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贸持续回暖可期

崔博

《经济》记者从海关总署获悉，2016年1-8月，全国进出口额约为15.4万亿元，下降1.8%。其中，出口额8.8万亿元，下降1%；进口额6.5万亿元，下降2.9%。但2016年8月单月，进出口的回暖状况双双超出预期，进口额更是出现了近两年以来的首次正增长。

都说外贸是拉动我国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之一，时刻牵动着大众的神经。我们不禁要问，我国外贸之前怎么了？应该怎么办？回暖趋势又能否持续下去？

8月进出口回暖外贸仍“压力山大”

2016年8月外贸数据中最引人瞩目的是进口额大幅高于预期及前几个月的数值。当月进口同比增长10.8%。

商务部研究院市场合作研究所副所长白明表示，由于人民币贬值带来的兑换增值，2016年8月这一数据出现了大幅反弹。若按美元计，8月进口也同比增长了1.5%，这是2014年10月以后的首次正增长。

更重要的原因是大宗商品进口数量的大幅增长，以及部分商品价格的回暖。8月铁矿砂、原油和铜等主要大宗商品进口量大幅增加。

海关数据显示，2016年前8个月，我国进口铁矿砂6.7亿吨，增加9.3%；原油2.5亿吨，增加13.5%；煤1.56亿吨，增加12.4%；未锻轧铜及铜材345万吨，增加17.4%。此外，大宗商品的价格也出现了回暖。

反映到商品进口额上，2016年8月农产品、铁矿砂、原油、钢材、汽车等全方位增长，其中进口汽车总额增速从-3.49%上升至31.78%，增速大幅上升。

申万宏源首席分析师李惠勇向《经济》记者介绍，2016年8月进口额的正增长与大宗商品价格的回升，及由此引起的短期采购冲动有关，内需并无明显改观。预计进口额同比正增长难以持续，虽然大宗商品价格后期仍有可能继续上升，但幅度预计有限。但若从商品进口额来看，8月农产品等都出现了全方位增长，显示出我国内需确实正在改善。

此外，2016年8月我国出口也超预期地实现了同比5.9%的增长，而2016年7月这一数字为2.9%。这和PMI分项指数中的新出口订单指数走向一致，本月初后者大幅回升0.7个百分点，至49.7%。

白明表示，2016年8月出口数据回暖的背后，可能是外贸稳增长政策发力的开始。因为此前国务院于2016年5月出台了《关于促进外贸回稳向好的若干意见》，而往往政策从出台到落地进而对外贸出口起到实际的提振作用都是需要经过一段时间才能见效的。

白明还同时指出，2016年8月的进出口数据向好也有人民币贬值的作用。“我们知道货币是对出口具有双重作用的，除能带来兑换增值效应之外，对出口企业带来的刺激效应也日趋显著。”

中央财经大学应用金融系教授韩复龄还向《经济》记者表示，“从短期看，欧盟、日本等发达国家以及部分新兴市场的外部需求出现了回暖的迹象，这也提振了2016年8月的出口数据。从国际市场来看，对日本和欧洲的出口相对改善幅度较大，分别从-5.25%和-3.72%回升至0.38%和2.41%。新兴市场中对巴西、俄罗斯、印度、南非的出口同比也都出现大幅度改善，对东盟出口同比负增长2.0%，亦有好转。”

据韩复龄分析，出口改善还受季节性因素影响，即外需已进入欧美销售旺季之前的进货期。

针对因计价口径而导致外贸数字亮眼而产生的外界质疑，商务部新闻发言人沈丹阳于2016年9月20日表示，基于人民币币值进行比较分析更科学和合理。“我们已有两年多在外贸进出口统计时使用人民币来做计价，横纵比较做分析。因为美元和人民币的币值发生不断的变化和波动，特别是美元波动比较多，所以在做比较分析时，基于人民币币值进行比较分析更科学和合理一些。”

虽然2016年进出口额实现了“双升”，但我国外贸却面临内忧外患，可谓形势紧迫，用“压力山大”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李慧勇向《经济》记者表示，“从国际上来说，发达经济体的进口需求在经历了2010年和2011年的反弹后，已连续多年在零增长左右徘徊，这无疑会限制我国出口的增长。从自身来说，近年来劳动力、土地成本的快速上升，削弱了我国在纺织服装、玩具箱包等传统劳动密集型产品上的出口竞争力，可以说，随着各方面的压力不断上升，我国已不大可能再回到过去那种连年高增长的状态。”

此外，李慧勇表示，2016年前8个月我国出口产品遭遇的贸易救济案件也非常多，共有来自20个国家和地区发起了85起贸易救济调查案件，涉案金额103.21亿美元。“因此，虽然2016年8月当月我国出现外贸数据转好的表现，但外贸下行的压力依然很大。”

从近几个月特别是2016年8月的数据可以看到，进出口降幅实际上在持续收窄，说明我国外贸继续保持着回稳向好的态势。我们也清醒地认识到，面临的困难不是短期的，不确定和不稳定因素还在增多，外贸下行压力还是很大，2016年外贸形势依然复杂严峻。到目前为止，外贸进口、出口仍然还是负增长，外贸进出口仍然不能盲目乐观。

从国别看，对我国实施贸易救济调查立案数量最多的国家为美国、印度。案件数量也同比上升了49%，案件金额则同比上升了94%之多。此外，光美国发起的涉及中国产品的“337调查”就达15起。

对此，沈丹阳介绍，从涉案产品类别分析，主要集中在钢铁、轻工、化工、纺织等领域。其中，钢铁产品居首，共35起案件，涉案金额58.86亿美元，案件数量和金额同比分别上升了40%和63%。

就此，商务部也曾多次表态，认为当前世界经济复苏乏力，国际社会需要加强合作，共克时艰，动辄实施贸易救济措施无助于各国经济的恢复和提振。

与此同时，若从出口结构来看，2016年8月我国的出口增长仍主要来源于劳动密集型产品的增长，而相对技术密集型产品的增长却依然不明显，说明我国在出口方面的竞争力仍有待提升。

下半年外贸总体向好

白明认为，长期来看我外贸尚未形成数据上的回暖趋势，但整体向好。“可以看到，随着自贸区的扩围与G20外贸成果的达成，中国对外贸易的自由度和开放度正在持续扩大。”

例如，尽管近期新建立的7家自贸试验区中有5家都在中西部，很难在短期内对外贸数据形成提振作用，但作为整个中国开放性经济的重要举措，中国的对外贸易正在从先行先试转向更全面、深入的开放。“我们未来可通过自贸试验区来进一步探索自由贸易的经验，并将其积极向外推广。”白明说。

此外，刚刚结束的G20杭州峰会上，通过了《G20全球贸易增长战略》也会给我国外贸带来长期利好。白明表示，“中国一直致力于推动贸易自由化，但在WTO多哈谈判难以实质性突破的背景下，希望通过G20上述战略绕过部分国家在农产品贸易等方面的壁垒，曲线推进全球的自由贸易。”

白明还补充说，“既然现在还不能全方位地推进自由贸易全球化，那我们可以给全球贸易分下类，谈下来哪个或是试验成熟哪个就推进哪个。此次《G20全球贸易增长战略》在贸易便利化、贸易融资、服务贸易、电子商务等7个方面制定了行动方案，希望通过这种手段从另一个方面加快全球贸易的发展。”

中国银行国际金融研究所研究员周景彤向《经济》记者表示，在种种不确定性环境下，我国外贸企业持续上行之路需要等待的时间可能会比较长。“2016年8月，外贸数据回升力度较大，再考虑到出口经理人指数连续两个月回升，近期外贸难以再现2015年下半年的大幅恶化，但目前来看，外贸面临的困难众多。因此我对外贸复苏力度和速度都持谨慎乐观态度。”

周景彤给记者分析，“首先是全球贸易运行中枢趋势性下移，二是全球经济不确定性较多。2016年既有英国脱欧这样令人意外的事件，也有美国非农就业数据低于预期的经济冲击，这都意味着外贸企稳之路较为漫长，甚至时有波折。但比起数额的快速增长，对我国外贸更重要的是结构转型，当前一般贸易和民营企业贸易额的占比不断提升更具有长远意义。”

李慧勇也指出，“现如今，全球经济大环境疲软，因而希望我国独善其身，进出口数据靓丽是不现实的。对此也不应该太着急，大家需要认识到其客观合理性，另一方面要同时看到外贸对经济发展、对促进就业的作用无可替代，因此在合理范围内还应继续通过提高通关效率、加大资金支持等措施帮助外贸企业渡过难关。”

但谈到对2016年最后一季度进出口情况的展望，李慧勇较为悲观，“从目前情况看整体外贸难有实质性好转。”

李慧勇指出，由于各国外贸普遍陷入了低增长泥潭，很多人开始怀疑全球化是否能达到预期好处。一些地区重启了贸易保护壁垒，给全球经济疲软之时本就脆弱的贸易雪上加霜。

国家发改委对外经济研究所国际合作室主任张建平则较为乐观，他向《经济》记者表示，我国近两年先后出台多个扶持外贸发展的文件，足以表明政府稳外贸的力度和决心，地方政府也面临巨大的促改革、稳增长压力，执行政策积极性较高。实际上，很多外贸政策不仅着眼于当前，更多的是代表了未来外贸管理体制和政策改革的发展方向，下一步最重要的是抓政策落实。

据张建平介绍，以往外贸所牵扯的方面较多，经常会涉及到部门及地方的利益。而随着贸易便利化政策的不断完善，不仅各部门会渐渐理清责权，进出口企业也会从一系列贸易便利化措施中获益。2016年4月，贸易便利化联席会议制度正式建立，这使得“单一窗口”这种需要各部门统筹协调的监管模式可以迅速地推广至中西部，破除了中西部地区贸易增长的瓶颈。

张建平还表示，中国整体的国际竞争力也正在不断提升。“可以说我国不仅在发达国家的主流市场站稳了脚跟，同时也在不断拓展新兴市场。”

每年两次的广交会向来被称为中国外贸的晴雨表，《经济》记者获悉，2016年第119届广交会到会采购商的数量和成交额均略有增长，是2013年11月第114届广交会出现进出口额“双降”以来第一次实现“双升”。其中，境外采购商数量也有所增长，“一带一路”战略开始发力，其沿线国家采购商人数也同比增长0.80%，达到了总采购商数量的43.97%。

张建平认为，“从整体上来讲，我国外贸增长的势头还是比较好的。但在这个过程当中，也应该看到我们的市场结构需要进一步调整和改善，比如自主产品的研发和对国际市场的拓展需要进一步加强，要减少对欧美日这些发达国家市场的依赖等。”

“目前来讲，中国与美国、欧洲、东盟、日本、韩国等经济体的经贸往来在我们的外贸中占有较大比例，这些市场的好坏对于整个外贸形势的影响较大。美国经济复苏态势相对较好，但欧洲和日本的情况相对复杂，并且一些发展中国家货币贬值幅度较大，导致整体外部市场环境较差，这对我国的出口会造成一定的影响。”张建平说。

此外，张建平认为，“我们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的贸易额虽然大约只占贸易总额的1/4，但是其增长潜力很大。未来如果能够把新兴市场功课做好，拓展更多的外贸空间，降低对欧美市场的依赖，那么欧美的金融危机也好，经济波动也好，对我们的影响就会减少。”

总而言之，随着国家促进外贸回稳向好政策措施效果逐步显现，外贸进出口降幅持续收窄，结构进一步优化，新的发展动能正在积聚，我国外贸将继续保持回稳向好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