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悲剧加重欧美“圣诞恐慌”

●本报驻德、法、英、俄、美特约记者 青木 姚蒙 孙微 柳直 丁雨晴 ●本报记者 谷棣

“真凶仍在柏林，警方高度戒备状态将持续到新年夜。”德国柏林警察局局长康德21日的这番表态，既是对联邦刑警总局“凶手仍持枪流窜”的回应，也是再次拉响欧洲严防恐袭的警报。12月19日发生“伊斯兰国”（IS）认领的卡车袭击圣诞夜市惨剧后，欧美出现“圣诞恐慌”。在预判恐怖威胁规模“前所未有”后，多国加强了年底前的安保措施：布鲁塞尔一夜间出现圣诞树路障、白金汉宫定时封路、布达佩斯坦克上街……痛定思痛的欧洲人也在思考，在应对移民问题和难民危机的背景下，如何才能找到回击恐怖主义的最好方法？

德国警方锁定突尼斯裔嫌犯

“IS刚通过其喉舌‘AMAQ通讯社发表声明，称柏林袭击案为一个IS战士所为，他完成了攻击‘十字军联盟国民的任务。”德国电视一台20日晚间在报道IS声明时，还引述伦敦帝国学院反恐专家诺依曼的分析说，“IS的声明应是可信的”。据德国《图片报》21日报道，警方正在全欧洲范围搜寻一个名为“AnisA”的突尼斯裔极端主义者，他很可能在夺卡车时用小口径武器杀死与其搏斗的波兰籍司机，然后开车冲向圣诞市场。警方在卡车上发现该男子的居留许可证，证件显示其1992年出生，2015年来德。但随后又有消息称，他今年4月申请难民庇护被拒，被驱逐出境时由于护照假冒，突尼斯拒绝接收。另有报道称，该男子或有同伙帮助。

真正的罪魁祸首仍在逃，这让德国民众深感恐慌。德国联邦总检察长弗朗克表示，从袭击目标、作案方式推断，凶手具伊斯兰极端主义动机。德媒认为，尽管德国没有直接参与打击IS的行动，但为帮助西方盟国打击IS，还是派出旋风式战斗机和为战机补充燃料、在土耳其驻扎以及派护卫舰保护法国在地中海的航空母舰。

柏林全市的圣诞市场20日关闭一天，21日有部分重新开张。发生悲剧的布赖特施德广场周四也将恢复。但据《环球时报》特约记者观察，柏林多家圣诞市场周边仍缺少严防车辆驶入的路障。科隆火车总站20日晚一度戒严，警方疏散了所有乘客，列车全部停运，原因是有人报警称火车站内有炸弹。警方对火车站进行一小时的全面搜查后解除警报。

连日来，欧美各地圣诞市场都加强了安全措施。比利时布鲁塞尔市中心圣诞市场的各个路口都放置了巨大的集装箱，里面装满混凝土，上面立着圣诞树，这样奇特的路障是为了防汽车驶入。比利时安特卫普的圣诞市场有士兵巡逻。匈牙利布达佩斯的街道上甚至出现坦克。荷兰一些城市连夜设置铁制路障。但荷兰反恐与安全国家协调官员史库夫表示，没有能百分之百防范汽车袭击的安全措施。纽约市警察局副局长约翰·米勒同样表示：“没有阻止有人开车撞向人群的灵丹妙药，我们寻求的是力争把针对时报广场步行区的威胁降到最低。”为防止跨年活动重演去年德国科隆大规模性侵事件，奥地利政府决定向参加活动的妇女分发6000个“防狼器”，这种防身器能发出刺耳声音，吓跑攻击者。

白金汉宫前的皇家卫队换岗仪式是伦敦一景，以往只会采取少量的交通限制确保仪式正常进行。但据英国广播公司报道，自12月21日起，白金汉宫外将在皇家卫队换岗仪式日的10:45-12:30时段封锁一英里长的道路。英国警方表示，这一必要封路措施将试行3个月。英国军情六处本月早些时候表示，过去3年中打掉12起IS针对英国的恐袭阴谋。2014年8月以来，英国安全部门设定的威胁级别一直处于“严重”状态，这意味着恐袭“极有可能”。英国安全部门曾警告，恐怖分子袭击“大批平民”的风险正在增加。

俄罗斯总理梅德韦杰夫就柏林遭受恐袭向德国总理默克尔致电慰问，他强调：“事件再次表明合力反恐的必要性。”据俄新网报道，俄联邦安全局近日在莫斯科抓获一个企图在新年期间发动恐袭的团伙。

节假日恐袭可能性加大

谈到柏林恐袭的方式，俄《消息报》21日援引俄战略研究和安全中心主任叶夫根尼亚·戈瓦兹杰娃的话说，IS一直煽动运用大型交通工具发动恐袭，这不是什么新手段。德国《明星》周刊认为，随着IS实力上的逐渐衰败，将产生越来越多的“孤独的狼”。柏林恐袭让西方民众感到震惊，因为这样的袭击不可预测，随时都可能发生。俄国立莫斯科国际关系学院国际调查研究所专家卡赞采夫认为，“独狼式袭击”威胁着西方国家民主和自由价值观，迫使西方民众不得不在生存和自由之间做出选择。举例来说，德国警察工会呼吁使用更多的视频监控系统，但反对者依然认为此举“侵犯市民隐私”。

“德国之声”评论认为，“12月19日是改变德国的一天”，人们一直担心的大型恐怖袭击事件终于发生，但柏林的遇害者不会是最后的一批。柏林发生的袭击案震惊了德国，这一恐怖行径是针对整个国家、针对德国人生活的自由社会。它的目标是一个和平的象征——圣诞市场，这是圣诞节前上百万人光顾的地方，不光是德国人，还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德国未来将笼罩在更深的不安全感中，德国也会变得更加不安全，开放的社会或将走向自我封闭。恐袭事件让德国总理默克尔的难民政策再次受到反对者的指责。基社盟领袖泽尔霍夫表示：“我们必须重新思考和校正我们的移民和安全政策。”

《今日美国报》认为，柏林卡车袭击给人似曾相识的感觉：再现几乎不需要任何组织、人力或技术的恐怖主义袭击。今年7月，针对法国国庆日进行的尼斯恐袭也是采用同样手法。美国西点军校打击恐怖主义中心的研究总监丹尼尔·弥尔顿认为：“战火频仍的叙利亚正在催生浓烈的反西方情绪。”美国保卫民主基金会高级研究员加尔滕施泰恩-罗斯认为，IS已形成在临近节假日时发动密集攻击的习惯。比如，恐怖分子还有意在复活节前后发动袭击，今年3月22日，布鲁塞尔发生机场和地铁站连环爆炸。乌克兰分析和政治管理研究所专家弗拉基米尔·沃利亚21日表示，在圣诞节和新年期间，全球发生恐袭的可能性极大。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反恐问题专家李伟告诉《环球时报》记者，恐怖主义的一个特点就是利用不同宗教间的矛盾和冲突，如伊斯兰教历史上把基督教的十字军东征界定为“敌人”，加上与西方现实上的矛盾，IS选择圣诞节前夕这个时间点、以圣诞市场为目标的恐怖袭击，就是打着宗教旗号，试图吸引更多人参与到对西方国家的攻击中。

难民和反恐政策难统一

《纽约时报》报道说，“圣诞之战”已把“圣诞快乐”这样的节日问候变成制造潜在分裂的政治宣言。好在，还没有情报表明美国在圣诞节期间可能受到有组织的攻击。一名在芝加哥生活的华人21日也告诉《环球时报》记者，当地人还是像往常一样，在为圣诞节做着各种准备。

“好几个月以来，我们就已将安保措施强化到了极点。”法国政要在重申国家面临严重恐怖袭击威胁时，也想给民众一些定心丸。《环球时报》记者21日在巴黎香榭丽舍大街圣诞市场上看见，军警数量明显增加，各主要路口都有不同程度的交通管制措施。好几位逛市场的法国人表示:“我们就应该开开心心过节，才是对恐怖分子最好地回击。”

但法国人有自己的隐忧。按照法国《世界报》的分析，自2012年梅拉赫恐怖杀人案至今年7月尼斯卡车恐袭案、诺曼底教堂恐袭案，共有22名恐怖分子涉案，其中14人出生在法国的移民家庭，3人出生在比利时，其他分别出生在阿尔及利亚、摩洛哥、突尼斯、土耳其等中东国家。巴黎一家企业的负责人E·巴戴告诉《环球时报》，他本人不是种族主义者，但他强调，这些移民的文化与欧洲文化有不相容和冲突的地方，法国没有对西亚、北非国家来的移民做好工作是不争的事实。巴戴认为，打击恐怖主义必须从强化移民融入法国社会和法国文化开始。他还表示，法国犯罪率高的也是这些移民后裔，他们中大多数没有真正融入进西方社会，从未接受过法国的意识形态与文化法制观念，一旦仇视社会，接受极端思想影响，就会走上恐怖主义歧途。

“欧洲现在很难彻底预防独狼式恐怖袭击。”德国柏林安全问题学者克劳斯·托特贝格21日告诉《环球时报》，欧洲内部存在反恐漏洞，让欧洲很难预防恐怖袭击。欧盟近来希望加强反恐措施，如共同的数据库，但因为各国的利益不同，进展速度缓慢。此外，各国各政党之间为了各自利益，在难民政策和反恐政策上不统一。如默克尔迟迟不愿意改变难民政策，因为一改变，代表她的政策失误，就不能连任。克劳斯表示，欧洲以民主、开放和宗教自由闻名，但频频发生的恐袭事件正在改变欧洲。人们生活在不安全之中，对欧洲价值观的质疑越来越大。德国政界和舆论尽管有所反思，但由于害怕被右翼民粹主义利用，反思总不够彻底，其结果是，德国和欧洲社会分裂更加严重，恐怖袭击造成的社会压力也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