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英文两岸政策的“赌”与“变”

蔡英文两岸政策的“赌”与“变”

新上任的蔡英文，两岸政策受到外界广泛关注。其接下来会对两岸关系可能采取何种态度？两岸关系会不会发生改变？这一切都取决于她是否接受“九二共识”，这也是蔡英文的必答题。

赌的就是美日的支持和安全保证

“九二共识”对两岸关系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蔡英文为何始终不愿意面对？

台湾战略学会理事长、淡江大学国际事务与战略研究所教授王昆义表示，民进党不愿意接受“九二共识”，主要是在陈水扁执政时期，已经被他妖魔化成“没有共识的共识”。绿营这些年一直将“九二共识”塑造成国共两党的共识，接受“九二共识”成了“统派”符号。

特别是接连两次重要选举，民进党赢得太多了，从地方到“中央”都有了绝对的优势。这种前所未有的“全面执政”，会从上到下带给他们过度的自信和冒险冲动。

再加上近期的南海局势特别是南海仲裁案，都让民进党有想法。相比马英九“政府”，蔡英文团队明显轻两岸关系，重视与美、日之间的关系，这看起来是步险棋，但他们赌的就是美日的支持和安全保证。

在目前南海问题紧张时，民进党认为对大陆来说，南海局势第一重要，然后才是台海局势，在南海仲裁案解决之前，大陆不太可能会同时开辟两个战场。蔡英文的“新南向政策”以及对南海不发表任何意见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地选边站了。

王昆义认为，从目前来看，这种“战略冒险”，也即蔡英文选择的道路将为两岸关系带来更多的风险。过去8年，两岸以“九二共识”为基础开创的和平稳定发展局面，是大多数人所乐见的，这也是蔡英文“维持现状”的重要支持来源。未来如果这种局势难以为继甚至被逆转，主流民意会有反弹，也会变成蔡“政府”的执政压力。

而从台湾的经济发展和国际空间拓展上讲，和平稳定的两岸关系也是必要的基础。如果两岸关系出问题，蔡英文上台后可能不只是参与WHA（世界卫生大会）生变，接下来还有国际民航组织、亚太经合会这些问题。最现实也是最重要的，是大陆对台湾经济发展的影响。两岸经济交流如果生变，台湾经济增长率“保1”、出口连续15个月负增长等问题只会更加严重。

或适当“变软”应对大陆的“硬”

如果蔡英文在上述执政领域“踢到铁板”，两岸政策会不会再作改变？

王昆义认为是非常有可能的，说到底就是政治策略问题。蔡英文现在就是咬紧嘴巴，在两岸问题上先硬一下，看能不能争取一些空间。如果大陆一直硬，内外环境顶不住了，肯定还是要变软的。陈水扁当年在两岸问题上是先软后硬，没讨到好处，蔡英文只是换种策略。在解决南海仲裁案时，通过观察美日对南海问题的实际介入力度，蔡英文“政府”也能大概判断美日对台海问题的可能应对方式。如果美国只是装装样子、跟大陆打打骂战，那她就知道台湾该小心了。

其实从蔡英文的用人，也能看出她对两岸问题是有做准备的。“外交部长”李大维、“国防部长”冯世宽和陆委会主委张小月，虽然挂名在林全“内阁”当中，但其实他们属于“国安”体系，是蔡英文直管的。这么重要的位置，蔡英文用的却都是蓝营出身的政务官，亲历过马英九时期政策路线的。你可以说他们是过渡期用人，可能用来挡子弹；也可以认为有“马规蔡随”的准备，留下周旋的空间。，所以，王昆义认为蔡英文在这里是有伏笔的。

接受“九二共识”是成本最低的选择

蔡英文在选举期间和选后的两岸政策基调主要是两个关键词：“维持现状”和“宪政体制”。其实大陆和美国也希望维持现状，但二者“维持现状”内涵清楚：大陆坚持“一中原则”反对“台独”，在此基础上推动两岸和平发展；美国亦坚持“一中政策”反对“台独”，且有建交公报作为法理支撑。而蔡英文的“维持现状”若与“宪政体制”勾连，则隐含了特别含义。

上世纪90年代初以来，李扁推动所谓“宪改”已导致两个重要的事实结果：第一，虽未触及关于疆域的条款，但大中国架构在操作层面已发生向台澎金马架构的萎缩；第二，就是台湾部分人的认同受到“本土化”、特别是“去中国化”影响。基于这些，“维持现状”实际上为蔡英文预留了以后用“一边一国”论诠释现状的空间。

实际上，对蔡英文和民进党而言，接受“九二共识”是“维持现状”成本最低、也最简约省事的选择。只是自2000年以来，民进党一直否认“九二共识”。

按照两岸良性互动正常和起码的要求，蔡英文本应在“九二共识”问题上“尊前明后”。即先要表明“尊前”的态度，表示尊重和理解“九二会谈的历史事实”以及在此过程中达成的“求同存异的共同认知”。但更重要的是，在此基础上还需“明后”，即明确“九二共识”的“核心内涵”或“核心意涵”。

但目前来看，蔡英文在“九二共识”问题上更有可能的做法是“尊前抑后”。尽管她会刻意做出“尊前”姿态以强化人们的印象，但她最终还是不接受“九二共识”，不接受其作为两岸互动的基础。

如国台办发言人所言，“不能只摘果子，不拜树头”。如果不承认“九二共识”，那么两岸和平发展的基础就不在了。基础不在，就会导致两种可能：一是将出现冷和平弱发展的局面，二是不排除发生动荡和对抗的可能。

两岸关系已从根本上发生“势”的转移

2005年以来，大陆通过海峡论坛、两岸经贸论坛推出100多项惠台措施，2008年后更是有意识地实行“经济让利”政策。这些措施对两岸和平发展贡献良多，但不少台湾人对此“无感”，甚至对“让利”“惠台”这类字眼有所反弹。

基于过去两年台湾岛内政治形势的变化及蔡英文的实际表现，大陆方面现在在对台政策具体做法上已有调整。其中最明显的就是“从无感到有感”，如冈比亚与大陆复交、陆客赴台锐减以及处理涉肯尼亚电信诈骗案等，只是这种“有感”是从痛感开始的，其好处是让人印象深刻。

过去在两岸关系运作层面只有“让利”“惠台”等“奖”而没有“惩”，这会被对方视为理所当然。这种情况显然将有变化，奖惩并行机制将被建立起来，从而使双方经济关系产生必要张力。

过去8年两岸坚持“九二共识”，进而创造出和平发展的大好局面，形成人们所说的“大交流、大合作、大发展”之势。但从近期表态和论述看，大陆方面对台基本立场更加坚定明确。虽然推动两岸交流无疑将是大陆继续推动的方向，但受两岸环境影响，这种交流的规模、数量、内容、质量和效果都可能萎缩，变成一般性交流。如果蔡英文在“九二共识”及其核心内涵的“正题”上跑得太偏，则大陆对台政策可能会进一步收紧，对此岛内也应有所认知。

总体而言，在大陆强势崛起的态势下，两岸关系已从根本上发生“势”的转移，大陆在牢牢把控主导权。如果说过去大陆在两岸关系中还要承受台湾内部政治生态变迁后果的话，那么今后台湾则要承受大陆崛起的全部结果，不仅要面对大陆在全面深化改革与依法治国等方面不断取得的进展和成就，更要面对民族复兴和国家统一的前景和预期。

（《环球时报》2016.5.16、《海峡导报》2016.5.14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