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精神”易得，雷克萨斯难学

□本刊记者 管宏业

“工匠精神”易得，雷克萨斯难学

□本刊记者 管宏业

从上世纪90年代起，日本进入所谓“失去的20年”：政治纷争不断，经济增长停滞。令人诧异的是，这段时期日本一直非常稳定，哪怕 10年 9换相，依然失业率全球最低，甚至还出了17位诺贝尔自然科学奖得主。20年零增长却没有发生任何社会动乱，按照中式增长逻辑，这简直不可思议。

“失去的20年”的表象下，隐藏着一个被我们低估的日本，以及环绕在整个社会氛围里无处不在的“匠心”。

大凡去过日本的人，很难不被种种可怕而又暖心的细节所打动。超市出售的苹果，标注着“一般甜”、“稍甜”、“非常甜”，顾客可以根据糖分的偏好挑选；公共洗手间里有一个特殊装置音姬，按下后可以发出流水的声音，用于遮掩女性如厕的尴尬；在商场导购员30度的鞠躬微笑里，在路边大排档摊主一丝不苟的操作中，可以窥见匠心的真实内涵，那是一种超越了生计的目的，于平凡中精益求精的执着和尊严。

对日本文化颇有研究的雷克萨斯中国副总经理朱江认为，日本地理狭窄，相对多灾多难。即使这样，这个民族的鲜明精神和文化一直没有中断。究其原因，匠心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动力。

国内对“匠心”并不陌生。自从去年李克强总理提倡工匠精神以后，“匠心”就站到了风口，成为当下流行的时髦词汇。问题在于，流行文化终归是过眼云烟，匠心不只是表面功夫，更不是拿出来秀的标签。在笔者看来，惟有深埋于心底的热爱、执着与责任，才能成就匠心。

2000年前《诗经·国风》有云：“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诗经》里论述的君子之道，适合修身养心，也适合理解匠心。

造物有灵，深入骨髓

前不久，有机会从日本西南部的福冈走到了东北部的仙台，重点拜访了日本的手工艺制造。有意思的是，在日本这个高度发达的国家，手工艺不仅顽强地存在，而且被广泛地接受和推崇。

位于福冈的松月堂人形店，是当地最有名的博多人形店之一。博多人形形成于1601年，已有415年的历史，因其制作精细，在表现地方风俗方面独具特色，是日本具有代表性的艺术之一。在指导老师的讲解下，笔者尝试着为人偶上色。虽然过程只有40分钟，但其间没有电话打扰，没有微信分心，竟然感受到一股解脱后的轻松。虽然最终的成品和大师没法比，但重要的是过程和感悟。

数字化时代，传承了400年的手工艺品依然长盛长久不衰，关键在于融入了匠人的虔诚以及对细节的苛求。所谓匠心其实不复杂，一是能耐得住寂寞，二是干一行爱一行。但知易行难，匠心难以在中国生根，是因为互联网+时代，中国的速度太快、诱惑太多了。

即使在中国，铁匠这个行业也已经基本绝迹，但在日本仙台的及源铸造株式会社，由这里生产的南部铁器制品，成为最受欢迎的日本工艺品。南部铁瓶从17世纪发展至今，凭借优雅的造型和精湛的工艺，深受茶文化爱好者收藏喜爱。该公司负责人及川久仁子笑着说，她也没想到南部铁器成为中国游客爆买的新宠。

一把铁壶之所以如此受欢迎，随行导游分析说，一方面是用铁壶泡茶好喝，补充铁质有益健康；更重要的是，它代表了真材实料和精致的做工。特别是最后一道工序，掌握技能的匠人寥寥无几。负责人说，前不久她从欧洲回来，不少米其林餐厅的大厨对他们的铁锅非常认可。说到这儿她露出憨厚的笑容，一个手工艺人的骄傲溢于言表。

朱江说，无论人偶还是铁壶，这些生活中带给人们的感动和美好，都是源于制作者的匠心。他说，“匠”并非简单的手工制作，而是指耗费大量时间精力，将信仰篆刻在灵魂里。在匠人看来，注入精神的刀剑才会有魂，有灵气。所谓万物皆有灵，就是融入了对事物的匠心。在日本，这已经成为普遍的文化现象，也是深入骨髓的基本认知。

在日本，类似松月堂及源铸造这样的工匠数不胜数，制刀、竹艺、蓝染、琉璃等等，许多行业都存在一批工作有着近乎神经质般追求的匠人。他们对自己的出品几近苛刻；当然，对自己的手艺也充满骄傲。倘若有质量不好的产品流通到市面上，这些工匠会将之看成是一种耻辱。

“越是好的事物，越非人人都有机会体验到”，日本作家赤木明登在他的新作中写道。他说，制作器物的过程，从头到尾都是人与材料的交流，在相遇相知中创造出新。这个过程里，制作者能从材料上感受到一种超越物质、近似于人格的东西，甚至仿佛能从材料中触摸到神域——融入天地自然之间，像大海一样广阔自由。

一滴入魂，美物抵心

日本有一种清酒名为“一滴入魂”，初品绵柔入喉，饮后回味无穷。据贺茂鹤酒厂的解释，一滴入魂指的不仅是酒水的口感，更说的是，匠师在做酒的时候，所浸入的全部热情和虔诚。

不只是浸润在酒精中，倘若留心，类似的触动在日本比比皆是。特别是在以服务见长的雷克萨斯经销店里，即使是平凡人、经常事，也能够一滴入魂。

驱车从东名高速名古屋收费站驶出，便到达雷克萨斯星丘经销店。假如你是一名雷克萨斯车主，你一定会惊讶地发现，在你驶过门口的时候，门口一位类似高档酒店门童的人，会向你深深地鞠躬行礼。实际上，不管你是否在这家店里买车、是否前去保养，那位名叫早川的保安，都会向驶过的雷克萨斯深深鞠躬，看不出任何有意而为的痕迹。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表达对买车者的感激之情，没有期待别人回报的企图。

星丘店是日本首屈一指的经销店。在这里，接线员能记住上千位顾客的电话，销售人员为年长者手绘说明书，接待员会为丝袜破了的女顾客悄悄递上刚买的丝袜以免于失礼……所有这些触及心底的温暖，以及至真至诚的待客之道，都源于发自内心的匠心。

雷克萨斯中国执行副总经理江积哲也告诉笔者，汽车为人所制造和销售。雷克萨斯为顾客提供的是其在制造领域卓越的“匠人品质”，并通过经销店展现在销售层面的“匠人之技”。他说，无论在制造厂还是经销店员工，我们所看到的成就，并非常人之所不及或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而是每一个人以非凡的耐心和韧性，践行“于人目所不及之处愈要用心”的信念。正所谓“善始者实繁，克终者盖寡”，平凡中的奇迹就是这样诞生的。

江积哲也说，所谓服务，源自于心。雷克萨斯不仅仅是在销售商品，更应怀着一颗服务于人的心，让顾客感受到一份至高无上的满足。而这份满足，最终也会在我们的业绩中有所体现。更重要的是，每一项服务都满载着笑容与感恩。“我想，这才是世界公认的销售所带来的价值。”

实际上，那位并不期待回报的早川也收获了应有的尊重——从合同制的保安，被提升为经销店的正式员工。专心做好一项工作，人生就会大有改观。

博多人形

博多人形起源于17世纪初，当时在福冈城筑城之际，瓦师正木宗七用制瓦的粘土制作成人形，敬献给藩主黑田长政，并由此而闻名。博多人形优雅的曲线和丰富细致的表情很容易打动人心，在明治时代的巴黎等国际博览会上享有很高的声誉。现在，这些代表日本的人形作品，不仅被作为贵重礼物赠送给海外来宾，还大量被出口至国外，成为了福冈县指定的无形文化财产，同时也是日本具有代表性的艺术之一。

南部铁器

南部铁器是岩手县的著名特产，用传统铸造法，以及使用手工打造的生铁制品。它的古老历史要追述到400年前，细腻的纹样和厚重的着色是南部铁器的特征。昭和50年，日本政府制定了《传统工艺产业振兴法》，南部铁器被国家指定授予传统工艺品的称号。在政府的扶持下，南部铁器开始复苏起来。

目所不及，愈要用心

正所谓，不期待回报的付出，必然会得到回报。于常人目所不及处加倍付出，同样构成了日式匠心的另一个典型特征。

以刀为对比，一把德国双立人刀具，其钢材中碳和铬的配比都是经过精确计算的——这的确是制成一把好刀的关键。西方的工程师文化将它打造成一个功能性达到极致的工具。而当你将一把由匠师纯手工打造的“有次”精刀握在手中时，会体会到一种震撼——刀把八个立面的细腻握感，是千锤百炼的积淀，是煅刀师祖祖辈辈传承的训诲。正所谓，于人目所不及之处愈要用心。

朱江认为，相对于西方制造体系强调的工程师文化，来自于东方的匠人文化，打造的是一个直抵心灵的艺术品，已经远远超出了使用工具的定义范畴。二者没有高下之分，只是路径、方法不同。他强调，实际上，器物亦有魂魄。

正是秉承这种理念，雷克萨斯办了许多外界觉得不可思议事情。它的工程团队可以花3年时间，只为打磨一个门把手，目的就是为了打造一个完全隐藏机械钥匙孔，让左撇子和右手习惯人群一样有舒适握感，并且在黑暗中如同日式推拉门一样温柔的车门把手。它也会研发一些有意思的作品——蛛网概念座椅。它采用一种合成的蛛丝材料，在经过特殊编织处理后具有出色的柔韧性，强度是普通钢材的四倍，同时比尼龙更柔软。

这款座椅的座垫和靠背还能自动感应乘坐者的动态变化并自我调节，大大降低长途驾驶的疲劳感。当所有人都约定俗成地认为汽车座椅就该是由固定厚物填充的样子时，雷克萨斯的蛛网座椅体现了“把定式思维推倒重来”，以追求更高目标的创造力。

“在东方人眼中，打造一件美的作品，比华丽技巧更重要的，是把所有微小的细节都照顾到最好。在人目所不及之处做到不平凡，这就是匠心所在。”朱江说。

匠心不凡，但某种程度上，它又是如此平凡。在雷克萨斯九州工厂，每一位工人都是“匠心”的践行者。

九州工厂是丰田在日本本土的第二大生产基地，以高品质生产而闻名。在工厂的展示厅里，明晃晃地摆放着十数个J.D. Power奖牌。自2000年起，九州工厂曾经三次获得J.D. Power全球工厂品质“白金大奖”；在全球各大媒体评选及质量调查中，这里生产的雷克萨斯车型常年位居榜首。

当效率和大规模生产成为工业化主流，雷克萨斯用38天67道工序，为的只是打造出一块具有极佳质感的乌木面板；中控台上的每一处缝线均由九州工厂20名具有大师级资格的工匠缝制，以实现与精致内室质感完美统一；车门内侧的把手与空调口在同一水平高度上，无论外界温度变化，能够让门把手始终保持冬暖夏凉；整个涂装流程包括46道工序，具体作业多达186项，需要花费大约10个小时的时间，而新车的检测线则包含多达1700项左右的项目……正所谓见微知著。在这里，人们惊叹的不仅是细节处的精益求精，更读到了“匠”心独运的敬佩与感动。

英特尔前董事长葛洛夫有一句名言：惟有偏执狂才可以生存。严格来说，这与雷克萨斯追求的“匠心”异曲同工。它包含了对细节强迫症似的完美追求，更是对于目标不懈追求的恒心和耐心。朱江说，理解了匠心深厚的文化内涵，也就能够理解雷克萨斯“于人目所不及之处愈加用心”的品质。

尽管现代化制造工厂已具有极高的智能和自动化，但在雷克萨斯九州工厂，仍需要由具有相当资格的工人进行手工喷涂、缝线。这曾经是笔者的一个疑问，日本之行后终于想明白了其中原因：人与机器最大的不同在于，惟有人具有情感和匠心，而这是一个高档品牌必须秉承的属性。这样的品牌很难出现爆发式增长，但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浸润更易温暖人心、更易引发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