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世界温柔以待
2016-12-17◇文|贺彬
◇ 文|贺 彬
对世界温柔以待
◇ 文|贺 彬
这一周主要记一部电影,《路边野餐》,电影是十四日看的,回来就匆匆地记下了我的兴奋。
在UME凛冽的空调吹拂下,亚热带的湿雨季节,变成了冬天,就像电影里那个惶然的中年男人吟咏的,冬天是十一月,十二月,是一月,二月,三月和四月,不需要太久,冬天就会漫过他剩余的一生。城乡结合部的凋敝,以及无路可走的人生,终究还是上路了。死去的爱情,阴阳两隔的亲人和爱人,还有满心垂怜的骨肉,就是我们前往的目的地。一部伪公路片,某个懒洋洋的午后,我们跟随那骑行的摩托,坠入了时间的黑洞,那里有所有的伤心事,还有游来荡去的幽灵,男人这时老泪纵横,然后怯生生地唱起他所说的儿歌:小茉莉,请不要把我忘记,太阳出来了,我会来探望你……才华这东西呢,真是讲不清楚,没想到不经意间,就看到了近几年最有才华的华语导演,不是说他那些堆砌的符号、隐喻,一点儿都不生硬,也不是说,那些模仿的痕迹,一点儿都不刻意,但镜头一动起来,那种光彩就摆在那里了,那是来源于生命经验的光彩。关键的关键,他才二十七岁。我的天。
老实说,看电影的过程中,我因为只穿了短袖和短裤,又正好坐在空调的送风口底下,一直担心着感冒上身。还有,在电影开始的很长时间,那种碎片化的、炫技式的讲述,其实都让我不舒服,包括那个著名的、已传得神乎其神的长镜头中,那拙劣摄影机镜头中,制造出来的“果冻效应”,都让我产生了某种讨厌的眩晕感。但自从电影里的那个陈升单骑上路,然后在朋友的车上讲起在“里边”下矿的遭遇,镜头在盘山的公路上螺旋驶入迷雾中以后,我开始进入,我发现了这个挨边九零后的导演的诡谲,还有奇思。当那个年轻的摩的司机被同行欺负,头和双脚被装入了塑料桶中;当他所追逐的那个女子,随波漂浮在水流茫然的河上,同他用凯里的解说词一唱一和,我知道我遭见了一个有柔情又大胆的年轻人。更不要说电影的最后,那个前后无依的老男人,忽然会要求要去唱一支儿歌,唱给他过去没有来得及温柔相待的妻子的幽灵。
我总会这样被温柔打败,那样的时候,我是不大会去计较电影的章法的,也不会去计算,这样的表达,究竟在多大的程度上,反映了贵州凯里人民的现实生存,导演究竟有没有太过掉书袋,这些,真的还有那么重要吗,就像忽然,你身前的那个摩托少年不经意的一句,我叫伟伟,意思是在说,我就是你迢迢追寻的骨肉啊,我已经长大了,好好地活着,有了挚爱的女人,但也仍然备受人欺负……你的心中,又会怎样的感慨万千?
所以说,这个电影的拍摄者,是一个温柔地对待世间万物、季节转换、还有命运劫难的诗人。至于他是不是有点聪明过头,又是不是过于饶舌了,都不重要了。
这个星期,头脑中的那个故事总算一点点显形了,再咬咬牙,它应该可以成为真实的存在,我极力地躲避着身外那个喧哗的、骚动的世界,然后那一片又一片的喊打喊杀声,仍然透过空调房那紧闭的玻璃门的缝隙渗了进来。他们在围剿一个女演员,在起底一个参演了这个女演员电影的男演员的过往,另外的一些人,一些我认识或者不认识的女人们,浓妆艳抹,在声嘶力竭地乞求着那早已对她们背过脸去的世界。
所有的这些,都多少让人有点儿心绪难平,不如我还是回到另一部电影来说吧。那部电影叫《我们的家族》,日本片儿,讲的是这家的母亲,忽然间被诊断出了脑癌(有时候想想,前面的那些怨仇,还有疯癫,究竟有多大不了呢,大得过生死吗)。这一家的父亲,还有大儿子,还有小儿子不得不都行动起来。接收母亲的那家医院呢,认为母亲基本没救了,就让儿子们接母亲回家去等死。那家的儿子,尤其是那个呆傻的小儿子就一间医院接着一间医院地跑了下去,就希望可以找到一间答应可以医治母亲的医院。在某一个月的八号那一天,小儿子坐到了一位老医生的面前,那老医生仔细研究了母亲脑部的CT照片后,忽然站起了身,说,啊,你的母亲,也许还有医治的余地呢,也许,还有五年的时间可以活呢。小儿子仍旧呆呆的,那老医生却站起了身,为他联系好了一个同行的权威,让他第二天就过去看看……
怎么说呢,倒不是那忽然来到的奇迹,让我在那部阴郁的电影里看见了光亮,而是那种巨大的善意,在走投无路的绝处,总是那样的善意可以救赎我们。还有,就是亲爱的人之间的那种扶持,踉踉跄跄,仍然会执意地伸出手去扶持着走下去。
所以啊,无论遭见什么样的事情,都不要丢弃了这一份善意,还有温柔,还有朴实,尽可能释放你的天性,向一阵清风还有一片草地学习,你就不会错到哪里去。
Treat the World With tendern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