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BA联赛的运营模式、困境与市场化路径选择

张尧良



CBA联赛的运营模式、困境与市场化路径选择

张尧良

分析CBA联赛的运营模式，进一步挖掘其形成诱因、困境与现实障碍等市场化进程中市场和政府失灵的作用路径，并据此提出CBA市场化的路径选择，认为：CBA联赛运营模式存在产权问题、委托-代理问题和逆向选择问题3大困境，原有制度遗产、渐进式改革进程、国际模式沿用、国内模式不成熟、有效需求(供给)不足为困境形成诱因，并造成运营治理困境与职业体育精神欠缺等现实障碍。CBA市场化的路径选择为制度改革需要与时俱进，学习国际需要适应国情，市场化进程需要多方协同。

CBA市场化；运营模式；现实障碍；逆向选择；市场化进程；市场失灵；政府失灵

CBA联赛始于中国男子篮球甲A联赛，经过20年的发展已初具职业篮球联赛的运营模式。快速发展的社会经济环境、不断优化的职业化政策趋势，以及社会对于职业篮球运动的逐渐接纳与参与无疑促进了我国以CBA为代表的职业篮球运动的发展；然而，在看到我国职业篮球运动不断发展的同时，仍需要关注CBA市场化过程中存在的诸如制度壁垒、行政干预、管理落后等问题。根据2002-2010年CBA联赛总体投入产出数据，虽然收入增长1.15倍且大于支出增长的0.36倍，但是8个赛季净亏损仍达到23.78%。是什么因素导致CBA联赛收支不等？CBA市场化过程中的运营模式及由此导致的困境、现实障碍与直接影响是否为阻碍CBA联赛进一步发展的桎梏？在我国经济政治文化体制改革进入深水期的今天，又如何甄别CBA市场化的路径选择？

政界、学界和媒体等对于CBA运营模式与市场化问题都有丰富的讨论与研究。部分观点集中于讨论CBA供应链、价值链的构建[1-2]及NBA与CBA商业化发展的比较研究[3-4]。此外，分析其运营现状及影响因素有助于进一步探索盈利模式[5-6]，无论从经济学视角[7-8]，还是从社会制度视角[9-10]，已有文献资料都进行了有益的探索。然而，很少有文献系统分析CBA联赛的运营模式、形成诱因、由此导致的困境、现实障碍与直接影响等完整的市场和政府失灵作用路径，因此，本文基于此力求提出CBA市场化的有效措施。

1 CBA联赛的运营模式

分析职业篮球运动中市场和政府失灵的作用路径，首先必须理清其实际的运营模式，提出的政策建议方能“对症下药”。 CBA联赛的运营模式如图1所示。

图 1 CBA联赛的运营模式

如图1所示，中国篮球协会为CBA联赛的主办方，且为篮球运动管理中心(下称“中心”)的办事机构，无论在全国还是地区，行业篮球协会都接受其全面管理，同时中心为国家体育总局下属机构。虽然中国篮球协会为非政府机构，但实质上为政府的下属机构，此外CBA联赛的后勤供给方、新闻宣传方及各级别合作方都或多或少地带有政府的影子；因此，CBA联赛的现行管理模式必然导致国职不分和管办不分，国职不分是指国家体育总局作为政府性机构主要服务国家队赛事，而职业体育主要服务于俱乐部赛事，这两者交叉必然导致职业体育弱于国家体育。其次，管办不分是指篮球运动管理中心既是CBA联赛管理者(规则制定者)，又是比赛的举办者(规则执行者)，无论从经济学还是从制度学的角度来看，市场和政府的失灵都是必然的。

其次，自1997年体育管理体制改革以来，通过沿用部分国际职业体育尤其是职业篮球运动的模式，加之我国现有法律、制度允许的条件，逐渐形成了以俱乐部为球队经营者的CBA联赛管理、运营、文化推广等机制，且从2014-2015赛季开始CBA球队从18支增加至20支。虽然CBA联赛的运营模式较之前有了长足的进步，但是与国际职业篮球运动的发展相比，甚至是与国内俱乐部、职业篮球领军人物和观众的诉求相比，其发展速度、发展规模、经营效率、比赛数量或质量，以及社会影响力都远远不能满足需求；因此，本文进一步从CBA联赛运营模式的3大困境入手，寻找形成现有模式的诱因，分析困境所导致的现实障碍并分析其可能的影响。

2 CBA联赛运营模式双重失灵作用路径

根据CBA联赛运营模式可知，形成现有运营模式的原因非常复杂，很难全面地将各种因素归为诱因，因此，从运营模式的3大困境(产权问题、委托-代理问题、逆向选择问题)入手探寻形成诱因有助于理清主要脉络。

2.1 CBA联赛市场管理主体与产权问题

CBA联赛运营模式双重失灵作用路径中第一大困境为产权问题。一般地，产权是指包括占有、使用、收益和处分等权利在内的一系列无形或有形财产权利的总和[11]。所有权为所有者拥有的产权的一部分，而现代公司或正式组织最基本的运营机制为管理者和所有者的分离。CBA联赛产权问题表现为产权是由市场管理主体而并非由经营主体持有，即产权所有者为中国篮协*根据《中国男子篮球职业联赛委员会章程》，中国篮协依法拥有联赛、联赛标识等所有权。。产权不明晰甚至是模糊产权是阻碍CBA市场化的困境之一，其本质为管理者和所有者不分，见表1。

表 1 CBA联赛运营模式双重失灵作用路径

产权问题违反了科斯定理的第一个假设和现代管理的基本方式，职业篮球市场资源配置必定为无效率的。从其形成诱因来看，虽然其他影响因素同样存在，但原有制度遗产和渐进式改革进程无疑为主要诱因。原因如下：1)过去和现在我国发展体育运动或者篮球运动的首要目的为发展国家体育，反映在制度层面为1997年的改革才为职业篮球运动的发展开辟了道路。2)通过近20年职业篮球运动的发展，中国篮协既作为CBA产权所有者又作为CBA管理者的现状并未明显改变，反映出其不彻底的改革进程。

产权问题作为导致CBA运营模式政府和市场双重失灵的第一大困境。产权未私有化在市场运营中成为CBA联赛产权问题的直接现实障碍，无疑会造成联赛运营治理困境。职业篮球要素市场中篮球运动员、运动器材、运动场馆等投入要素和产品市场中CBA比赛门票、转播权利、赞助伙伴等收入要素都未完全市场化是产权问题影响CBA产业链的2个重要环节。以CBA比赛门票为例，产权模糊导致收入同样模糊，由此导致任何一方(篮协、俱乐部等)对于关系票和黄牛票的打击力度都不大，或者说为了减少打击成本都想“搭便车”，享受其他主体带来的正外部效应，即“坐享其成”。

2.2 CBA联赛市场经营主体与委托-代理问题

CBA联赛运营模式双重失灵作用路径中另一大困境为委托-代理问题，与产权问题不同的是委托-代理问题主要由市场经营主体缺位导致。委托-代理是指委托方将管理权授予代理方，以降低管理成本及维护机制有效运行[12]。CBA联赛委托-代理问题表现为篮协既为联赛的管理者(规则制定者)，又是比赛的举办者(规则执行者)，暂且不论篮协是否同时拥有管办的职业能力，就两者身份的重合必然会产生许多问题，见表1。

国际职业篮球联赛模式的沿用和国内现有模式的不成熟为造成委托-代理问题的主要诱因。职业篮球联赛发展初期模仿美国或欧洲成功的联赛模式无可厚非，但是在职业联赛发展了近20年加之我国体制制度与西方国家不同，仅仅模仿西方职业联赛的“表”，例如俱乐部经营球队、非盈利性比赛联盟等是不够的，而未学习其先进的联赛管理体制、公平的利益分配机制、有效率的事件处理能力及联赛文化推广等作用机制。其次，在学习NBA联赛的同时还必须考虑国内的实际情况，国内职业篮球联赛的土壤是否成熟及是否应该脚踏实地地落实改革步骤等问题都是关乎CBA市场化和进一步发展的瓶颈。

显而易见，CBA联赛委托-代理问题的现实障碍为经营未自主化。中国篮协与各球队俱乐部之间并没有缔结正式的合同或条款出让其经营权和管理权；但是由于篮协管理能力不足，又必须出让部分非正式(联赛章程外)的管理运营权，因此，篮球俱乐部既要参与比赛同时又要参与有限的比赛管理，那么各俱乐部是否会在既有规则之下甚至超越规则(隐性规则)谋求自身利益？完整独立的CBA管理主体的缺位必然导致委托-代理问题，并且其直接影响为交易成本昂贵(违反科斯定理第2个假设)，同时也必然影响联赛利益最大化、有效组织管理与联赛影响力的扩大。

2.3 CBA联赛运营机制与逆向选择问题

逆向选择问题作为第3大困境可以说是CBA联赛运营机制下的间接产物，或者说为产权问题和委托-代理问题的直接后果。逆向选择问题是指由于我国篮球联赛市场信息不对称、非市场化等原因造成的运营效率、资源配置效率低下，CBA俱乐部会根据非收益最大化预期选择更符合自身利益的战略决策，见表1。

逆向选择问题除了是其他2大困境的直接产物以外，有效需求(供给)不足则是产生该问题的直接诱因。具体而言，由于我国发展体育的目标，国(管理者)职(运动员)并未完全分离，运动员本质上归属于国家，CBA赛事仅为其获得利益和提高知名度的手段，那么运动员作为职业篮球比赛最重要的供给要素明显不足，即有效供给不足。其次，国内篮球职业联赛的有效需求同样不足，根据CBA联赛的收支数据可以发现其近几年才逐渐盈利，说明无论是国内对于职业篮球支持的土壤还是比赛的观众数量及质量，都远低于发达国家。

逆向选择问题所产生的直接现实障碍为俱乐部不能实现利润最大化，利润未最大化的直接影响为俱乐部职业体育精神的缺失。例如，俱乐部会披着职业篮球的外衣，与政府或其他社会组织签订非正式条约或寻租活动以达到其控股公司或所有者的私人目的，甚至这种隐性合约为俱乐部所有者真正的商业目的，而职业篮球仅为盈利工具。

3 CBA联赛市场化的路径选择

3.1 破解产权问题，制度改革要与时俱进

通过分析CBA联赛运营模式发现：CBA联赛运营模式双重失灵作用路径中的3大困境及其相应的形成诱因、现实障碍与直接影响。同时，3大困境为阻碍CBA市场化的主要力量，现实障碍与直接影响都为其表象，因此，相应的联赛市场化路径也必须根据3大困境进行抉择。CBA产权问题主要由原有制度遗产和渐进式改革进程所致，因此，要破解产权困境必须要求制度改革要与时俱进。CBA联赛市场化路径如图2所示。

我国CBA联赛市场化必然经历初级市场化、中级市场化到高级市场化的过程，在市场化初级阶段，由于原有制度遗产过于强硬，市场化进程缓慢。目前CBA联赛市场化阶段处于市场化中级阶段，即CBA联赛处于一个有利于改革的内外部环境，其市场化速度、效率和质量都为最高的阶段。T2为市场化高级阶段与中级阶段的拐点，市场化速度明显降低，但是市场化程度较高。

与时俱进的制度改革必须放在完整的CBA联赛市场化路径中进行分析。篮球俱乐部作为CBA联赛的主要投资方，与中国篮协、赞助商不同的是其收益直接受到联赛收益的影响。然而，实际运营过程中职业俱乐部没有联赛的所有权、运营权等财产权利，权责不对等的另一方面为俱乐部必须培养和引进优秀球员、提高球队团队协作能力及提高篮球比赛的精彩程度等责任，造成的后果无疑是非效率、非公平的。存在于市场化初级阶段的产权问题在市场化改革中级阶段必须得到有效破解，顺应职业篮球运动发展新的要求，与时俱进。落实到举措方面，CBA联赛运营模式必须以“权责相当”的原则重新架构联赛产权归属、运营、享有等方面的机制，同时将职业篮球联赛的去行政化与市场化与改革实际相结合，为联赛的长远发展奠定基础。

图 2 CBA联赛市场化路径

3.2 破解委托-代理问题，学习国际要适应国情

破解市场化改革中级阶段的委托-代理问题需要从经营自主化和降低交易成本两方面入手，立足点为CBA联赛管理者与举办者的分离。中国篮协作为CBA联赛的管理者和举办者一方面要对联赛的各项事务进行管理，包括联赛规则的制定和执行、联赛用品及产品的保障甚至是联赛的新闻传播等方方面面，另一方面还需要举办具体的各项赛事(常规赛、季后赛等)，兼顾两者无疑是低效率和欠公平的。

因此，在模仿NBA等国际运营机制的同时需要关注CBA现有障碍，学习先进机制以达到经营自主化和降低交易成本的预期。经营自主化是剥离联赛管理者与举办者的首要条件，既包括篮球俱乐部需要规范自身发展模式，建立现代俱乐部或企业制度，又包括在举办联赛时拥有自主权。降低交易成本进一步要求摒弃隐秘或不正式的委托-代理关系，在职业篮球运营的契约精神框架下进行产品、球员等要素或产品的市场交易。

3.3 破解逆向选择问题，市场化进程要多方协同

CBA市场化进程多方协同的首要前提为各协同主体拥有现代职业体育精神，无论是中国篮协、各篮球俱乐部还是球员都必须着力培育其竞技精神、契约精神、市场精神。竞技精神为职业篮球运动精彩程度的保证，契约精神可以确保产权关系和委托-代理关系的稳定和有效，市场精神则可以规避俱乐部逆向选择的问题。

根据职业篮球市场中利润最大化的原则甄别其对联赛的投资、收益策略，从而避免将CBA俱乐部作为其他盈利目的的工具。同时，现代职业体育精神的培育并不是孤立的，必须让CBA市场化进程中篮协、俱乐部、供应商及赞助商全部参与进来，实现“1+1>2”的目标，市场化进程中破解逆向选择问题需要多方协同参与，实现共赢。

[1]杨涛,李鸿江.中国职业篮球联赛供应链的构建及分析[J].首都体育学院学报,2012,24 (2):101.[2]臧卫国,谢荣.中国职业篮球联赛价值链管理模式与战略规划研究[J].中州体育(少林与太极),2015(6):27.

[3]李同彦.NBA与CBA商业化发展与运营体制的对比分析[J].搏击(体育论坛),2015,7(2):36.

[4]甘雨.成都市篮球市场化运作模式的探究：基于 NBA 和 CBA 成功的运作模式[J].当代体育科技,2014,4(35):181.

[5]朱莉莉.我国CBA市场化现状与盈利模式探索研究[J].湖北体育科技,2013,32(4):299.

[6]马伟刚.我国CBA篮球联赛市场运营现状及影响分析[J].生产力研究,2015(12):92.

[7]张兵.跳出西方经济学的束缚：关于我国职业体育产权问题的经济社会学分析[J].体育科学,2015,35(5):3.

[8]李婷玉,陈道裕,李德智.新制度经济学视角下CBA联赛产权制度探讨[J].浙江体育科学,2016,38(1):45.

[9]于永慧.中国职业体育制度改革的动力与路径[J].体育与科学,2013,34(1):42.

[10]纪成龙.中国职业体育制度问题与改革的思想路径[J].天津体育学院学报,2015,30(2):136.

[11]周翔,吴能全,苏郁锋.基于模块化演进的产权理论[J].中国工业经济,2014(10):110.

[12]张五常,易宪容,张卫东.经济解释：张五常经济论文选[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118.

Operation Mode,Realistic Obstacles and Path Selection of CBA Marketization

ZHANG Yaoliang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operation mode of CBA,explores the inducement,dilemma and the realistic obstacles in the CBA marketization path,and puts forward the selection of CBA marketization path.The result shows that property rights,principal-agent and adverse selection are the three dilemmas of the operation mode of CBA.The original system of heritage,incremental reform process,the international model,the immature domestic mode and the insufficient effective demand (supply) are the inducements,which result in the operational dilemmas and lack of professional sports spirit.The path selection measures for CBA marketization are that system reform needs to keep pace with the times,that the imitation of international operation mode needs to adapt to the current Chinese situation,and that the marketization process needs multilateral coordination.

CBA marketization;operation mode;realistic obstacles;adverse selection;market process;market failure;government failure

2016-06-07

张尧良(1984—)，男，吉林长春人，硕士， 讲师，研究方向为体育教育训练学。

吉林大学珠海学院，广东 珠海 519000

Zhuhai College of Jilin University,Zhuhai 519000,China.

G 80-052

1009-783X(2016)06-0493-03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