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正燮考据学思想研究述评

邹文强

[摘要]学界对于俞正燮考据学思想的研究目前集中于对《俞正燮全集》、考据学文献学成就、俞正燮考据形式及内容等方面的研究，虽取得一定成果，但在总体性研究以及与其他思想结合研究方面仍有较大的提升空间。

[关键词]俞正燮，考据学，文献学，《俞正燮全集》

俞正燮（乾隆四十年一道光二十年），字理初，安徽黟县北城外嘉祥里人，清朝嘉道年间著名的思想家、大学者。俞氏自幼家贫，一生游历四方，屡试科举不成，遂以佣书为业，学识渊博，著述甚丰。一向较为挑剔的越缦堂主人李慈铭也盛赞俞正燮“浩博难得，博综九流”张穆先生在《癸巳存稿原序》中总结俞正燮一生“奔走道途四十年，缟紵余润不足赡妻奴，年逾六十，犹不能一日安居，遂其读书之乐也。”张穆认为俞正燮读书认真仔细，学识广博“得书即读，读则有所疏记，每一事为一题，巨册数十，鳞比行箧中。积岁月，证据周遍。断以己意，一文遂立。”并认为俞正燮的著述广泛“读其书者，如人五都之市，百货俱陈。”著名学者周作人将俞正燮与东汉王充、明朝李贽并列成为中国思想界三贤。

学界对于俞正燮学术思想的研究最早可追溯到民国时期，蔡元培先生在《中国伦理学史》中指出“余之崇拜俞先生有最重要者两种：一、认识人权，男女皆人也。二、认识时代，人类之推理与想象无不随时代而进步。”综合现有文献分析，我认为目前学界研究俞正燮考据思想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为于石。其《试论俞正燮》一文从俞正燮生活经历、维护人权、对域外及西北舆地研究、对古籍订伪考异方面做了解读，并在研究俞氏对维护妇女思想时着重强调了俞氏对性学说的研究，体现了其思想的超前性。文章最后强调“俞正燮留给后人一份丰厚的遗产，特别是他维护人权方面的卓绝识见，开近代人文思想之先河；对域外和西北舆地研究，辟乾嘉朴学“经世致用”新生面；治学中求实精神和进化观点，为后世学人楷模；而那从古籍酝酿，以传统反传统的思维方式和著述风格，亦卓然成家。”余敏辉先生著有《俞正燮生平学行述行》，从“安贫若素，高介绝俗”、“笃好读书，不乐仕进”、“佣书为业，著作等身”三个方面概括总结了俞正燮的生平学行并总结到“俞正燮个性鲜明，与众不同，他虽一生穷顿，颠沛流离，且怀才不遇，数困公车，只得寄人篱下，佣书为生，命运多坎坷，却能气定神闲，泰然处之，实为难得不易；尤其是他博通古今，好学深思，勤勉著述，嘉惠学林，为后人留下了一笔丰富的文化遗产，更是值得尊敬。”著名学者舒松钰在纪念俞正燮逝世160周年的文章中从学识渊博的朴学家、警惕西方殖民侵略的爱国者、崇尚女权的思想先驱、探索育人之道的教育家、情系桑梓的乡贤、命运多蹇的学者一生六个方面对俞正燮作了介绍，并用“群山突兀一峰尖，风范亲人众仰瞻。报国文章宗杜甫，立身道德继陶潜。忧时悯世真情永，爱友尊师素性谦。存稿终生心血凝，九州百代墨痕沾。”一诗表达了对俞正燮的敬仰和怀念。现存的完整记载俞正燮思想的书籍是由俞正燮撰，于石、马君骅、诸伟奇校点的《俞正燮全集》，分别记载了《癸巳存稿》、《贵巳类稿》、《四养斋诗稿》等多篇文献，为研究俞正燮思想最重要的参考文献。

目前学术界从俞正燮考据内容、考据形式等方面对俞正燮考据学进行了研究。最早对俞正燮考据学进行研究的文章为民国期间易君惕《闢俞正燮姚大荣石鼓为北魏时物说》。余敏辉在《俞正燮考据学研究述评》中对俞正燮的考据学作了综述，并归纳了现阶段俞正燮考据学研究的成绩、不足，“对俞正燮的考据学没有进行专题研究，已有的一些成果大多是简介和略述式的，缺乏具体、细致的分析和论证，因而无论在广度、深度，还是力度上远远不够”并提出要“把俞正燮考据学与他的经学、史学、文学等相关学科联系起来进行综合研究”从学术价值上看，对俞正燮考据学进行综合性研究很有必要。余敏辉、孙建美《论俞正燮女性人物考据的方法和特点》以女性人物研究为出发点，全面探析了俞氏考据学方法（归纳演绎、文献佐证、情理推断）和特点（立意高远、胆识过人），文中着重强调了“他在对女性人物进行考据时，凡论断必析之有理，言之有据，考之有法，不仅娴熟地运用逻辑论证，而且能立足文本，做到客观证明与情理推断相互支持。”孙建美，余敏辉还著有《简论俞正燮的考据形式》将俞正燮的考据形式归纳为“专考”、“辑考”、“论考”、“述考”四种。此外，余敏辉先生的《俞正燮的左丘明考述评》针对俞正燮对左丘明姓氏、《左传》的作者、左丘明故里问题的考证进行了梳理，并认为俞氏对左丘明的考辨“对于确立左丘明是我国传统史学的开创者，并还其历史真实身份”具有重要意义。而朱宏胜《诗无达诂，得其句例则达诂——俞正燮<诗经>学论略》研究总结了俞正燮“善于上挂下联，归纳句例；逐层推论，多方类比；博古取今，打通经史”的考证方法。郑雯的《俞正燮<仪礼>考据探析》则研究了俞正燮对《仪礼》的考据，并延伸探究了嘉道年间礼学研究的动向。

学界对俞正燮文献学研究集中于对《癸巳类稿》、《癸巳存稿》、《四养斋诗稿》进行解读，并对俞正燮考据的书目进行了考证。对俞正燮文献学研究学界以于石最具代表性，其发表在《古籍研究》上的《俞正燮癸巳两稿引文解读》对于我们了解俞正燮严谨灵活的学风、渊博的学识、注重最原始资料等都具有重要意义，同时为我们今后研究癸巳两稿提供了标杆。先生的《精益求精——俞正燮校批<癸巳类稿>》一文则从删、改、增补三个方面进行了论证。先生还著有《关于俞正燮手批<书集传>》是迄今为止首篇对俞氏《书集传》进行概要的文章，文章重点从剽窃典籍证《古文尚书》之伪和对蔡沈《书集传》及宋儒谬误的批判两个方面进行梳理。此外，于石先生还写有《俞正燮编撰批校书目考》、《俞正燮著作结集考辨》等文章对于解读俞正燮文献学研究都具有重要参考价值。陈慧《癸巳存稿》研究对于存稿的版本、内容及先进思想（尤其是主张男女平等、寻求改革兴国途径）作了重要的解读。文章结尾部分总结到“《癸巳存稿》是俞正燮留给后人一份丰厚的遗产，他维护人权，提倡男女平等，开近代人文思想之先河；治学中求实精神和进化观点，为后世学人楷模；而那从古籍酝酿，以传统反传统的思维方式和著述风格，亦卓然成家。在他的文章中，跳动着时代的脉搏，充溢着新漉浮蚁浓郁的馨香”马君骅则将目光聚焦在了《癸巳类稿》研究上来，在文章《博洽、精严、简约——俞正燮<癸巳类稿>解经灼见举隅》中从多方类比，确估词义；众说纷纭，定于一尊；先出论断，逐层推论；点断句读（逗），破解经义；子史对勘，考史求是；从卦辞窥知上古男女平权六个方面梳理了《癸巳类稿》的内容，并认为“《癸巳类稿》体现了俞正燮博览群书，博闻强识，治经精审，持论严谨，在语言表述上，则由博返约，惜墨如金，简洁而晓畅。”《俞正燮全集》研究方面最具代表性的一是徐有富《整理俞正燮文集的里程碑一读<俞正燮全集>》，文章从俞正燮维护妇女的文章、史学方面的成就、文献学研究概况等方面对《俞正燮全集》进行归纳，并在校勘整理尤其是句读方面成果显著。另一篇具有代表性的是陈东辉的《中国近代启幕前夕的一位人杰——读<俞正燮全集>有感》，文章将俞正燮的治学内涵和治学方法概括为“博”、“杂”、“细”三个字。此外，诸伟奇发表在《典籍与文化》上的《俞正燮与<俞正燮全集>的整理》对《俞正燮全集》整理中校点的困难作了阐述并总结归纳了俞正燮引文的特点。研究《四养斋诗稿》的权威性著作为舒松钰的《等身著作诗文在，博学高风见硕儒一俞正燮<四养斋诗稿>初绎》，全文从敬仰先贤，心忧天下；关心民瘼，体恤农情；方正耿直，崇尚气节；刻苦攻读，潜心著述；高朋厚谊，切磋学问；安贫甘苦，不废诗书；尊重妇女，真知灼见；咏物抒怀，情景入诗八个方面全面解读了俞正燮思想。并认为“他的诗篇与他的学术著述又有不同之处，则其深邃思想及抽象哲理，是通过形象思维和诗的语言以表达，寓理性与感性之中，因而读来更为感人，如同聆听一位学者对人生的吟咏和对世事的感叹，其感情更为深沉、真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