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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健笔意纵横
——浅谈现代文学史家刘增杰的学术研究

2016-12-29左玉玮

汉语言文学研究 2016年2期

左玉玮



凌云健笔意纵横
——浅谈现代文学史家刘增杰的学术研究

左玉玮

摘要:刘增杰先生在中国现代文学思潮史、史料学、解放区文学研究、地域文化研究等领域卓有成就。他在解决众多学术难题的同时,也贡献了方法论的宝贵思考。本文主要梳理其研究历程,展示他在学术研究、学科建设等多方面的重要成绩。

关键词:史料学;思潮研究;解放区文学;刘增杰

史料工作作为中国传统学术研究方法的基础,历来被学者所重视。陈寅恪在《王静安先生遗书序》中总结王国维的学术研究方法为,“一曰取地下之实物与纸上之遗文互相释证”“二曰取异族之故书与吾国之旧籍互相补正”“三曰取外来之观念与固有之材料互相参证”。①陈寅恪:《王静安先生遗书序》,《金明馆丛稿二编》,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版,第219页。可见,杰出的文史研究离不开发掘、善用史料。作为文学史家的刘增杰先生对史料工作也高度重视,并为建立现代文学史料学开辟了先路,做出了杰出贡献。

和大多数老一辈学者一样,刘增杰治学不嫌其小,不嫌其细,总是从具体问题入手建立自己的学术基础。1978年,纪念鲁迅先生诞辰100周年的热潮触动了他,通过对《豫报副刊》等报刊资料的翻阅,他不仅写下了20多篇有关鲁迅与河南的文章,也在疑问与辨析的过程中写出了《有关鲁迅早期著作的两个广告》,这篇发表在《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上的考证文章成为了他史料研究的推动力。1979年,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发起中国现代文学资料征集编撰活动,刘增杰在承担了《师陀研究资料》编纂任务的同时,在王瑶先生的动员下,又毅然承担了《抗日战争时期延安及各抗日民主根据地文学运动资料》(以下简称《资料》)的编撰任务。他和课题组成员不慕潮流,不畏艰难,走遍了大半个中国,翻阅了近300种报刊,终于编定了130余万字的《资料》。从1990年代开始,学术风气的变化使解放区文学研究走入低谷,这套《资料》也一度备受冷落。时至今日,左翼文学、解放区文艺和十七年文学再度成为研究热点,而大浪淘沙之后,人们发现刘增杰主编的这套《资料》成为了最坚实、最宝贵的史料。回首往事,怎能不令人感叹,命运正是如此公平:越是甘于寂寞,偏偏收获赞誉;越是急于名利,反而两手空空。

进入新世纪,《师陀全集》的编辑出版是刘增杰在现代文学史料整理研究领域的又一突出贡献。众所周知,由于史料的散佚、寻访的困难,现代作家的全集编纂一直是现代文学研究的薄弱环节。刘增杰为《师陀全集》的编辑设定了两项任务:“一是搜集到师陀已出版的各类作品的集子和未结集的作品;二是扩大视野,把搜求目光转向笔记、日记、书信、未刊稿以及与作者思想、创作有关的其他材料。”②刘增杰:《〈师陀全集〉编校余墨——兼及现代作家文集编辑中的若干问题》,《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04年第3期。目的是为师陀研究奠定更加可靠的文献基础。刘增杰本身为师陀研究专家,曾经编纂出版《师陀研究资料》,为开展全集编辑工作做了充分准备。他通过大量艰苦的文献工作,首次全面搜集、整理了师陀的作品,解决了如何对待同名异文、异名同文、作者署名同而文不同以及作者、版本变异等一系列问题,为学术界重新认识师陀打下了坚实的文献基础,获得了同行学者的一致好评。事实上,在《师陀全集》出版之后,师陀研究的局面也确实焕然一新,《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等重要学术刊物都纷纷开辟师陀研究专栏,卓有创见的论文层出不穷。基础性的文献整理工作对作家研究的推动作用,在这里体现得非常明显。

刘增杰非常重视对原始资料的掌握。他认为:“中国现代文学期刊(含报纸文学副刊、文学期刊、部分文化期刊)的产生与发展,是现代中国社会与文学变革的催生剂。”①刘增杰:《现代文学期刊研究的综合考察》,《河北学刊》2011年第6期。期刊在现代文学研究中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文学史家不应游谈无根,而应在旧报刊中寻找第一手资料,探寻出被以往文学史忽略或掩盖的历史。刘增杰的期刊研究特点是非常重视地方刊物与文学副刊。创刊于开封的《中国时报》是一家私营报纸,虽只有两年多的办刊经历,但其开辟的文学副刊《文学窗》曾是七月派的活跃阵地,刊登有宣告七月派文学纲领的短文,有显示七月派政治倾向的诗作,还有彰显学术个性的诗论,这样的地方刊物承载着许多有价值的文学史料。刘增杰还非常重视综合性的文化期刊,例如,他系统研究了20世纪上半叶寿命最长的文化期刊《东方杂志》,提出:“《东方杂志》上的现代文学史料,当然并非局限于上述显在的文学文件的发表,文学作品的征集编选。大量的文学史料隐匿于文化刊物所关注的一些具体事件里,一些让人回味的细节里”②刘增杰:《文化期刊中的文学世界——从史料学的视点看〈东方杂志〉》,《汉语言文学研究》2010年第1期。,从而大大拓宽了现代文学史料的来源渠道。

刘增杰在搜求史料方面,并未止于文字材料层面,他积极吸收当代口述史研究的成果,将作家访谈作为重要的研究方法,并取得了重要的成绩。他对解放区老一辈作家进行了大量采访,抢救了大量宝贵史料,为后来的研究者保留了丰富的历史细节。例如,在对萧军的访谈中,他得知了《谷雨》编辑出版的一些细节,对于研究当时根据地的文艺情势有了具体生动的补充;他探访病中的田间,获悉了解放区一些文艺刊物的办刊特色以及当时相关文艺活动的安排,也对诗人个人的创作理念进行最直接的问询。樊骏先生曾感慨道:“那些尚未变成文字、只是留在当事人和知情者脑际的材料,随着这些人士的死亡,也就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有位外国哲人说过,每一位老人的逝去,就像是一座图书馆遭到焚毁。”③樊骏:《这是一项宏大的系统工程——关于现代文学史料学的总体考察》,《新文学史料》1989年第1期。刘增杰的这一篇篇访谈正是从即将焚毁的图书馆中抢救史料,他的奔波访问为现代文学史料的完善写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长期的史料工作中,刘增杰积累了丰富的学术经验,《中国现代文学史料学》便是他在退休之后推出的心血总结之作。这本由教学札记整理而成的著作渗透着作者多年累积的研究智慧,通过源流篇、形态篇、应用篇、人物篇等章节,建构自己的史料学体系,既从宏观的角度勾勒出当前现代文学史料学研究的图景,又以具体研究案例向读者呈现史料研究过程中的问题与方法,“着力对现代史料的种种独特现象作抽样分析,以鲜明的价值立场,揭示史料百年发展的历史真相”④刘增杰:《中国现代文学史料学》,上海:中西书局,2012年版,第1页。。我认为,形态篇和应用篇是该书的重点所在,作者凭借多年的研究体会,以丰富的例证指出了报刊史料、版本演变对于现代文学研究的重要性,洞见迭出,精彩纷呈,相信博士生和硕士生都可以从中发现不少富有学术价值的好题目。

有了扎实的史料基础,刘增杰先生的文学史研究就有了深厚的根基。他和赵明、王文金先生合作的《中国解放区文学史》就萌发于史料收集整理过程中。1988年《中国解放区文学史》出版,作为新中国首部系统研究解放区文学的著作,该书成就斐然:“第一次梳理出了解放区文学思想论争的线索,鲜明地指出存在的三个问题:第一,在艰苦的战争环境下,对一些作品的缺点看得过于严重了,批评得过于严厉了;第二,在论述某些文学论争时,存在着以偏概全的现象,许多有创见的观点受到了漠视;第三,一些文学论争在解放区文学发展过程中产生过较大的影响,解放后却回避了对它们的正面评价。”①刘增杰:《路上——我的学术经历》,《东方文坛》2005年第6期。作为一名具有独立品格的研究者,刘增杰先生对解放区文学的判断来自他对史料的掌握。面对纷繁驳杂的历史现象,他总能作出自己的思考和阐释。这些思考或许会为时人所不解,但由于它来自原始资料,来自客观的历史发展进程,因此,总能得到历史的承认。“史学家唯一的目的就是按照事情发生的本来面目记述历史”②【法】马克·布洛赫著,张和声、程郁译:《为历史学辩护》,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116页。,在《解放区文学史》的书写中,刘增杰先生注意到了一些没有参与群体性大合唱的另类作品,对这些作品、作家在解放区文学中的命运进行了持续关注,从而展现了一个被遮蔽的解放区文学世界。他反对学界研究对解放区文学一味颂扬或极力贬低这两个极端,力求以一种客观的态度,结合时代背景理解历史语境中的创作。如《腊月二十一》、《丽萍的烦恼》等,他既肯定了这些作品思想层面的价值,同情它们遭受的不公正批判,也指出文本艺术方面的瑕疵。在对解放区文学思潮的考察中肯定王实味、丁玲等引发的延安文学新潮,对于他们的文艺理念、创作态度表示了赞赏,也对他们在文学论争及整风运动中遭受倾轧和碾压深感遗憾与痛惜。通过对具体作家和文本的钩沉,刘增杰先生从宏观上勾勒出解放区文艺的嬗变历程:涌入根据地的左翼文艺家怀着“回家”的激动心情投身文艺大众化的实践,创办报刊,推出作品,成立文艺社团,积极组织活动,促进了解放区文艺的繁荣。同时,作为有现代意识的知识分子,他们有着强烈的责任感和敏锐的观察力,面对生活实践中的问题,他们也推出了一批以现代理性批判意识为内核的作品,最初解放区的领导者对知识分子发出的声音极为重视,以鼓励的态度对待他们的创作,这一阶段的文艺成果是丰硕的。但随着政治军事情势的复杂化,再加上知识分子自由自主的创作理念与根据地文艺服从政治的政策相冲突,在随后的运动中,一些针砭时弊的作品遭到了批判,发出异议的作家也受到了冲击,解放区文学的发展道路更加曲折,形势变得更加复杂。可以看到,刘增杰先生的解放区文学研究带有1980年代的时代烙印,他对“人”和人性问题的思考,对解放区另类作品的考察,都与新启蒙主义思潮有着密切的关系,这也使他的解放区文学研究带有了研究者鲜明的主体色彩。

从自身的社会体验和思想搏斗出发,从社会历史发展的宏观角度思考文学发展的潮汐,也是刘增杰先生研究的特长之一。一方面,他倾向于将宏观视野与具体考证相结合,有全局视野,从文艺创作、文学论争、思潮运动的角度向读者展示文学发展历程的全貌;另一方面,他又多次提及文学发展的无序性,反对用过分理性的态度图解历史、理念先行。他主张通过纷繁复杂的史料呈现出丰富多彩的文学现象,既看到历史的必然性,也不讳言历史的某些偶然性和可能性。他在这方面的努力,表现为对抗战文艺思潮的研究(《战火中的缪斯》),以及对20世纪中国文学的剖析(《云起云飞——20世纪中国文学思潮透视研究》),此外还有《文学的潮汐》《中国现代文学思潮研究》等。这些研究成果的涌现不仅是先生在该领域里辛勤耕耘的直观体现,也向读者展示了一幅幅宏观的现代文学思潮图景。

刘增杰强调论从史出,但并不拒绝研究主体自我意识和主体精神的介入。他长期以来对河南文化的研究,背后便是研究主体的高度介入。近代以来河南文化被边缘化的现状是触动他思考的直接原因,而对故土的深沉之爱则是他倾力于河南文学研究的根源所在。他早年著有《鲁迅与河南》,钩沉鲁迅与曹靖华、冯沅君、徐玉诺、尚钺等人的文学交往,不仅反映鲁迅对河南文坛新秀的关注,也体现了河南作家在现代文学发展历程中的生存创作状况,可谓这一领域的开山之作。他先是主编了《师陀研究资料》,后又编纂了皇皇五卷八册的《师陀全集》,大大提高了这位河南作家在20世纪中国文学中的地位,改变了河南没有第一流现代作家的偏见。在《风雨五十年——20世纪上半叶的河南文学》①刘增杰:《风雨五十年——20世纪上半叶的河南文学》,《精神中原——20世纪河南文学》,开封:河南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3页。里,他以报刊发展活跃与消沉、作家创作成果频现与匿迹文坛、人文知识分子流失,梳理出河南自五四到抗战解放时期的文坛发展状况,展现战乱频繁、政治迫害、人文环境恶劣等原因对中原文化衰落的影响。除却对外部环境的考察,他也从中原文化的内部出发,总结出中原文化在发展过程中自身缺乏足够的理论批判精神,作家自身文化素养欠缺、主体意识不强、很难进行深度思考等一系列原因。他没有讳疾忌医,而是以严正科学的学术眼光审视剖析自己的乡土。新世纪之初,他又抱着对当代河南文化的热情,主编了《精神中原——20世纪河南文学》,邀请了孙荪、鲁枢元、解志熙、孙先科等一批与河南有密切关系的当代学人共同讨论20世纪河南文学,涉及徐玉诺、姚雪垠、师陀、冯沅君、苏金伞、李準、张一弓、李佩甫、刘震云、阎连科等一大批河南作家,从总体上对20世纪河南文学的成就与不足进行了分析总结。作为一名河南籍的研究者,刘增杰将目光投射在地域文化研究,不仅是学术研究的需要,更是他从心理情感、身份认同角度对故乡文化关注的外在表现。

刘增杰先生不仅在学术上严于律己、成就斐然,而且富于学术领导才能,对于河南大学中国现当代文学学科的建设功不可没。作为河南大学现当代专业的第二代学人,他继承了任访秋先生的精神,从50年代于中文系任教之后,甘于坐冷板凳,虽然在历次政治运动中受到冲击,但一直坚守学术信念。作为百年河大的学子,刘增杰先生深知河南大学遭受的创伤巨痛,念兹在兹的是使学校走上复兴之路。改革开放之后,刘增杰担任河南大学中文系的行政领导职务,同时也是中国现当代文学学科的带头人,迫在眉睫的便是发展和壮大这一学科,进而促进学校的发展。河南大学作为地方院校,坐落在较为偏僻的开封,学科建设面临着先天困难。刘增杰想法设法创造条件,实现学科的跨越式发展。他长远筹划、扶植学术梯队,从1980年代开始,先后推送解志熙、沈卫威、孙先科、刘进才、刘涛等青年教师到国内著名高校攻读博士,组建了一支特色鲜明、实力强劲、年龄合理的学术队伍。他带领河南大学文学院学科团队先后承担并陆续完成了数十项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出版了多部有特色的学科专著与教材。从项目承担到文史资料的编撰,从《中国现代文学思潮研究》《19—20世纪中国文学思潮史》到《师陀全集补编》,他通过集体合作,锻炼了学术队伍,培养了学术骨干,提高团队成员的学术能力,培养年轻教师的史料意识,形成特征鲜明的学科研究特色。为开阔学生视野,他还聘请北京、上海等地的著名学者前来讲学,与中国现代文学馆、中国社会科学院建立合作关系,联合培养研究生,借助著名高校和科研机构的丰富资源,为学科建设提供支援与指导。在他带领的学术团队的努力下,河南大学中国现当代专业文学于1990年代后期获批博士学位授予点,为学科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刘增杰先生既有领军才能,又堪称发现、培养人才的伯乐。他在培养学术新秀方面,投入了不亚于自己研究的精力。对于家境清寒的学生,他总是尽力资助,不求回报。当学生展现学术潜力时,他又总能慧眼识人,给予热情的帮助和鼓励。解志熙在河大读硕士时,由于专心读书,同时经济条件有限,过年过节也总是不回甘肃老家,在校苦读。刘增杰总是让他到家吃年夜饭,甚至专门端了饺子送到宿舍。当看到解志熙在学术研究方面的潜质时,他又毫不犹豫地鼓励解志熙报考北大博士,从而使其成为河南第一个北大文科博士。当解志熙回河大工作十年之后,刘增杰又忍痛割爱,同意解志熙远赴京华,到清华大学工作。这一切都是出于学术的考虑,出于对学生前途的考虑,这是何等宽阔的气量与胸怀!因此,弟子们称刘增杰先生为“推着学生前进的老师”②解志熙:《“导师”的意义——庆祝刘增杰师八十华诞忆旧感言》,关爱和、胡全章编:《从同适斋到不舍斋》,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5年版,第278页。。在他的悉心培养下,关爱和、沈卫威、高恒文、孙先科等相继成为国内知名学者,在各自的领域做出了令人瞩目的学术贡献;刘进才、刘涛、张先飞、武新军、胡全章等学术新锐也纷纷崭露头角,前景可期。考其根源,不能不说得益于刘增杰先生高瞻远瞩的战略布局和安排。

结语

“史实可以凝固,研究则需常新”①刘增杰、王文金:《迟到的探询》,开封:河南大学出版社,1996年版,第162页。,本着这样的学术态度,刘增杰先生笔耕不辍,退休后也未停下研究的脚步,仍辛勤躬耕于学术麦田,时有新作,令后学感佩不已。近期他又推出了《发现与阐释——现代文学史料知见录》,这部50万字的论著既是其学术研究历程的真实写照,也汇聚了他数十年的治学经验,正是“要把金针度与人”的心血之作。作为一名人文学术研究者,刘增杰没有局限于故纸堆中,他把对生活的热情带入学术研究中,用心感悟历史,赋予文字温度。在解放区文学的研究中挣脱意识形态的束缚,关注人情人性,在地域文化研究中以黄河之子的身份梳理剖析中原文化,在云卷云舒间思考20世纪中国文学的潮起潮落,在史料的钩沉中修补重现一段段尘封斑驳的历史。作为一名学术领导者,他眼光独到,筹划长远,以诚待人,宽厚通达,洞悉人情物理,富于牺牲精神。从他身上,我们可以看到河南大学中国现当代文学学科诚朴、厚重、内敛、自尊、实干的学科个性,可以看到中原学人清正谦谨、自强不息的学术精神,这些都是我辈后学的宝贵财富。

【责任编辑孙彩霞】

作者简介:左玉玮,河南大学文学院博士生,主要研究方向为20世纪中国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