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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黑天鹅

2016-12-20岑桑

家庭生活指南 2016年9期
关键词:女魔头黑天鹅女儿

文◎岑桑

爱情黑天鹅

文◎岑桑

你不知道的事比你知道的事更有意义。

双胞胎有爱

汤晓圆到底还是去迪士尼了。5年前,刚建园的时候,还发过微博说,没意思,绝对不会去。七、八十岁的老鼠鸭子谁要看。

现在打脸打得“啪啪啪”响。没办法啊。5年前,还是敢裸辞,敢穷游的姑娘。现在,膝下育有“女魔头”一只,芳龄4岁了。

女魔头叫陈婉曦。名字当然是罗晓圆起的。陈远说:“喂,这么玛丽苏,将来女儿上学写名字,会恨死你的。”

汤晓圆翻他白眼,说:“从小被叫汤圆叫到大的人,渴望有个玛丽苏的名字还没有呢。”

陈远没说话,微微一笑。这是陈远惯有的表情。恋爱那会儿,他就这样。有什么不同意的,不满的,不高兴的,统统都以微笑作答。从前汤晓圆觉得这是他对自己的一种宠爱。但现在她却开悟了:这也许更是一种无奈呢。

而这种体验,她是从女魔头身上得来的。

女魔头说:“妈妈,咱们去迪士尼玩儿吧?”

“不去,刚开业时,人很多的。一天玩儿不了什么,时间全用来排队了。”

“我们班的好多小朋友都要去。”

女魔头瘪嘴,红眼圈,使出biling biling的哭天抹泪手段,汤晓圆怕了只能说:“好好好,我们去,行了吧。”

汤晓圆不自觉地摆出微笑脸,和陈远的简直一模一样。看来说夫妻越久越像,也不是没道理的。每天面对面,复刻着对方的表情、口气、态度、行为……早晚会成为一对双胞胎。

那么问题来了,双胞胎有爱吗?

优秀的伴侣动物

时间退回到5年前,汤晓圆27岁。在某些人眼里,她已是步入大龄的女青年,但在她自己眼里,不过是有点超龄的美少女。天热了,热裤就要穿上。心情来了,随时随地炒boss。

汤晓圆的父亲说:“你就是仗着我还能赚。”

汤晓圆父亲的身体一直还好,开一家专卖玻璃制品的贸易公司。虽然赚不了什么大钱,但还供得了女儿的小任性。母上总说那句老话,女儿要富养的。

富养是什么概念呢?汤晓圆自己总结了一下,就有能力、有底气拒绝不想做的事。比如,在遇到陈远之前,拒绝了11位想要与她结为连理枝的大小男士。

汤晓圆常对陈远说:“你要好好珍惜我哦。”

陈远说:“一定的。”

陈远这个人性格比较随和,做事不争不抢,工作无功无过。他就像一只优秀的伴侣动物,即能从容陪伴,又会自得其乐。按说,他该是个普通的不能再不普通的男人。可在汤晓圆眼里,却呈现出难能可贵的品质。

这一点,汤晓圆是通过前11位男士比较出来的。在这11位里,有4位直男癌患者,基本在一周之内都提出了结婚之后要汤晓圆辞职回家的想法。有3位是房子爱好者,几个一照面就开始刺探房产身家。有3位是约炮高手,其中一个第一次见面就表达出不介意3P的想法。还有1位是游戏专家,总是难以在汤晓圆和游戏之间做出取舍。

这样比起来,像陈远这样三观正确、神经正常的男人,是不是就很出众了呢?

答案不言而喻了吧。

特立的存在

汤晓圆和陈远认识的第三个月,一起参加聚会。那是陈远第一次在汤晓圆的圈子里亮相,说白了,还是让朋友打打分。本来6分就是最高了,结果散伙的时候,陈远早已默默的埋好了单。他说:“以后AA,但这一次一定是我来。”

后来,汤晓圆再和朋友聊起陈远,统统都升至满分。朋友里只有一个人和她说:“汤圆啊,你可不一定能降住他。”

这个人名叫杜峰。对于汤晓圆来说,杜峰是一种特立的存在。从认识他那天起,汤晓圆就知道他已经结婚了。太太是某电台的新闻主播,漂亮自信,又温婉大方。但这并不妨碍汤晓圆对杜峰的倾慕。杜峰在大学里教经济,兼做信托公司的顾问。有一次去某公司讲课,负责接待他的,就是刚刚工作的汤晓圆。

那时候,汤晓圆满身朝气,锐不可当。但她偏偏被杜峰身上半儒半商的味道吸引了——优雅、睿智、成熟、幽默。汤晓圆对他毫不吝啬任何赞美之词,不过两人关系始终像是从老师学生般进化出来的,暧昧,却点到即止。

这大概就是富养的好处了吧。再喜欢也存有一份不可逾越的底线。而这份底线,最终成了她心理上的一道标杆。

她以此做标准,挑挑捡捡挑到了27岁。

小黑瓶与黑天鹅

27岁是个比较微妙的年纪。虽然内心里还是少女力Max,但总要遭遇那些刚进公司装老成的姑娘们。

“汤小姐,你看我眼角,好像有细纹了呢,我想买小黑瓶用用行不行?你是过来人,给点儿建议嘛。”

Excuse me?过来人?

可这是就年轻吧。诈诈唬唬地宣扬自己老了,刺破的却是那些自认从不会老的心。

是7月的盛夏,公司刚好找杜峰来讲课。当然是汤晓圆帮忙联系的。那时候,杜峰已经是天价讲课费了。课上,杜峰讲到了个有意思的现象,叫“黑天鹅事件”。17世纪之前,欧洲人一直认为天鹅是白的,直到发现了第一只黑天鹅,之前所有坚持的信念,全部崩塌。

杜峰说:“黑天鹅逻辑是,你不知道的事比你知道的事更有意义。在人类社会发展的进程中,对历史和社会产生重大影响的,通常都不是我们已知或可以预见的东西,而是一个又一个的“黑天鹅。”

那天课后,汤晓圆邀杜峰喝咖啡。两个人就在楼下的“咖啡陪你”坐了一会儿。汤晓圆说:“我感觉自己遭遇黑天鹅了。”

“怎么讲?”

汤晓圆要怎么讲“小黑瓶”与“黑天鹅”的关系呢?那么微小的事件,却突然揭开了一个她一直被屏蔽掉的事实。比如她穿热裤时某些刻薄的呲笑,或是用“小鸟游六花”手机套时某些一言难尽的眼神。从前,她都是以“我愿意”来巩固自己的不屑。

可是这一天,她才发现,真正的少女是不怕喊“老”的。她们根本不需要用二次元来让自己坚信青春犹在。当汤晓圆任性的用少女的物件装扮年龄的时候,她们却任性的用一些老东西来表达完全不care。

汤晓圆坐在杜峰面前,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想结婚了。”

治愈系的春风

有时汤晓圆觉得,陈远就是为她汤晓圆嫁人准备的。虽然他们没有爱情的激情,但有两厢情愿和一拍即合。30岁的陈远是父亲老战士的孩子,在一家网络公司上班。主要给银行写代码,做维护。老板都是通天的人,所以不用拼死拼活,也把钱赚了。

婚后第二年,汤晓圆生下陈婉曦。说心里话,汤晓圆不是不爱女儿,但忍受不了小孩子无理由的摧磨。比如把“哭啼不止”的陈婉曦哄好的这个项目、她就没法接手。奶也喝了,觉也睡了,屎尿统统清理干净她依然还是哭,她发觉自己没有一丝耐心,于是在给陈婉曦取了个玛丽苏的名字之后,又送给女儿一个响亮的外号——女魔头。

还好有陈远。他以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姿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一天晚上,汤晓圆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看见陈远抱着女儿,一边喂牛奶,一边轻声地哼着摇篮曲。幽幽地,一股治愈系的春风,抚恤她了焦躁的内心。她想,当初嫁给他,也许是正确的选择。

这两年,汤晓圆慢慢接受了母亲这个人设。他和陈远也就愈发和谐了。几乎没什么争吵,大部分争论都是以陈远的微笑做结局。朋友们都说他们越来越像,汤晓圆自己也这么觉得,像双胞兄妹,或姐弟。

只是爱情什么的,基本上就不再奢望了。

黑天鹅,去远方

6月24日,汤晓圆一家去了迪士尼。园区没有想象中那么多人,但他们仍然什么都没有玩儿。

因为有女魔头在啊。谁能搞懂女魔头的神逻辑。汤晓圆说:“宝贝,咱们不玩儿来干什么呢?”

女魔头说:“看迪士尼啊。”

“迪士尼的木马都没坐,怎么算来过迪士尼呢?走,咱们去坐坐。”

“不要,不要,我不要。”

除了微笑,汤晓圆还有什么办法?

后来就到晚上了,什么都没玩儿,干脆早早占地方去看烟花秀。陈远把她们安顿好,去找厕所。女魔头拉着汤晓圆说悄悄话。她说:“妈妈,你知道吗?马若含的爸爸妈妈离婚了。”

“是么?”

“你猜为什么?”

“不知道啊。”

“她爸爸出轨了。”

汤晓圆有点儿感慨,现在的孩子早熟的可怕。她说:“啊……这你都知道。”

女魔头小有得意地说:“我还知道她妈妈怎么发现的。”

汤晓圆真心有点意外了,没想女儿4岁,就可以和她一起聊八卦了。她问:“怎么发现的?”

“马若含和我说的,她妈妈把她爸爸的朋友圈点了一遍,全部图片不用加载就能显示的那个人,就说明有问题。”

“啊……”汤晓贺发出长长的感叹,现在女人的智商,真是随着科技不断增长。她侧身,换了个坐姿,然后就看见陈远的手机扔在背包上。她清了清嗓子,拿起来,顺手点开朋友圈。里面的人,她大多都认识。有一些是朋友,有一些是同事,还有几个是陈远的老同学。

说起来,老同学里,真有个随点随开的人。汤晓圆跟着一路点下去。很显然,陈远从不留言,只是看。同是三十几岁的人,住在遥远在北疆。自己有了家庭,三年前,也生了个女儿,视若掌珠,用心疼着。

汤晓圆多少明了这个人在陈远心中的位置了,一如杜峰般的存在,也一如杜峰般的性别。于是所有的和谐与包容,全部揭开了。怪不得他们越来越像一对双胞胎。只不过,不是兄妹,是姐妹。

女魔头忽然叫起来,“爸爸回来了,爸爸回来了!”

汤晓圆放下手机,对陈远笑了笑。陈远抱起女儿,坐下来,周身散放着即父性又母性的光芒。他说:“听说了吗?英国脱欧成功了。标准的黑天鹅事件啊。”

那一刻,汤晓圆忽然就想起了杜峰某一年的培训课。看来人类的进程,真的总是由那些未知的黑天鹅来改变。

不远处,灰姑娘城堡的烟火已经绽放。汤晓圆仿佛看见一只黑色的天鹅,腾空而起,飞向远方。

编辑/徐金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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