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杯里的暴风雨

刘二奎

伊利亚·爱伦堡的长篇小说《暴风雨》出版后，在社会上引起很大震动，人们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某报纸的主编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斯大林对《暴风雨》的看法，认为此书是“水杯里的暴风雨”。为了讨好领袖，主编迅速组织编辑部人员，召开一场作品讨论会，并邀请爱伦堡参加座谈。

由于主编的诱导，会议进行了几小时，讨论会竟成了批判会。每位编辑的发言都辛辣尖刻，如果批评成立的话，足以让作家坐几年牢。

爱伦堡却极为平静。他听着大家的发言，显出无动于衷的态度。这使与会者无法忍受，纷纷要求爱伦堡发言，并要求他从思想深处反省、批判自己的错误。

在大家的再三督促下，爱伦堡只好发言。他说：“我很感谢各位对鄙人小说产生这么大的兴趣，感谢大家的批评意见。这部小说出版后，我收到不少来信，这些来信的评价与诸位的评价不完全一致。这里有封电报，内容如下：‘我怀着极大的兴趣读了您的《暴风雨》，祝贺您取得这么大的成就——约瑟夫·斯大林。”

主编的脸色很难看，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会场。那些言辞尖刻的编辑也都尴尬起身想离席。

爱伦堡轻轻地摇摇头，说道：“都怨我，这么过早的发言，害得大家不能再发言。”爱伦堡被逼出来的“过早的发言”，使“过早发言”的编辑们无地自容。

（摘自《黄河黄土黄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