限的；第二，在很大程度上出于第一条的原因，叙利亚局势于俄罗斯而言并不是一场零和竞争，倘若美国输，俄罗斯也并没有赢，反之亦然。

当俄罗斯出兵叙利亚的时候，批评人士评论说，莫斯科进攻不了几次就会将弹药耗尽，以及正值社会经济问题频出之时，这是一项多么昂贵、多么难以负担的运动。然而，结果证实情形并没有这么糟糕。地球上最富有的国家美国，即便是在中东投入了数万亿美元以后也不希望自己越陷越深。莫斯科也无心在该地区投入超出必要金额的资金。

事实上，莫斯科认为打击国际恐怖主义并通过支持阿萨德来促进叙利亚重建才是必要的。这两个目标本身都不是反美的。人们可以争辩说，美国将该地区视为专属领域（卡特主义升级版），因此俄罗斯的介入是不能接受的。那么问题就出现了，哪个更有害于美国基本安全利益：俄罗斯介入中东地区问题促进该地区局势的稳定，或者是中东地区持续动荡，愈发成为国际恐怖主义的温床？

不管怎样，莫斯科已经加大了对该地区重建所倾注的努力。最近，也门前总统阿里•阿卜杜拉•萨利赫（Ali Abdullah Saleh）呼吁克里姆林宫“启动也门和原苏联的条约和协定”，暗示他所带领的也门准备授予俄罗斯空军和海军基地访问权。这一邀请是俄罗斯在该地区所取得的又一重要外交成果。同约旦、巴林、埃及、伊拉克、以色列坚固的建设性合作关系，与库尔德人的对话，与伊朗的深入合作，当然还有最近安卡拉和莫斯科之间关系的缓和，即便是俄罗斯没在也门驻军，这份在中东地区的外交成果清单也已经够引人瞩目了。

然而，尽管有这些外交活动、安全与经济合作，俄罗斯也很难成为“中东警察”（其实，即使是坐拥大量资源的美国也无法接受这一挑战）。俄罗斯认为，这些国家在该地区的地位越强大，对抗极端主义和恐怖分子的能力就越强。基于这样的认识，俄罗斯所采取的方法与美国截然不同。最终华盛顿能否证实自己的战略方式要比俄罗斯更为有效呢？特别是在阿拉伯之春的动荡之后，并没有给该地区带来原本所期望的民主，反而只是削弱了主要国家的势力。

如果未能实现，几乎没有什么合理的理由可以反对美俄在叙利亚，或者是其他二者安全利益一致的中东地区进行合作。倘若这一合作成型，也将是非常局限且目标明确的，但这仍然可以对“伊斯兰国”及其他恐怖组织进行几轮决定性的打击。当然，来自两国的敌对言论让这一合作的建立更加困难。但是在最近的几年中，实际表明，无论是（对于华盛顿来说）美俄合作终止叙利亚化学武器项目还是（对于莫斯科来说）与土耳其的和解，美国和俄罗斯之间的敌对言论并没有阻止他们采取现实政治举措。

如果华盛顿不与莫斯科进行合作，想要更加果断地解决叙利亚问题，必将面临来自国内外的压力，并且仍然找不到更好的选择。同时，莫斯科将越来越多地遭遇区域挑战，而非常有限的资源让其无法有效地解决问题。在这种情况下，俄罗斯可以选择减少在该地区的介入，而声称在中东和全球安全局势的管辖上拥有最高权力的美国，面对基本安全利益与日俱增的威胁，将继续进退维谷。

原文标题：The Need for U.S.- Russian Cooperation in Syria Is Growing

选自美国《国家利益》杂志 2016年8月31日

尼古拉·帕霍莫夫（NikolayPakhomov）

王 芳/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