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文化的力量
2016-12-13AleksEror
Aleks+Eror
一听到时装和文化,我就掏出了信用卡。
“Normcore”“Grungewave”“Seapunk”“Healthgoth”“New 1ad casual”......这些仅仅是时装产业前几季各种广告牌标签上常见的一部分。品牌们希望用这些见怪不怪的标签给注定转瞬即逝的时尚增加些适用性和厚重感。
亚文化和时装的关联由来已久,当下又随着Vetements、Gosha Rubchinskiy及一票伦敦新晋设计师的走红,重新回归,并在媒体的解读下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和广泛。一时间,时装亚文化变成了和名牌大学毕业证一样的“敲门砖”,似乎一个人看起来越接近亚文化,他就越能超越平庸,但这也导致一提及亚文化,许多人就心生厌恶。
青年,是构成亚文化的重要来源之一,而这次时装界亚文化回潮,就借着大肆流行的街头滑板风格,试图打造出属于一群酷小孩(Cooi Kids)的形象。
比如说一件重金属风格的T恤,或者像Alexander Wang这样的设计师将一个Facebook社群的概念发展成一季热卖的时装,只要有一部分人开始穿这些服装,往往就会引起消费者的追捧和同行模仿的风潮。
这种苗头刚一出现,时尚媒体就立马给它贴上个牵强的亚文化标签。这种风气真的亟需改变。
从嬉皮士,垮掉一代,光头仔到朋克等亚文化现象的出现,经历了相当漫长的过程,这个过程实际上伴随着社会环境的动荡。
可以说,某个时代的某件重大政治或经济事件如同投入湖心的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而多数亚文化现象恰恰充当了一层涟漪的角色。
很多亚文化表面看起来确实惊世骇俗,从夸张的服饰风格到聚众游行,时有过激行为,但我们不应该仅仅停留在这一表面上去思考一个亚文化现象。就像你看到一个人,如果仅仅停留在远观的角度,是永远没法真正了解这个人的,得走进他,听他的故事,分享和交流,才会明白他炫色的外表下到底藏着什么。
从“朋克教母”到大英帝国的女爵士,从“Sex”时装店到巴黎的时尚T台,Vivienne Westwood的那种大胆狂放、离经叛道的设计风格曾引领了时尚界的一股风潮。如果我们剥离她设计作品的表象,就发现这些作品所隐含的内核和英国的青年亚文化是一脉相承的,她所做的是把这种亚文化投射到她自己所理解的时尚当中。
而当前我们的现代化、数字化的世界与亚文化是正相反的。亚文化仍然存在,但已经不像过去它们作为有机体那样保持鲜活和不断衍变。
如今,他们更类似于内战时期重建社会,充当着步入另一个时代的门户作用,而不仅仅是一个青春期的仪式。如今的他们已经在重新制定社会秩序这方面与美国南北战争的意义产生了更多的共同点。唯一的区别是他们注重时尚、音乐和共同的理想,而不是步枪和历史事实。
如今的年轻人在互联网上创建社区,他们的兴趣对于传统的亚文化模式来说太过宽泛。
亚文化建立在派别意识关系的基础上,它的拥护者将他们自身定义于世界其他部分相对立的位置。过去,你不可能既是朋克—族,又同时承认自己是嘻哈音乐的粉丝,至少不能公开承认,因为排外的青少年狂热主义是加入其中的前提。
亚文化时代大约在十年前就结束了,现代时尚,因其网络优化手段,和亚文化时代毫无相似之处。
那么为什么时尚界如此钟爱泛亚文化标签呢?因为他们人为地强化了虚华的潮流,而且收益是双重的。
对于消费者而言,亚文化更加耐人寻味和意蕴深厚,而不是一些过不了多久就会过时的事物。亚文化沉浸在意识形态之中,他们有着仪式、身份和自创的音乐类型,这些都与他们的派别信念相一致。他们坚持着某些东西,而且一旦改变就会被诋毁为“背叛”。这能够赋予服装一种反文化部落的感觉,在心理上等同于奋力咀嚼一大口牛排,而不是—点一点地小口品尝甘蓝沙拉。
你可以想象,消费者定然感觉到他们获得了更多的价值回报。
然而,虽然越来越多的声音指责如今时装亚文化泛滥,但即便是反对它的人,也不可回避藏在其背后的主谋:小众消费主义带来的人以群分。
无论是时装界,还是音乐、文学领域,向小众主义靠拢是必然的趋势。消费亚文化是出于当代人需求的市场动作,一来人们追求标新立异,二来大部分设计师在有点名气之后都在走下坡路。况且当代亚文化粗糙、晦涩,毫无章法的特性也适用于转移人们对鱼龙混杂的产品本身的注意力。
1975年,John T MOlloy撰写的Dress for Success(《为成功而穿》)一经出版便成为畅销书,随之催生了“权利着装”这个概念,而彼时的成功着装的具象表达之一,就是穿着昂贵西装皮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华尔街高管们。
40余年后的今天,可能有人会感叹如今的时装界又轮回到“为另类而穿”的局面。
仔细想想,其实仍旧是为了成功而穿。只不过,“成功”换了一副亚文化的面孔。为了追寻短暂的“成功”,亦或者看起来“成功”。
所以,一听到时装和文化,我就掏出了信用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