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纳百川，壁立千仞”——作为一种价值共同体的宋庄艺术精神溯源展学术研讨会综述

段晓东 Duan Xiaodong

“海纳百川，壁立千仞”——作为一种价值共同体的宋庄艺术精神溯源展学术研讨会综述

段晓东 Duan Xiaodong

“海纳百川，壁立千仞——作为一种价值共同体的宋庄艺术精神溯源”展览邀请目前生活、工作、创作在宋庄，或曾在宋庄从事艺术创作的106位代表性艺术家参展，展示了宋庄艺术区生态群体性特征及其发展脉络。同期举办的“逃避的艺术——作为一种自由主义想象与实践的宋庄艺术范本学术研讨会”上，批评家们从“海纳百川的包容性”、“壁立千仞的自由精神”和“未来发展”三个方面展开了讨论。

宋庄，艺术区，地缘性

1马堡中2012布面油画200×100cm2013“海纳百川，壁立千仞”参展作品

2016年9月30日，“海纳百川，壁立千仞——作为一种价值共同体的宋庄艺术精神溯源”展览在北京东区艺术中心开幕。此次展览由宋庄艺术促进会主办，著名批评家、策展人吴鸿担任策展人，邀请目前生活、工作、创作在宋庄或曾在宋庄从事艺术创作的106位代表艺术家参展，展示了宋庄艺术区生态群体性特征及发展脉络。同时还举办了“逃避的艺术——作为一种自由主义想象与实践的宋庄艺术范本学术研讨会”，活跃于中国当代艺术批评界的批评家对宋庄当代艺术精神性源头和宋庄艺术区生态发展展开讨论。研讨会由本次展览策展人吴鸿担任主持，从以下三个方面进行深入探讨。

海纳百川的包容性

宋庄的发展离不开它的广阔包容性，这种包容精神和接纳态度，确实成为它的一个传统。每个人都可以在宋庄的艺术生态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并很快融入其中，这就是宋庄自发性的生长方式所决定的。

艺术国际总编、宋庄当代艺术文献馆执行馆长、北京宋庄艺术发展基金会艺术总监、吉林艺术学院客座教授吴鸿指出，宋庄是一个精神共同体，这可能是宋庄作为一个艺术区或者是生活和工作在宋庄的艺术家们共同的精神源头。我们用“海纳百川，壁立千仞”作为这个展览主题的目的，就是想历时性地回顾作为一个价值共同体的宋庄艺术区自身的历史，同时，宏观性地呈现出生活并工作在这个艺术区中的艺术家们的精神特质。

贵州省艺术科学学会副会长、贵州大学艺术学院客座教授张建建从集体诗学消散的角度对宋庄价值共同体的形成进行阐述。我们现在这个时代来谈论价值共同体，可能宋庄是我们这个时代一种新兴的共同体价值体现。从圆明园到宋庄，本身就是从一个已经毁世的神圣的空间，或者说一个宏大的空间崩溃了以后，来到了宋庄这样一个隐世的、乡土的空间当中。这是一个重大的转换，而且这个转换也带来了一系列的艺术生活转换。所以从艺术的角度来讲，它也表明我们的艺术观念已经具有高度的土地性、身体性，具有这种人来人往的变化，带有这样一种真正的、各种各样价值的特色。在这样一种共同体里面，艺术家或者艺术行为它的价值，张建建称之为它的价值在飘移，在飘移当中、在移动当中，在差异的变动当中不断地产生新的东西，它不是一个实体，不是一种共识，也不是一种精神唯一性的空间。飘移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特点，宋庄提供了这样一种可能。而且宋庄提供了常识，提供了中国当代艺术简单的入口。宋庄的包容性给宋庄的发展带来了各种可能。

吉林艺术学院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美术学院美术学系主任张红梅认为：构成宋庄最原始的状态应该是地缘性和学院性。宋庄的地缘性是人文的，所有来到宋庄的艺术家，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原生的地缘特征。客观存在的这些地缘性在宋庄这样一个非常包容的大环境里面，结合在一起，所以构成了宋庄的地缘性，我们说它是一种多重的地缘性的综合体。这种多重的、丰富的集合体式的机制丰富了宋庄的维度。

云南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管郁达就宋庄带给自己的感受中说到：“宋庄作为一个艺术区，我觉得很温暖。这个温暖不仅是一种个人经验，而是艺术家在共同奋斗和战斗的岁月当中，共同凝聚的一种人情的东西。宋庄作为一个艺术区，它不是我们城市化的翻版，相反我觉得‘逃避’这个词用得非常好，实际上它是回归乡土的板块。这种乡土的承建，艺术家在参与构建乡土精神和本地精神生活的时候，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在今天艺术区只是一个制度层面的平台，而艺术永远是个体，而且艺术永远是反抗的艺术，永远是逃避的艺术。宋庄的发展得益于包容性，但也因为包容性发展而带来一些转变。”

今日美术馆学术总监、四川美术学院美术学系教授、中国艺术社会学研究所研究员黄笃认为：实际上宋庄已经从地理概念转变成文化的概念。宋庄实际上是一个从想象的共同体到一个精神的共同体，从集体到个人的过程。从过去政治的关联性，包括艺术、存在的政治关联性到一个商业关联性的过程。

中央美术学院副教授刘礼宾对本次展览题目提出了自己的观点：海纳百川是一种新的文化投向，或者说是一种创作投向，而不是把历史的作品风格延续和我们曾经拥有艺术家身份的确立，建立在宋庄的物理空间上。现在展览市场和机构资金的短缺，以及控制变量的增强，使近一年的时间展览乱象很多。在这种乱象里面，“壁立千仞”显得特别重要。

壁立千仞的自由精神

从圆明园到宋庄，再到中国宋庄，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沧海桑田唯有海纳百川的包容性和艺术家壁立千仞的精神不变，这也是宋庄从一个小村落发展成中国宋庄的重要原因。《黄河》杂志社社长刘淳指出：本次展览意义和价值不在于选择了什么样的参展艺术家，而是它对1979年以来中国现代艺术史的重新认识和梳理。在现代艺术史里面，撰写者所针对的都是作品和艺术家，而缺少了生成作品和艺术家成长的生态环境。并指出，早在五十年代，有很多艺术家放弃了公职，从而进行探索和实践。七十年代末的时候，可能有更多的艺术家都是职业性的。职业性大规模地形成应该是在八十年代末，以独立性的谋生，有一些人因为不满足单位的状态，他们放弃了公职，形成了最早的“逃离”精神。刘淳从艺术史的角度对艺术家生存环境进行了简单梳理。

1伊灵树人学校布上丙烯86×86cm2015“海纳百川，壁立千仞”参展作品

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王端廷则回顾了早期宋庄艺术区和中国当代艺术的精神源头。宋庄的出现是伴随着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而产生的一种新的艺术现象。宋庄的本质精神是艺术上追求独立、自由的一种结果。王端廷觉得艺术本体的自由、创作的自由，首先还是需要艺术家主体的自由。从八十年代起，就出现了一些“盲流”艺术家，盲流艺术家就是脱离体制，不再接受工作，希望做个自由之身。他们先在圆明园，后来在宋庄获得了这样一种独立的身份，然后在这种自由独立的生存状态下，一种精神追求下开始有所创作。他们对后来的年轻艺术家是一种精神的引领。所以说，宋庄是一种立场、一种态度、一种精神、一种价值观，这种价值观是独立与自由。

云南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管郁达从叙事转向的角度就宋庄自由主义精神的根源提出见解。最近这十年，中国美术史，中国当代艺术史的叙事方式发生了一个重大的转向。而且这个转向主要是以艺术区的聚散和迁徙作为主要的方式来呈现的。叙事方式的转移主要是从时间性的维度转换到空间性。宋庄早期跟圆明园的中心是有联系的，都是一种自由主义精神。当时北京的艺术家不愿意到那个体制里面去，所以到圆明园去，后来到宋庄小堡，这是对自由的追求，或者是对专制、压迫的逃避和反抗。

从圆明园到宋庄，艺术家迁徙的过程中始终保持着对自由精神的追求和对现实社会的“逃避”。除了他们被迫迁徙到宋庄外，更多的是因为精神需要而聚集在宋庄。

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博士生导师杭春晓用肿瘤来类比早期宋庄的社会状况。宋庄对于整个中国社会而言，实际上在早期它像一个社会秩序的肿瘤一样，或者说这个社会秩序的肿瘤是从正常秩序下飘移出来的，这个飘移是行政权力下、压迫下的飘移和经济压迫下的飘移。这个异类者具体在社会中就像在人体中聚集了正常秩序的一个对立者，或者正常秩序的一个异类，形成了宋庄早期的聚集。

北京理工大学艺术研究院负责人段君对今天宋庄的现实意义提出自己的观点，他认为：宋庄九十年代的精神和他们在图像上的面貌，以及创作方法还是比较成熟的。宋庄最大的价值还是一种精神象征，或者一种感召力。九十年代圆明园艺术家的价值不仅仅是创作的作品，更是一种精神的纽带，他们的作品是在时代变革中创作的，具有一种创作的兴奋感，这种兴奋感可能来自于他们自身对于艺术的认识和影响。近二十年来宋庄的艺术家他们坚持下来，可以让更多的年轻人主动选择融入宋庄的母体里面。

宋庄艺术区建立在艺术家基础之上，有什么样的艺术家就会有什么样的艺术区。西安美术学院博士、独立策展人郑娜对宋庄生活状态对艺术家的影响发表自己看法。宋庄的艺术形态寄托在一批追求自由的艺术家身上，早期的圆明园画家村有一些前卫艺术家的注入，这些人和文学界的刘索拉、刘心武等都有很深的渊源关系。这些都是中国民间原生的力量，他们从来都是在寻找生命自由的一个资深的空间，是在夹缝中仍怀信念的人。他们漂泊到这里寻找一个落脚地。宋庄的意义在于提供一个，人在混沌中还可以让精神继续生长，孤寂的灵魂还可以依撑。不管什么人来到宋庄，只要他还有继续下去的信念，他就能适应这里。宋庄已经成为具有文化意义的脉络。随着时间的流失，社会式形态可以改变，但精神和文化却可以不断生长和延续。如果我们再聚宋庄精神，唯有民间的方式还有寄希望于文化自由的力量，尽情对客观的历史去书写、去凝聚、去召唤那些为自由、为自我唤醒的灵魂。

2杭法基消解系列·重构综合材料117×234cm2016“海纳百川，壁立千仞”参展作品

未来发展

今天，在全国性文化产业热的背景下，各种“艺术区”开始以宋庄为范本进行模仿，这些政府主导性的规划往往只是昙花一现，后劲不足。对于宋庄，在城市化、商品化的影响下，宋庄今后如何发展，如何可持续发展需要不断的思考和探索。

艺术家作为艺术区的主体，艺术家的生存状况直接影响艺术区的发展。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王端廷指出：由于艺术家的集聚，所以带来了宋庄的繁荣。中国现在的艺术家不像国外的艺术家那样有基本的生存保证。成功的艺术家永远是少数，而且那些成功的艺术家在年轻的时候都有一个艰难的发展时期。年轻艺术家在还没有走上成功之前需要扶持和帮助。

天津美术学院教授高岭则从艺术家创造力来源的角度对艺术区的规划发表看法。他认为，创造力首先来自于自我的独立和清醒的意识，不受任何羁绊，对某一个单一层面的东西或者现象的极致追求，这作为一个文化现象来说，不是其他的园区、其他的地方能够仿效的。换句话说如果其他的地方希望能够达到像宋庄这样的影响力和规模，恐怕首先还是要让艺术家无为而治，而不是画一个圈子，然后规划打造。虽然规划是为了无为，但是要规划出一种让每个个体在这个圈子里面能够无为而无不为的状态，只有这样才能够有为。所以我们宋庄区是其他园区不可能学到的，也是不可能复制的。宋庄的形成与发展有着其他艺术区所不具备的特点，也有着其它艺术区短期内不会遇到的问题。

1李洪波荒芜金属35×9.8×1.7cm2014“海纳百川，壁立千仞”参展作品

《美术》杂志副主编盛葳从宋庄的未来还有很多不确定性层面进行阐述。宋庄如果从艺术的角度来看，可以把它看作是艺术家村，但是从艺术产业来说，这个地方是一个生产基地，这个生产基地曾经以外贸出口的方式为主导模式。宋庄这个地方跟其他的几个艺术区相比，实际上它的产业模式相对来说是比较陈旧落后的。在通州变成北京市副中心以后，这个地方作为一个艺术产业的中心，它必然会面临一个非常巨大的调整。这种调整在未来是可以预期的。所以一方面我们希望宋庄保留原来的一种理想主义的情景，在这种基础上，理想主义对宋庄而言本来就是一种巨大的危机，这种东西也会迅速被清理掉。但是另外一方面而言，对宋庄也许是一个发展的机遇。刚才很多专家都谈到了要保留原来的精神，但是宋庄这个地方并不从来都是我们理想主义艺术家和评论家的地方，它最开始是农民的地方。

北京理工大学艺术研究院负责人段君认为：说到宋庄第一还是要保持体制外的身心状态，保持他们长期以来跟体制保持距离形成的一种力量，这种力量也是中国当代艺术比较核心的一个价值。第二还在于有容乃大，因为各个艺术家出生的背景都不一样，这些艺术家都云集在一起。在创作上面有一种更大的混杂性，这个是很关键的。把宋庄当成中国社会发展的一种缩影，希望今后宋庄的发展路程能够成为中国社会，这个社会包括艺术、历史的发展，包括艺术家个体的生活和他们创作整体的缩影，这个可能是宋庄最大的价值，希望能保持下去。

对于宋庄艺术区的未来，上海大学美术学院美术馆馆长、上海大学艺术研究院副院长李晓峰希望：宋庄能够从“乌托邦”到“依托邦”再到“艺术邦”。宋庄是自然地产生，而不是有组织地产生，宋庄恰恰是那些追逐自由精神、独立精神的艺术家们的“依托邦”，我们愿意今天“错把他乡作故乡”。

对于批评家关心的问题和建议，宋庄艺术促进会秘书长曹维在讲话中说到：有一些东西我们无法去回避，也没有良好的解决，但是我希望这样一个具有思想和情怀的群体能够通过自身的努力，通过大家的建议和支持，能够延续宋庄这样一个整体的精神面貌，特别是当代艺术家的精神面貌在这个地区能够长久、能够可持续发展。

2林惠兴你所看到的就是它应有的样子综合材料尺寸可变2014“海纳百川，壁立千仞”参展作品

最后，宋庄镇小堡村党总支书记崔大柏在讲话中指出：小堡艺术村要通过各种载体、各种社会资源，在这里建设具有专业水平的、具有世界水平的专业场馆，还要引进金融。艺术家是我们村发展的一个基础，没有艺术家，就没有小堡村的今天。 我们“不忘初心”，没有忘记艺术家们，也没有忘记艺术家们的贡献。我们会持续关注医疗保险、住房问题、基金问题，在明年到后年之间形成一种强有力的固定模式，让艺术家在这儿安心创作，我们将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

宋庄是众多艺术家的代表，也是艺术区中重要的一支，更是中国当代艺术发展的一个缩影。

研究宋庄艺术区的历史沿革和精神特征，有利于我们重新梳理宋庄的历史和重新认识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脉络，为中国当代艺术和艺术区的发展提供有益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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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ngzhuang, Art district, Locality