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木雕文化内涵与雕刻技法探究
2016-12-17朱建山
朱建山
内容摘要:沉香文化是构成中国文化的重要元素,它既能够养性怡情,也可以拓展思绪,木雕艺术家们应在创作中不断发掘、感悟其潜在的特性,进行充分的思考,开拓形式意趣,秉承传统审美原则,融入个人艺术语言,最终将自然的韵味与艺术的灵性合二为一。
关键词:沉香文化、木雕、材料、雕塑媒介
沉香文化是构成中国文化的重要元素,它凝结了宇宙天地之灵韵,既能够养性怡情,也可以拓展思绪,它是中华民族的智慧象征体,映射出的是文人雅士的高洁心境,表现出的是一种高尚的精神追求。
沉香是一种名贵的药材,同样也是名贵的木雕原料。它是一种具备特殊香气,融合了树木自然油脂的固态物质,沉香混合了挥发油,树脂,树胶等丰富的自然成分,置入水中,就会自然下沉。它蕴含着自然内部神秘的轮回变迁,深含着岁月的芳华与天地的密语。沉香木材所映射出的自然变幻,展现出了生命的真谛。
中国传统文化讲求修身养性,静滤心灵,沉香文化是传递这种文化讯息的重要载体。它们的色泽、气息、形态……拥有变化万千的神秘意味,自然内外的灵气在其中萦绕,引导人们进入至一处处唯美的胜境,身心的完美交融在沉香气息的衬托下,逐渐释放着源自万物的精华之气,并不断吸收着微细的灵韵。
沉香文化在秦汉时期已初具规模,它在那时被视为是专属于贵族阶级享用的上品,供他们修身养神,驱除邪秽。而随着佛教的东传,沉香便逐渐成为信徒们礼佛的上品,从而在佛教文化与沉香文化之间构建出一种紧密的相互联系。隋唐时期,随着宗教文化的发展以及国力的强盛,沉香文化的发展也相应地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上层社会的人士对沉香的使用愈发频繁,对它的热情也是格外高涨,隋炀帝曾经在除夕时分在宫殿周围设置火山,并焚烧了大量的沉香。此外,那个时期的人们由于对沉香的高度热情,因此便对其品种进行了细致的分类,在不同的场所中设置了不同类型的薰香,并对沉香的品类进行了一定的规划,使其更为系统化。
“隔火熏香”的方式从宋代开始兴起,这是对前朝较为奢靡的直接燃香法的代替。这种方法不会产生大量的烟气,使得沉香的香气能够更加缓慢地释放出来,同时也会散发出温润的气息,为周围环境增添美好的情思。因此,此种燃香方式深受宋代文人雅客的青睐,也从某种程度上提升了宋代的雅致文化氛围。沉香在当时的文人群体中得以广泛推崇的同时,也进入到了民众的生活之中,与他们的生活起居渐渐融合。而到了元明时期,人们对于沉香的运用则变得更为普遍,方便精巧的宣德炉在明代得到了广泛运用。而清代则是综合了沉香的所有特性,并使其得到空前发展的重要时期,那个时期,社会各个阶层的人群对沉香的使用也是分外频繁。
由于自身的独特性质,沉香被众多艺术家们视为创作精致作品的最佳原材料,艺术家对于材料进行了巧妙的运用,将其审美特征与实用特征融会贯通,并将人文的追求与自然性灵的妙义置入到细致的雕琢过程之中,由此逐渐建构出高雅的艺术语言。
关于沉香木雕的雕刻手法,首先要以保护沉香木原料的肌理为前提,从而进行进一步的创作,该以何种方式将沉香木的材质特性进行充分的诠释?这个问题是本人从事木雕创作以来反复思考的问题,沉香木材的珍贵价值,需要用精细的构思与细致的工艺手法来进行保护性的呈现,需要充分地在表现主题与材质特性之间进行磨合和塑造,以达到木料的性状与作品的意蕴相互交融,相得益彰的效果。本人试图将沉香的自然意蕴进行最佳程度的保留。因为沉香的外部肌理带有天然的韵致和表现力,是能够传达艺术主张的最佳媒介。此外,本人还将顺丝(不使用任何现代工具,致力于顺随沉香自然纹理而进行雕凿的技法)、留皮(一种致力于呈现材质原生之美的方法)等塑造技艺与各种雕刻技艺,例如圆雕、高浮雕、低浮雕、镂空雕等进行交叉,目的是加强表现对象的内在情韵和精神情感,将技与艺灵活贯通。
“因物象形”“七分天然,三分雕刻”是重要的塑造方式,以沉香木的基本特征为基础,通过一系列的巧思与对空间的营造,可以将材料的本质属性加以更为巧妙的呈现,材料的潜质也会得到恰到好处的表现,同时,作品还可以营造出种种基于传统表现手法之上的新颖观感,为观者带来各异的心理感受与审美体悟。沉香材料具备坚硬的韧性,这种特殊的质地往往会增添雕刻的难度,所以,可以采用雕刀来进行“减法”式雕刻,将沉香的肌理效果通过其本身的自然韵律得以再现,在材料的特质之中发掘个人的想象力,并不断调整作品的整体效果。
传统宗教人物题材一直是构成本人的创作的重要内容,以沉香木为原材的佛教造像最为贴合佛教精神的本质,其悠远脱俗的韵致萦绕在作品之中,空灵微妙的灵韵将造像的形神巧妙地加以烘托,沉香的凝神之气在悄然之中调节着人们的思绪,使他们心生欢喜,并与禅境相互暗合,直至高洁恒久的冥想境界。“至治馨香,感于神明”,沉香木雕宗教造像,蕴含着传统文化的意蕴气象与多变的雕塑技艺,本人试图在沉香木所构造的雕塑空间中,将造像的空灵意味与高雅风范相互贯通,在有限的空间结构之中营造无限的雕塑性观感,使其显现出繁而不乱的审美内涵。本人致力于从整体中凸显局部的细节,并将宗教人物的神性置于纵深变幻的构图之中,并加入一些具有新意的雕凿手法和跳跃的灵感情思。强调中国传统雕塑中的绘画性观感,同时将雕塑感与空间感相互映衬,从而表现出我对无限深远、静穆悠然的美学意境的追求。本人将自己对龙门石窟、大足石刻、云冈石窟等中国历代宗教造像的体会与所学技艺相互联系,试图将飘逸、祥和、悠然之气呈现于沉香木之中,为观者带来睿智圆融的内心体验,帮助他们洗脱尘世的烦恼,感受到心灵静滤的美妙过程,并获得直指本心,自在无碍的无上精神享受。
塑造佛教人物要着重强调对于其神采内蕴的阐释,在不断地与材料磨合的过程之中,构建出独特的关于材质、个人情思以及宗教意旨这三种元素之间的对话。本人始终在尊重中国传统造型法则的前提下,将沉香木材的天然特征与宗教文化的内涵构成共融的关系,使二者相互衬托,焕发出各自的神采,并构建出种种神秘且空灵的内在秩序。在创作中尤其突出对于人物的衣纹细节与面部表情的塑造,将内心里对宗教文化的理解化作一刀刀切实且专注的雕凿,秉承先人造像的态度,在衣纹的转折中展现出人物行云流水般的精神内蕴,融入个人的情思,在细腻的表情刻画中表现人物深邃的精神特征和悲悯心性。在弥勒佛的形象塑造中展现出一种开阔的胸怀与睿智的内心,在观音菩萨的形象塑造中展现出一种优雅的情态与慈悲的善念。将东方的意趣与时代精神相互结合,使作品即拥有圣洁的神性又具备亲和的人性。
希望观者在观赏这些沉香木雕之时,会由衷地生发出对美好境界的向往,并深入地认识到宗教的真实意义,无论是威严还是慈爱的形像,都会令他们心生敬仰,这便是本人一直致力于探索的创作问题。佛教文化所深蕴的悲悯内涵,带给人们的不是消极的避世之思,而是心无牵碍的真正自在,也是对不必要的妄想执着的舍弃。
沉香作为彰显至高精神韵致的雕塑媒介,其淳朴脱俗的天然属性是构成其珍贵价值的必要元素,木雕艺术家们应在创作中不断发掘、感悟其潜在的特性,进行充分的思考,开拓形式意趣,秉承传统审美原则,融入个人艺术语言,最终将自然的韵味与艺术的灵性合二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