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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反讽在《变形记》中的几种形式及其效果

2016-12-23李铮

青年文学家 2016年32期
关键词:反讽变形记卡夫卡

李铮

摘 要:反讽在现代叙事理论中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它在叙述事件、塑造人物形象、表达作者情感态度等方面表现出的含蓄、生动、深刻的特点与优势,使中外许多作家在作品中加以运用。卡夫卡在《变形记》中多次使用了反讽的手法,不仅使小说中的几个主要人物的形象更加生动,更让读者在整部小说在怪诞风格的背后感受到作者深层的焦虑与悲观。

关键词:反讽;卡夫卡;《变形记》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6)-32--01

卡夫卡在《变形记》中使用的叙述语言、叙述态度与叙事空间表现出他的叙述是冷静客观的。但如果从反讽角度来阅读整部小说,我们可以从作品中更加深刻地理解小说中的人物形象,同时,作品中所隐含着的作者的情感与态度也得到了发掘。

一、言语反讽

言语反讽是指修辞意义上的反讽。叙述者运用这种语言技巧,表面上陈述了一层含义,但实际上却是在暗示与其表面含义相悖的含义。

在《变形记》中,言语反讽出现次数很多。例如在萨姆沙先生发现儿子变成甲壳虫时:

“(他)父亲握紧拳头,一副恶狠狠的样子,仿佛要把格里高尔打回房间里去……然后……(他)哭泣起来,连他宽阔的胸膛都在起伏不定。”

在面对孩子变成甲壳虫的事实,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作为父亲所应表现出的亲情;反而,他因儿子变成甲壳虫得罪了债主的秘书主任,显出“恶狠狠”的样子。

此外,卡夫卡在描述萨姆沙先生的胸膛是“宽阔”的。作为一家之主,父亲的胸膛应是全家的精神寄托。但从他对儿子的态度中可见,他的胸膛并非宽阔。卡夫卡在此用“宽阔”二字,显然是对萨姆莎先生作为一家之主的讽刺,同时,一个冷漠、功利的父亲形象跃然纸上。

二、形式反讽

形式反讽是指形式不同于以往作家叙某事所用其相应表现形式的规范,使形式与内容出现悖逆的情况。例如中国才子佳人的故事模式或“词言情,诗咏志”的模式等。一旦这样的模式被打破了,反讽的色彩就愈发突出了。

在《变形记》中,卡夫卡运用了这一反讽形式。如当得知自己变成甲壳虫时,格里高尔的内心活动是:

“啊,天哪,他想,我怎么单单挑上这样一个累人的差使呢!长年累月到处奔波。”

在他感叹过自己的工作之后,他又开始抱怨自己的老板。接着,他意识到自己赶不上火车了,又开始为自己的迟到找借口。

首先,格里高尔的心理活动与他变成虫子这一故事完全不匹配。如果一个人真的变成虫子了,他的心理活动应当是恐惧、崩溃。可格里高尔却出奇地冷静,他冷静地思考下床、穿衣、应付秘书主任和上班的琐事——即便他已确定自己是一只甲壳虫。可见,作为整个家庭的精神支柱,长期以来的精神压力让他变形为一个赚钱机器。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他长期以来不自知的孤独感以及家人们的自私与冷漠。

其次,人与动物之间转化的情节大多发生在童话故事里,例如格林童话中被下了巫术的青蛙王子最终变回人类,获得幸福。但卡夫卡却把变成甲壳虫的格里高尔扔进了没有魔法的现实生活中。读者在阅读时会在童话的思维定式中期盼故事的转机,然而格里高尔还是以甲壳虫的形象孤独地死了。卡夫卡打破了这一模式,以此形成的反讽效果具有张力,使格里高尔的孤独与家人的无情被更加深刻地体现出来。

三、结构反讽

结构反讽是指文本结构层次的对比因素中体现出来的反讽。在《变形记》中,结构反讽也有所体现。

首先是题目与内容的悖逆。卡夫卡将小说命名为《变形记》,表面上看是指格里高尔从人变形成甲壳虫,但实际变形的却是格里高尔的父亲、母亲与妹妹:他们从虫变形为人,由病态的弱势形象变形为无情的强势群体。卡夫卡通过“变形”二字撕裂父母和妹妹虚伪、势力的嘴脸并嘲讽这可笑的亲情。

其次是故事线索、情节的反差。当刚刚变成甲壳虫的格里高尔想下床时,他想:

“两个身强力壮的人——他想到了他的父亲和那个使女——就足够了;他们只需……耐心地等他在地板上翻过很来就行了……尽管处境非常困难,想到这一层,他却禁不住透出一丝微笑。”

可见,格里高尔相信父亲在见到他时是宽容耐心的,这与父亲敲门的情景形成结构反讽:

“‘喂!秘书主任现在能进来了嘛?格里高尔的父亲不耐烦地问,又敲起门来了。”

父亲在得知格里高尔变成甲壳虫前就用“不耐烦”“喂”表现出焦躁。这一反差不仅预示着格里高尔的处境将变得岌岌可危,更是对萨姆沙先生的辛辣讽刺。

四、境遇反讽

境遇反讽是最为宏大的反讽方式。嘲讽者认为整个人类都是被嘲讽者,通过境遇反讽表达对生存与人生的感悟,揭露人类生存境遇的矛盾。这种反讽方式不仅是作者对生存的思考与实验,同时也最能引发读者对人类生存现状的深思。

从整体上来看,《变形记》这部小说就是卡夫卡对人生境遇的反讽。他以怪诞的笔触描写了一个生活在20世纪、被金钱蒙蔽了情感的家庭。卡夫卡对人的生存意义提出了质疑,讽刺了人类在金钱、物质下染上的“时代病”。不过卡夫卡最终也没有给出任何治病的“药方”,或许是他没有任何解决办法,或许是他认为人类早已病入膏肓、无药可医。可见文章背后的卡夫卡是悲观、无奈的。

参考文献:

[1] 弗兰茨·卡夫卡,《审判——卡夫卡中短篇小说选》.[M].李文俊、曹庸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7年

[2] 张夏,《论反讽与复调》.[D].湖南:湖南师范大学,2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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