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刚

姜晓明

最近一次拍冯小刚是 2012年初冬，当时他在王中军的画室进行创作，正式开拍前我被允许进入画室先抓拍几张。

画室宽绰明亮，两面落地窗呈L形，光从临街的一面漫进来，另一面遮着黑色窗帘。墙壁和地板上随处可见王中军的画作，风光、人体、静物……它们看上去色彩夸张，笔触突兀。

穿着PRADA皮衣的冯小刚站在画架前，拿着画笔，神情严肃。王中军坐在画室中央的栗色皮沙发上，一只胳膊搭在扶手上，手中夹着雪茄，黑框眼镜后的眼睛带着赞许的笑意。画布上是一个丰乳细腰的裸体女人：双手拢头，身体侧仰;一对乳房像注满水的气球沉甸甸地坠于胸前。“小刚，我觉得小腹那儿应该再收一收。”跷着二郎腿的王中军，轻轻嘬了口雪茄。冯小刚向后退了几步，站在织花地毯上半眯着眼摇了摇头，又走回画架前，用画笔在腹股沟阴影处扫了两笔，一股淡淡的松节油味从画布飘起。

我侧身小心绕到画架后，将后背紧紧贴在玻璃窗上，想将冯小刚和王中军都收进画面内。刚按了两下快门，就听到远景里的王中军说：“小伙子，拍两张行了，差不多了。”他的声音像播音员一样标准。我收起相机到门外等候。

这里是建外大街一幢高档写字楼的30层，透过落地窗，CBD街景尽收眼底。夕阳打在林立的楼宇间，玻璃幕墙反射着炫目霞光，巨大的楼影压向地面，晚高峰的车流如爬虫般蠕动。

等了一阵儿，冯小刚从画室里走出来。头上多了顶镶着皮边儿的灯芯绒棒球帽，他把皮衣拉链向上拉了拉，里面是灰色保暖内衣。他变换着姿势，双手或插兜，或抱于胸前，或背于身后，脸上的表情始终没变。2008年拍他时，他同样穿件皮衣，脸上的表情也一成不变。

回家后，我发现卫衣左侧袖口蹭了一小块儿油画颜料，一块儿灰冷的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